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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慶典萬民同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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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慶典萬民同瞻

梁束嬋對好友一向熱心,因此此番她主動請纓倒是沒讓人覺得有多意外。

握山擡眸望了她一眼,也沒阻攔。

葉真隨即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咱們四個去,回頭我同臨汛說一聲。”

郎老頭也讚許地點點頭:“嗯,大康兇險,多個人去也好。”

“對了,小真,”梁束嬋先差了手下人繼續巡邏,隨後對著葉真道,“你要是沒事也來慶典幫忙呀?”

葉真巴不得能給自己找些事做,為了慶典現在人人都有活幹,就他一個人成天地陪著郎老頭在外面閑逛,東西倒是買了一大堆,正經事兒沒做一點。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術臨汛近來也是忙得日夜顛倒,根本湊不出時間過來陪他,有時太晚就在紫薇殿裏宿下,只睡兩、三個時辰再爬起來繼續忙乎。

因此正盼望著能有個人給他找來點事做,好轉移轉移因碰不著面而失落的心情。

於是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下來,待送別了郎老頭,梁束嬋帶著葉真卻是來到何家兄弟臨時建造的慶典臺閣裏,只見原本空曠的後臺,堆滿了雜七雜八慶典當天要用的東西。

其中占最多的,是各式各樣鑲著金邊紅艷艷的服裝,看起來十分喜慶。

角落裏居然還整齊地碼放了一排獅頭、龍首!

此刻何家兄弟各自端了一小碟金箔融出的顏料,在這些做工惟妙惟肖的獸首上挨個點著眼睛。

“喲!這都做好啦?”梁束嬋小跑兩步,用手肘擡了擡何其狂的胳膊,那口氣頗有些讚賞的意味。

“小真也來啦,”何其狂拐拐她,回頭笑瞇瞇看了眼葉真,“等上了顏色晾晾幹,明兒個就可以架著排練了,我說,你的人訓練得怎麽樣啦?”

“放心,我手底下那些小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一年掉過鏈子?!”

原來,這些獅頭、龍首都是慶典當天的重頭戲,梁束嬋每年都會從手下士兵裏頭選一小隊精幹的出來,等待慶典開始天燈全部點上,舞龍舞獅的隊伍便會繞著熱鬧的街市,來來回回地轉。

可別小看了這項活計,沒個三五年的武行經驗打底,就連初選都進不去。

那些行裏的士兵,能被選上的都是翹楚,因此每年都有許多人來梁束嬋這報名,就是想要沾一沾龍、獅的威風,就算是被選做了個獸尾,也夠未來一整年吹牛皮的資本了。

“這個我可幹不來。”葉真慣有自知之明,他雖也有些力氣,但舞龍舞獅的活計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幹的,因此他連連擺手打怵。

“不叫你幹這個!”梁束嬋捂嘴笑,從一個獅頭後面撿出一枚藤編的繡球丟過去,“喊你來逗個繡球。”

這藤球編得著實精巧,掂在手裏還有點彈性,輕輕一拋就能拋出老高,藤球上紮滿了靛青的染布,摸在手裏滑溜溜的。

“我知道,是不是只要拿著球在舞獅前面跑就行?”葉真拋了幾下,簡直太好玩兒了。

“當然也沒那麽隨便,”梁束嬋從旁撿起一顆紅色繡球,拿在手上逗耍了一番,真的很有那麽點在逗引一頭獅子上來攀咬的感覺,“你得叫它吃不著,可又引出它的饞來,不過也算簡單,我會安排人教你的。”

“那是不是每顆繡球都不一樣,逮著一只獅子耍?”

何其狂剛剛點好一頭醒獅的眼睛,他應聲挪開身子,果然面前的就是頭金藍色毛茸茸的獅頭,和葉真手裏的藤球配成一對。

“喏,你到時候就認這頭獅子就成!”

但見這醒獅雙眼是純金色的,眉毛、眼眶和嘴唇又都是純白的毛絨,鼻翼、額頭墜了幾顆花斑圓球,嘴巴、鼻頭微張,兩眼被點了睛後炯炯有神,讓人見了,真就好似是個活生生的神獸一般。

能夠加入慶典讓葉真歡喜不已,特別是毛茸茸的醒獅讓他越看越歡喜,可饒是拿繡球這簡單的事情,其中的彎彎繞也要琢磨好些天。

況且除了他一個,其他可都是身經百戰的行武之人。

那些人知道他是“谷師”,一開始還以為他只會鋤地種菜,等到一塊兒練了兩天後,竟發現這個白白凈凈的小夥子居然上手很快,且靈活性、體力都不算差,一來二去的,互相也就混熟了。

那金藍的醒獅,居然由梁束嬋親自披掛了去舞,她點了個士兵作為獸尾,和葉真排練過幾次,雖然不甚完美,倒也沒什麽可以指摘的大的缺點。

半個月後,終於是迎來了萬眾矚目的大日子。

清早起床來到院中,便能聽見隔了老遠的鞭炮聲,就著尚有餘溫的火盆劃拉光早飯,葉真便趕緊出門往慶典地趕。

到底是過年,洞天群殿內已是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好些人昨晚直接睡在了臨時搭建的臺閣裏,剩下的也和葉真一樣早早起床出了門。

梁束嬋昨晚回來得早,她今天白天要負責全城巡邏的工作,晚上還要繼續舞獅,不睡足一點人也吃不消。

兩個人正好在梁束嬋院子外頭碰上了,於是一起朝著各自的目的地趕。

臺閣的後臺已經單獨辟了幾間房出來,專門留給那些要表演的,騰出來換衣服、打扮裝飾。

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走得快一點肯定會踩到不知道是誰的腳,那些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的小孩,還會調皮地往你腳下摜炮仗,等到“啪”的一聲炸響,人群便會自動露出一個小圈來。

有的小圈裏頭很幹凈,有的居然能發現別人被踩掉下來的一只鞋。

然而,小圈只維持了須臾,瞬間又被人的海洋給重新吞沒。

舞獅表演得等到晚上,但一早還有其他表演可看,葉真也想先過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除了官府自己舉辦的慶典活動,民間有些本事的,也選在這天出來活動活動,那臺閣附近有好幾處場子,被特地劃出來,專門供給這些人使用,有的表演胸口碎大石,有的表演高難度雜耍,還有那說書逗唱的,好不熱鬧。

這些節目在中途或是結束前,都會有人端著個鋥亮的銅鑼,挨個問路人討要賞錢,你可以選擇不給,也可以選擇一擲千金,沒人強迫全靠自願。

不過,大家夥手上都帶了幾個閑錢兒,過節嗎,散錢就等於是為來年祈福了。

葉真被雜耍絆住了腳,又看了幾塊被砸得粉碎的巨石,接著跟著逗嘴的聽了兩嗓子,差點就快忘了自己的正經事兒了。

他今天出門出的急,身上沒帶幾個錢,索性全都散了出去,直到一個子兒也付不出來,那討賞的也不生氣,只對著他笑了笑便挪到別人面前繼續要錢去了。

人很容易被熱鬧感染,即使滿目瘡痍,也會暫時忘卻所有煩惱。

這樣看著鬧著,驀地竟傳來“登登登”的敲鼓聲。

“快走快走!國主出來了!要開始撒錢啦!”

適才還在看熱鬧的老百姓們,紛紛夾起自己家亂跑的孩子,朝著城墻方向移動,無奈人數太多,再怎麽搶也快不了多少。

葉真沒法,被人推著擠著,竟擠到了靠近城墻的前排,他倒不知道,還有安排術臨汛撒錢的環節。

果然,術臨汛此刻正站在城墻上,意氣風發地等待自己的國民盡數湧過來。

他今日穿得格外耀眼,往常的水墨大氅被一身滾金的曳地墨黑蟒袍所代替,頭上的玉冠也換成了赤足的九鎏金冠,目光仍是冷冷且銳利,自帶一股不可逼視的威嚴。

葉真仰頭望他,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術臨汛身上作為一國之主的強大氣場。

紅塵的國主,不能是應堂泉,更不能是師父們中的任何一位,只能是術臨汛,也只有他能擔得起這個位置。

照例先是宣讀了一篇祈福祭天文,隨後鼓聲再度陣陣,隨著術臨汛衣袖一揮,他身後走出來一排侍衛,每人提了一籮筐銅錢,朝著下方不斷潑灑。

能搶到銅錢便是為一年起了個好頭。

頃刻間,周圍所有人齊齊彎腰,要不就是墊高了腳伸手去接掉下來的銅錢,只有葉真巋然不動,定定望著城墻上的那道威儀。

待二者目光相接,他軟軟地漾出一抹笑來,瞬間便融化了堅冰。

術臨汛目光灼了灼,於銳利中透露出不易察覺的濃情蜜意,饒是相顧無言,中間隔了許多人許多事,他們也不需要多講一個字。

須臾,葉真攏起了袖筒低頭查看,只見右手無名指根處,“同心符”又再度出現。

熱鬧竟被絲縷的甜蜜所打敗,大半個月沒有單獨相處的兩個人,此刻就這麽遙遙望著,彼此知曉對方心意,不顯山不露水地“貼”在一起。

城墻這兒的活動結束後,跟著臺閣門口開始派發望空與一觀兩師徒親筆所寫的門聯。

葉真又被眾人裹著回到臺閣那裏,他索性幫著士兵維持秩序,那幾位都是要同他一起參加晚上的舞獅表演的,因為現在沒什麽事,他們被人打發著出來幫幫忙,見葉真來了自然也是歡喜。

也不知道望空師徒究竟準備了多久,門聯足足派發了好幾個時辰,老百姓們接了聯子歡天喜地地回家貼起來,等到送走了最後一位,早就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好在下午能夠得些空祭一下空蕩的腹腸隨後休息休息,等到了傍晚掌燈後,他們就得一直忙到後半夜才能停。

早晨那些民間的雜耍,也知趣地很,一看開始掌燈便盡數收了攤,隨後踹好錢袋子也加入看熱鬧的大軍當中。

隔壁街的商鋪、小攤也早早歇了業,領著孩子帶著伴侶、老人,往臺閣方向趕。

分別挑選了城裏的四、五條長長街道,一溜煙碼了兩排喜慶的紅燈籠,這些紅燈籠經過握山師徒的符咒加持,沒有繩子的牽引紛紛串飄在半空之中,伴著漫天燒至荼蘼的晚霞,一派旖旎的好風景。

而這些街道匯聚的盡頭,正是那臨時搭建的巨大臺閣。

“砰啪。。。。。。”霞光收盡,最後一點玫色不覆存在,與此同時,四處開始升起一簇簇的火樹銀花,是琉璃宴!

移動的人流減緩了腳步,有孩子指著遠處升起的一束金條,他的父母趕緊過來幫他捂住耳朵,待那金條炸開後,只見陡地散出萬千的光華,倒映在每個擡頭看的人的眸子中。

“嘩啦啦”每一道光華的盡頭,又各自迸射出火星子一般的金豆子,金豆子仿佛被一條無形的鞭子猛抽,“劈裏啪啦”竟是完全停不下來。

無窮無盡,黑夜化作光滑的綢緞,瞬間灑滿了絢爛的、各色各樣的、五彩斑斕的珠鏈,且久久不會散去。

孩子們興奮極了,鬧著父母把自己放下來,想要親自上天去摘那些璀璨的珠鏈。

下一刻,又被另一邊的珠鏈給吸引過去,最後,還是被父母左右牽著,朝臺閣方向拖趕。

與此同時,臺閣內炸開了鍋,後臺的房間裏擠滿了人,門邊的墻上,貼滿了磨至光亮的銅鏡,葉真被人按坐在銅鏡前頭,和他一起表演的人正七手八腳地在他臉上搗鼓,不時掩著嘴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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