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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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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近日連著下了兩天的大雪, 不少人已經在叫苦不疊了,雪景雖美,但若是連續下好幾天,出行都將造成困難, 影響太大了。

陸氏集團頂樓, 從落地窗朝外望去,入目皆是白雪皚皚。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楊德明進來回話道:“陸總, 您吩咐的事相關部門已經著手處理了, 關於這次拿下冷氏的項目, 也絕不會出任何問題。”

陸聞秋站在落地窗前賞雪景,淡聲說:“沒事的話你先出去吧。”

楊德明盯著陸聞秋挺拔的背影,陷入了沈思。

公司裏又有誰知道, 剛才這個在會議上掌控全局, 處事雷厲風行的男人在兩個小時前才離了婚呢?

從陸聞秋三年前接手陸氏起,楊德明就跟隨他三年了。

三年前,得知能跟著這位新上任的年輕海龜掌權人工作時,楊德明就知道自己多年的學習與能力定能發揮出用武之地。

陸聞秋是個很好的boss, 他不像其他資本家, 尋常根本不拿普通人當人。對於手下的員工陸總也從不過分苛刻,不僅如此, 他還能很精準地挖掘出手下員工的最有效作用。

他和萬濤都一致認為, 陸總是個很值得跟隨的上司。

陸總是個好上司,也是個好男人, 但絕對算不上好丈夫。

這三年, 作為陸總的貼身特助,楊德明看得比誰都要清楚。

對於陸太太, 陸總的確是冷漠了些。

他知道起先陸總並不願意娶陸太太為妻,可怎麽說也結婚三年了啊,即使是陌生人也該培養出一些感情了才對,但作為旁觀者,他也拿不準這三年裏陸總對陸太太是否有感情。

陸總從沒有任何花邊新聞,以往每次出席宴會,總會有不少女人找機會往陸總身上撲,陸總卻是漠不關心,也能很精準地避開,不讓那些女人碰到自己一根汗毛。

楊德明還記得有次宴會,有位是陸總長輩級的大佬見他對任何女人都視若無睹的樣子,還調侃他:“聞秋是家有悍妻,才能做到這樣潔身自好?”

陸總那時只淡笑著回應:“我想作為個男人,結婚後不拈花惹草是為人最基本。”

此話一出,當時飯桌上氣氛都冷了下去。

陸總當眾給那位大佬難堪,事後陸氏正在處理的項目也連番遭到針對,因為這件事,才讓陸總剛接手陸氏的路,要難走了許多。

陸總做什麽都面面俱到,但唯獨給不了陸太太最簡單的愛。

楊德明在關門之前,默默嘆了嘆氣。

陸總從民政局出來後,就更加沈默寡言了。

-

江知瑜回到工作室收拾東西,顏妍冒著大雪趕過來,也幫她整理著,見她的行李實在不多,顏妍沒忍住問道:“這次真的下定決心了?”

江知瑜點頭:“我那天跟你說了,我仰慕蔣導多年。”

顏妍緊抿著唇,別過臉,強行壓抑住不舍的淚水。

見她如此,江知瑜也紅了眼眶,坐過來抱住顏妍:“妍妍,你不是上周簽約了你一直想去的影視公司嗎?你的女明星之路才剛剛開始呢。”

顏妍淚流滿面:“我只是沒想到,分離會來的這麽快。”

江知瑜破涕而笑,“說來該哭的是我才對,等你紅了後,我怕是一開電視機就是你的臉呢,刷個網頁全是你的新聞,你該不會要不了多久,會一直圍繞在我的世界裏吧?”

顏妍一楞,推開江知瑜,紅著眼圈瞪她:“怎麽了,你不爽啊,我將來就是要紅的發紫!讓你這輩子都忘不掉我!”

江知瑜輕輕拍了拍顏妍的臉,“這不,馬上你就要成為大明星了,我得提前留點簽名和紀念物,你別舍不得給我啊。”

顏妍撇著嘴,一邊說才不給呢,一邊又溜回自己的獨立房間裏開始找禮物了。

江知瑜笑了聲,繼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留在工作室裏的東西其實也不多,她收拾了半天發現也沒什麽可收拾了。

沒一會,顏妍跑出來,提出了一袋子禮物。

江知瑜看清是什麽東西,蹙眉問:“這不是你買來送給卓哥的初雪禮物?”

她記得當時還是她跟顏妍一起去買的呢。

顏妍鼓著臉,面露尷尬:“你的決定太匆忙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買禮物,這個初雪禮物我當晚本來想送給卓哥,但是……”

那天江知瑜發生了車禍,又……

總之這個禮物,她那會也沒有及時送出去,本來說好的是初雪禮物,現在都不知道第幾場雪了,想了想,她還是不送給秦應卓了。

江知瑜猶豫道:“這不好吧,卓哥知道了準要跟我吵架。”

顏妍打包票:“不會的,他敢跟你吵架,你就把我的名字搬出來,再說了我跟他交往了這麽多年,送他的禮物還少了?不就沒了這一個嘛,不至於。”

見顏妍執意要把禮物送給她,她只能收下了,“那我會好好保存的。”

送完了禮物,顏妍又想哭了。

“瑜瑜,我真的舍不得你……”

江知瑜安撫她:“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可是……”

算了,要是沒完沒了的傷感,江知瑜肯定更難受,加上她今天已經徹底把過去斬斷了,心裏估計還傷著呢,顏妍只好忍下淚水。

“晚上我們還有卓哥一起吃頓飯吧,以後也沒什麽機會了。”

江知瑜點頭,“好。”

-

晚上十一點半,寒冷的夜幕籠罩下,陸氏集團頂樓的辦公室卻還亮如白晝。

楊德明又一次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提醒道:“陸總,很晚了。”

陸聞秋怔了會,看向時間,下意識蹙眉,似乎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他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骨說:“外面的雪停了嗎?”

楊德明答:“下午六點就停了,看天氣預報說明天會有太陽。”

雪過天晴,再凜冽的雪,也遲早會融。

陸聞秋點頭,站起身穿上大衣出來。

現在這個時間很晚了,大街上都沒什麽行走的路人,一輛豪華的邁巴赫緩慢地行駛在道路中,顯得無比孤寂。

陸聞秋降下車窗,天生溫潤的眉眼捕捉道路邊的每一寸夜景。

夜風拂起他蓬松柔軟的黑發,露出了白皙又精致的面容,漂亮的桃花眼,此時平靜無波。

那雙看向車外夜景的眼神,視線卻不知不覺,緩緩挪向了那只本該戴著結婚戒指的左手。

無名指那空出來了一圈白皙的痕跡,陸聞秋黑眸一縮,驀然用力攥緊了拳頭。

胸口處,那枚取下來的結婚戒似乎異常滾燙。

陸聞秋再一次冷著臉,降下了另一側車窗。

凜冽的寒風從兩邊大開的車窗毫不客氣地吹入,車內的暖氣頃刻間被侵占,道路邊的路燈掠過,輕柔地照亮了那張冷若冰霜的儒雅面容。

楊德明覺得有點冷,想勸說陸總把窗戶關了,又見他那完全不覺得冷的樣子,索性還是閉嘴。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逝去,等零點一到,楊德明的記事鬧鐘一響,他緩慢停下看了眼記事的內容。

——一月十六號,陸太太生日。

楊德明頓時臉都白了。

見車速明顯放慢,陸聞秋問:“怎麽了?”

楊德明猶豫了須臾:“陸總,零點了。”

陸聞秋嗯了聲:“今天辛苦你了,明天你可以晚點來上班。”

楊德明心裏緊張,舔著唇瓣,小心翼翼說:“不是的……陸總,今天是陸太……不,是江小姐的生日。”

話音剛落,車內便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氣壓很明顯下去了,恐怕現在車裏比外面還冷,楊德明頓時悔得不行,他沒事多什麽嘴啊。

陸總的脾氣還不清楚嗎?他從不會在意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和事。

從下午三點在民政局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起,江小姐就徹底從陸總的生命中消失了。

陸聞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敲打著。

像是午夜的音符,節奏緩慢,讓人不知所措。

許久後,車子到了陸宅前停下。

楊德明最終聽到陸聞秋淡聲說了句:“這種廢話,以後不要說了。”

目送陸聞秋回到家裏的背影,楊德明的心都抖了一下。

果然。

陸總放下的可真快。

看來這段婚姻能結束,對陸總來說也算解脫吧。

零點回到陸家,家裏的人幾乎都睡了,陸聞秋並沒有點亮一樓的點,踩著昏暗的夜色,慢步朝樓上走。

幽深黑暗的走道,陸聞秋熟稔地找到了自己的臥室。

只是這次推開門,臥室卻不如以往是的總點著燈,讓他隨時回來都能亮堂堂的。

今晚的臥室很黑很暗沈,安靜地堪比枯井。

陸聞秋站在門口,頓了會,提起右腳邁進臥室。

他伸手點亮了燈,方才還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瞬間亮得晃眼。

視線一時接受不了這麽亮堂的光線,陸聞秋下意識地瞇了瞇雙眼。

隨後他的目光,也習慣性地朝最裏面房間的床上看去。

床鋪很整潔,單調,軟被此時也正規規矩矩地鋪在床面上,上面沒有人躺著。

陸聞秋解下大衣掛在架子上,去浴室洗了把臉出來。

垂下來的劉海有幾縷濕噠噠地貼在額頭前,他蹙著眉隨意地拂開,而後,整個人的動作猛然一僵。

那瞬間他不知想到了什麽。

冷水模糊了他視線,他以為江知瑜又會跟以往一樣上前給他遞幹毛巾,再把眼鏡遞給他。

她總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麽,總能精準地知道他當時需要什麽。

即使他一個字都不說,她都能及時的出現,解決他當下細微的煩惱。

這種貼心不如楊德明和萬濤在工作上的敏銳,更像是時時刻刻都在關註著他。

陸聞秋溫潤的臉色逐漸難看。

他沈沈地吐出一口氣,回浴室裏沐浴過後,還沒走到床邊,便直接用遙控關掉了臥室內的所有燈。

漆黑到看不見了才好。

安靜,靜到心裏才能平靜點。

可回到床上,躺下的那瞬間,陸聞秋還是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江知瑜。

他忽然好奇,江知瑜離開了陸家,今晚會住在哪裏。

他知道她目前在瀾城沒有房子,工作室的那兩個合作夥伴是同居情侶,江知瑜的性子很有分寸,是絕對不會去跟情侶擠著住。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她暫時在工作室住著。

那以後呢?她總不會一直住在工作室。

她以後沒了地方去,會去哪兒?

臨睡之前,陸聞秋心裏浮升起一絲念頭。

三年前,江知瑜能頂著外界的壓力用條件換來跟他的婚姻,那麽三年後,她很有可能也會反悔跟他離婚的事,等冷靜過後會回頭找他。

陸聞秋這會,除了這個之外什麽都沒想,但不可否認,因為念頭,的確讓他的心裏稍微舒坦了點。

-

次日果真天晴,燦爛的陽光從雲層中冒出頭,大街上的雪已經在鏟雪車的工作下,都狼狽地堆在了角落旁,整個瀾城也不再像前幾天般,在雪景下美得猶如仙境。

早上八點,江知瑜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正準備從工作室出發。

顏妍匆忙趕了過來,氣喘籲籲:“瑜瑜,你不等我啊?”

江知瑜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昨晚咱們吃飯的時候不是已經道過別了嗎?”

顏妍氣得直跺腳:“道別歸道別,但我沒說今天不送你去機場啊。”

江知瑜剛才也是逗她,笑著說:“說什麽呢,我正在等你,你要是不來,我還打算一直等下去。”

“這還差不多!”

顏妍過來幫江知瑜提她另一邊的手提袋,說道:“卓哥讓我跟你說聲抱歉,他今天要去一家經紀公司簽約,實在沒時間親自送你去機場了。”

江知瑜搖頭說沒事,“人少點也好,再說咱們昨天三個已經吃過散夥飯了。”

顏妍瞥了眼她的行李,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這三年,你就真的沒有從你前夫家帶走一點東西嗎?”

她雖然不知道江知瑜的前夫是誰,但感覺的出來,男方條件應該是不容小覷的。

想必離婚的話,也多少會分點好處給江知瑜。

江知瑜笑:“沒呢,這是我婚前就已經說好的。”

她也不想要陸家什麽東西,陸家的一切本就不是她的。

顏妍無奈,搖頭說:“行吧,還好盛影是個大公司,我聽說幕後老板程氏在娛樂圈跺跺腳就會動蕩大半個圈子,既然那邀請你去國外進修的負責人能照顧你在國外的生活起居,還給你開出了這麽優越的條件,那想必你也不會過得很差。”

江知瑜說:“我更想學習,關於導演這個專業,我還是新人,要是能有機會留在蔣老師身邊學習,讓我吃什麽苦都願意。”

顏妍見她十分堅定,很想說,那當初第一次盛影邀請你的時候,你怎麽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就連後來那負責人端出了蔣霈兒這個底牌,江知瑜還不是沒同意。

要不是被那個男人傷透了心,她怎麽會這樣突然決定選擇出國。

什麽進修三年,看江知瑜這樣子,恐怕恨不得一去三十年都不想回來。

“對了,你父母那邊呢,怎麽交代?不是說你爸媽很喜歡你前夫,要是知道你離婚了,不得跟你拼命?”

江知瑜聳肩,“那他們得去國外找我拼命了。”

顏妍頓住,笑出來了:“你厲害啊。”

“不過我到那邊會跟他們解釋清楚,要是聽不進去,我也沒辦法了。”

這時候盛影的商務車也來了。

車上的助理下車奔過來,笑容開朗地問:“您就是江老師吧?”

江知瑜笑了笑:“你叫我江知瑜就好。”

那助理搖頭:“那可不行,不然倩倩姐知道會罵我的。”

說完他就一臉殷勤地連忙從江知瑜和顏妍的手裏搶過行李箱,是生怕江知瑜後悔了,他齜著牙笑:“江老師,咱們走吧。”

江知瑜點頭,挽著顏妍的手打算坐上商務車。

正在這時,顏妍的手機響了,她一臉不耐煩地接了電話,跟那邊交談了幾句,最終還是說:“行了知道了我一會就來。”

掛了電話,江知瑜問:“怎麽了,你有急事?”

顏妍一臉不爽:“我公司說,有個新戲想找我去試鏡。”

江知瑜很替她開心:“這不是好事嗎?你才簽約就給你機會了。”

顏妍支支吾吾:“但那邊說讓我半個小時內回去,不然機會就走了,這個角色很多演員都在爭,讓我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江知瑜笑容沒變,“那你快去吧。”

“……瑜瑜,我說了要送你去機場,親眼看你登機的。”

顏妍面露糾結,幾乎快流下眼淚,江知瑜心尖動容,過去抱住她,嗓音溫柔:“妍妍,沒關系的,有機會我們總會見面。”

顏妍僵持了會,主動伸手抱了回去,淚水沾濕了江知瑜的大衣,哽咽道:“嗯,有機會再見的。”

最終,還是江知瑜目送顏妍離開了。

她站在工作室門口,最後看了一眼妍卓工作室。

不知何時,這個工作室也就這樣散了。

他們三個,也在短時間內,都有了各自的去路。

江知瑜坐上了商務車,跟著他們到了機場。

蔣倩倩在機場等了她一會兒,便展開雙臂抱過來:“江知瑜,謝謝你還是選擇了盛影。”

江知瑜含笑:“合作愉快。”

在登機之前,蔣倩倩簡單介紹了下她去國外該做些什麽,又說:“我在國內的工作暫時離不開我,但我會時常去法國看你的。”

江知瑜點頭,眼眸興奮地忽閃:“那我可以很快見到蔣老師嗎?”

蔣倩倩笑著道:“當然,在此之前,我就已經跟姑姑說過你的情況了,她對你也很感興趣。”

江知瑜露出笑容,“那就好。”

想到要不了就能見到偶像了,這種緊張感讓她思緒都時刻緊繃著。

這時,蔣倩倩問了個好奇很久的問題:“江知瑜,你……究竟為什麽忽然決定要出國的?”

她挖江知瑜都已經挖了幾個月,就連那次把蔣霈兒搬出來,江知瑜都沒有同意,那說明國內有她根本無法割舍下來的人和事。

若是工作的話,妍卓工作室的兩個人雖然現在在網上很紅,但那種網紅的路實則並不長遠,她認為江知瑜這麽聰明的人應該也清楚,這份工作無法永遠維系下去,很顯然,選擇盛影,才能完成她的夢想。

但在盛影拋出了如此有吸引力的誘餌時,究竟是什麽,能讓江知瑜還是堅持留在國內。

她既如此堅持,如此割舍不下國內,但最終為何還是選擇了出國。

蔣倩倩百思不得其解。

江知瑜垂著眸,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無名指處,那有一圈不太顯眼的戒指痕跡。

但就在昨天晚上,她主動摘下了那枚她戴了三年的結婚戒指。

江知瑜緩緩收攏了手心,指尖按著指尖,面上雲淡風輕地笑:“沒什麽,這只是我的選擇。”

她只是想放過自己而已。

她不過想看看,是不是別處的天空,也這麽藍。

-

陸家。

“快過年了吧?也不知道爺爺今年過年回不回來。”

戴敏音在餐廳跟著張姨一起包餃子,聞言笑著說:“我想應該不回了,你爺爺懶得很,坐長途飛機很辛苦的,他要是不回來,你們跟他視頻通話算了。”

陸念星抱著抱枕看電視,“行吧,不過爺爺還不知道聞秋和江知瑜離婚了吧?也不知道爺爺知道了會怎麽想,我記得爺爺好像挺喜歡江知瑜。”

提起江知瑜,餐廳內的氛圍都安靜了些。

戴敏音繼續包著餃子,沒接話了。

後來想到什麽,她忽然換了個話題:“聞秋好像好幾天沒回了,他工作就那麽忙?”

林茜這會也包好了一個餃子,笑著說:“聞秋以前工作不就挺忙嗎?”

戴敏音楞了下,“說的也是。”

但不知道為什麽,或許還是她多疑了,但自從離婚後,聞秋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除了離婚那一天,他就沒再回來住過。

剛說到陸聞秋,他就正好回來了。

戴敏音開心地跑到玄關那,“聞秋,晚上留下來吃點餃子吧?”

陸聞秋頭也沒回,直接往樓上奔:“不了,公司有事,我回來拿個文件就走。”

陸念星吐槽道:“只是拿文件讓助理回來不就行了?”

以前陸聞秋都是派助理回來的,他幾乎沒有自己回來取過文件。

這時陸聞秋已經上了樓,他推開長達七日沒有回來的臥室,霎時間,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襲來。

陸聞秋心中一顫。

這一刻,他匆忙回來拿文件的心情,似乎都被擱到了一旁。

七天了,江知瑜主動離婚的事竟還在他心裏揮之不去。

他站在臥室內出神了半分鐘之久,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那種牽扯他心弦,酸酸麻麻,幾乎要窒息而去的感覺。

進浴室洗了把臉,陸聞秋走到床邊的床頭櫃,打開了第一格抽屜。

屜子裏裝了他今天要取的文件,還有那天從民政局拿到的離婚證。

他手微微一頓,率先取過那本離婚證。

指腹輕微摩挲那紅褐色的封面,陸聞秋平心靜氣地翻開。

從那天拿到離婚證起,他便沒有翻開看過,就像當初和江知瑜結婚時,那本結婚證,他也從沒有翻開看過一眼。

離婚證的內頁,寫了陸聞秋和江知瑜的名字。

恍惚間,竟是讓他生出一種,江知瑜從沒離開過的荒唐想法。

他覺得大概是連著工作太久,腦子不清醒了吧。

“啪”地一下,陸聞秋把離婚證收撿好,放回原處。

陸聞秋正打算關上抽屜,忽然看到屜子裏的最裏角落,裝著一個禮物盒。

禮物的包裝十分精致,用心。

這不是他的東西,想必是江知瑜忘了帶走。

陸聞秋將那禮物盒取出來才發現,上面有一張卡片,寫著:

——聞秋收。

這是江知瑜的字跡。

結婚三年,雖然他別的不了解,但她的字跡他還是認得出來。

他動作慢條斯理地拆開了禮物盒,盒子裏裝的不是什麽珍貴的禮品,而是一個水晶球。

透明的水晶球裏只有一對少年少女,玻璃內堆著沈睡的白色泡沫。

陸聞秋蹙眉,扭開了底盤的開關。

下一秒。

剛才還沈睡著的水晶球,便輕緩且浪漫地動了起來,那白色泡沫猶如雪花飄落,輕柔地落至蹲在樹下的那位少女的肩頭。

少女眼神看著的方向,卻是站在路邊的少年。

少年站在原地不知看向何處,但絕對沒有把眼神投向他身後的少女。

水晶球內,泡沫似的雪花還在漂浮於空中。

被水晶球圈住的少年少女,卻久久停留在原地。

陸聞秋靜靜看了許久,直到整顆心也空落落懸著,就像那永遠飄在空中的雪花般,無法著地。

沈默了良久,陸聞秋從口袋裏取出手機,翻到了江知瑜的微信。

在初雪的半個月前。

他曾主動給江知瑜發過一條消息:【我看天氣預報,月底瀾城會下雪。】

陸聞秋到現在都不明白,那時候他為什麽會主動跟江知瑜說這個事。

只是當時在國外,他那會站在窗邊正好看到了外面的樹葉雕零,他很莫名其妙,因為這個完全不挨邊的事,他忽然就想起那天江知瑜跟他說,她很喜歡冬天,喜歡下雪。

他就是忽然來了這個興頭,特地查了天氣預報,告訴了她這件事。

但沒想到江知瑜很高興,最後還給他發微信。

【聞秋,我下班後和同事一起去逛街,你猜我要買什麽?】

陸聞秋過了很久才回:【我不知道。】

江知瑜卻很快回覆了:【雖然你的消息晚了,但我東西早就買好啦[可愛/]。】

【我想給你個驚喜,但又忍不住提前告訴你,聞秋,我給你準備了初雪禮物,你會期待我的禮物嗎?】

這條消息陸聞秋沒有回覆。

因為當時工作纏身,他只看了一眼就丟到了一旁,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第二天再去回覆這條消息也很奇怪,他便索性當做沒看見。

這個水晶球,想必就是江知瑜送給他的初雪禮物。

她走了,卻把這個禮物留給了他。

江知瑜究竟在想什麽,他不知道,但陸聞秋生平第一次覺得,好像有一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情緒,不知何時在悄無聲息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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