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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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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一行人趕在天黑前便抵達了在禹城事先定好的酒店, 因為顏妍身份特殊,進酒店時都有專人來接,等安頓好了後,顏妍特地溜到了江知瑜的房間來玩。

一進屋見她還在看劇本, 顏妍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咱們出來玩, 你怎麽還帶工作來的?”

江知瑜懶洋洋說:“休息時間看看嘛, 這也不會影響我放松玩鬧的心情啊。”

“你還真是, 三年了半點都沒有改變。”

顏妍躺在江知瑜的床上翹著腿開始憶往昔, “我還記得當初認識你就是在社交平臺上,後來線下見面咱們一起合作,你就已經是個工作狂了, 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兩眼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曉得賺錢,後來才知道原來你早就結婚了,丈夫還是……”

回憶到這個地步,顏妍才想起來自己說錯了話, 她連忙止住了話題, 坐起來看向一旁靠在床上的江知瑜。

見她面色沒什麽變化,顏妍小心翼翼問:“瑜瑜, 我剛提的事, 你不會生氣吧?”

江知瑜搖頭說:“氣什麽,你說的也是事實啊。”

顏妍僥幸地拍了拍自己敷過面膜的臉頰:“要是早知道你前夫是陸總, 我當初就不簽約眾娛了。”

江知瑜笑她:“別這樣說, 眾娛對你還是不錯的不是嗎?而且他也不管娛樂公司,其實這並沒什麽關系的。”

“主要是……”顏妍氣憤道:“主要是那三年我在眾娛都是林茜管我, 林茜肯定早就知道我和你認識了,難怪她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神都不對勁,不過好在她也沒那麽缺德給我使絆子。”

“對了,你跟林茜熟嗎?”

江知瑜說不熟。

顏妍問:“雖然林茜現在辭職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林茜和陸家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她年紀輕輕就可以掌管幾張陸氏旗下的娛樂公司,看起來陸家人對她還挺好的。”

江知瑜回憶說,“的確挺好的,陸林兩家是世交,尤其兩位阿姨關系非常好,算是一家人的那種吧。”

顏妍下床去端了兩杯飲料來,一杯遞給江知瑜,“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生氣啊,其實我自從知道你和陸總的關系後,我就想起來為什麽我會覺得陸總眼熟了。”江知瑜喝了一口飲料,“嗯?”

她道:“三年前,你陪我去醫院那次看到陪林茜一起孕檢的男人就是陸總吧……”這對顏妍來說遲來的真相,她頓時很抱歉,懊惱說:“對不起,那時候我還拉著你上去看熱鬧,都不知道你當時心痛成什麽樣了。”

沈默了會,江知瑜把那半杯飲料放在床頭櫃,說:“你哪有什麽錯?”

她也不太想討論陸聞秋的問題了,見顏妍提起三年前陪她去醫院的事,忽然好奇問:“顏妍,你和秦應卓分手是不是因為那個孩子的事被他知道了?”

顏妍臉色驟然一變,悶了口飲料才說:“不完全是,他知道那個孩子的事後的確很心寒但也尊重我的決定,最後我們分開大概是感情到了盡頭,我和他相戀太久,應該是倦了吧。”

“相愛很累的,尤其我和他出道後又不在同一家公司,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當時分手說好了兩不相欠,見面也可以當陌生人,但誰能想到現在到了這種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和真正愛過的人分開,是很難能做到徹底放下到無動於衷,除非,你是真的不愛了。”

除非,你是真的不愛了。

這句話深深觸動到了江知瑜的內心深處,心臟輕微的顫動,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狠狠拉扯。

她半天沒有回話,顏妍問:“你怎麽了,忽然變得這麽沈默。”

江知瑜回神,搖頭說,“沒事。”

顏妍也沒多想,說起來她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你沒跟沈編一間房嗎?”

“沒啊,怎麽了。”

顏妍撲過來抱住她,一臉八卦地問:“你們倆該不會交往後還沒同房過吧?”

江知瑜楞了下,臉也漸漸紅了起來,臊紅了臉推開身上八卦的人,“我每天那麽忙,我們見面的時間都沒有很多啊。”

顏妍笑著捅她腰窩,“我們瑜瑜膚白貌美身材又好,沈編竟然能忍那麽久,他可真是尊重你啊。”

江知瑜笑了笑,“別說了,還是討論下明天去哪玩吧。”

-

眼前茶杯升騰的熱氣暈濕了陸聞秋溫潤的眉眼,他端坐於沙發,喊了聲:“蔣老師。”

蔣霈兒眼神輕描淡寫地從他臉上瞥過:“你先喝杯熱茶暖暖身體。”

“好。”他很聽話的端起面前這杯茶,慢條斯理地品嘗了一口,稱讚茶味醇香。

蔣霈兒笑說:“你不必這樣套近乎,雖然你可能不記得我,但幼時你跟在你爺爺身邊出席宴會的時候,我可是還有摸過你的臉。”

“……”陸聞秋淡笑,“蔣老師願意把我請進來,想必也不是想跟我回憶童年的,既然如此,那聞秋便直接問了,我想知道那三年她在這裏過的怎樣。”

蔣霈兒哦了聲,語中含著陰陽怪氣的詫異:“你的線人不是都打聽的很清楚了,現在自己來問又想聽到什麽不一樣的回答呢?”

陸聞秋不介意她的針對,溫文爾雅地道:“若是蔣老師願意說,即使是再枯燥無聊的小事,聞秋也願意傾聽。”

他從進屋起那從容不迫的模樣就令蔣霈兒有些許的驚訝,聞言,她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他一圈。

溫潤如玉的長相,天然矜貴的氣質,男人就連談吐和禮節都讓人挑不出錯出,不愧是陸維敬親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光看外表,倒是看不出來內心是個那麽冷情的家夥。

蔣霈兒慢聲笑了笑:“三年的時間哪裏是幾句話就能講完的,你要是真想聽,我就挑些你很想知道的來講,比如她初到法國那天,再比如這三年她是真的半點都沒有在我們面前提過你。”

陸聞秋淡笑頷首,“蔣老師盡管說。”【  】

現在對他來說,沒什麽是他承受不了得了。

窗外雨聲嘩啦,室內的留聲機播放著覆古的歌曲,蔣霈兒緩慢的聲音融入在動人的旋律中。

她對陸聞秋講述了初次在法國見到江知瑜的狀況,她說:“見到小瑜的那天過去了三年,可我現在還記得初次見面時,她那雙想要獲得新生的求救眼神。”

她講了很久很久,老導演講起故事來都很有畫面感,陸聞秋仿佛也親眼見證了他曾經失去了江知瑜的那三年。

那種無法挽回錯過時間的窒息感,讓他又一次深陷進快要死掉的痛苦中。

他眼前似乎看到正站在留聲機旁,詢問蔣霈兒要換哪首曲子聽的江知瑜。

又仿佛看見了她在屋內,總是因為拍攝畫面而愁苦到走來走去的身影。

就連窗戶外的花園,他似乎也能看見天晴時,她跟冷叔在院外打羽毛球的靈動身姿。

她笑著,惱著,哭著,亦或是安靜時,跳脫時,學習時的模樣,幾乎每一幀都映入了他的眼簾。

蔣霈兒講述的這三年,恰恰是他未曾參與的三年。

是他這一生,都無法挽回的三年。

不,大概不止這三年,還有他們那三年的婚姻。

他錯過了整整六年。

盯著陸聞秋白到沒有血色的面容,蔣霈兒說:“你真的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感情錯過就是錯過了。”

“我知道你是想弄明白她為什麽想要離婚……”

陸聞秋呼吸微緊,看著蔣霈兒的眼都紅了起來。

蔣霈兒望著他,嘆息道:“但其實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彌補對她產生的那些傷害,可你要明白,心靈上所承受過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你也永遠都無法切身體會到她承受過的痛苦。”

“小陸,我知道現在小瑜有了全新的生活,她在國內的事業發展的很好,也有了一段新的感情,你要是真的愛她,這時候應該選擇放手。”

陸聞秋沈默,聲音嘶啞地問:“她怎麽會突然不會游泳的,是在法國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嗎?蔣老師能告訴我嗎?”

蔣霈兒盯著他看了很久,無奈地搖頭。

原來說半天,他還是沒打算放手。這是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男人。這也難怪他能做到一個月內一天來三趟的毅力。

無奈下,蔣霈兒繼續給他講了很多江知瑜這三年的經歷。

…………

禹城。昨晚在酒店休息了一晚,次日,一夥人在海邊游玩,傍晚時分,天空霞光彌漫。

游艇上,江知瑜伸出手迎接海風,全身心放松了起來,身後漸漸傳來腳步聲,沈與溶在她身側駐足,輕輕撩了撩她被風吹起來的長發,溫聲詢問:“冷嗎?”

“不冷。這樣吹吹風感覺很舒服。”

“晚點想吃什麽?”

江知瑜笑道:“燒烤?妍妍剛才說一會上岸了就烤肉。”

晚上大概會在海灘這邊搞個露營,禹城的海邊夜景很美,美麗的景色容易讓人忘掉很多煩惱。

沈與溶單臂摟住她的肩膀,沈靜的目光看向海面上,思緒隨著海風飄散。

見他沈默許久,江知瑜仰著臉問他:“你怎麽了,今天的話這麽少?”

沈與溶搖頭說:“只是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很有道理,這樣吹著海風的確很舒服。”

舒服到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況也可以暫時拋下,他希望這一刻畫面是靜止的。

上岸後,幾人開始著手準備起了燒烤的事,顏妍最是活躍,大概是這周假期是她難得可以放松的時刻,江知瑜便搭把手跟她一起烤肉。

等烤了一圈,江知瑜才發現沈與溶不在了,“妍妍,你看到沈編了嗎?”

顏妍詫異,“怪了,剛剛還在那呢。”她問身邊的兩個助理看見沒,助理紛紛搖頭。

江知瑜放下手中的烤串:“那你先烤吧,我去找找他。”

“哎呀急什麽,這麽大的人了又走不丟。”顏妍無所謂道。

江知瑜面露擔憂說:“我總覺得他這段時間的狀態很奇怪,他好像很多話都不願意跟我說……”

她擔心沈與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江知瑜正要轉身去尋人,就在這時,露營地附近亮起了一排一排的LED彩燈,粉色與白色的氣球在車子的後備箱緩緩漂浮。

見此情景,江知瑜忽然楞在原地,她茫然無措的看向顏妍,反而顏妍很快反應過來,激動地狂拍她的手臂,小聲說:“瑜瑜你快看啊!”

不遠處,沈與溶懷裏捧著一束紅玫瑰,面容俊朗身形挺拔,像王子般朝她走來。

望著面前的男人,江知瑜迷茫地喊他名字,“阿溶,你……”

沈與溶單膝跪下,從口袋裏取出結婚戒指,認真地道:“知瑜,我知道這個情況很突然,或許你現在還處於混亂中,但請求你先聽我說。”

江知瑜點點頭,“嗯。”

好在不是抗拒的反應,沈與溶松了一口氣,眸色含著柔情道:“知瑜,從我喜歡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註定這輩子只會愛你一人的準備。或許你並不知道,你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是你將我從痛苦中救了出來,也是你讓我開始體會到愛一個人的幸福。”

他揚起唇角,雖笑容有幾分苦笑,眼底卻閃爍著光,他說:“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是我糟糕的人生中,唯一之幸。”

“知瑜,嫁給我,好嗎?”沈與溶顯然開始緊張了起來,聲線緊繃:“我並不會急著要求結婚,我只想要你一個準確的答案,確定你願意與我共度餘生。”

這時四周響起了起哄聲,還有浪漫的音樂響起,一群看熱鬧的路人也不知何時湧了過來。

昏暗中,俊朗的男人單膝跪下,手捧紅玫瑰述說著這份真摯的感情,女人面容隱匿在暗處,明亮的眸子微微閃爍望著他。

一群人高聲喊著:“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因為這些起哄聲,江知瑜這才漸漸消化了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況,這瞬間,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其實長這麽大,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得到一份這麽重視且真誠的求婚,她應該感到開心,或者也應該第一時間接受才對。

可大概是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她並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起哄聲還沒停下,沈與溶便這樣單膝下跪,仰著臉極其有耐心地看了她很久,他眼裏微光閃爍,有期盼,有緊張,有害怕,也有幾分微不可查的傷感。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要迎接什麽。

而此刻海灘這邊不遠處,一身暗黑風衣的男人下了飛機後匆忙趕到了此地,每靠近一步,腳步都極其沈重,直到親眼看到這幅求婚場景,他胸腔猛地受到了沖擊,一瞬間,呼吸像是被扼住般,波濤洶湧的恐懼朝他襲來。

江知瑜與沈與溶對視了許久,她忽然覺得,或許她的新生活是真的已經開始了。

既然他已經不安到了這個地步,她願意安撫他的不安傷口。

在諸多路人的註視下,江知瑜笑著點了點頭,“我願意。”

三個字剛落下,陸聞秋正要推開路人的動作霎時間頓住,他濕紅的目光死死望著面前正在相擁的二人,呼吸急促,心臟也仿佛被刀片一寸一寸割開,鮮血淋漓,他痛得快要死去,只能用力按住心臟的位置,竭力讓自己站住不倒下。

兩人的相擁還未分開,他卻轉身離去,徹底把這個讓他世界崩塌的畫面,從他的視線中剝離。

背影荒涼,走得每一步都像雙腿灌鉛般沈重。

禹城的夜晚繁華喧鬧,寬闊的街道間車流從此穿行,燈光奪目霓虹耀眼。

一輛豪華的邁巴赫也融入在這馬路中,駕駛座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幾縷松散的劉海淩亂地貼在額前,他猩紅的眸子盯著前方,用力地,艱難地喘著氣,胸腔起伏。

他竭力的克制住,可那一顆顆淚水卻仍舊抑制不住從眼尾滑落,望著前方模糊的路程,他忽然笑了起來,溫潤的眉目濕潤,笑聲卻支離破碎。

就在這時——

“嘭”地一聲,兩輛車子驟然相撞,發出了劇烈的聲響。

強烈的疼痛襲來,在閉上眼睛的那瞬間,陸聞秋忽然看到了他十八歲那年在墨江見到的江知瑜。

她皮膚白皙,眼睛漂亮,趴在雪地裏倔強地抹眼淚的樣子,看起來無助又可憐。

那一年,是他第一次去墨江,他主動扶起那個在雪地裏被欺負的女孩。

那次是他主動朝她走過去的。

可他卻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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