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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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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道

安厭房內的琴聲一直持續天將破曉時。

她把蕭長燕摁在桌案上玩、抵在書架前玩, 推進浴桶裏玩。

狐貍身上的金鏈纏在下面亂七八糟的攪作一團,斷了幾處,滴了些蠟油固定。寶石也被扣得七零八落,不知道被安厭塞到哪去了。

桌案上的東西落了一地, 毛筆稀稀拉拉的沾著水漬。書架也被撞倒了, 散落的書頁淩亂、濺著星星點點的斑駁。浴桶中已經冰涼的水渾濁一片,底下還沈著幾顆夾碎的葡萄。

蕭長燕中途求饒了許多次, 時不時發出甜膩的喘聲撒嬌, 主動笑嘻嘻又慘兮兮地給安厭展示被她弄出來的痕跡。安厭不停下,他就邊求饒邊罵, 後來徹底沒了力氣, 神志不清,安厭說什麽都只會乖乖應聲。

最後,快兩米那麽大一只渾身肌肉的狐貍目光渙散, 縮在安厭懷裏一直發抖。

安厭念他第二天有公務才放他一馬,還大發慈悲地把床讓給了他。

不過蕭長燕多少是個武將,安厭怕他醒來懷恨在心,把他往床上一扔,就給自己隨意披上件衣服, 趁著還沒褪去的夜色, 抄起鏡湖劍往江宴那邊溜。

系統提示說虎豹騎馬上就要到長野了, 她天亮就可以跑路。

安厭有點困,打算在天亮跑路前找個安全的地方睡一覺。江宴那兒就十分合適。

假如蕭長燕是狐貍精, 江宴就是能文能武的美貌人妻。

畢竟按齊折葉的說法,江宴和她是關系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 又是武將出身,假如蕭長燕醒過來找她麻煩還能幫她攔著。

江宴為人自卑, 絕不會多問她半句話。

這種好兄弟,遇事了,絕對是投奔的第一首選。

安厭心裏盤算著,神不知鬼不覺摸到江宴房前。

江宴廂房的門窗都關著。安厭為了掩人耳目,卷起衣擺、抱著劍,偷感很強地從窗戶翻了進去。

江宴亦未寢。

或者說,江宴睡得很淺,一聽見動靜就立刻被驚醒了。

屋內沒點燈,江宴借著黑暗不動聲色地抽出枕邊的匕首。待看清安厭熟悉的輪廓,疑惑試探,“…明道?”

安厭嗯了一聲,一翻進來就直奔江宴床前,示意江宴挪進去一點。

江宴被她的行為弄得有些茫然,“…出什麽事了嗎?明道?”

“不必擔憂,沒事。”

安厭擡起手背掩唇打了個哈欠,困倦地半闔著眼皮,從容地爬上江宴的床,一頭紮進他懷裏,吸了一口,慢吞吞的閉上眼睛。

衣服原本是她的,但是現在已經有一股江宴香香的味道了。

江宴無論進宮為奴還是在西州連日奔波,都一直盡量維持曾經的體面。他不熏香料,身上是最幹凈的皂香,一股被太陽曬過的味道。

腰也很細,摟起來很舒服。

安厭不由分說把江宴往床榻深處推了推,壓進堆疊的被子裏,枕著江宴的肩膀,擡腿往江宴身上一架,換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含糊道,“手好酸,幫我捏捏。”

江宴擡起她的手臀捏捏,聽她伏在自己胸口的清淺呼吸,見她實在困倦,輕柔地問,“做什麽了?一晚沒睡嗎?”

安厭毫不心虛,道,“揍了蕭長燕一頓,待會他過來幫我攔著。”

“他又纏著你?死性不改!”江宴眉心微跳,立刻沈下臉就想出去揍蕭長燕一頓,“你睡,我去找他。”

“手酸。”安厭摟著他不放,用鼻尖蹭了蹭他胸口。

江宴被她蹭得癢癢的,耳尖在暗處發紅,又害羞了。

他還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自卑不太習慣安厭的親近,掩飾性的點了點安厭放在床邊的鏡湖劍,“你不是帶著劍嗎?”

“帶了,沒砍著。”安厭懶洋洋的說。

江宴一哼,沒好氣的低聲埋怨,“他皮糙肉厚,下次早點動手,別累著自己。”

“我是文官,打不過他,被他逼著彈了一晚上的琴。”

安厭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一套扭曲事實,甚至還有點回味地把手遞出去,非要江宴再給她揉揉。

都是蕭長燕的錯,蕭長燕就是妖妃、狐貍精!再在這裏待幾天,她估計要得腱鞘炎。

果然是窮鄉僻壤的狐貍精,勾欄樣式,也就只能偶爾玩玩,根本比不上江宴識大體。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荒涼西州,只有江宴才能隨時作為她玩累了的港灣。

她跟蕭長燕結束了,她要浪子回頭。

“再幫我按一下。”安厭低笑著親江宴一口,把手伸進江宴衣襟。

江宴身形一抖,半是羞惱半是無奈,“明道!鬧什麽,快睡。”

他捉住安厭作亂的手,換而輕輕揉捏安厭的虎口和手掌,催促,“睡吧,我陪著你。”

索興安厭也沒打算反抗,笑道,“天亮就叫我。”

“多睡會也沒關系。”江宴溫聲細語地掩住她的眼睛。

“那不行,之前和你說的那只重騎兵快過來了,等他們到了,我們就動身去鐵木堡……”

安厭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這麽快?”江宴沒有接到鐵木堡被吳國圍攻了的消息,但他熟悉西州各處,稍微一想鐵木堡相鄰的土地是屬於哪個國家的,就明白了安厭的意圖。

“這麽急著過去,是吳國有動向了嗎?”他一邊輕輕按摩安厭酸軟的手,一邊擔憂地輕聲問。

“假若鐵木堡被攻破,下一個就是映沙城…但吳國蠻夷善戰,哪怕你保證能贏,定然也不可避免讓軍隊損耗嚴重。明道,你確定那支重騎兵他們會願意——”

江宴忽然噤聲,低頭一看安厭,已經睡著了。

頭埋在他胸口看不到臉,只有呼吸平緩。

看來是胸有成竹。

江宴嘴角不自覺的掛起微笑。

安厭只有這時候看起來才有年紀比他小的實質。

他曾經的同窗回憶、兄弟摯友,至今不變,又糾纏了說不清的關系。

像摟住什麽一碰就會消散的美夢,江宴把安厭虛虛攬進懷裏,神色覆雜地悵然輕笑,“睡吧。”

……

天很快就泛起了魚肚白,慢慢的加深變明,擴大到金光爍爍的漫天/朝霞。

安厭有意控制自己的睡眠時間,只淺眠20分鐘。還沒等江宴叫她,就清醒地睜開眼睛。

她知道江宴中途起身走了,怕吵醒她,把被她壓著的那件衣服都脫下來留在床榻上了。

可惜安厭在周圍有別人的時候總還是有警惕心,不敢深睡,難免辜負了江宴的好意。

她翻身下床,江宴已經換了身衣服從外面回來了。

“再睡會?”

“不必,去召回那兩千精騎,我們動身。”

“不通知蕭長燕?”

安厭臉上的笑容微僵,回想蕭長燕什麽事都想鬧大的性格,慎重道,“不,直接走,用不著找他。”

看安厭這反應,江宴狐疑地認真上下掃視她,確認她身上沒什麽傷、沒被蕭長燕威脅。

大概安厭只是有事瞞他。

不過安厭向來有自己的安排,瞞他的事能這麽輕易讓他看出來,那大抵無關緊要。

——這樣就夠了。

江宴不願追問原因,點頭應允。與安厭迅速召回兩千精騎,出城而去。安厭領軍,平繞沙丘戈壁,在背風山崖處勒馬停步。

密壓壓的黑甲鐵騎等候多時。

他們並沒有動作,雕像一般肅穆立著,叫人察覺不到他們的視線和呼吸,似乎不是活著的生物。

非人的冰冷壓迫感恍若虎豹巨獸,幾乎令人絕望膽寒。

江宴警惕皺眉望向他們,擡手控制住自己後方有些嘈雜慌亂的兩千精騎。

“這就是那日在映沙城外屠殺陳國軍隊的重騎兵?”他問。

不怪後面的兩千精騎心生慌亂,若不是安厭領軍帶隊專門將他們領到這兒來,直面這樣一支看起來毫無善意的軍隊,他們真的會以為這是敵軍。

安厭擺擺手,安了他們的心,“他們會聽話的。”

她說話十分確信。眼前的系統屏幕也跳出來了提示:

【宿主成功與虎豹騎會面】

【虎豹騎忠誠鎖定100%,除宿主外,其餘無令牌者不可下令】

——令牌之前交給影一統籌全局了,現在只能安厭親自帶隊。否則,這群系統出品的虎豹騎是聽不懂人話的。

安厭擡手,招出軍陣中的兩人。

一是虎/騎營統領,二是豹騎營統領。兩人皆是鐵甲於身,頭盔護面,看不清具體面容。只是虎/騎的重甲要更厚重,豹騎要更輕巧一些。

兩人翻下龐大的戰馬,單膝跪於安厭前方,鐵塔怪物一樣極具壓迫力的雄偉身軀靜靜地跪著,全然不動,低下頭以示效忠,只有頭盔的縫隙處露出黑洞洞的眼睛。

不問話就不主動說話,看模樣似乎只是系統沒有生命的程序。

沒有自我思想也好,至少不會背著她辦不必要的事。

安厭很滿意,“我們去鐵木堡處理吳國軍隊,軍中可還有能撐到那邊的糧草?”

“糧食,掠奪富商,安氏也送,”

豹騎統領仿若程序設定一樣毫無波動地發出生澀僵硬的聲音,“暫時,只夠十日。”

“無礙,夠了。”

安厭點頭,指著江宴和身後的兩千精騎對虎豹騎說,“這些也是我的人,和我們一起行動,不允許傷害,盡量保護。”

“遵命。”

虎豹騎統領行禮,退回方陣。

安厭支開他們以後,轉頭眉眼含笑對江宴招了招手。

“我與這只重騎兵的主子做了交易,他們只會聽我的,不懂靈活變通,就由我領著。”

她又隨口圓了之前的謊,補充道,“你領著我們原先帶的兩千精騎走前面,若是前面有什麽事,就盡快派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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