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0 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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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0 陰陽
葛媽媽來得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唐允信特地請了假開車去接她，結果誰也沒想到她自己記錯了，把北站硬是說成了西站，北站和西站之間差了有四十公裏，到達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多，正值晚高峰。
唐允信在西站等了一個小時沒等到人，打電話還不是占線就是無人接聽，饒是以他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煩躁了起來。
而另一邊，葛玥從她媽媽到站的第一分鐘，就開始接受對方的電話轟炸。
“你們怎麽回事啊？連個接我的人都沒有，都忙是吧？忙得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嗎？
我這麽急匆匆地來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照顧你？你們倒好，就把我晾車站，怎麽的，我來照顧你，就真的把我當保姆了是吧？就是個保姆呢，那也得讓我認個門吧？”
葛玥早上起來刷牙第一次出現了孕吐反應，趴馬桶上吐了幾口膽汁，苦得整個人都蔫了，唐允信給她買了碗酸湯素面，她勉強吃了幾口，一整天都提不起勁來。
唐允信跟她說葛媽媽他去接，不用她操心的，結果這會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被親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都給她罵懵了。
葛玥廢了半天勁，才知道葛媽媽到了北站，沒有到之前說的西站，好不容易解釋清楚唐允信去了西站，而不是沒去接她，葛媽媽才勉強消停。
隨即她又道：“那我也沒來過這，人生地不熟的，我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坐車去你那吧？”
葛玥壓著脾氣回她：“北站距離我們住的這邊很近，你出站後跟著指示牌，直接去打車，大概十分鐘就能到。”
葛媽媽再次提高音量：“我怎麽知道怎麽打車？我一輩子也沒自己打過車！萬一遇上開黑車的怎麽辦？我不去！你來接我吧，你不是說很近的嗎？我就在出站口等你，我哪兒也不走，走丟了怎麽辦？”
葛玥沈默半晌，還是試圖想辦法：“這樣，你出站後找個工作人員，讓他帶你去打車，行嗎？”
葛媽媽尖叫道：“你什麽意思？把我丟給別人就算事了？你到底有沒有心？我是為了誰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的？我是為了你！”
葛玥氣得喘了口氣，但畢竟對於自己媽的風格有所了解，耐受度還是比較高，便忍著怒氣道：“你不是為了看腿才來的嗎？”
葛媽媽語氣更加激烈：“你知道我為了看腿你還讓我自己去找路？我這腿疼死了你還讓我走那麽多路？我早看出來了，你和你弟到底不一樣，他知道心疼我，來的時候直接開車送我到車站，你呢？連來接一下都不願意。”
胡攪蠻纏半天，聽了一耳朵的車軲轆話，葛玥最後到底還是妥協，起身換衣服，打車去了北站。
接到人，葛媽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葛玥也習慣了，一句話沒說，把人帶到家裏，她已經有些隱隱發暈，胃裏翻江倒海，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沖進了衛生間，吐出來幾口酸水。
小腹隱隱作痛，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提過，葛玥作為醫生自己也有所了解，前三個月可能會有小腹隱隱作痛的癥狀，有的還會出現一些褐色的少量出血，只要不是大量出血就問題不大，多休息就好。
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畢竟是第一次，葛玥不敢托大，便半躺下休息。
葛媽媽在客廳放下行李，到處看了一圈，撇著嘴道：“你們這房子就兩個房間啊？我睡哪？”
葛玥道：“我給你訂了小區外的快捷酒店，你住兩天，等看完病，就送你回去。”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大老遠地過來照顧你，你就讓我住酒店？你把我當什麽了？當我是什麽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嗎？”
“家裏沒地方住，難道你想打地鋪？”
“你怎麽不讓他媽媽打地鋪？果真是結了婚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別人的媽媽和你更親。”
葛玥不想理她：“你能不能讓我歇一會兒？你自己在客廳看會兒電視行嗎？”
“這才剛懷孕，有什麽累的？接我一趟就累著了？矯情什麽啊？我生了你們兩個不都照常下地幹活。”
她絮絮叨叨，葛玥不搭理，她也說得沒勁，慢慢沒了聲音，恰好此時，門口有響聲，隨後唐母拎著大包小包的菜走了進來。
唐母脾氣軟和，習慣了對人三分笑，葛媽媽對這個親家母沒什麽好印象，一來不喜歡她這種軟和的性子，二來總覺得葛玥寧願和她親近也不和自己親近，心理上不舒服。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皮笑肉不笑道：“親家母回來了。”
唐母道：“一路上都還順利吧？允信人呢？他不是說去接你的？這孩子真是的，怎麽也不知道給你倒杯茶。”
她說著急匆匆去了廚房，放下手裏的菜蔬便洗手準備泡茶，她是南方人，很看重客人來了要泡茶的禮節。
葛媽媽卻道：“哎呀麻煩什麽，我又不是客人。”
唐母嘴上應和著，但手上沒停，兩人寒暄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唐母才知道唐允信去錯車站了。
“你是一個人過來的嗎？那你可真厲害，我剛來那幾天暈頭轉向的，都分不清方向。”
葛媽媽隨口道：“哪兒啊！我女兒去接我的，我一個人哪裏能找到這兒哦！幸好我女兒還算貼心，怕我走丟了，特地去接我。”
唐母臉色變了變，手上動作都慢了下來，遲疑道：“你……讓小葛去接你的？”
“對啊！”葛媽媽故意這麽說，就是想在唐母面前長一長威風，讓唐母知道她女兒看重她，根據她對自己女兒的了解，不管她心裏怎麽想，至少嘴上不會反駁她。
唐母把手上泡到一半的茶放下，有些不高興道：“小葛剛懷孕，前兩天還感冒發燒，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你怎麽能讓她去接你呢？”
葛媽媽一聽就不高興了：“哎親家母你這話說的，她懷個孕而已，咱們誰沒懷過啊，哪有那麽嬌氣？再說了，總不能有了小的就不顧老的吧？”
唐母不願意跟她爭執，也不管茶水不茶水了，擦了擦手：“我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幾天遭罪得很，臉都瘦了一圈了。”
唐母去了房間裏，身後葛媽媽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葛玥又睡著了，還皺著眉，臉色發白。
唐母沒打擾她，給她把被子掖了掖，嘆了口氣又出去了。
葛媽媽道：“不用擔心，她從小身體就很好。”
唐母耐著性子道：“你能小聲點嗎？讓她休息會兒，我看她臉色不太好，估計累著了。”
葛媽媽火氣直往頭上冒，唐母話說得軟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葛玥是因為去接葛媽媽所以累著了。
葛媽媽終於還是沒按著脾氣吵出聲，嘀咕了句不陰不陽地“還是你們家會養兒媳，都給她養嬌氣了。”
唐母不輕不重地刺回去：“女孩兒不比男孩兒皮實，不就是要好好養著。”
兩人暗地裏相看兩相厭，但礙於面子不好才一見面就大張旗鼓地吵開，各自憋了一肚子氣不說話。
茶水沒泡好，唐母也不泡了，葛媽媽看著茶水咬了咬牙，氣哼哼地坐回了沙發上。
唐母開始摘菜洗菜，她打算晚上做點清淡開胃的菜，哄葛玥多吃點。
忙活了一會兒，葛媽媽又憋不住了：“我們今晚在家吃嗎？”
唐母一邊摘菜一邊道：“小葛胃口不好，允信特意囑咐我今晚做點她愛吃的。”
她一邊說一邊心裏嘀咕，葛媽媽這個意思，大概還是想出去吃，要擱以前，她自然願意給這個體面，主動提出出去吃點好的，也算是接風洗塵，但現在，別說葛玥身體不舒服不能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說葛媽媽話裏話外說葛玥嬌氣，她就不高興維持體面了，權當沒聽出來她的話外之音。
葛媽媽臉色僵了僵，到底沒好意思直說自己想出去吃，但又不甘心，便拐彎抹角道：“上回我去咱們縣城，我那兒子和兒媳，還特地帶我去吃了個什麽南方菜，要說還是兒子好，都不用經歷懷孕生孩子的苦，你說是吧？”
唐母心裏氣死了，頭都沒回，狠狠喘了兩口氣，努力放平語氣，不鹹不淡道：“兒子有兒子的好，女兒有女兒的好，我拿小葛當女兒，她懷孕身體不舒服，我心疼她。”
言下之意，你不心疼自己女兒，我來心疼，你覺得兒子好你找兒子去。
葛媽媽再次被氣得不輕，又坐了回去。
兩人明槍暗箭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唐允信終於回來了。
一開門，發現兩個媽媽各據一方，也不說話，一個做飯，一個在玩手機，他心裏沈了沈。
葛玥接到葛媽媽和他說了聲，他雖然生氣葛媽媽的行為，但也不好說什麽，只覺得讓她來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打定了主意讓她早點看完病回去。
雖然說是做點清淡開胃的，但其實唐母還是做了兩道大菜，一點也不落待客的面子，濃油赤醬，香得很，可惜葛玥剛聞了個味兒就又去了衛生間。
最後唐母給葛玥單獨盛了飯菜去房間吃的。
席間對於晚上葛媽媽住宿的問題又出現了分歧。
葛媽媽堅決不肯住酒店，唐母也覺得不太合適，唐允信便說客廳裏沙發可以放下來，鋪上褥子也可以睡。
葛媽媽話裏話外又說沙發那麽硬怎麽睡人。
唐母心裏無語片刻，還是不想把事情鬧難看，便主動退讓：“我睡沙發就行，我腰不好，習慣了睡硬床。”
這回輪到唐允信心裏不高興了，他本就對這個重男輕女的岳母意見很大，更加看不得自己媽媽為了她去受委屈。
思來想去，唐允信對葛媽媽道：“這樣吧，媽你和葛玥睡主臥，夜裏也能照應照應她，我睡客廳就行，我早上上班早，還省得吵到她，行嗎？”
葛媽媽想了想，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臥室裏葛玥麻木地聽著他們的聊天，心裏只想著這兩天趕緊過去，她和她媽已經十年沒長時間相處過了，更別說是同床共枕。
睡哪兒的話題揭過去，葛媽媽還有新的話題。
她轉向唐母：“我聽說你找了個保姆的工作是嗎？這有錢人家的保姆是不是挺輕松的啊？”
唐母臉色變了變，但是穩住道：“是育兒嫂，就是幫人帶小孩，也不是什麽有錢人家，就是小夫妻倆工作都忙，顧不上小孩，我白天去照顧他，給他做兩頓飯。”
“嗐，你也是閑的，還去幫人帶小孩，帶別人家小孩哪有帶自己家小孩好啊！不過呢，你也不用急，我女兒這不馬上就給你家生個小孩帶了嗎？以後啊，不愁沒小孩帶呢！”
唐允信筷子都伸不下去了，臉色沈得發青，衣服下擺被唐母狠狠揪了一把，這才沒發作。
一晚上就這麽陰陽怪氣地過去了，唐允信一個人躺在客廳，越想越氣，迷迷糊糊了好久才睡著。
睡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突然驚醒，外面還黑著，不像天亮的樣子，自己被窩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擠了個人，給他嚇一跳。
葛玥剛過來，還沒睡著，閉著眼睛推了推他：“睡覺，困死了。”
唐允信不明所以：“怎麽出來了？”
葛玥沒回答，只伸手胡亂指了指主臥。
就在這時，一陣響亮的呼嚕聲從臥室門縫裏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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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媽媽來得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唐允信特地請了假開車去接她，結果誰也沒想到她自己記錯了，把北站硬是說成了西站，北站和西站之間差了有四十公裏，到達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多，正值晚高峰。
唐允信在西站等了一個小時沒等到人，打電話還不是占線就是無人接聽，饒是以他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煩躁了起來。
而另一邊，葛玥從她媽媽到站的第一分鐘，就開始接受對方的電話轟炸。
“你們怎麽回事啊？連個接我的人都沒有，都忙是吧？忙得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嗎？
我這麽急匆匆地來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照顧你？你們倒好，就把我晾車站，怎麽的，我來照顧你，就真的把我當保姆了是吧？就是個保姆呢，那也得讓我認個門吧？”
葛玥早上起來刷牙第一次出現了孕吐反應，趴馬桶上吐了幾口膽汁，苦得整個人都蔫了，唐允信給她買了碗酸湯素面，她勉強吃了幾口，一整天都提不起勁來。
唐允信跟她說葛媽媽他去接，不用她操心的，結果這會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被親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都給她罵懵了。
葛玥廢了半天勁，才知道葛媽媽到了北站，沒有到之前說的西站，好不容易解釋清楚唐允信去了西站，而不是沒去接她，葛媽媽才勉強消停。
隨即她又道：“那我也沒來過這，人生地不熟的，我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坐車去你那吧？”
葛玥壓著脾氣回她：“北站距離我們住的這邊很近，你出站後跟著指示牌，直接去打車，大概十分鐘就能到。”
葛媽媽再次提高音量：“我怎麽知道怎麽打車？我一輩子也沒自己打過車！萬一遇上開黑車的怎麽辦？我不去！你來接我吧，你不是說很近的嗎？我就在出站口等你，我哪兒也不走，走丟了怎麽辦？”
葛玥沈默半晌，還是試圖想辦法：“這樣，你出站後找個工作人員，讓他帶你去打車，行嗎？”
葛媽媽尖叫道：“你什麽意思？把我丟給別人就算事了？你到底有沒有心？我是為了誰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的？我是為了你！”
葛玥氣得喘了口氣，但畢竟對於自己媽的風格有所了解，耐受度還是比較高，便忍著怒氣道：“你不是為了看腿才來的嗎？”
葛媽媽語氣更加激烈：“你知道我為了看腿你還讓我自己去找路？我這腿疼死了你還讓我走那麽多路？我早看出來了，你和你弟到底不一樣，他知道心疼我，來的時候直接開車送我到車站，你呢？連來接一下都不願意。”
胡攪蠻纏半天，聽了一耳朵的車軲轆話，葛玥最後到底還是妥協，起身換衣服，打車去了北站。
接到人，葛媽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葛玥也習慣了，一句話沒說，把人帶到家裏，她已經有些隱隱發暈，胃裏翻江倒海，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沖進了衛生間，吐出來幾口酸水。
小腹隱隱作痛，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提過，葛玥作為醫生自己也有所了解，前三個月可能會有小腹隱隱作痛的癥狀，有的還會出現一些褐色的少量出血，只要不是大量出血就問題不大，多休息就好。
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畢竟是第一次，葛玥不敢托大，便半躺下休息。
葛媽媽在客廳放下行李，到處看了一圈，撇著嘴道：“你們這房子就兩個房間啊？我睡哪？”
葛玥道：“我給你訂了小區外的快捷酒店，你住兩天，等看完病，就送你回去。”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大老遠地過來照顧你，你就讓我住酒店？你把我當什麽了？當我是什麽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嗎？”
“家裏沒地方住，難道你想打地鋪？”
“你怎麽不讓他媽媽打地鋪？果真是結了婚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別人的媽媽和你更親。”
葛玥不想理她：“你能不能讓我歇一會兒？你自己在客廳看會兒電視行嗎？”
“這才剛懷孕，有什麽累的？接我一趟就累著了？矯情什麽啊？我生了你們兩個不都照常下地幹活。”
她絮絮叨叨，葛玥不搭理，她也說得沒勁，慢慢沒了聲音，恰好此時，門口有響聲，隨後唐母拎著大包小包的菜走了進來。
唐母脾氣軟和，習慣了對人三分笑，葛媽媽對這個親家母沒什麽好印象，一來不喜歡她這種軟和的性子，二來總覺得葛玥寧願和她親近也不和自己親近，心理上不舒服。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皮笑肉不笑道：“親家母回來了。”
唐母道：“一路上都還順利吧？允信人呢？他不是說去接你的？這孩子真是的，怎麽也不知道給你倒杯茶。”
她說著急匆匆去了廚房，放下手裏的菜蔬便洗手準備泡茶，她是南方人，很看重客人來了要泡茶的禮節。
葛媽媽卻道：“哎呀麻煩什麽，我又不是客人。”
唐母嘴上應和著，但手上沒停，兩人寒暄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唐母才知道唐允信去錯車站了。
“你是一個人過來的嗎？那你可真厲害，我剛來那幾天暈頭轉向的，都分不清方向。”
葛媽媽隨口道：“哪兒啊！我女兒去接我的，我一個人哪裏能找到這兒哦！幸好我女兒還算貼心，怕我走丟了，特地去接我。”
唐母臉色變了變，手上動作都慢了下來，遲疑道：“你……讓小葛去接你的？”
“對啊！”葛媽媽故意這麽說，就是想在唐母面前長一長威風，讓唐母知道她女兒看重她，根據她對自己女兒的了解，不管她心裏怎麽想，至少嘴上不會反駁她。
唐母把手上泡到一半的茶放下，有些不高興道：“小葛剛懷孕，前兩天還感冒發燒，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你怎麽能讓她去接你呢？”
葛媽媽一聽就不高興了：“哎親家母你這話說的，她懷個孕而已，咱們誰沒懷過啊，哪有那麽嬌氣？再說了，總不能有了小的就不顧老的吧？”
唐母不願意跟她爭執，也不管茶水不茶水了，擦了擦手：“我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幾天遭罪得很，臉都瘦了一圈了。”
唐母去了房間裏，身後葛媽媽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葛玥又睡著了，還皺著眉，臉色發白。
唐母沒打擾她，給她把被子掖了掖，嘆了口氣又出去了。
葛媽媽道：“不用擔心，她從小身體就很好。”
唐母耐著性子道：“你能小聲點嗎？讓她休息會兒，我看她臉色不太好，估計累著了。”
葛媽媽火氣直往頭上冒，唐母話說得軟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葛玥是因為去接葛媽媽所以累著了。
葛媽媽終於還是沒按著脾氣吵出聲，嘀咕了句不陰不陽地“還是你們家會養兒媳，都給她養嬌氣了。”
唐母不輕不重地刺回去：“女孩兒不比男孩兒皮實，不就是要好好養著。”
兩人暗地裏相看兩相厭，但礙於面子不好才一見面就大張旗鼓地吵開，各自憋了一肚子氣不說話。
茶水沒泡好，唐母也不泡了，葛媽媽看著茶水咬了咬牙，氣哼哼地坐回了沙發上。
唐母開始摘菜洗菜，她打算晚上做點清淡開胃的菜，哄葛玥多吃點。
忙活了一會兒，葛媽媽又憋不住了：“我們今晚在家吃嗎？”
唐母一邊摘菜一邊道：“小葛胃口不好，允信特意囑咐我今晚做點她愛吃的。”
她一邊說一邊心裏嘀咕，葛媽媽這個意思，大概還是想出去吃，要擱以前，她自然願意給這個體面，主動提出出去吃點好的，也算是接風洗塵，但現在，別說葛玥身體不舒服不能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說葛媽媽話裏話外說葛玥嬌氣，她就不高興維持體面了，權當沒聽出來她的話外之音。
葛媽媽臉色僵了僵，到底沒好意思直說自己想出去吃，但又不甘心，便拐彎抹角道：“上回我去咱們縣城，我那兒子和兒媳，還特地帶我去吃了個什麽南方菜，要說還是兒子好，都不用經歷懷孕生孩子的苦，你說是吧？”
唐母心裏氣死了，頭都沒回，狠狠喘了兩口氣，努力放平語氣，不鹹不淡道：“兒子有兒子的好，女兒有女兒的好，我拿小葛當女兒，她懷孕身體不舒服，我心疼她。”
言下之意，你不心疼自己女兒，我來心疼，你覺得兒子好你找兒子去。
葛媽媽再次被氣得不輕，又坐了回去。
兩人明槍暗箭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唐允信終於回來了。
一開門，發現兩個媽媽各據一方，也不說話，一個做飯，一個在玩手機，他心裏沈了沈。
葛玥接到葛媽媽和他說了聲，他雖然生氣葛媽媽的行為，但也不好說什麽，只覺得讓她來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打定了主意讓她早點看完病回去。
雖然說是做點清淡開胃的，但其實唐母還是做了兩道大菜，一點也不落待客的面子，濃油赤醬，香得很，可惜葛玥剛聞了個味兒就又去了衛生間。
最後唐母給葛玥單獨盛了飯菜去房間吃的。
席間對於晚上葛媽媽住宿的問題又出現了分歧。
葛媽媽堅決不肯住酒店，唐母也覺得不太合適，唐允信便說客廳裏沙發可以放下來，鋪上褥子也可以睡。
葛媽媽話裏話外又說沙發那麽硬怎麽睡人。
唐母心裏無語片刻，還是不想把事情鬧難看，便主動退讓：“我睡沙發就行，我腰不好，習慣了睡硬床。”
這回輪到唐允信心裏不高興了，他本就對這個重男輕女的岳母意見很大，更加看不得自己媽媽為了她去受委屈。
思來想去，唐允信對葛媽媽道：“這樣吧，媽你和葛玥睡主臥，夜裏也能照應照應她，我睡客廳就行，我早上上班早，還省得吵到她，行嗎？”
葛媽媽想了想，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臥室裏葛玥麻木地聽著他們的聊天，心裏只想著這兩天趕緊過去，她和她媽已經十年沒長時間相處過了，更別說是同床共枕。
睡哪兒的話題揭過去，葛媽媽還有新的話題。
她轉向唐母：“我聽說你找了個保姆的工作是嗎？這有錢人家的保姆是不是挺輕松的啊？”
唐母臉色變了變，但是穩住道：“是育兒嫂，就是幫人帶小孩，也不是什麽有錢人家，就是小夫妻倆工作都忙，顧不上小孩，我白天去照顧他，給他做兩頓飯。”
“嗐，你也是閑的，還去幫人帶小孩，帶別人家小孩哪有帶自己家小孩好啊！不過呢，你也不用急，我女兒這不馬上就給你家生個小孩帶了嗎？以後啊，不愁沒小孩帶呢！”
唐允信筷子都伸不下去了，臉色沈得發青，衣服下擺被唐母狠狠揪了一把，這才沒發作。
一晚上就這麽陰陽怪氣地過去了，唐允信一個人躺在客廳，越想越氣，迷迷糊糊了好久才睡著。
睡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突然驚醒，外面還黑著，不像天亮的樣子，自己被窩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擠了個人，給他嚇一跳。
葛玥剛過來，還沒睡著，閉著眼睛推了推他：“睡覺，困死了。”
唐允信不明所以：“怎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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