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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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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裂

他們離開後,淩然又開始糾結。

她不敢去問,害怕得知真相後無法接受,但自己又控制不住地去想:白舒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她也喜歡顧銘軒?

感覺就像是陷入了一個矛盾螺旋中,永遠也出不來。

煩惱、焦慮、猜忌等情緒不斷蠶食著她的內心,逐漸逼近的死亡陰影也揮之不去。

淩然心力交瘁,在某一個瞬間,她像是突然失去意識般陷入了沈睡。

再次來到夢境,這次她置身於迷霧之中。

經歷過前幾次的“磨練”,她的內心強大了許多,所以這次她直接喊“它”現身。

“哢噠、滋——”

聲音由遠及近,將淩然帶入第一晚的夢境。

等“它”完全出現,淩然才知道,原來這個聲音來自於“它”胸前插著的那根鋼管與地面的碰撞和摩擦。

“或許你可以考慮換種形態?實在不行,像之前那樣只露個臉也行。”淩然實在無法接受自己這般殘破不堪的樣子。

誰知“它”露出詭異一笑,淩然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立馬認慫:“我收回剛才的話!”

“它”的聲音幽幽傳來,仿佛帶著揮之不去的朦朧霧氣,縹緲且不真實,但卻一語驚起千層浪。

淩然聽完後,頭腦一片空白。

“它”又開始肆意大笑,笑聲裏藏著怨恨與惡毒,仿佛可以蠱惑人的心神,讓聽者墮落沈淪。

“你的好朋友也不過如此。”她的身影隨著話語一起消散在霧中,再也無處可尋。

負面情緒一直延續到清醒之後,她躺倒在沙發上,眼中一片虛無。

靈魂似已被抽走,剩下的不過是一具空殼。

天色將明,晨光微曦,最後一抹黑暗也隨之消失。

顧銘軒一大早便來到淩然家中,看到沙發上躺著的淩然,輕柔地將她抱到了臥室裏。

淩然知道他的到來,只是現在的她不想面對任何一個人,所以一直閉著眼假寐。

食物的香氣很快彌漫到房間內,勾起人垂涎的本能。

要是往常,她一定會飛奔下樓,撲到顧銘軒懷裏各種撒嬌,但現在,她波瀾不驚。

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控制著力道,輕柔而緩慢,一直到淩然床邊才停下。

淩然控制著呼吸,盡可能不露出破綻。她感覺到顧銘軒灼熱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而後周圍響起窸窣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一只手溫柔地拂過淩然的額角,將她散落的頭發絲撥至一邊。同時,他低沈的聲音傳來,輕如嘆息:“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

這句話直接戳中淩然的內心,她不由地想起剛開始和顧銘軒交往時,她也曾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說起顧銘軒當年的風雲事跡,必須要提及他脫單這件事。

普通人脫單事小,校草脫單事就大了,因為校草脫單意味著全校大部分女生的戀愛理想集體幻滅。

女生們因此粉轉路倒也不錯,但如果粉轉黑就麻煩了。

要知道,女人一旦有了怨念,那將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因此,L大的歷屆校草要麽就是不戀愛的,要麽就是偷偷戀愛的。

像顧銘軒這般不計後果高調示愛的,校園史上還真沒幾個。

當初顧銘軒在學校論壇上官宣戀情後引來了不少非議,那些平日裏對他不滿的人更是想趁此機會,借題發揮。

很快,兩人的家世被扒了出來。緊接著,各種譏諷、詆毀、謾罵之語鋪天蓋地而來,全是針對顧銘軒的。

那段時間,只要他們出現在學校的公共區域,身邊總有一些異樣的目光以及不堪入耳的閑言碎語。

有一天,淩然實在忍受不了,朝他們大吼了一句:“是我追的他,你們有什麽意見當面和我說!背後說人壞話算什麽本事?”

說完,她忍受不了便跑到一個無人的區域,難受地啜泣。

顧銘軒倒像個沒事人一樣,一直在安慰她:“我都不在意,你倒是哭起來了。”

“他們那樣說你,你不難受嗎?”淩然紅著眼問他。

“難受啊!但是又能怎麽樣呢?”顧銘軒自嘲地嘆了口氣,“況且他們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我無法反駁。”

淩然聽完,過了好久才低頭嘆道:“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

顧銘軒看她委屈可憐的樣子,突然伸手狠狠地蹂躪了一下紮著丸子頭的腦袋,成功將她的頭發整成了一個雞窩。

“沒關系。只要我們情比金堅,任何流言蜚語都對我們不起作用。”顧銘軒說道。

現在,他還能說出和當初一樣的話來嗎?淩然心裏不確定了。

顧銘軒說完後便靜悄悄地離開了。

淩然隨即睜開眼,看到床頭貼著幾張黃紙紅字的符咒,心中五味雜陳。

沒多久,白舒容也來到了淩然家。看到餐廳裏擺放的各種菜肴以及白色字條,她嗤笑一聲,而後來到淩然的房間。

厚重的窗簾幾乎隔絕了窗外大部分陽光,只留下接縫處一線光源在茍延殘喘。

如此昏暗的場景讓她不由地皺了下眉頭,她隨手拉開窗簾。

陽光傾瀉而下,照亮了整間屋子,同時也照亮了垂頭坐在床頭的那抹身影。

“嚇死我了,你都不出聲的嗎?”白舒容捂著心口說道。

“舒容你過來,我問你幾句話。”淩然聲音嘶啞,語氣有幾分嚴肅。

察覺到她今天的情緒與往常有所不同,白舒容以為是噩夢的緣故,於是嬉笑著跑過去,拉著她的手問:“怎麽了?”

“你是不是喜歡顧銘軒?”淩然直勾勾地看著她。

直白的話讓白舒容楞了一下,隨後她的臉上閃過驚訝、疑惑、狼狽、歉疚……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你怎麽知道的?”

“你為什麽不否認?一直瞞著我該多好……”淩然眼角晃動的淚珠終於在此時滾落。

“你都這樣肯定了,還讓我說什麽?”白舒容艱難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們交往之前。”

“舒容,虧我把你當作好姐妹,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嗎?”淩然情緒崩潰,控訴道,“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現在為什麽又要承認?”

白舒容臉上滿是不忍和心痛:“不是的,你聽我解釋,顧銘軒沒你想得那麽好……”

她想要握住淩然的手,但卻被無情地甩開。

“別碰我!你既然喜歡他,為何又要詆毀他?你是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淩然一臉不可置信地吼道。

“你冷靜一點!”白舒容有些急了。

想到她剛出院不久,情緒不宜太過激動,於是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試圖穩定住她狂躁的情緒。

然而,此刻的淩然已然失控,白舒容此舉更是刺激到了她,她奮力掙脫,冷不防被白舒容尖銳的指甲劃上了幾道痕跡。

“你沒事吧?”白舒容慌忙上前查看。

“你別過來。”淩然縮在角落裏,眼裏只有絕望。

她低聲呢喃道:“舒容,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害我的嗎?我真的好怕……”

“淩然,你到底是怎麽了?”白舒容第一次感覺到語言的匱乏,無法將內心的想法傳遞出去。

今天過後,還會是朋友嗎?

白舒容黯然離去,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淩然一眼——她緊緊抱著自己蜷成一團,脆弱而無助。

外面的陽光是如此明媚,但卻無法照進她的內心。

另一邊,顧銘軒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淩然已有所察覺,勸你好自為之。

他看到後大驚失色,連手上的筆掉下去都不知道。

坐在他身邊的孟明麗快速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下班後,顧銘軒立即驅車趕往淩然家。

餐桌上的食物早已經涼透,分毫未動。

他難得罵了一句臟話,沖到淩然房間,本想好好與她說教,但看到縮在墻角小小的身影後,所有的話語都化成一聲無奈的嘆息。

顧銘軒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仿佛對待一件易碎品。

與此同時,他心裏念著那條短信,試探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淩然忽然擡頭,淚水開始泛濫成災。

這一哭,哭到最後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完全倚靠在他懷裏。

顧銘軒從未見她如此傷心過,內心的自責和羞愧更加強烈,有好幾個瞬間,他真想將一切都說出來。

最後,淩然斷斷續續地說道:“阿軒,我好像把舒容弄丟了。”

顧銘軒不解地看著她,聽她混亂地敘述著:“我只是想找她問清楚是不是喜歡你,最後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但一想到她或許就是殺死我的兇手,我就控制不住……我不應該懷疑她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兇手?”顧銘軒抓住了重點,但還是一頭霧水。

“阿軒,‘它’告訴我幾天後我會出車禍而死,開的是舒容的車,車被人動過手腳。”淩然眼中閃著盈盈淚光,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

“‘它’是不會騙我的,但事實擺在那裏,我不得不相信……但一定有其他可能的,對吧?比如車碰巧出故障了,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淩然盯著顧銘軒,仿佛只要他點頭,她說的可能就會變成真相。

顧銘軒聽完後,心思百轉千回。

一方面,他是有些竊喜的——淩然的難過並不是因為他的事情。

她們姐妹離心,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他正愁沒辦法解決白舒容這個大麻煩呢!

另一方面,他對淩然的精神狀態更加擔憂了,看來得說服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你先冷靜一下!”顧銘軒斟酌道,“事已至此,後悔也於事無補。既然白舒容有嫌疑,你這樣做也沒錯,不用太過自責。”

“舒容會原諒我嗎?”淩然眼巴巴地望著他。

“會的。就算沒有白舒容,你還有我,我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顧銘軒將她抱得更緊了些,鄭重地承諾道。

逆著光,他的神色看不分明,只是隱約可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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