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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鞭懲戒母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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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鞭懲戒母子相見

“鏘啷!”

兵器冷峻的接響,伴隨劍尖莫入皮肉的悶響,引得觀戰者一片嘩然。

那長官曉得出了紕漏,可哪裏敢分出半點心思,只能吃痛地忍著肩膀的涼意,咬著牙死死揮開槍頭的劈擊。

等到後退站穩,肩膀的涼意竟瞬間化作灼熱的炙燒,低頭一看,單邊革甲已被挑飛,從鎖骨下方沿至肩頭,竟是讓細劍劃了長長一道深痕。

原來那兩人竟是在合謀炸他!單枚槍頭劈擊的瞬間,梁束嬋另一只手卻是繞到後方掃去葉真身側的攻擊,旋即葉真也默契地給出反應,歪了身子狠力刺出幺雞。

長官甫一受傷,金烏小隊頓時被挫去大半士氣。

眼見著一個兩個倒在地上,兩柄銀槍或分或合,與那細劍時而交織時而分庭,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午尚武眼熱極了,素來驕縱了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叫他如此難堪過。

他回轉過身,和親近的隨從耳語幾聲,那隨從立刻便從懷裏掏出一簇鳴鏑,竟是想要將城裏巡邏的其他金烏都喚過來。

箭頭將將就要射出,驀地寒光一閃,不知從哪裏飛出一柄尖刀,先一步將隨從的手釘在了墻上!

鳴鏑掉入黑暗,舉著長棍的家仆紛紛讓出一圈,誰也不敢上前去撿。

隨從疼得狂叫出聲,驚了午尚武一跳,他立時朝著飛來尖刀的方向看去,只見被斬的金烏隊裏,還剩兩個抱手站著,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地徘徊。

見他看過來,兩人甚至毫不避諱,站到了敵人身旁。

有叛徒?

不,或者對方原本就是四個人。

午尚武瞇了瞇眼睛,偷偷向另一個隨從示意,那人兩面夾擊,隨即咬咬牙朝著掉落的鳴鏑方向挪去。

頃刻之間,又一道“嗖”聲襲來,這次居然不偏不倚地插中了地上鳴鏑的箭頭,並準確將之一分為二。

這已是赤裸裸的威脅,誰再去碰,身上必會多一處血洞!

“廢物!誰再去取支過來!死也得給老子發出去!”午尚武面紅耳赤,然而此時此刻,莫說再沒有了鳴鏑,就是有那些人也不敢輕易拿出來。

“老大,這裏交給你,我先去外面守著,誰敢搖人我便叫他變成漏水的篩子。”其中一名假“金烏”淡淡說道,他聲音故意放得大些,登時那些仆從互相望望,只把頭低著往後縮。

假“金烏”並未脫去革甲,三兩下便消失在眾人眼前,許是去外頭迷惑尚不知情的仆從去了。

剩下的那位倒是把革甲猛地從身上扯下,露出挺拔的身材,隨即一柄黑刃扛在肩上,偏頭和葉真對望了一眼。

適才的狼狽樣應該叫術臨汛給瞧了去,因此那目光中透了許多擔憂。

葉真故意掠去不管,拂開他兀自上前幾步,和午尚武靜靜對峙。

“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他沈聲問道。

午尚武當然知道葉真是誰,他是他一直不願承認的存在,是他尊貴身份的汙點,是母親望向他時,目光冰冷的理由。

念及此處,午尚武竟輕微地打了個哆嗦。

他臉上陰晴不定,卻只能勉強搖頭:“你不是!我不知道!你,你是賊人,你入府偷竊,該被抓起來,該被活活砍死!”是的,他曾偷聽母親在神星娘娘面前哭著懺悔,那時母親明明說了,他的親哥哥已被人給殺死。

怎麽可能隔了二十年,死去的人完好無損地回來,回到這個視他如仇敵的國家?

因此,午尚武只能咬牙否定。

“我一直希望,能有個弟弟或是妹妹,代替我陪在媽的身邊,”葉真並不理睬他的否決,眼神黯淡地喃喃道,“為了我,她真的好累,沒有自己的生活,只能被我鎖在一間屋子裏,沒日沒夜地守。。。。。。”

“你給我閉嘴!閉嘴!”午尚武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怒吼著,隨即朝腰間一摸,立時甩出一條兩指寬的長鞭來,驀然之間就朝著葉真身上揮舞。

可他也算太廢,平時只等著人好生生站在面前讓他打,就算陡遇兇險,也有金烏護著,遂到如今那鞭子呼起來還是完全沒有章法。

葉真也不摜他,黯淡的眼神忽地浮了瞬金閃,隨即單手向外一撈,堪堪揪住了那呼過來的鞭尾,跟著蓄力拽扯,居然將午尚武拽得朝前踉蹌幾步,鞭子脫手,轉瞬握在葉真手裏。

溫聲柔語驟然狠戾,“可是我沒想到,這個弟弟居然敢當街殺人,呵!今日我便要你也嘗一嘗,被人折磨的滋味!”

聞言,午尚武不可置信地擡眼望向葉真,自有記憶以來,他的哥哥一直受著弟弟的屈辱,只要母親不在身邊,或打或罵全都是家常便飯,那時哥哥只有默默忍受,斷不會說出今日這番話來。

這個人絕對不是他的哥哥,他幾乎可以肯定。

然而接下來大腿上的那條鞭痕瞬間奪去了他所有的理智,他這鞭子是由大康最好的工匠所做,鞭柄由三只火蜥蜴的棘皮拼接而成,鞭身則是捉了五十多條花蟒,極小心地摘下每條蟒頭脖頸後眼珠狀的鱗片,然後再緊緊縫貼上鞭骨的,因此被揮動的瞬間,鞭上蟒鱗隨風擺動,發出“颯颯”的聲響,假眼珠更是開開合合,讓被打者瞧見便首先嚇破了膽。

加之花蟒蛇鱗粗硬,邊緣如貝殼般鋒利,故而一鞭子下去,即使穿得再多,瞬間便能叫人皮開肉綻,苦不堪言。

“啊!”午尚武避無可避,葉真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留給他,舉著鞭子就打,且速度一波快過一波,力道一陣重過一陣。

鞭下人已經抱成一團,然而後背辛辣的撕扯又叫他不甘心地扭一扭,午尚武的喉嚨已經發不出完整的哭喊,像是被人塞了滿滿的豆子,每抽一下,便從嘴裏溢出一粒豆子,最後實在受不住,竟是翻著白眼,嘴微張著,淌了一地嘔出的唾沫。

也不知抽了多久,葉真終於停了手,眼前的午尚武已經不成人形,慘狀之比馬下屍體好不了多少,他身上臨時套的外袍全是血汙,人也失去意識,隔一會便不受控制地筋攣幾下。

腦袋倒是沒挨鞭子,只是頭發散亂,涕泗橫流,狼狽之餘肯定去了大半條命。

若抽鞭子的是梁束嬋,此刻午尚武說不定早被抽死了,可鞭子執在葉真手裏,火蜥蜴的棘皮被他捏得愈發吃緊,天人交戰間,到最後他還是松了勁。

面對陌生的親人,他到底是下不去死手的。

蟒鞭應聲落地,哭倒一片的仆從只是對著昏迷過去的午尚武不住地磕。

葉真蹲到弟弟面前,一手擡了他的頭,一手替他整理散亂的頭發,接著用自己的袖口替他小心地揩去臉上的臟汙。

剎那間,仆從的哭聲戛然而止,有幾個仿佛碰著救星般高呼出聲:“公主,小王爺他。。。。。。”

是胡瑤來了,胡瑤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葉真擡頭去看,正對上一雙驚疑的眸子,眼前之人雖貴為公主,但到底容顏不再清麗,歲月風霜攀上眼角,又因為沒有神韻的眼神,更添了些許滄桑的疲態。

胡瑤這邊,先是因著仆從的呼喊把目光落在一灘爛泥的午尚武身上,接著立刻又被懷抱午尚武的葉真給吸引走,且再挪動不得。

“你。。。。。。你。。。。。。”她嘴唇翕動,下意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恍惚中似乎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術臨汛緊走幾步來到葉真身邊,黑刃一直不敢離手——胡瑤可以說是他長久以來的夢魘,他總害怕葉真再次受到這個女人的傷害。

不上來還好,待看清術臨汛的臉後,胡瑤登時嚇得後退兩步,往事歷歷在目,在她對著葉真插下那一刀之後,葉真正是倒在了此人懷裏。

自責令她輾轉反側,每每夢裏對著幻象自責懊悔,所以陡一看見葉真,她尚還可以欺騙自己。

然而加了一個術臨汛,她就不得不去接受,兒子真的沒有死掉這件事。

“媽!”隔了些距離,葉真的呼喚傳進胡瑤的耳中,她竟抑制不住地心臟狂跳,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成年前的某個時刻,她的小真突然開始這樣喚她。

“媽!”

不是“娘親”,也非“母親”,而是尋常人不怎麽會叫出口的“媽”。

“媽,你今天好漂亮!”

“媽,你吃飯了沒?”

“媽,新丈夫對你好不好,弟弟最近聽你的話嗎?”

“媽,把我忘記吧,出了大康我自己活著。”

“媽,我死了你一定要過得好。”

“。。。。。。”

這些話也從深深的記憶裏被翻出來,且歷久彌新。

“臨汛,”葉真一只手抓在術臨汛手臂上,輕輕走出他的遮擋,“放心,這次我再不會那樣傻了,讓我和媽說說話吧。”

術臨汛仍沒挪動身子,只是由著葉真向胡瑤那裏走過去,他一雙眼緊盯胡瑤,時刻註意對方動向,顯然早在心裏演練了數遍。

仆從們因著葉真的接近而紛紛躲避,仿佛海裏游蕩的鯊魚,瞬間逼退弱小的魚群,徒留胡瑤軟了身子靠在打開的鐵柵欄上,滿臉的淚抑制不住。

有人去扯她的袖口,試圖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片刻之後,這個府裏的主人沈聲命令道:“你們退下,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接近這處院子!”

跟著那些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們早想溜走,只是礙於主家,害怕落得秋後算賬。

於是這院子瞬間歸於寂靜,只有掉在地上的火把,偶爾“劈啪”濺出幾縷火星。

“媽,別哭了,哭多了該不漂亮了。”葉真輕輕呼喚,他臉上始終帶著笑,好像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他仍像從前一樣,自封閉的院子跑出來迎接他的媽媽。

胡瑤臉上顯出隱忍的一絲溫柔,可隨即她躲過葉真遞上來想給她楷眼淚的手,只背過身去,用自己的衣袍揩幹凈眼淚,轉過來時,隱忍不見了,成了冷冰冰的打量,可聲音依舊發著抖:“你沒死?這是要回來找我報仇?”

“媽,我從沒想過,要。。。。。。要找你報仇。”葉真啞了啞嗓子。

“那是要用我另一個兒子的命給你抵?”

“不是!弟弟他,他今天當街殺了一個人,我不能由著他這樣胡鬧,總要受些懲罰。”

胡瑤蹙眉,實際上,她這麽晚趕回來,也是為了此事,雙方目的一致,她也要好好教訓教訓跋扈的兒子,然而當她看見葉真所做的一切後,心裏滿以為對方是來報仇的。

畢竟她熟悉的小真,從來不肯對弟弟動一根指頭,就是說句重話,也未曾有過。

在她與精怪結合,直到孩子出世的那一刻,葉真的父親便被盛怒的哥哥給殺死了,彼時胡瑤拖著病體死死護住繈褓裏的嬰兒,這才勉強救下葉真的性命。

只要葉真在,她便一刻不敢停歇,不僅在府裏隱蔽位置建造了一處封閉的院子,更是成天成宿地守在院中,坦白講,開始的那幾年,就連睡覺她都提心吊膽,人熬得不成樣子。

雖也錦衣玉食,倒還不如快餓死的那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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