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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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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

燈滅的一刻,陳飛洋識破了躲在屋子中的人,明明知道那人是誰,他還故意裝傻,裝作不認識,命令魂獸攻擊。

叔叔敬畏那人,妻子愛慕那人,柳飄飄曾毫不避諱地跟他說,他連對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當初跟他結婚,完全是賭氣,看看自己在對方的心中有多少份量。

陳飛洋不只是嫉妒潘伯宗,更恨他。

潘伯宗高傲得很,陳飛洋對他不尊敬,他沒計較,他是何等的尊貴,一個下三濫的東西入不了他的眼。

如果陳飛洋沒有主動侵犯他,他不會掐住陳飛洋的脖子,他嫌臟了自己的手,他一個王爺,一個玄幽之主,根本不用親自下場,有別的人來處理。

“你放開他”夏薇緊張地說道,“他快斷氣啦”

“怎麽?你心疼啦?”潘伯宗冷冷地問,語氣中略帶一絲責問,還有一些鄙夷。“你給我站到一邊去,等我收拾完這個家夥,再跟你算賬”

夏薇啞口無言,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這個蠻橫無理的家夥,和二十年前的那個叔叔大相徑庭,一身的戾氣,霸道,野蠻,無端端地闖入別人的家裏,興風作浪,還表現得理所當然,跟個強盜沒什麽兩樣,甚至還不如一個強盜。

潘伯宗:“陳三兩,你明明知道我是誰,還故意地企圖咬我,是何居心?”

陳三兩是潘伯宗給陳飛洋取的綽號,人類有句俗話,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他認為陳飛洋半瓶都不到,頂多三兩,有的只是一肚子的小精明和小算盤罷了。

陳飛洋:“王爺,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您有半分不敬。屋子裏突然燈滅,黑燈瞎火,我還以為什麽賊人闖入進來,哪裏料到,竟然是王爺大駕光臨”

潘伯宗:“你跟他什麽關系?什麽時候跟他勾搭在一塊的?”

陳飛洋望望夏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現在,他心裏也犯嘀咕,那個和他發生關系的人,到底是不是夏薇。

潘伯宗一腳將陳飛洋踹倒。

夏薇禁不住發抖,手扶在桌子邊,潘伯宗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眼睛幾乎能殺人。

潘伯宗揪住夏薇的脖子,貼住後脖頸,頓了幾秒。

再看夏薇的時候,潘伯宗的態度有所改觀,小beta沒有被人完全標記,連暫時標記都沒有,也就是說,和陳飛洋發生齷齪關系的另有其人。

之前在醫院的重癥監護室中,夏薇吃了潘伯宗的豆腐,那時,他以為在做夢,兩人肢體接觸,他還不要臉地親了潘伯宗,夢裏幹什麽都可以,而在現實世界中,他連潘伯宗的眼睛都不敢直視。

現在,潘伯宗貼住他,他一動不動,因為敬畏而屏住呼吸,而潘伯宗呢,他沒有聽到任何呼吸,跟一個活死人一樣,可就是這個活死人,扣住了他的心弦,時間仿佛凝固,空氣中的塵埃顆粒停止,只有氣味,只有念頭在流動。

陷在思緒裏,聽力有時候突然失去。夏薇楞了幾秒,當潘伯宗晃了晃他,他才緩過神來。

“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屬於我,明白嗎?像一只狗,一個貓,一個杯子一樣,你附屬與我”潘伯宗驕傲地說著,“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離開我超過一百米,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什麽?狗、貓、杯子?

這個混蛋算什麽東西,居然拿他跟一個狗相提並論。沒有說狗不好的意思,夏薇愛狗,喜歡貓,他氣憤的是,潘伯宗比平日裏那些人更可惡,直接不把他當人。

“你有多了不起?別人尊敬你,喊你一聲王爺,你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啦?在我這裏,你連狗都不如。還說什麽,我附屬與你,你這個人太蠻橫無理了吧。你在別的地方稱霸稱王,我管不著,但是別妄想騎在我脖子裏,作威作福”

夏薇猛地給了潘伯宗一腳,踢在了潘伯宗的要害之處,然後,拉住陳飛洋,趕緊跑出了小洋樓。

巷子彎彎繞繞,時值春末夏初,一些花木打了花苞,月夜下,鷓鴣鳥鳴叫。

夏薇拉著陳飛洋的手,跑了很遠的一段路,沒有回頭,一直跑,唯恐潘伯宗追上來。

到了內湖的盡頭,夏薇實在跑不動,回過頭,潘伯宗應該沒有追上來。

一個便利店亮著燈,24小時營業。

“你餓了吧,我請你吃點東西”陳飛洋對夏薇說。

“不用了,我不餓”

好幾天來,夏薇忙著照顧宣銀虎,防備那幾個大人算計,沒怎麽吃飯。

嘴巴可以撒謊,肚子卻不能。夏薇的肚子咕咕叫。

陳飛洋硬是把夏薇拽進了便利店。在店內,兩個人坐下,面對面。夏薇狼吞虎咽,兩個菜包、兩個炸雞腿、一碗河粉,沒幾分鐘吞咽下去。

時間仿佛回到了校園招聘會的那天,那晚,他們也是如此,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只是這一次,宣銀虎不在身邊。

“你能幫我拿一小瓶白蘭地嗎?100ml的那種”

“夠嗎?”

“嗯”

陳飛洋站起來,拿了三瓶。

一瓶白蘭地下肚後,夏薇的神態沒有多大改變,臉不紅,完全看不出喝了酒,只是,他的話突然多了起來。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夏薇略微開玩笑地說,“其實,在公司的時候,我時常偷看你”

“我知道”

“啊?你居然知道啊?我還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

夏薇尷尬地笑起。

“校園招聘會的那天過後,你為什麽突然變了一個人?再次見到我的時候,像個陌生人。我本來要跟你打招呼,手都舉到一半,你刻意地假裝沒看到,徑直地走過去,看都沒看我一下”

陳飛洋沒有回答。

“你不用回答。我理解。你可能第二天就把我這個小透明忘記了。那麽多人圍著你轉,你不記得我,很正常。在別人的眼裏,我就是個怪胎,你估計已經知道了,並且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與我劃清界限,怕我粘上你,對不對?”

“不要這樣說”陳飛洋鄭重地回答,“我沒有因為你的身體構造而看不起你,我有很多朋友,他們和你一樣,一開始,他們也自卑、羞愧,但是他們慢慢地接受自己,還活的很精彩。你沒有辦法改變天生的東西,你不接受這一點,你永遠都不會快樂,並且,沒有人能讓你真正地快樂起來,除了你。你有那麽好的一個朋友,有些人一生都交不到一個知心的朋友,你其實已經算幸運的了”

夏薇笑笑。

陳飛洋握住夏薇的手,用拇指在夏薇的掌心輕輕地劃,一遍一遍,劃得差不多的時候,擡起眼,看著夏薇。

“難怪你的桃花旺”夏薇喝了一大口酒,並沒有收回手,而是繼續讓陳飛洋握住。

十幾分鐘不到,夏薇喝了三瓶白蘭地,說了許多話,幾度差點情緒失控。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夏薇依然記不起之前的事情,記不起那封群發的郵件中照片所拍攝的場景。

東西吃得差不多,陳飛洋付了錢,扶著夏薇走出便利店。夏薇不讓扶,他半醉半醒,舌頭有些打結,話有點說不利索。

“之前發生了什麽?”夏薇問道,“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你喝多了,等你酒醒了,再告訴你”陳飛洋答道。

“現在就告訴我”夏薇大聲地喊著,“你這個混蛋,現在就告訴我”

“好好好,我告訴你”陳飛洋哄著夏薇,“大馬路上的,人來人往,咱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我細細地告訴你”

夏薇這才閉上嘴巴,慢吞吞地跟在後面。陳飛洋掏出手機,左右觀望,在巷子裏轉悠,拐了好幾個巷子。

找到酒店後,陳飛洋喜出望外,招呼夏薇,小聲地跟他說,先在酒店外站一會兒,等開好房間,差不多五六分鐘後,他再從樓梯上去。

“你想幹什麽?”夏薇質問陳飛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

“我能幹什麽呢?”陳飛洋語氣溫柔地說,“只是給你找個地方,醒醒酒,僅此而已”

“我且問你,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下三濫的事情,和你幹了不該幹的事情,你回答我,究竟有還是沒有?”

陳飛洋的一只腳踏進了快捷酒店,酒店前臺的小姑娘看著他,禮貌地向他問好。夏薇聲音很大,沖著酒店內的陳飛洋喊,不依不饒,問個不停。那酒店前臺的小姑娘裝作沒聽到,不住地與陳飛洋交談,來緩解尷尬。

這種情況,小姑娘見得多了,見怪不怪。

不多時,幾個大漢勾肩搭背,有說有笑,他們也喝了酒,一身的酒氣,嗓門特別的大,說一句話,幾百米外的人都能聽見。

見一個年輕人在酒店外吵吵,幾名醉漢嚷嚷起來,大晚上的,吵什麽吵,真沒有素質,影響他人休息。

醉漢們用言語教訓夏薇,說了好幾句,越說越來興致。他們人多勢眾,六七個人,根本不把夏薇放在眼裏,用各種汙言穢語辱罵夏薇,而夏薇呢,一點也不畏懼,擼起袖子,指著罵得最狠的那個人,問候了那人全家。

陳飛洋趕緊從酒店裏出來,給各位大哥賠不是,說他弟弟喝多了,口無遮攔,希望他們不要與他一般計較。為了息事寧人,陳飛洋給他們塞了幾百塊錢,讓哥幾個買包煙,消消氣。

五六個人沒接收陳飛洋的錢,他們認為,陳飛洋在羞辱他們,以為用錢就能堵住他們的嘴巴,他們給了陳飛洋一個大嘴巴子,把他打到路邊的草叢裏去。

而後,他們吵吵起來,說要把小年輕的衣服扒了,看看什麽貨色,值得那麽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上心。

酒店的小姑娘慌了,要出大事,那個年輕人哪裏是幾個壯漢的對手,他們犯渾起來,小年輕指不定遭什麽罪,小姑娘趕緊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手機號碼還沒有撥完,只聽得外面一聲響,一個酒瓶子砸在什麽人的腦袋上,那聲響真不小,聽上去都疼。

小姑娘膽怯地往外看,只見那小年輕手裏拎著一個啤酒瓶子,額頭上的血汩汩直流,不是別人砸的,他握住酒瓶子自己砸的。

見過醉酒的,沒見過醉到那種程度的,幾個大漢趕緊跑,那小年輕對自己真狠,對自己下死手,誰要是跟這種人糾纏,腦子就是進水了。

街道上安安靜靜,夏薇倒在地上,所有人都離開了,包括陳飛洋,聽到小姑娘撥打了報警電話,他也趕緊走了,他怕受到牽扯。

“虎子啊,虎子”夏薇躺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叫著,“你告訴我,宋爺爺是不是真的已經去世了,我是不是犯了大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和那人發生了關系。為什麽我不記得了,為什麽,為什麽?”

月亮高懸。

螃蟹在地上爬,螢火蟲在飛,蟋蟀窸窸窣窣。

月光倒映在湖面。

“你答應過我的,絕對不會喝成這個樣子!!!”

一個清瘦的男人出現在酒店門口,穿一身白衣,戴著一個眼鏡,失望又心疼地看著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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