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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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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劇組放假一整天, 江知瑜就待在酒店一天在研究劇本,等隔日開工,她仍舊很早起身,一切準備就緒後, 出門。

房間門剛關上, 她正把房卡塞進包裏,冷不防聽到身側響起一道清潤的嗓音:“江小姐, 早上好。”

江知瑜蹙了蹙眉, 循著聲音望過去, 對上了陸聞秋溫潤儒雅的笑容。

楞了會, 她面露疑惑問:“你怎麽在這?\"

看了眼房間號,確定這是劇組給訂下的房間,而她隔壁住的是沈與溶和《向生》的女一號宋悅才對。

陸聞秋怎麽會從宋悅的房間裏出來。

他微微一笑:“宋悅是我公司旗下的女演員, 江小姐覺得, 我要求換房間,她會不同意?”

好像自從說開了後,他也不藏著掖著了,擺明了打算直接進攻。

江知瑜有點無語, “所以你就仗著資本家的權威, 逼迫一個小演員連夜換房間?”

陸聞秋唇邊的笑意淡了些許,放輕語氣解釋:“滿滿, 我只是提出了換房間的要求, 並沒有壓迫,她同意後, 我還給她換了一間最好的套房。”

他不覺得有哪裏做的不對, 宋悅只是個沒什麽名氣的女演員,劇組也壓根沒打算給她特殊待遇, 陸聞秋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住上更好的套房,又有哪裏對不起宋悅了。

江知瑜哦了聲,也沒打算繼續跟他這樣談下去,轉身走了。

陸聞秋身高腿長,幾步就追了過來,“片場離酒店有點距離,我送你過去。”

江知瑜淡聲:“不必了。”

二人行至電梯前,剛進入電梯,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探了進來,“抱歉,等我一下。”

沈與溶進入電梯內的那瞬間,陸聞秋臉上的溫度也驟然間冷了下去。

沈與溶朝江知瑜笑了笑,打招呼,“江導今天還是很早。”

江知瑜彎唇:“沈編也挺早的,昨晚休息的好嗎?”

陸聞秋垂眼看她,見她此刻眉眼彎彎,笑得很輕松自在,很可惜,這麽好看的笑容卻不是對著他的。他神色微微一變,咬緊牙根,語氣不明地說:“沈編作為編劇,卻日日跟在片場,倒是盡責。”

沈與溶很禮貌地答話:“這是應該的,這部作品是我的心血,能被江導這麽有才能的導演拍攝出來,我自然要親眼見證。”

方才還很融洽的氛圍,因為陸聞秋這句話,莫名變得尷尬了起來。

江知瑜目光一直盯著顯示屏的數字,期盼著趕緊到一樓。

陸聞秋似笑非笑,這時,沈與溶主動提起:“對了,聽聞前幾天陸總病重入院,陸總的好友林小姐還特地從瀾城過來照顧你,病愈後,陸總的氣色能恢覆得這麽好,看來也少不了林小姐對你的特殊關照。”

陸聞秋眉尾微微一動,面不改色地盯著沈與溶微笑的面容。

他淡聲道:“勞沈編掛心,她只是來墨江給我送文件的,昨天就已經回去了。”

“喔……”沈與溶彎了彎唇。

正好電梯達到一樓,“叮”地一聲響,沈與溶語氣輕緩地說:“不過看到陸總和林小姐感情這麽好,還真是讓人羨慕,聽說你們是從出生就認識了?有三十年了吧,這麽深厚的情分,的確是一般人比不得的。”

陸聞秋蹙眉,下意識去看江知瑜的臉色。

誰知她仍舊神色平靜,仿佛聽到的都是與她無關的事,電梯開了後,她第一個踏出去,陸聞秋沒有回覆沈與溶的話了,也快步跟出了電梯。

酒店門口。

陸聞秋攔在她面前,垂眸,輕聲說:“滿滿,我送你去片場。”

江知瑜擡臉看他,“真不必了,劇組有車。”

她眼神朝不遠處望過去,只見一輛商務車停在了陸聞秋的邁巴赫旁邊,司機已經在朝江知瑜和沈與溶招手了。

陸聞秋站在酒店門前,整個人像僵住了般,就這樣望著她和沈與溶並肩離去,燦爛的陽光拉長了他孤寂的身影。

-

楊德明開始懷念在瀾城時,那種時間被工作填滿的日子了,現在每天跟著陸總追妻,他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能偶爾望望風,比如江小姐什麽時候下戲了,江小姐又和哪個人多說了幾句話,江小姐是不是跟沈編劇走地近了,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要一一匯報。

此時車內,陸聞秋在後座,通過車窗的位置,目光持久落在坐在監視器後的江知瑜身上,那雙桃花眼暗沈深不見底,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祁曦從轉角處過來,拉開車門,一屁股落坐在陸聞秋身側。

他手上還握著劇組的小妹妹送給他的零食,拆開吃了兩口,便順著陸聞秋的視線看過去,半晌,他沒忍住嘀咕道:“難怪能讓你這樣的人都這麽念念不忘,咱們這江導的確是個美人胚子啊。”

聞言,陸聞秋臉色微變,目露寒意。

祁曦被他這眼神嚇得後背發涼,怔了須臾,他無語道:“幹嘛這麽看著我,你該不會以為我要跟你搶女人吧?”

陸聞秋沒理他,喉間溢出怪異的腔調。

祁曦長腿一伸,頗為無奈地看他:“我只是突然想感嘆一下咱們江導的姿色而已,你至於一副要跟我雄競的樣子嗎?況且當初她是你妻子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美了,不過沒好意思一直盯著看而已。”

畢竟朋友妻不可欺。

“我看除了當初冷漠無情的你,沒人會覺得江導不好看。”

陸聞秋低聲:“我從未覺得她不好看過。”

聽他語氣略顯急切,祁曦哼笑著,難得見到他這麽冷靜自持的人也能有這幅深陷情傷中的樣子,忍不住想要調侃,問道:“那你當初怎麽不喜歡她?非要人家跟你離婚了,三年了,都分開三年了你才發現你喜歡她了?”

這不離譜嗎?

作為陸聞秋的好友,他都很想罵他是不是腦子有病,是夫妻的時候不好好珍惜,非要等人家離開了,再開始痛不欲生。

似乎只有在祁曦面前,陸聞秋才能卸下他表面那些溫文爾雅的面具,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垂眸凝望這鏡片,像是通過鏡片在回憶那短暫的三年婚姻。

片刻後,他低語喃喃:“我要是說,我跟她還是夫妻的時候就喜歡她了,你會信嗎?”

祁曦皺眉,臉上寫滿了,“你玩我呢?”

“果然,連你也不信。”

陸聞秋自嘲地笑,“所以,她也不曾相信過我。”

這種話說出來,他知道並沒有半分可信的程度,可當他真的一點點追溯起對江知瑜的感情起源,細節告訴他,的確是在結婚的時候就有了。

那三年裏,起初他的確是排斥她的。

排斥與她的接觸,更排斥與她的相處,他日夜將自己深埋在公司的事務中,說不清是真的工作繁忙,還是借此不想看到她。

後來這種轉變,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主動下慢慢化解。

他開始習慣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她,開始有了一種想要與她好好生活下去的念頭,開始有一種,其實這樁婚姻,並沒有他當初想的那麽難以接受。

可他工作實在繁忙,那幾年陸氏剛交到他手中,陸氏的內鬥也根本沒有給他喘息的空間,爺爺只給了他幾年時間,讓他想辦法做到徹底將陸氏掌握在手中,因此,他只能日夜都將心思放在工作身上。

後期對她的忽視,並非出自他的真心。

他甚至想過,等陸氏掌權人這個位置坐穩後,他會找個機會好好跟江知瑜談清楚,他會跟她道歉,為自己一直以來對她的冷漠而做出解答。

可他並沒有等到那一天,她就先提出了離婚。

她提離婚的事太過突然,那時,他腦子幾乎有段時間空白到無法思考,滿腦子只有一個困惑,是她先不要我了。

是江知瑜先不要他了。

那時候,他的驕傲讓他低不下頭。

是江知瑜先提出的離婚,他只能同意,他也沒拒絕的借口。

祁曦很少聽到陸聞秋說這些心裏話,悲傷,自責,惋惜,含著幾分卑微。

這番話讓他之前本身抱著看熱鬧的態度,都不由開始嚴肅了起來,他沈默了半晌,回想這幾天陸聞秋的舉動和江知瑜冷漠的態度,作為朋友,他還是提出了一件對陸聞秋好的提議。

“聞秋,其實這三年你都這樣過來了不是嗎?說明你的身邊沒有她並沒有什麽影響,既然她態度都如此冷淡了,你或許可以嘗試放手。況且在我印象裏,江導是個對任何人都溫溫柔柔,不會說重話的女生,可這幾天,你什麽時候見她對你展露過一個笑容?要是她真的對你還留有一點舊情,她就絕對不會對你是這種態度,她現在就差沒在臉上寫上你好煩三個字了。”

“與其這樣互相折磨,還不如早點放手。”

“放手,其實並沒有那麽難。”

陸聞秋沈默了起來。

就在祁曦以為自己舌燦蓮花,說動了陸聞秋時,便聽身旁緩緩響起了一道異常堅定的嗓音。

“不可能。”

祁曦:“……”

他眼神朝片場看去,江知瑜此時還坐在監視器後指點演員拍戲,而她身旁不遠處正坐著沈與溶,兩人偶爾交接幾句,氛圍極其融洽。

說實話,光看背影都覺得很般配。

近期劇組裏關於編劇和導演關系異常親近的緋聞,他也聽說了。

“你不認識沈與溶,他不是尋常男人,他要是真心喜歡了一個人,絕對會竭盡所能去拼。”

祁曦很直接道:“說實話,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你沒什麽勝算。”

陸聞秋似笑非笑,盯著眼前這刺眼的一幕,那雙以往溫潤的眉眼略顯出幾分淩厲:“是嗎?可即使勝算是負,我也絕不會輸。”

-

陰雨綿綿的天氣,初冬的涼意刺骨,這天江知瑜向劇組請了半天的假。

她沒有跟工作人員說請假是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是這段時間緊迫的工作壓得她喘不過氣想要休息。

中午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後,江知瑜背著帆布包從酒店房間中走出來。

剛關上門,眼角餘光便掃到隔壁房間門口佇立的身影。

江知瑜瞥他一眼,隨後當做沒看見,轉身往外走了。

陸聞秋幾步跟了過來,與她並肩,溫聲問道:“是要去看江爺爺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江知瑜淡聲道:“不必了,你跟我爺爺也並沒有什麽關系。”

陸聞秋心裏一堵,唇邊卻浮起淺淺的笑意:“怎麽沒關系,我曾經也是他的孫女婿不是嗎?”

“那是曾經。”江知瑜按好了電梯鍵,語氣輕飄飄地說:“陸先生,請你別再做這些沒用的事了,我是不會跟你覆婚的。”

陸聞秋眼睫輕顫,下頜線緊繃。

“還有,因為你這段時間天天出現在劇組,每天給劇組上下送吃送喝的,劇組裏已經不斷在傳我們之間的緋聞了,如果你希望我變成別人口中那個,因為傍上了你陸聞秋才能有資源有戲拍的花瓶導演,你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把我唯一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全部都攬到你的身上去,你就高興了。”

陸聞秋喉嚨湧上苦意,語氣急切地解釋道:“我這段時間的所行所為並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才達到如今這個成就的。”

江知瑜面無表情盯著電梯的數字,輕聲說:“可是只要跟陸總攀到了關系,我的努力不就成了依附你的存在了?”

陸聞秋緊抿唇角,“對不起,關於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堵住那些人的嘴。”

電梯字數越來越往上,江知瑜側眸看他:“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陸總目前唯一能幫到我的就是不要再出現在片場看我工作了。”

“其實挺沒意思的,不是嗎?”

“我們從頭到尾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時電梯到了,“叮”地一聲,江知瑜進入電梯間。

陸聞秋站在電梯前,挺拔的身軀卻像是被悲傷籠罩,他這樣深深看著江知瑜淡然的面容,嗓音嘶啞地問:“滿滿,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江知瑜沒回答。

直到電梯合上後,陸聞秋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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