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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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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慢性迷戀41

趙芷安最終把車子停在南門, 然後推著林凈硯搭乘電梯去GF,按照他的說法,這座商場以潮牌、奢侈品衣服、美妝為主。

兩人進了一家男性店, 有私人訂制,也有成衣。專業的高級裁縫過來, 脖子上掛著軟尺為他量身,趙芷安坐在對面,喝著花茶,聽設計師跟她介紹各種襯衣款式。

在場都是有眼力勁的人,一看那位先生就不怎麽穿襯衣,反倒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女士對這些很了解。

趙芷安一口氣訂了五套,又見店裏有適合林凈硯的尺碼, 當即拿了一套。

刷完卡,林凈硯拎著禮盒袋, 被趙芷安推走。

“真的不買西褲嗎?”趙芷安覺得, 上下還是得合貼, 不然容易出戲。

林凈硯平和地笑了笑:“等回了燕市,我找人過來給我量身,到時候就做整套。”

趙芷安掃了一眼他的腿,這是既不要人看, 又不讓人碰, “行。”

接下來,她帶著男人買了不少東西, 領帶、袖箍、襯衫夾……

林凈硯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九。”

“你以後見我, 都要好好打扮,知道嗎?”趙芷安笑道:“當然, 我不是嫌你不好看,只是……”

細嫩的指尖故意撚了撚男人的衣領,意思很明顯。

他這身衣服遲早會被女孩脫下來。林凈硯臉熱,含糊地嗯了聲。

東西買得差不多了,趙芷安推著他離開,原先直達車庫的電梯因為載入過量引起故障,這會設了圍欄,裏面正在進行維修。

趙芷安只好推著林凈硯從商場外面繞一小段路。

奢侈品紮堆的商店明顯會肅穆很多,離了那一圈層,外面更熱鬧。開著玩具火車的‘長龍’,排頭是穿著玩偶服做兼職的大學生,後面是一溜小孩,還有賣花賣氣球賣糖葫蘆小糍粑等小商販。

趙芷安心情不錯,給錢,買了一枝沒有包裝的紅牡丹,花瓣沾著瑩潤的水珠,葉子綠油油,她把玩了一兩秒,手腕一轉,別在男人的耳朵上,一整個胡鬧。

“林凈硯,你真好看。”

她不敢林凈濯做的事,都施加在林凈硯的身上。

林凈硯這人從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大男子主義想法。

他戴著花,很捧場地笑了,“你喜歡就好。”

趙芷安心情愉悅,趁機偷親他一口,嗓音清甜:“走啦,回酒店!”

她推著男人往前走,不遠處圍了很多人,鬧哄哄的,也不知道發生什麽,趙芷安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正要帶著林凈硯繞過去,突然,人群裏爆發出一聲尖叫,瞬間撥開一條道,正對著趙芷安和林凈硯,下一秒,裏面躥出一個臟兮兮的人影。

“——站住,撲街仔!”

後面有兩個紋著花臂的男人追出來,其中一個人一腳踹上乞丐的後背,對方猝不及防朝女孩撲去。

“小九!”林凈硯眼疾手快把趙芷安拽過來,避免她被那個臟兮兮的男人撞倒。

女孩摔坐在他腿上,被抱住,天旋地轉間還沒回過神,白皙的臉蛋帶著驚魂未定。林凈硯垂眸,眼神冷漠地盯著那個留著半長發、衣服又臟又破、胡子拉碴、像個叫花子的中年男人。

“撲街仔,偷野都夠膽走,畀面唔要臉!”

兩個花臂男對他拳打腳踢。

趙芷安看著那人蜷縮在地上,可憐兮兮,腦袋都破了,鮮血流了不少,再這樣打下去,怕是命都沒了。

她連忙站起來,阻止道:“你們有什麽好好說,沒必要下手這麽狠。”

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警告她:“少你阿媽雞婆,如果唔系連你一蚊打!”

林凈硯盯著這倆人,趙芷安正要開口,突然,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沖過來,佝僂肩背,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居然把兩個花臂男撞開了。

她跪在地上,慌裏慌張地扶著蜷縮在地的男人,仰著張臉,邊哭邊亂罵:“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惡人,我男人幹了什麽,讓你們把他打成這樣,這個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殺千刀的,我們這些底層人的命真苦啊,討個生活卻遇到這種事,還有沒有天理啊——”

這中年婦女夠潑辣,也夠豁得出去,跟兩個花臂男幹上,不要命地迎上去,“你們今天有本事把我打死,我跟我家男人就死在這裏,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們這些黑佬踩著法律的底線幹了什麽事!”

周圍看戲的人越來越多,趙芷安盯著眼前瘦小的婦女,眼眶發紅,她的背影佝僂不少,頭發幹枯分叉又花白大半。

“來啊,打我,打死我啊!我不活了!”女人哭喊著吸引了很多人,還胡亂扒自己的衣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這樣胡攪蠻纏,把其中一個花臂男惹惱了,正掄起拳頭砸過去,碗大的拳頭很唬人,在場不少人嚇得不輕,就連撒潑的女人也臉色一白,就在這時,趙芷安脫口而出。

“住手!”

與此同時,同伴拽住他的手腕,盯著這對中年夫婦,低聲對花臂男說了兩句。

“太子爺嘅交接大會就要開始嘞,呢個節骨眼唔好攪事,費事政府嗰邊唔好交代。”

確實。

兩人對視一眼,指了指這對夫妻,放他們一馬。

婦女攏好破舊的衣服,呸了聲,囂張地罵了兩句,這才扭頭,心疼地擦漢子的腦袋,眼淚直流。

戲散場,周圍的人也都散了。

林凈硯看見趙芷安一直盯著那個婦女,神色不對勁。

他看了眼那女人,這仔細一看,眼裏滑過驚色。

趙芷安的眉眼有四分像她。

“小九。”

趙芷安置若罔聞,走過去。

何寧心挽著老公的手臂,轉身欲走,結果兩人撞上走近的趙芷安,婦人臉上掛著不耐,五官亂飛,兇得不得了:“誰啊?有病啊,滾開!”

她擡眼看去,下一秒,僵住。

趙芷安盯著她,聲音冷得出奇:“這麽多年不見,不認識我了嗎?”

何寧心張大嘴巴。

泛黃的記憶裏,一張可憐巴巴、布滿淚痕的臉,隱隱和現在的大姑娘重合。

[媽媽,你別走,我求求你了。]

[媽媽!]

[嗚嗚嗚,媽媽,安安沒有爸爸,也沒有家了,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瘦小的女孩披麻戴孝,拼命去追坐車離開的母親,身後,父親買的房子被變賣,她卷走所有錢,跟別的男人拋下她一走了之,留下趙芷安居無定所,最後被林家看著可憐,留在家裏賞一口飯吃。

只是,林家並非好去處,她一面過得戰戰兢兢,一面想法子如何活得更好,最後她選中看似無害卻冷血病態的林凈濯,這一跟就是十幾年,努力做好小跟班的職責把人哄得願意養她,直到後來關系一發不可收拾,她和林凈濯上了床,從此愈發剪不斷理還亂。

何寧心顯然也認出她,只是沒想到,昔日那麽瘦小的一個小女孩,如今活得這麽好,從頭到腳白生生、水靈靈、嫩得跟朵花似的,看那身穿搭就知道價值不菲。

“安安,你是我的安安!”何寧心一把撲過去抱住趙芷安,速度快得讓人接不住,一股餿臭和說不出的味道鉆進趙芷安的鼻翼,早已不是最初的氣息,趙芷安有些反胃作嘔,直接推開她。

“你別碰我!”

“佢系邊個?”

何寧心身邊的男人擦著血,一雙眼睛放光地盯著趙芷安,又低頭咧嘴笑看自己的馬子。

何寧心用手擦擦衣擺,笑道:“佢系我個女,錫嘅!”

“出撞車嘅短命鬼?”

“對對對!”

趙芷安這會莫名聽懂了,冷著臉,“林凈硯,我們走!”

她推著男人離開,不想再多看他們一秒,免得臟了眼、汙了耳。同樣,她也沒有對林凈硯多做解釋,那是一段不堪的過去,是她人生的汙點。

趙芷安也是要面的,就像林凈濯曾經說的那樣——

[我在你身上花了數不清的錢,傾註了心血。要什麽給什麽,最高等的學府,最頂級的教授,最優渥的資源,你就該光鮮亮麗。]

有關趙芷安的過去並不難查,林凈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識趣沒有多問。他回頭,深深看了眼弓著身子快速離開的男女。

等回到酒店,趙芷安踢掉腳上的鞋子,打開包,摸手機,發現自己少了兩張銀行卡。

“怎麽了?”林凈硯看見她臉色不對勁。

趙芷安回想今晚的事,只有何寧心那突如其來的擁抱最反常,只是,沒想到——

她抿著唇,內心情緒翻湧。

“沒事。”良久,她擠出兩個字,看向林凈硯,不願吐露,但已經沒了跟他玩樂的心思,“林凈硯,我有點累了,你先回去吧。”

林凈硯也知道問不出結果,點點頭,關心道:“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早點休息,晚安。”

“嗯,晚安。”

送走林凈硯,趙芷安直接摸出手機,聯系兩張卡的行長,簡單說了理由,辦理丟卡手續並讓對方鎖卡。

不到兩分鐘,手機發來鎖卡短信,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財產損失。

趙芷安捏著手機,仍覺得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輩子都沒有遇到何寧心!

徐明方接到電話後,立馬開車過來接林凈硯。林凈硯把趙芷安給他買的那堆東西放在旁邊,對徐明方說:“去找四個人。今晚九點四十左右在匯朗城GF外圍發生一起毆打事件。把那兩個紋花臂的帶過來,另外——”

他頓了頓,“讓那對小偷夫婦,把不該拿的東西還回來。”

“辦事文明點,別在交接大會前鬧事。”

徐明方看了眼後視鏡,點頭:“是。”

林凈硯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也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趙芷安要面兒,而何寧心一看就是不要臉的,鬧開了,還是讓路人看一出戲。

退一萬步講,就算卡裏的錢真被使手段刷走了,他也可以私底下把窟窿補上,再隨便想個法子讓銀行卡重新回到趙芷安的手上,讓這一切就此掀篇。

錢是這個世上最容易得到的東西。

但是,一個女孩的眼淚卻彌足珍貴。

港城並非所有的地方都奢華且寸土寸金,有那麽一處,比唐樓更貧民,那就是城寨,住在那的人三教九流,狹小的房子壘了一層又一層,裏面是各種亂七八糟的電線管道鋼筋,臟亂差臭都不足以形容。

在18層最裏面的房間,十平米的地囊括了睡覺的床、做飯用的廚房以及又黃又臟的廁所,彼此沒有隔板,在炎熱的季節裏臭烘烘,蒼蠅亂飛。

何寧心和林中洞坐在床上,面前擺弄一堆特殊的非法刷錢機器,一個個試著把從趙芷安那裏偷來的銀行卡刷爆。

林中洞不耐煩地罵:“咋油唔出嚟,應該唔會系吉卡吖?(咋刷不出來,該不會是空卡吧?)”

何寧心的表情都扭曲了,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生氣說:“那個死丫頭穿得有模有樣,誰知道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空把式!”

“都唔一定,可能刷機級別太低,等會,我先前仲濤嚟幾個好貨,試嚇嗰啲點呀!(也不一定,可能刷機級別太低,等會,我先前還濤來幾個好貨,試試那些怎麽樣!)”

林中洞趕緊下床,光腳踩過地上的口水,去翻箱倒櫃。

“——砰!”

這時,搖搖欲墜的門板被一腳踹開,嚇壞屋裏的夫妻,林小天大搖大擺走進來,扯著嗓子吼,一口別扭的普通話:“爸媽,你們弄了多少錢,湊齊兩百萬了嗎?我一定要在交接大會期間給大肥佬送一件稱心如意的禮物,只有這樣他才會把我引薦給太子爺!”

看見他,何寧心藏卡的動作一頓,松了口氣,林中洞把刷機遞給馬子,又對自己的兒子說:“齊曬!”

“真的?!”林小天的眼睛都亮了。

就在一家三口都高興的時候,一道突兀的聲音闖入。

“——何寧心,林中洞,太子爺有請。”

門口出現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穿著印有洪安會圖騰的服飾,冷面兇煞,很不好惹。

屋內三人瞪大眼,不可置信。

與此同時,別墅那邊,半個維港的璀璨光景映入二樓的落地窗。

屋內,陳清祁坐在沙發上,雙腿搭在茶幾上,抽煙看著跪在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兩個花臂男。

“錯了,我們錯了,太,太子爺,您饒了我們吧!”兩人吐著血沫子連忙求饒。

陳清祁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目光落到隔開的屏風上,等裏面的人說話。

林凈硯坐在輪椅上,修長有力的手指拎著一個純黑的襯衫夾,研究著這玩意該怎麽穿戴,淡淡道:“再過兩天就是交接大會,在這節骨眼上鬧事,毆打偷東西的人也就算了,對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兇什麽兇?不知道的還以為洪安會還像以前那樣,是個提刀拿槍的——”

他頓了頓,沒說出那三個字,又道:“太子爺,不好好約束手底下的人,以後還怎麽坐館?”

兩個花臂男不知道屏風後面到底是誰,居然敢這樣說話,但陳清祁臉上沒有任何不悅,放下雙腿,掐滅煙蒂,雙手合拍幾下,揚手示意身旁的兩個保鏢。

“把他倆扔去狗棚,教教規矩。”

“太子爺,太子爺,我們——唔唔!”

有人拿抹布塞進兩人的嘴裏,拖著花臂男退下,地板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血跡。

何寧心夫妻被人帶過來,和花臂男錯身而過,看到他倆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嚇得臉都白了,尤其是地上還有一灘血漬,腥得刺鼻。

“看什麽看,還不走快點!”

夫妻倆畏畏縮縮進屋,路經屏風時,隱隱窺見裏面的一丁點光景,但還沒看清楚,就被人押著跪在陳清祁面前,乍然看見這位大人物,他倆楞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在我的地盤上偷東西,膽子挺大啊。”陳清祁就沒管過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換作以前,何寧心和林中洞這種人,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兩人心頭一震,不明白以前為什麽不追究,現在卻突然要管了。

他倆趕緊磕頭:“不敢了不敢了,以後都不會再在——”

陳清祁沒那個耐性,兇惡的臉一垮,聲如洪鐘:“那兩張銀行卡呢?!”

“這這這,都在這,我們還沒敢動呢!”何寧心趕緊從衣兜裏掏出來,雙手遞過去。

臟兮兮的手摸著特制的漂亮銀行卡,一看就是從一位女孩那裏順來的。

陳清祁心裏大驚,忍不住看向屏風。

“拿過來。”裏面的人淡聲說。

陳清祁伸手奪過,起身,親自給林凈硯送過去。

只見面容清雋的男人放下那個又澀又不正經的襯衫夾,用昂貴的緙絲錦帕接過兩張卡,然後拿起消毒酒精,前後認認真真地噴了遍。

“手腳不幹凈,得洗洗。”

林凈硯看都沒看陳清祁一眼,專心做手頭的事。

銀行卡的邊邊角角都沒放過,擦得白白凈凈,最後,還放在一只小熏香爐上熏了十秒,染上好聞的香氣。

陳清祁明了,出去,使喚自己的手下:“把他倆帶下去,洗洗手腳。”

“是!”

分明話裏有話,何寧心和林中洞嚇得快尿褲子,一個勁求饒,臉色煞白。

“太子爺,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偷!”

“你放過我地好唔好,我保證!”

抹布不出意外塞進兩人的嘴裏,堵住所有聒噪的聲音。保鏢準備把人往外拖,這時,屏風後面又傳來那道風輕雲淡的嗓音,一如既往平靜溫和,掀不起波瀾。

“文明點,別把人弄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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