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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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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

“淩然!淩然!”是誰在一聲聲呼喚她?仿佛近在耳邊,但卻又聽不真切。

突然間,淩然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深海之中,黑暗在她周圍無限蔓延開來。

她看不見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響,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此時,遠處有一點光源逐漸向她靠近,仿佛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帶給她一線希望。

然而,等待淩然的卻是更深的絕望,因為光源的中心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或許是光的原因,之前被黑霧包裹得只剩下臉孔的“它”,這次露出了身體的其它部分。

淩然能清楚地看到“它”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鮮紅得仿佛還在往外滲血。

“它”緩慢飄至淩然身前,淩然又動彈不得,耳邊還不斷傳來“它”陰桀的笑聲。

“你還不相信嗎?”“它”說完後像是突然受到刺激一般,聲音變得異常刺耳,“為什麽不信我?”

“它”重覆著這一句,一聲比一聲高昂。

如同魔音入耳,淩然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不信的話,明天就等著看你的好姐妹腳踝扭傷吧!”話音剛落,淩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猛然拽出水面,而後聽到白舒容的呼喚。

醒來後第一眼就見到白舒容異常焦急的面容,淩然隨即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那般迫切。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白舒容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我又看見‘它’了!”淩然哽咽道。

“都過去了,我在你身邊。”白舒容一遍遍撫慰她,不知疲倦。

時針指向五點,破曉晨曦將出,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淩然在白舒容的懷抱中逐漸睡去,呼吸趨於平緩。

白舒容舒了一口氣,將淩然安置好後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微亮的天光,睡意全無。

淩然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一個人站在窗前,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白舒容見淩然醒來,以關切的眼神看著她:“阿然,你還記得晚上發生的事嗎?”

淩然臉色灰敗,許久才幽幽開口道:“舒容,我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的語氣好像覆上了冰霜,叫人聽得心生寒涼。

“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總有辦法的。”白舒容提議。

“去哪?精神病院嗎?”淩然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瘋了?”

白舒容急忙解釋,但她已經捂上了耳朵,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淩然裹緊身上的毯子,仿佛這樣自己才會有一絲安全感。

白舒容又和她說了半天話,見她毫無回應,最後只好離開。

從淩然家出來後,她並沒有去工作單位,而是決定去找顧銘軒商量一下。

淩然家到顧銘軒的公司開車需要一個半小時,路上正好趕上早高峰,最後到達那裏已然臨近中午。

這不是白舒容第一次來顧銘軒的公司,每次過來都要被這座名為“錦程”的建築所震撼——

建築主體宛如一頭海中暢游的鯨魚,線條流暢優美。屋頂的設計參考了流雲圖案,不規則地交錯疊加。

能在這裏供職的人應該都是擁有錦繡前程的社會精英吧?白舒容這般想著。

此刻,有不少西裝革履的人士從裏面走出來,每個人都神色匆忙。其實,他們不過趕去吃飯而已,畢竟他們的每分每秒都與錢有關。

白舒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顧銘軒的身影,正猶豫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時,他出現了,只不過身邊還有一個人。

白舒容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一直以來,在她心中,顧銘軒就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存在,而這樣的人現在卻有了汙點——

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的女人挽著他的手走了出來,兩人談笑風生,姿態親昵,一看就知道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白舒容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她沖到顧銘軒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顧銘軒未曾料想她會突然出現,一時間無比慌亂。

“你怎麽會過來?”顧銘軒緊張得有些結巴。

“怎麽,我不能來嗎?”白舒容聲色俱厲。

顧銘軒低著頭,一言不發,倒像是受到欺負一般。

“你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嗎?”看他這個樣子,白舒容更加生氣了。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一旁的女人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被無視的感覺,插話了一句。

“呵,我是誰,你問他啊!”白舒容目光如炬地盯著顧銘軒,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在阿然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你倒是逍遙自在啊!”

“我們換個地方說,好嗎?”顧銘軒低聲哀求。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他越發窘迫難安。

白舒容面若冰霜:她從未見過顧銘軒擺出如此低聲下氣的姿態,更諷刺的是,竟然出現在這種場合。

兩側的手已經握緊成拳,極力壓抑內心想要扇他一巴掌的沖動。

“我在對面的咖啡館等你。”白舒容轉身離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鮮時咖啡館裏很快出現了顧銘軒的身影,只不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唐。

“這麽快就和情人說完了?”白舒容譏諷道。

“你能不能別和淩然說今天的事?”他艱難地開口道。

“為什麽?”白舒容始終不能理解顧銘軒的所作所為,“你不是一直很愛阿然嗎?難道都是假的?”

顧銘軒的沈默越發讓白舒容覺得他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如果你不說實話,我現在就給淩然打電話。”白舒容當下就拿起手機,不給他猶豫的時間。

“別……我坦白。”顧銘軒按住她的手,神情焦急。

事情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天,家中傳來噩耗,母親患上了急性白血病,急需一大筆錢做手術。情急之下,他動用公司的資金去醫院繳費了。

雖然數額不算大,之後也及時補上了,但這件事還是被公司的同事孟明麗知道了。她的手裏掌握著顧銘軒挪用公款的證據,並且揚言要向公司高層舉報。

顧銘軒心知一旦事情被捅出來,那就是一輩子的汙點,以後想要在金融界立足是不可能的了。

他私下去找孟明麗協商,但孟明麗開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只要顧銘軒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她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白舒容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個中曲折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既然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和淩然說呢?”白舒容對他寧願冒著挪用公款的風險,也不願向淩然開口的做法很不理解。

顧銘軒沒有回答,但臉上卻毫無懊悔之情。突然間,白舒容明白了他的想法,或許他和自己是同類人……

“那也不對,她難道不知道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嗎?我記得第一次公司聚餐,你是帶著阿然一起去的……”白舒容說到一半,忽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難不成她成心當小三?”

顧銘軒苦笑地回道:“或許是因為我在公司裏不怎麽提及阿然,她誤以為我們感情不睦,自己有機可乘……況且,在那種情況下,我也只能答應。”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依舊覺得別無他法。

其實,他早就知道孟明麗對自己抱有幻想,但他一直都與她保持安全距離,從未逾矩過。直到那一天,孟明麗拿著U盤,笑容滿面地說要聊點私事時,事情才開始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記憶中,孟明麗的每句話都像是刀子一般刺中他的內心——

“你女朋友不是個富二代嗎?缺錢的話為什麽不找她要呢?”孟明麗好整以暇地說道,“讓我來猜一下,像你這麽驕傲的一個人,一定拉不下臉去找她借錢。所以,是為了自尊?”

孟明麗的話毫不留情地將他最不堪的一面揭露出來——

一直以來,他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與淩然的關系。為了讓自己與她處於相對平等的位置,交往期間他從未讓淩然花過一分錢,仿佛這樣就能解決二人之間身份地位懸殊的問題。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孟明麗並不想輕易放過他,繼續插刀:“如果讓你的女朋友知道這件事,你們還會在一起嗎?”

那一刻,所有的掙紮都失去了意義。

“我可以答應你,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問她借錢只是因為沒必要,畢竟這個數額在我看來,實在不值一提。”他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試圖為自己討回一絲體面。

“還有,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與她也只是各取所需,玩玩而已。如果你能讓我覺得更有意思的話,我隨時都能甩了她。”顧銘軒說完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嘖嘖嘖……”孟明麗對他這副從未出現過的新面孔十分感興趣,絲毫沒有影響對他的好感。

“你不在意?”顧銘軒實在搞不懂孟明麗的大腦構造,一般人聽到如此渣言渣語後不應該給他來一巴掌嗎?為何她聽完後還挺欣慰的樣子?

“顧銘軒,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孟明麗突然伸手撫摸他的臉,慢慢湊到他的耳旁暧昧地吐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不過沒關系,我會讓你深刻體會到的。”

“現在你全知道了,能不能幫我隱瞞一下?”顧銘軒一臉誠懇。

“你做出這種事,還指望我替你保密?”白舒容嘲諷道。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很快就能處理好,以後再也不會背叛阿然。”顧銘軒做出承諾。

“出軌只有0次和無數次,想讓我相信你,就要拿出誠意。”白舒容嘴角含笑,仿佛變了一個人。

“你想讓我怎麽做?”

半晌,顧銘軒臉色陰沈地出了咖啡館,白舒容也在不久之後離開。

沿路的兩旁栽種著許多梧桐樹,正值深秋,滿地都是飄零後的狼藉。

她心不在焉地走著,細長的高跟時不時與地面發出不和諧的刮擦聲。

快走到十字路口時,一輛疾馳而來的自行車與她擦身而過,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料後面是一個花壇,她沒有站穩,重重地跌倒在地。

白舒容暗自咒罵了一句,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腳踝處腫得厲害。

“你沒事吧?”柔美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只潔白細嫩的手出現在她眼前。

午後刺目的陽光讓白舒容睜不開眼,等她看清面前之人後,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之色。

淩然一天都沒有出門,一直窩在房間裏。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逐漸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現在所有事情都都沒有定論,是真是假還未可知,只要舒容今天身體無礙,那麽“它”所說的一切都不作數。

臨近傍晚,顧銘軒出現在淩然家門口,手裏拎著不少東西,都是淩然喜歡的。

如果換做是平時,淩然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現在她心裏藏著事,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時不時看向門口,像是在等待什麽。

顧銘軒見她沒什麽興致,心裏越發擔憂,之後一直想辦法逗她開心,但效果並不顯著。

白舒容很晚才到這裏,剛進門就被一道灼熱的目光鎖定了。

“你的腳怎麽了?”淩然突然間失去冷靜,歇斯底裏地質問。

白舒容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又看向顧銘軒,但顧銘軒同樣表示不解。

“說啊!”淩然等不到她的回答,吼道。

“就不小心扭了一下……”白舒容被她的樣子嚇得不輕。

誰知,聽到這句話後,淩然受到的驚嚇比她更甚百倍——

她的表情像是見鬼了一般,臉上的血色霎時退去得一幹二凈,而後如同慢鏡頭播放一樣,緩慢且筆直地向後倒去。

顧銘軒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此刻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任誰叫喚都沒有反應。

伴隨著救護車的一路鳴笛,淩然被送進了醫院,經過各項檢查後,護士給她掛上了葡萄糖。

醫院的走廊上,顧銘軒猶豫許久後還是找醫生問道:“能不能給她做個腦部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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