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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振作幺雞挑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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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振作幺雞挑斷臂

良久,葉真才從瘋狂被奪取的狀態中回覆意識,眼簾微動,他看見面前人淺淺促著眉,一雙眼黯然閉著,再沒了令他害怕的白袍人,再沒了失去五官的一張臉。

他像是被腦後那只手推著,乘著溫熱的風去迎接初生的太陽,於是抑制不住地環住眼前人的雙肩,眼簾再度闔上,於懵懂中步入沈醉。

然而對面卻是把眼睜開,他好容易撤出侵略的舌,隨即改作輕輕的觸吻,扣住後脖頸的拇指意猶未盡地揉捏被熱汗沾濕的皮膚。

片刻後,雙方終於四目相對,微腫的兩瓣唇隔著理智的海,卻仍通過喘息交換彼此的情念。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假如從頭再來一次,這個吻還是會如山崩地裂,還是會如靜流暗淌,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實。

直到術臨汛依依不舍地松開扣住的手掌,那一片脖頸處,竟是火辣辣燒心地熱。

葉真也惶急地滑落兩條手臂,卻突然瞅見術臨汛肩上滲出的血痕,他驀地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後怕讓他僵在當場,不敢去想若當時真的照著白袍人的胸口捅下去,若他拿的不是幺雞,此刻的後果該會多麽糟糕。

“沒事,不疼,只是擦破點皮。”術臨汛捉住他探來的手,在手心裏輕輕捏了捏,接著便將幺雞遞還到他手中。

看見幺雞,葉真好似怕極了,亦或是害怕拿著幺雞的自己,然而術臨汛反握了劍柄覆在他手心裏,接著一個攬抱,竟是迫得他不敢隨意亂動,只得收了幺雞。

“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裏!”耳邊傳來炙熱的低語。

“有你在,我不害怕!”他在心裏偷偷回應,面上卻只敢點頭嗯了一聲。

腰間黑刃早已迫不及待,沒等主人招呼便徑直出了鞘,龍吟怒吼間,那猶自緊閉的殿門瞬間就被劈作兩半,且隨著狂放的刀意,碎片被裹挾卷飛跌出殿外老遠。

受五條的影響,葉真手裏的幺雞也頗有些蠢蠢欲動,但這劍到底充滿靈性,知道它此刻的使命是護好主人,於是燥熱一會便兀自停下了。

好似全然不在意方才那一劍,術臨汛此刻仍對著持劍的葉真暴露後背,絲毫不設防。

可葉真到底是怕的,他將幺雞換到左手,又刻意拿得離那背影遠一些,這才放心去看殿中情況。

天光還是如先前那般昏暗,可有總比沒有要好得多。

隨著這天光照進來,靠墻站著的那一排白袍人,身影竟陡地淡去,隨即轉瞬即逝,再看不見一個。

而那個被湊到吐血的假“術臨汛”,也不知何時從坑中一並消失不見了。

術臨汛卻是不慌不忙,只見他衣擺突然“獵獵”作響,拂袖間,一股勁風自下而上,打著旋奔向房梁,“鏘”的一聲,那風似乎撞到一枚看不見的鐵塊,須臾便消弭散開。

而黑刃隨即補上,如離弦的箭直射入相碰的點,但見房梁上驀地劃過一道猩紅的殘影,殘影回轉,猛地一甩,竟堪堪接住了黑刃的攻擊。

那東西極為靈活,但黑刃也不甘示弱,霎那間,二者便在梁上纏鬥了起來。

術臨汛緊前兩步,擡頭高望,趁他凝神專註的功夫,從殿內某處黑暗角落,突然迸出一束寒光,直取他的後心口而來。

似是早已料到,他眼波微動,兩指間暗藏的符咒倏地被捋直,正要回身去逮的時候,只聽“鏘啷”一聲,有一人眼疾手快地擋在他不設防的背後。

是手拿幺雞的葉真!

他要為方才自己的失誤作出彌補,他要振作心神,他要保證任何東西都傷不得術臨許一分一毫!

那個吻,令他恢覆的要比想象中快得多。

被阻截的那頭也是怔住了,剛才挨揍的時候,術臨汛應該是做了什麽,此刻假“術臨汛”已經褪去偽裝,頂著滿臉的傷痕,臉腫得像顆豬頭,從衣著裝束上,葉真好不容易才認出,這人不就是引他們前來此地的季圓兒嗎。

但見季圓兒一只眼睛已經睜不開,只能用另一只瞪著對面。

雖然他素來是靠著這幻境坐收漁翁之利,但自身的本領卻也差強人意,只是葉真手上的幺雞恨透了他,硬拼下來,居然能夠震得他握劍的手一陣發麻。

“他媽的!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嘴裏恨道,但滿口的爛牙使得這咒罵頗有些好笑。

葉真不敢怠慢,他胸口鼓噪,想起方才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愈發難以自持,平日裏他脾氣極好,然而此刻,到底是添了層憤懣,手上分寸也不免狠辣起來。

只見幺雞劃過對方劍刃,直沖手臂刺去,季圓兒倉促躲逃,伏下身子就地滾了一圈,不料因了自身視線受阻,到底比平日的差強人意還要弱了三分。

再起身時,攻守互換,竟是被迫要去橫檔葉真發起的攻擊。

他踉蹌著後退,不得不用雙手推舉手中劍,這才防下幺雞的俯砍,可葉真卻忽然變了打法,在一劍猛烈砍劈下,幺雞一個欺身,從右手騰至左手,隨後劍身被主人手肘壓著,翻轉了九十度。

翻轉後的劍身平直向下,滑擦過對方劍刃,登時便濺起一陣迸裂的火星子。

這一瞬間,季圓兒本能地閉上唯一一只好使的眼睛,片刻不到,左手臂驀地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

那疼不是一下子襲來,而是由最初的異樣,發展成麻癢的別扭,跟著迅即陷入火燒一樣的炙烤,摧枯拉朽般竟活脫脫占去大半意識。

劍也不要了,他本能地用手去捂,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體會,接著只敢抖著手扶住傷口周邊尚好的皮肉,垂首去看,只見被幺雞劃破的傷口深入見骨,竟連筋膜也斷了個完整,只剩手臂背面連接的一層外皮,要不是他撤得快,恐怕連外皮也被一並削去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先前這個人脆弱得要死,怎麽說強就強了?

訝異間,他正對上葉真擡眸,只見天光照拂,葉真一雙眸子竟微微泛出金光,可在這處幾乎只有黑與白的大殿中,那金光仿佛耀眼的火種,讓它的主人蒙上層不可蔑視的森然。

“你。。。。。。你是皇族?”季圓兒一下沒忍住脫口而道,接著他也不等葉真回應此事,靠著殿門罵道,“狗日的,今天就算老子倒黴!”

他瞥了一眼房梁上略顯吃力的紅影,一只腳就要往門外溜。

不好!來不及揣摩“皇族”這兩個字的含義,葉真提了劍趕忙去堵季圓兒的退路,卻見對方眼裏驀地射出一道寒光,尚好的右手朝前一抖,兩枚黑黢黢的小圓球便朝著他的面門撒過來。

他本能地躲閃,然而幺雞的劍尖還是打到其中一枚,只聽“砰砰”連續兩聲,那東西經過撞擊,竟噴出一大堆白煙來。

與此同時,季圓兒腳底抹油,自己的佩劍也不要了,躥出了門立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追!在我身邊!”術臨汛頭也沒回,但他料到葉真的行動,因此出言阻止。

這一聲令葉真頓住正欲邁出門的腳步,也讓他有足夠時間想清楚追出去的後果,雖然季圓兒著實可惡,可在這幻境之中誰也沒他熟悉,倘若自己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就是給術臨汛添麻煩了。

難道還想要陷入方才的窘境嗎?!!

於是葉真斂起泛金的眸子,找了處頗為安全的地界,舉著幺雞默默觀戰,他知道對付那紅影自己是幫不了忙的,倒不如乖乖待著讓術臨汛不專心應敵。

吃了好幾次虧,他好像終於能夠隱約感受到,自己對術臨汛來說,是多麽重要。

果不其然,等確定他的安全後,術臨汛一個起躍,隨即接過單打獨鬥的五條,登時便與那紅影過起了招。

失了“幻根”的九尾到底靈力受損,當進入大殿後,他一直隱藏身形伺機尋找機會,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了術臨汛的命——“幻根”未破,碧衣男子又被迷惑了心智,那幾乎就是死局了!

可他沒有想到,竟會有人傻到不顧自身安危,甘願去賭一個機會,一個喚回一顆千瘡百孔的心的機會,何況,這人還是個貨真價實的高級修士。

罕見!罕有!

然而失了本心的九尾卻是不屑一顧,他的世界只有強弱之分,強似術臨汛,可以說這已經是他千年中,碰到的頂尖高手之一了,可從內心裏,九尾沒有一絲懼怕。

只因對方的軟肋已被自己控制,按照慣例,捏了軟肋便如掐住蛇的七寸,怎麽死,什麽時候死都由自己說了算。

不料這一次卻是不按常理出牌。

其一,對方欲擒故縱取了它的狐貍尾;其二,進入幻境後,又以自身為籌碼,破了它的局!

已經不能單純用強悍來形容了。

此刻九尾悔青了腸子,他後悔自己不該大意,不該輕敵,才給對手留下了可乘之機。

那截斷尾被掛在術臨汛的腰帶上,斷口處的血已經開始幹涸結痂,且縮成了手掌大小的暗灰色,若是沒人特別指出,尋常只道是個精致的腰間掛墜罷了,哪裏會曉得這竟是九尾狐最重要的一條尾巴。

由於重要,九尾此刻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術臨汛,那顆心他已不再奢求——反正知道了主人是誰,日後再有機會去尋了便是,可這條尾巴卻是非拿回來不可。

多年沒有遇上高手,九尾被迫認真起來。

待術臨汛入陣,他也不再幻作紅影,而是顯出了真身,只見一位文弱書生驀地從房梁躍至殿中,身後八根尾巴不再排列整齊,而是一會兒卷曲一會兒豎直地四下翻飛。

從寬袍中露出的四肢伏在地上,竟是毛茸茸藏著鋒刃的巨爪。

隨著術臨汛一並跟著落下來,九尾身形忽然漲大一倍,書生的臉龐沒有改變,那眸子卻被瞪得又大又圓,發黃的眼珠中,瞳孔如兩輪彎月相互抱縛。

那嘴裏也起了變化,排排利齒相互交錯,從閉不緊的薄唇中呼之欲出,脹得嘴角都快開裂。

他焦躁地用上肢刨了刨地面,堅硬的青石磚立刻就裂成了邊緣不一的條狀物,指甲劃下的聲音太過刺耳,顯然是發起攻擊前給敵人提供的恐怖預警。

然而術臨汛絲毫不怵,反而提了五條便沖了上去。

“鏘啷!”黑刃和利爪甫一相接,便是震天的霎響。

正面迎敵誰也討不到便宜,九尾深谙目前形勢,當下他只不過用一只爪子困住黑刃,另一只隨後便“呼呼”招了上來。

好像是要拍死蒼蠅一般,巨爪自帶一股罡風,照著術臨汛側面身子兇猛而來。

沒承想,卻是被一股無形的強悍力道生生扛了下來。

瞇眼去看,只見術臨汛丟開黑刃,雙手結了印打在那巨爪上頭,剎那間,罡風被完全消弭,寸勁仿佛越過肉身傳至雙腳腳底,“轟隆隆,”竟是震出了好幾條裂縫,從地面延伸至殿身,至殿頂。

那震聲震得葉真牙癢,他匆忙跑出大殿,邊一步三回頭地去找術臨汛的身影,然而從紛紛落下支撐不住的磚石中,只模糊看見一團糾纏的打鬥,當下他心裏立刻跟著揪起來。

他想去喊術臨汛,叫他趕緊出來,可又害怕分了他的神,猶豫不決間,只聽身後有人急急奔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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