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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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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之光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沒了記憶的王子,在林中狂奔,口中不停地重覆哥哥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活下去。

後面,有什麽東西在追他,判斷不了是人還是野獸。

一頭無比碩大的狼,突然沖上來,按住王子,將王子壓在掌下。

王子的身上,帶著狼人妹妹的氣息。

“你把她怎麽樣了?”狼人憤怒地問道。

“誰?”

“我妹妹”

“我不認識你妹妹,你放開我,放開”王子驚恐地說道。

半獸人半向導的狼人,看到王子喉嚨裏的狼蛛,狼蛛極具地縮小,靈魄四散,裹挾著宿主的記憶片段,同時把他的生命一同逆流,一秒,生命逆流一年。

狼人看到了洞穴中的片段,看到了王子對他妹妹的善舉,妹妹還活著。

和狼人一同趕到的同伴們,則根據狼人的指示,前往女巫洞穴,尋找夢女。

交涉期間,王子逃跑,往迷失森林中去了,那裏怪物眾多,狩獵者布下重重陷阱,王子極易落入圈套。

狼人吩咐同伴們找到他妹妹後,帶妹妹回烈火島,他則孤身一人,去追捕逃跑的大鳥,然後取下大鳥的魂丹,穩固烈火島的防線,抵禦黑塔的攻擊。

迷失森林中,瘴氣重重,黑煙滾滾。烏鴉緊隨王子,盯住他,隨時等待王子斃命,而後,它們便會一窩蜂地沖上去,啄食王子的皮肉,連他的骨頭都不要放過,那可是狼蛛浸染過的骨頭,吃下去,可得萬年壽命。

狼人有一顆紫水晶,半哨兵半獸人的他,依靠紫水晶,辨別方向,召喚魂獸,發動攻擊。

家族中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說狼族的魂獸,與遙遠外星系的一個族群,同根同源,狼族的一些魂獸離開主人後,飛上天,飄搖到那個看不到的星上,而那顆星的魂獸,也有可能降落人間,成為狼人的守護魂獸。

某一天,狼人族降生了一個娃娃,灰色頭發,黑色眼睛,眸子有時候會突然變成紅色,娃娃長大後,成了頭狼,黑塔的哨兵不敢進犯,連向導都不敢涉足烈火島,以免撞見灰發狼人。

這狼人,就是追趕王子的狼人,名喚秋茂山。

秋茂山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小王子,他身上的氣味,他的動作,他的神態,似曾相識。

紫水晶迸發強烈的光芒,照亮黑暗的迷失森林,邪祟們亂竄,被光驅趕出迷失森林,只敢怯怯地躲在外面,在角落中窺探。

“找到他,公王發話,第一個找到王子的人,不論死的,活的,重重有賞,賜魂獸萬千,封邊境王,等級提升”一男子說道。

狼人聽到兵將的聲音,說的是另一種語言,奇怪的是,他居然聽得懂,一字一句。

突然之間,一大片竹林映入狼人的識海,藍色月亮花,尖頂的木屋,水上的亭子,水池的睡蓮。

“主,主人!!!”狼人失聲地喊出來。

灰犬魂獸覺醒,它曾是小王子身邊養的灰犬,血統是遠古荒蠻狼,身長三米,高大無比。王子離開水星後,太過悲痛,又因為抑制劑殺生丸的緣故,他的精神體出現瓦解的狀況,與魂獸失聯。灰犬因為保護皇後,死在公王的劍下,魂獸剝離灰犬後,無法找到王子,飄搖至外,最後降落人間,附在一個人類身上。

遠古狼擡起頭,嚎叫不已。

叫聲引起了追殺者的註意力。

“怎麽好像聽到了灰犬的聲音?”

“瞎說什麽,那狗東西,不是被公王一劍穿心,割了頭,丟棄在臭水溝中去了麽”

“可那聲音,明明就是灰犬的叫聲,我不會搞錯了”

“來到地球,你們怎麽一個個開始說胡話,說見到亡靈,見到蓬頭垢面的女巫,我看吶,不趕快找到王子回水星覆命,再待下去,你們都要瘋了”

“是,是,大將軍說的沒錯,不管活的,死的,趕緊找到,這個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一開始,林子中偶有走獸、蟲子的動靜,一下子,林中頓時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靜的令人頭皮發麻。

士兵們急忙掏出長劍,握住劍柄,緊張不安地環視四周,他們輕微地彎起腰,聽著空氣中的響聲,一邊巡視,一邊看向灌木叢中。

一會兒,一個士兵淒慘地大叫一聲,狼,狼來了。

瞬間,狼群包圍了士兵們。狼飛身而起,咬斷士兵的手腕,長劍掉落,砸在巖石上。

空氣中彌漫濃重的血腥味,士兵們斷裂的手腕,鮮血不斷地冒出,他們疼痛地哀嚎,倒在地上打滾,直至地上的長劍插入他們的喉嚨,了解他們的性命。

大將軍被逼到了死角,只剩下他一個,他揮舞長劍,砍了一頭頭狼,然而,狼死了又覆生,殺不死。

車輪戰耗盡了大將軍的體力,他精疲力盡,持劍的手顫抖,幾乎握不住劍。

那一群殺紅眼的狼,慢慢地逼近。

那個頭狼,長了一雙黑的發紅的眼睛,他認得,是小王子養在身邊的那頭灰犬,宮人們都說那是頭狼,不是犬。灰狼犬已經死了,他親自將狗東西拋擲在溝裏的。

在大將軍迷惑之時,頭狼縱身而起,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中大將軍的頭顱,只聽見一聲清脆的折斷聲,骨頭斷裂,像是竹節被折斷了一般。

狼群竄過去,扯斷惡人的胳膊、手、腳。靜候在樹梢上的烏鴉們,撲扇著翅膀,啄食地上的殘骸。

幾分鐘後,地上幹幹凈凈,一根毛都沒有留下,只有一地的長劍、鎧甲、靴子、護肘。

頭狼撤去戰鬥模式,恢覆人形,而已經殺得紅了眼的狼群們,是真的獸,被他召喚而至,而後,狼群遁入迷失林中,幫他尋找小王子的下落。

尋遍整個迷失森林,不見小王子的身影,而另一波殘餘的追殺兵,開始出現。

苦苦尋覓了兩天兩夜,狼人終於在一個小鎮中發現了王子的氣息。他問村民,是否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青年,一頭的金發,綠眼睛。

村民都搖頭,那樣的人,想必是個外國人,村子裏從來沒有外國人來過,如果有的話,早就傳開了。村民們讓他到別處去找。

王子的氣息,明明就是在這裏斷了,王子肯定在附近。

“李裕,李裕,你在哪裏?”狼人大聲地叫道。

狼蛛致使宿主的生命逆流,記憶已經被海妖覆刻轉移走,王子無牽無掛,一年年地流失曾經,水星物語掩蓋上書頁,遮擋過去,他一頭的金發褪去顏色,變成灰發,碧眼失去光澤,變成夜的黑,即便忘記一切,他還是記著一句話,一直重覆,一直重覆,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啊。

王子樣貌大變,以致於他從狼人面前走過去,狼人都沒能認出。

當他喊李裕,喊出王子的曾經名字之時,王子只是靜靜地轉過頭,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轉過去,繼續往前走,像是那個名字徹底與他斷裂關系,他不再是李裕,不再是水星上那個降生後帶來厄運的災星,不再是被投餵殺生丸的sigma,不再是皇後愛的小兒子,不再是聖皇眼中的紈絝之子,不再是被兄長責罵的弟弟,亦不再是世子的竹馬,沒有在滿月時咬了世子的脖子,沒有讓對方記著他,接他回家。

他拋棄了一切,只為活著,也只能活著,那是唯一的選項,他沒辦法痛苦地帶著記憶進行下去,女巫誤打誤撞,本想借狼蛛毒害他的腦子,攪亂他的思緒,讓他甘願赴死,當他願意後,便讓狼蛛吞下他的壽命,可是,洞穴內的暗影助了王子,令王子免疫了狼蛛之毒,只讓狼蛛吞噬他的年歲,不害他的命,這反倒是給了他一種仁慈。

那團暗影究竟是什麽,無從得知,女巫臨死前瞥見其魅影,忽閃而過,一條長蛇一般,渾身深綠鱗片,眼珠子暗紅,尾端似乎有馬尾似的毛。

女巫想要殺王子的心,留下魂魄,卻反被王子摘取了心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暗影才是真正的獵手。

狼人是通過王子的目光,認出他來的,那幾近破碎的目光,狼人印象太深刻,他目睹了幾次,即便現在轉世投胎,生成了一個狼人,灰狼的記憶卻刻在骨子裏。

那是小王子沒錯。

狼人急忙地追上去,拉住王子的手,讓他跟他一起回家。

“走,跟我回家?”

“回家?”

“是的,回家”

“我沒見過你。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裏嗎?我忘記我的名字了,你能告訴我,我叫什麽嗎?”

王子眼眶濕潤,急切地想知道,他叫什麽,家在哪裏。

狼人見到王子手腕上的鐲子,那是先皇後的,這就是王子沒錯,可他為什麽都不記得了。

此時,追兵餘孽趕了上來,亂箭射來。

王子完全不懂得如何自衛,見到劍,他慌亂不已,怕的要命,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膽大、勇敢的人,王子緊緊地抓住狼人的胳膊,害怕地躲在後面。

“臭狗,王子在哪兒?如果你不想死,就交出王子來,或許念在你曾是水星一條狗的份上,我們在公王面前求情,讓他不再殺你一次”

追兵們顯然沒認出,狼人旁邊的人就是王子,還以為那只是狗崽子勾搭的一個騷貨,瞧瞧那副懼怕的懦弱樣子,沒一點男人氣魄。

追兵們哈哈大笑。

藍色紫水晶,被狼人從口中掏出,他交到王子手中。

“我認錯人了,把你看成了一個故人”狼人對王子說道,“我本想帶你去一個古城,一個名叫烈火島的地方,那裏,你不用擔驚受怕,不用被追兵刺殺,因為過渡帶的村民們會保護你,可是,我認錯了,你不是他”

王子看著手中的紫水晶,石頭在縮小,化成一縷縷光,沒入他的掌心。

他躲在梧桐樹下,背後,刀光劍影。

過了十幾分鐘,一灘灘的血,染紅了巷子。

忘記名字的王子,怯弱地從梧桐樹後出來,血泊中,他看到狼人倒在地上。

王子走上前去,手掌抵在狼人的額頭,紫色光芒迸發,他沖著狼人微微一笑,而後站起來,往梧桐巷子走去。

狼人看著王子的背影,年歲終究失去,王子的身高降低,從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逐漸蛻變成十四歲的少年,而後是八九歲的孩童,再然後,顫顫巍巍,幾乎走不穩,直至最後,成了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潸然倒地。

狼人脫下外衫,包裹住王子,不遠處,是一個福利院。

清晨,破曉的光照耀大地,狼人抱著嬰兒,將孩子放在福利院門口,也許,這是對王子最好的安排,他俯身彎腰,在王子額頭親了一下,淚水低落在王子的臉上,從始至終,嬰兒沒有哭一聲,嬰兒無辜地看著他,吮吸著手指,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充滿好奇,他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中,他將要受到如何的對待。

忘記吧,我的王子,願世間安好,對你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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