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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臨汛雨中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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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臨汛雨中救人

隨著術臨汛的出現,廳內的金藍光束越發明亮起來,他走到葉真身後,帶來一陣雨水的濡潮之氣,片刻消散後,又留下草葉的暗香,直叫方才還慌張的葉真安下心來。

“咱們還是逃吧,”葉真沖他眨眨眼,又用手拍了拍衣襟內鼓鼓囊囊的“軟悸砂”,“東西我都裝好了,你瞧。”

術臨汛卻是攬了攬他的肩,隨後目光落到葉真手指根那處浮空的符咒上,嘴角輕輕扯了一下,接著溫聲柔語道:“別怕,有我在。”

此時新娘莫小姐躲在父親身後,她手中的團扇不知掉在了哪處,但心裏還盼著今日的成親能夠繼續下去,一個葉真已叫她魂牽夢繞,如今見了術臨汛更加難掩心中喜色,竟是生出要把兩人一起綁到婚房的念頭。

於是她暗暗慫恿父親,趕緊用手中法器降住這二人。

那莫員外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因著自家兄長的緣故,他平時總能得些幫助擡高靈力的仙丹妙藥,法器自是更不必說,此刻他手中握住的“芭蕉翠葉扇”,便是極好的法器之一。

說時遲那時快,周圍躺滿了被符咒鎖緊倒地的家丁,莫員外踢開腳邊之人,上前兩步從自身灌以力道進入扇中,那芭蕉葉脈瞬間充以綠意,葉尖更是無端端凝結大片水珠,須臾,水珠定作細長的冰釘,空氣中盡是撲面的寒氣,再一扇,數十根冰釘立刻狠狠釘向前方的目標。

葉真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情急之下他以袖口掩面,卻感覺方才還站在自己身後的術臨汛上前將他護住,那水墨袖袍一揮,只聽一陣“乒乒”之聲,從縫隙睜眼打量,只見冰釘於雙方中間紛紛掉落,甫一落地便化回了水汽,蒸發了。

隨後,“芭蕉翠葉扇”並未停下攻擊,這一次,莫員外直接將體內靈力灌註扇身,沖著術臨汛打了出去,每扇一下,以氣匯聚的刀斧“嗖嗖”躥出,大有拼死一搏的覺悟。

綠焰驟然高漲,將滿廳的金藍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到底失了算,只見術臨汛微微鎖眉,單手立掌直推向前,那手掌中央隱隱現出一枚暗淡而簡易的八卦符號,只閃了一下,隨後他將五指彎曲,面前那些綠焰竟發出漏氣般的鳴叫。

等到術臨汛風輕雲淡放下手,莫員外那邊卻覺得氣場瞬間被人抽離幹凈,周身靈力竟散去大半,舉扇再看,原本翠綠的扇面,竟黑糊糊爛了一大塊,他在鎮上一向霸道慣了,此刻心裏突然生出些許恐懼出來,不禁腳下一歪扶住案桌,暗自抑制顫抖的情緒,掙紮許久,終是站不穩,順著案桌虛弱地滑到地上。

“無能宵小,也配在我面前造次!”術臨汛斥道,他說這話語氣不重,但人卻是還要上前,恐怕是想將莫員外打死在當場。

葉真趕緊扯了扯他的袍衫,接著感覺對方繃緊的脊背軟了下來,殺意瞬間卸去,“術。。。臨汛,算了吧,咱們已經拿到‘軟悸砂’,還打了人,惹出事來,不太好。”說到底,這場親事也是葉真自己應下的,莫家雖有脅迫之意,但今日到底將莫府攪了個天翻地覆,不好做得太過分,再者,葉真也不願術臨汛因為自己的事,再惹上什麽麻煩。

“聽你的,咱們走。”回過頭來,術臨汛面上恢覆平靜,絲毫不見方才打鬥時的狠厲,他自然而然牽起葉真的手,一根手指悄悄在那浮著符咒的指根處輕輕摩挲,須臾後,符咒漸漸隱去,同樣束在家丁打手們腰上的符鎖也一並跟著減去。

葉真只覺手心再次發麻,他感受術臨汛輕輕撚稔的威力,目光卻不知所措盯在兩人相牽的手上,屋外天井,雨勢終於漸弱,術臨汛帶著他走入雨中,他們靠得很近,於是葉真周身也沾不到半滴雨水。

他們在雨中停了一會,任著葉真好奇地擡起頭向上看,他還是第一次在雨中直觀地看雨落下,忍不住伸手去夠砸下的雨點,那雨滴落到手心,又仿佛隔了層膜,撩撥得他十分驚奇。

“等等!別走,咱們還沒成完親!”莫小姐哭花了妝,她似乎完全不知道怕,眼裏只有要成親的執念,她把著門框,對著自家天井裏望雨的兩個人苦苦呼喚。

術臨汛的怒意又回來了,葉真身上還套著喜袍,和那小姐身上的如出一轍,因此他頭一次沈聲命令道:“脫掉!”

葉真不明所以,但隨著對方的目光他立刻會意過來,於是下意識去解喜袍,腦袋卻是懵懵得,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如此聽話,這喜袍只披了一層,很快就被解開,露出裏頭青色的長衫,沒等葉真將那衣服好好卷起,就被術臨汛拿了過去。

他似乎十分厭惡,對著門邊的莫小姐扔了過去,等到衣服落入雨中,衣服後顯出的莫小姐竟完全變了模樣!原本那張臉算不上十分嬌美但也絕對不差,身段也是盈盈如擺柳般搖曳,如今哪還有半分從前的樣子。

只見她雙眼雖大卻是向外凸出,那嘴巴恨不能咧到耳朵根,臉上墨綠的粗皮下,藏著如星點般繁多的疙瘩,居然是個修成人形的蟾蜍怪!

不消分說,又是術臨汛下的手,丟衣服的瞬間,他將莫小姐的靈修破去,使得對方回到半人形態,現在這莫小姐和吃瓜村那些精怪村民們差不多,從前的美貌怕是很難回去了。

葉真不免有些心驚,他完全不知道莫家父女的真身是蟾蜍,一開始甚至覺得那小姐是有些動人之姿的,所以對小姐的哭喊還是感到微微愧疚。

莫小姐哭得更加傷心,凸出的雙眼紅腫一片,她眼淚汪汪盯著葉真,不免叫他有些不忍,於是丟開術臨汛的手,走到小姐面前蹲下身安慰道:“莫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答應和你成親是為了你家的‘軟悸砂’,村裏的小麻雀病了必須要這東西才行,你看,你們騙了我,我又拿了東西,正好功過相抵了。”他說得真誠,莫小姐卻完全聽不進去,只是死死抱住他一只手臂不放。

見狀,術臨汛不滿意地嗆道:“我說你這人!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還仗著家裏關系強行奪人。。。”

他還要再說下去,卻被葉真輕輕嗔道:“臨汛!”於是立刻閉了嘴,哼聲把頭扭到旁邊,又聽葉真繼續道:“莫小姐,聽說你為了我打發了從前的丈夫,把他找回來吧,也許他才是你要珍惜的人。”

聽了這話,那莫小姐似乎終於動容,她慢慢止住了哭泣,緊緊扒住的手也放了下來,葉真欣慰地沖她點了點頭,站起身重新走到術臨汛身邊,這麽一鬧,氣氛不免有些尷尬,他悄悄打量術臨汛的臉,生怕剛剛他被自己惱得生氣,卻見那嘴角仍是勾著抹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日,太陽帶著暑熱重新在小院上方高懸,仿佛昨天的暴雨未曾出現一般,葉真在房裏睡到晌午才醒,昨晚他和術臨汛從鎮上趕回來,先是趁夜將“軟悸砂”送到麻雀大叔家裏,又細細研磨了抹在小麻雀身體關節處,直到天快亮才回家睡下。

術臨汛在另一間房裏休息,他輕手輕腳起床,一雙眼睛露在門外往對面房間看,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任何動靜,正兀自奇怪,窗戶邊卻傳來輕輕笑聲,一擡頭,術臨汛正站在窗外趴著窗沿打量自己。

他突然沒來由地想起昨晚雨中的場景,右手無名指根甚至癢癢地回憶那陣輕微摩挲,於是葉真面上一囧,他摸著腦袋訕笑道:“你醒啦。”

“嗯,醒了,葉真,我餓了。”術臨汛直起身子,他整個人漾在金色的陽光裏,令窗口吹進來的風都披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悸動。

“好,我馬上去做飯。”葉真答道。

半個時辰後,簡單的兩菜一湯便端上了桌,葉真的廚藝非常好,簡簡單單兩個菜也能做得十分美味,他們二人從昨天早晨開始就沒吃東西,因此這餐他特地把米飯煮得多了些,菜的口味也故意調鹹,好就著下飯。

吃完了飯已是一頭汗水,正好麻雀大叔敲門進來,他提著裝得滿滿的籃子,那籃子裏是一筐谷子,家裏孩子多,恐怕這一籃已經是他能拿得出手最好的東西了。

他是來道謝的,門口又圍滿了村民,先前這些村民對術臨汛還有些顧忌,可聽麻雀大叔說了前因後果後,又聚到家裏想要瞧個真切,加上昨天接親時被那大嘴婆子帶著的家丁狠狠嚇到,大夥不免七嘴八舌想要打聽莫員外家到底發生了什麽。

礙於不想給術臨汛找麻煩,葉真只說是那莫員外自己想通了,要將“軟悸砂”主動送給自己,其他細節閉口不提。

“怎麽可能,莫員外在鎮上是出了名的霸道,我聽說他親哥哥在大妖唐基塘手底下做管事,前年還來過咱們村子。”

“對對對,我也記得,當時那排場。。。”

談話又漸漸往八卦上面引,村民們見從葉真身上榨不出什麽有用的八卦,都挽了手去樹下邊乘涼邊聊天去了,最後剩下麻雀大叔站在院裏,想要將一籃子的谷子送給葉真。

葉真死活沒收下,兩人讓了半天這才把麻雀大叔給勸回去,回來時,術臨汛已經把碗筷洗完歸置好,水墨道袍被他脫下折得整整齊齊放在木地板上,打眼細瞧,這袍子材質原來有些粗糙,很多集市上都有得賣,只是款式顯得洋氣,被術臨汛一穿又越發襯托得貴氣幾分。

“這是要給我洗衣服?”術臨汛忙完從廚房裏走出來,他瞧見葉真攥著他的外袍,正低頭細細打量,於是決定逗一逗葉真。

“啊。。。這,今天天氣不錯,洗了立馬就能幹吧。”葉真囁嚅著,索性擡腳就要去泉眼那裏接水,卻被術臨汛攔了下來,實在是不經逗。

這一刻二人又回到初見的時候,他們靜靜坐在木踏板上不說話,穿堂風再度經過,溫柔地撫摸每一寸肌膚,房檐替二人擋去上半身的烈日,可雙腿又貪熱地直直伸出曝露在驕陽下面,啊!生活真是好啊!

“葉真,”術臨汛輕輕呼喚,“你願意和我,去紅塵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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