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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2 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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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2 接力

這一晚兩人什麽都沒做,夏芫把自己蜷在南舸的懷裏,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南舸照例已經起了,廚房裏煮著粥,籠屜上蒸著冰箱裏的速凍蒸餃。

南舸穿著居家服,屈腿坐在客廳的一角,旭日東升,暖黃色的陽光落在他的半邊身子上,他腿邊躺著土豆,一個胖胖的大毛團,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泛著陽光的暖意,南舸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時不時伸過去摸它一把。

土豆認人,不喜歡被別人摸,南舸摸一把,它就伸一把爪子,但也不認真撓,就擺個架勢,把南舸嚇退,然後周而覆始,一人一貓好像都挺樂此不疲的。

見夏芫出來,一人一貓短暫的友誼宣告破裂,一個比一個快地迎上去。

“你醒啦,快來吃早飯。”

“喵喵喵!”

夏芫失笑,去給土豆拌貓飯,是三文魚和雞胸肉還有一些內臟加上維生素粉之類的東西拌成的熟食肉泥貓飯,土豆是老貓,牙口不太好,吃貓糧嚼不動,胃口也不好,貓飯是夏芫自己摸索調整的方子,最合土豆的胃口。

土豆先吃上了早飯,還不忘扭頭跟南舸挑釁地喵喵叫,氣得南舸一口咬下半個蒸餃,惡狠狠地沖它“汪”了一聲。

很明顯,這一局,土豆勝。

周末是個好天氣,氣溫一下子飆到快三十度,辭了職,滿衣櫃的職業套裝都可以暫時打入冷宮,夏芫從角落裏翻出一條酒紅色的長袖連衣裙。

看見南舸眼裏的驚艷和蠢蠢欲動,夏芫冷靜地坐下喝粥:“今天要帶土豆去寵物店洗澡。”

南舸:“……哦。”

夏芫:……

你眼裏的失望能不能稍微遮掩一下呢?

南舸默默嘆氣,心想不能抱著媳婦窩床上的周末簡直就是耍流氓。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的耍流氓。

寵物店是夏芫常去的那家,土豆也和經常幫它洗澡的店員小姐姐熟悉了,大爺一樣安靜地蹲在澡盆裏,任由店員小姐姐一通揉搓,愜意得很。

放進烘毛箱之後,店員得了空,端來零食和茶水,和夏芫坐著嘮嗑,南舸第一次來寵物店,和店裏自養的那只哈士奇玩得不亦樂乎。

店員喝著茶,笑道:“看你最近狀態不錯?”

夏芫笑笑:“還可以,剛辭職,閑下來還有點不習慣。”

店員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怎麽辭職了?你的工作那麽好!”

夏芫搖搖頭:“就是想換換環境,也幹了三年了。”

店員有些不解:“壓力太大了?”

夏芫不想多解釋,含糊道:“算是。”

店員嘆口氣:“現在掙得多的壓力都大,壓力小的呢,像我,掙得又少。”

她是個很熱情健談的姑娘,比夏芫還要大幾歲,小孩剛上幼兒園,大概是剛好開啟了一個她感興趣的話題,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原來是護士,三班倒,獎金倒是不少賺,就是累到月經失調,結婚兩年都沒懷上,家裏人就急了,讓我辭了職在家調養身體,我當時也覺得生孩子重要,就答應了,過了三年,孩子出生,又忙著照顧孩子,就這麽三年又三年,一轉眼就到了現在,我想回頭工作都回不了了。”

“可是我又不想真當個家庭主婦,花一分錢都要伸手,可是小孩上學要接送,我根本不可能回醫院工作,只能小區附近打打工,家裏人都說母嬰店收入高還輕松,我不願意,我照顧小孩真是照顧煩了,幹脆來了寵物店,貓貓狗狗多可愛啊你說是不?”

“要我說啊,你還是有些沖動了,女人到了年紀是會被職場拋棄的,你的工作那麽好,能力又強,你就不應該辭職,就算想跳槽,那也可以等人來挖你,你這樣辭職,來個空窗期,再找工作會受影響的。”

夏芫知道她是好心,也是真心為她著想,但是老實說,她並不想討論這種話題。

她知道現實很難,但至少這幾天,她想要自己做一個理想化一些的人。

像南舸那樣理想化的人。

或者說,是她私心裏,希望自己與南舸相配。

剛好店員又提到了南舸:“對了,他是誰呀?還是第一次見你帶人過來。”

夏芫遲疑了一下,笑道:“你猜?”

“是你弟弟吧?”店員目光流露出羨慕,“你弟弟長得真好看,這麽年輕,剛上大學吧?”

夏芫:……

對方還在繼續:“你可看著點,他這個樣子,大學裏肯定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歡呢!你還是要勸勸他不要過早談戀愛,我現在就後悔戀愛太早了,應該多放一些心思在學習上才好。”

夏芫:……

說晚了,他已經談了。

南舸和狗子玩夠了,那邊土豆毛也烘完了,蓬蓬松松的一個毛球,一把年紀了還喜歡撒嬌,膩在夏芫懷裏委屈巴巴的樣子。

這是土豆的保留節目了,每次洗澡明明享受得很,洗完還偏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無非是想要騙兩根貓條吃。

但是它遇上了一生之敵南舸。

南舸毫不留情地拎起它,把它塞進貓包裏,往背上一甩,就招呼夏芫回家。

夏芫笑著跟上,因為慢了兩步,南舸回頭牽住她的手腕,大步離開寵物店。

身後,店員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楞了一下,繼而眼裏泛起訝異來,片刻後,她又笑著搖了搖頭。

周末總是過得很快,南舸周一一早就要參與學校春季運動會的開幕,周日晚上戀戀不舍地回了學校,回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夏芫一定要去,夏芫哭笑不得地答應了,南舸還不放心,拿過她的手機,在她手機上從七點鐘開始每隔半小時設置了一個鬧鐘,一直設到十點鐘。

想了想,他又把八點半之前的鬧鐘刪掉,一邊刪一邊念念有詞:“其實也不用那麽早,你多睡會兒,反正你去看我就可以了,我十一點左右才開始跑三千米。”

夏芫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這樣的南舸實在可愛。

第二天,夏芫起得很早,化了淡妝,化妝的時候使了一點小心機,把原本狹長鋒利的眼尾化得有些鈍感,乍一看有些無辜的少女感。

選衣服的時候夏芫本來想選那套自己幾年前還在學校的時候穿的百褶裙,但是穿上後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她又覺得心裏別扭得很。

雖然說,二三十歲的年紀,加上化妝遮掩,其實並不能看出來什麽,但是夏芫卻覺得,二十歲和快三十歲的人精神氣是完全不同的,或者說,是學生時代和步入社會之後的精神面貌,是完全不同的。

她穿上自己學生時代穿的衣服,就總覺得有種不協調感。

最後還是換上一套比較普通的休閑裝,還順便戴了一頂鴨舌帽。

她想,她只是去看南舸跑步,打扮得太張揚了不合適。

因為運動會,學校今日開放進出,校外人員登記一下就能進去,夏芫就沒找南舸,自己登記之後熟門熟路地去了東體育場,雖然校區裏有多個體育場,但只有東體育場有看臺,每年春秋兩季的運動會主場都在這邊。

她到得早,三千米長跑還沒開始,跑道上正在進行的是女子百米跑。

夏芫看見一群年輕的女孩子,穿著短袖運動衫,站在起跑線上,“預備”聲響起的時候,她們擡起了頭。

她們的眼裏迸發出年輕人獨有的沖勁,無懼無畏,一往無前。

砰——

發令槍響,她們彈射出去。

從看臺上看過去,能看見她們因為拼命提速而略顯猙獰的臉,但沒有人會覺得她們難看,她們的眼裏迸發出對於勝利熾烈的渴望,像火一樣燃燒,點燃了圍觀的所有人。

他們大聲地加油呼喊,從座位上跳起來,奮力嘶吼。

只有夏芫坐在前排角落裏,安靜得置身事外。

她苦笑了一下,眼裏只有羨慕和苦澀。

她是個很難被熱情感染的中年人了。

一百米很快結束,隨後進行的是 6* 200 男女混合接力。

這也算是大學獨有的項目,與其說是為了競技,不如說是為了增進學生之間的團結和了解。

一四棒是男生,二三棒是女生,靠近夏芫的是第四棒的起跑位置。

一共四個跑道,但卻只站了三個人,這是院系之間的比賽,每個賽道的院系不一樣,從參賽學生背後別的名牌來看,這一組是土木,經管,儀科和一個不知道什麽學院。

現場好像出了一點什麽問題,裁判和工作志願者正在商量什麽,還有人在焦急地打電話。

夏芫周圍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四處打聽怎麽回事,剛好有個男生從底下跑上來,抹了把汗道:“問到了,說是計算機學院的四棒剛才參加短跑把腳扭傷了,這會上不了了。”

另一個人道:“不是吧,四棒是咱們學校的主力啊,完了完了。”

“你們計院是不是都是宅男,缺乏運動細胞啊?”

“滾,請你把名字叫全了行不行,你才計院,你全班都計院!”

“誰計院啊,我全班是土木學院。”

“又土又木,你在驕傲什麽?”

兩邊眼看著就要吵起來,夏芫有些好笑,這種無聊的話題,也只有這些小孩子才會為此吵起來,不過話說回來,當年她們好像也為類似的話題吵過。

“別吵了,計院的人來了。”

“你再說一個計院試——臥槽,南哥怎麽來了,他不是不樂意參加短跑的嗎?”

“好家夥,這誰啊,這麽高,真的不是體育生嗎?你們計院還有這種人物?”

周圍人七嘴八舌地八卦,連南舸上學期拿了嵌入式大賽一等獎的事都扒出來了,總結一下就是,這是一個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學霸兼校霸,缺一個“德”是因為這人脾氣不好,嘴還毒,十分缺德。

夏芫捂著嘴偷偷笑,從別人嘴裏聽南舸的事跡有種新奇的感覺,像重新認識他一遍似的。

南舸滿臉不耐煩地站上起跑線,隨意地活動著腳踝,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把身上那件院系統一的紅色運動衫隨手脫下,又從褲兜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完臉色更黑,把手機往運動衫裏胡亂一塞,卷吧卷吧,扔到了跑道旁邊的草坪上。

夏芫若有所悟,摸出手機一看,發現半小時前南舸給她發了消息,問她到哪兒了,她看比賽看得太投入沒看到手機消息。

這時候身邊突然有人問:“他有女朋友嗎?”

夏芫記得這個聲音,是土木的。

計院的那人這會已經跟人化幹戈為玉帛了,道:“南哥什麽都好,就是不近女色。”

土木的道:“這身材真絕,你們學院的女生不行啊,這都不努力,多浪費。”

“這是努力就能行的嗎?南哥那個暴脾氣,他管你男女呢?喜歡他的人多著呢,就是不敢開口吧!”

土木的道:“那確實,我要是喜歡他我也不敢開口,太兇了。”

“你醒醒啊兄弟,你是個男的!”

“男的怎麽了?哎你別晃我,咱倆剛認識,沒那麽熟。”

倆人掐成一團,夏芫捂著臉憋笑,臉上微微發燙。

遠處發令槍響,第一棒的男生們爆發力強,都卯足勁往前沖,試圖為後面兩棒的女生爭取足夠多的優勢。

計算機學院的一棒很強,領先了足足有五米的距離,交棒很順利,第二棒的女生就稍微弱了一些,五米的優勢被儀科院的女生追了上來。

想也知道,計算機學院的女生本來就少,運動會什麽的能湊齊人就不錯了,真正的水平幾何,也實在要求不能太高。

第三棒就更弱了。儀科院女生多,選出來參賽的都是強者,交棒之後直接領先,計算機學院的第三棒比第二棒還要更弱一些,但看得出她已經盡力了,咬著唇臉色猙獰,很明顯拼盡了全力。

與計算機學院同樣處境的是土木學院,都是一個班能找出倆女生就算不錯的和尚院。

經管的三棒後來居上,直逼儀科院。

身後新鮮出爐的兄弟倆已經開始勾肩搭背地長籲短嘆。

“土木沒妹子啊,太慘了,誰發明的混合接力,讓妹子來幹這種事,太沒人性了!”

“就是就是,我們計算機學院好多男生都沒報上項目,女生項目還空了幾個實在沒人,我差點戴個假發去報女生項目……”

“兄弟思路廣闊啊!”

夏芫:……

好家夥。

第三棒很快迎來了交棒的時刻,儀科院一馬當先,男生拿了接力棒沖出去,但那速度就……

後面倆人:“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咱們缺女生,儀科和經管缺男生啊哈哈哈哈……”

計算機學院在倒數第二,落後儀科足有七八米,那姑娘一眼就看出已經是強弩之末,臉色漲紅,腳步虛軟,幾乎是在咬牙強撐。

突然,她腳底下踩著了個碎石子,腳步一歪,重重撲倒在地!

周圍一片驚呼,夏芫也嚇了一跳,這一跤摔得絕對不輕。

但那女孩並沒有放棄,她掙紮著想要起來,這時候後面土木的也追上了她,伸手把她扶起來,又大聲喊了一句,自己匆匆往前跑去。

她喊的是:“讓你們四棒來帶你一下!”

眾人這才想起,這是規則允許。

南舸已經跑了過去,夏芫敏銳地發現身後計算機學院眾人的聲音不對了。

非要說,大概就是那種善意的起哄。

有人喊出聲:“公主抱一個!”

夏芫:……

她下意識去看摔倒的女生,發現她正眼神羞澀地望著迎面跑過來的南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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