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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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江知瑜和陸聞秋回到陸家時已然天黑，這會兒偌大的陸宅比以往要熱鬧得多，家裏人除了在國外休養的陸爺爺之外，基本都到齊了。
陸聞秋喊了聲爸媽，又簡單地跟陸深交代了下出國工作的情況後，便返回了房間去換衣服。
江知瑜本想跟著陸聞秋回去，這時戴敏音喊住她，“小瑜，你過來坐。”
江知瑜知道戴敏音是心疼兒子坐長途飛機辛苦了，不想有人去打擾他，可是……從見面為止，江知瑜還沒機會跟陸聞秋好好說一句話呀。
她只能暫時壓下小心思，乖巧地落坐到戴敏音身旁。
戴敏音心情很好，拉著林茜的手問：“思思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思思是林茜的小名。
陸家和林家相識多年，兩家的關系本就非同一般了。
林茜笑著點頭：“嗯，暫時不走了，況且我很久沒有回來，也很想國內的一切。”
說著，她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眶瞬間通紅。
一旁的陸念星心疼地把林茜攬入懷裏，“那就別走了，就留在國內吧，有我們在沒人可以再欺負你。”
江知瑜一頭霧水，不知道林茜發生了什麽事。
也因為林茜的哭泣，整個客廳的氛圍都不太好。
在陸家三年，江知瑜已經漸漸懂得看人臉色了，她感覺得出來，她好像不該待在這，不然她們聊天都不方便了。
江知瑜站起身，很體貼說：“媽，我去看看廚房的湯煲好了沒有。”
江知瑜剛離開，沙發那就迫不及待地聊了起來，她嘆了嘆氣，心想，她的三年果然還是比不上林茜的二十多年吧。
廚房內，張姨正在煲湯，聽到腳步聲扭頭過來笑：“小瑜回來啦？聽說昨天是你父親生日，在家裏是不是很開心？父母身體怎樣？”
從江知瑜回來為止，這是第一個問她前兩天回家過得怎樣的人。
江知瑜心裏一暖，柔聲說：“挺好的，很久沒見過爸媽了，他們還是那麽健朗。”
張姨生得圓圓的臉，笑起來很親切：“正好聞秋也回來了，你們夫妻二人總算可以見面。”
江知瑜笑著點頭，隨後眼角餘光看到桌子上一道菜，詫異說：“張姨，這道菜你放香菜了？”
“對啊，怎麽了？”
江知瑜可惜道：“聞秋不吃香菜的。”
張姨驚訝：“真的嗎？我怎麽從沒聽他提過？”
張姨在陸家也工作很多年了，幾乎把所有人的口味都熟記於心，完全不知道陸聞秋不吃香菜這件事。
張姨：“那怎麽辦呢，這道菜聞秋很愛吃的，香菜都已經攪拌到一起去了。”
江知瑜笑著說：“沒事，我再做一份沒有香菜的好了。”
說完她便已經開始操作了起來，張姨見她笑容滿面的樣子，欣慰道：“到底是夫妻啊，我在陸家這麽多年了，都不知道聞秋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看來他的喜好只跟你說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知瑜臉上的笑都淡了下去。
陸聞秋不吃香菜不是他主動說的，是她觀察下來發現的。
他這個人不太愛表達自己的喜好，就連他的父母都沒有發現他飲食方面的忌口，即使有時家裏的食物放了香菜，他即便不吃也不會亂發脾氣，畢竟他性格溫和，從小接受的教導便是以禮待人。
-
到飯點時，陸聞秋才從樓上下來。
他換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褪去了精英風，較比白日在機場時看到的那溫潤貴公子的模樣，此時劉海蓬松搭在額頭前，隨性自在的樣子是撲面而來的男大氣息。
還是最招女孩子喜歡的，儒雅學長。
江知瑜落坐在陸聞秋身旁，心裏不由緊張了起來，整整四個月沒見了，她還沒機會跟陸聞秋說幾句話呢，這下坐在他旁邊，更沒機會看他的臉。
她好想跟陸念星換位置，陸念星的位置就在陸聞秋的對面，正大光明看過去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陸家用飯也很講規矩，推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但今天因為林茜的到來，就連一家之主陸深也稍微放松了規定，在飯桌上便笑著聊了起來。
但大多都是陸家人問林茜的狀況。
林茜性格開朗活潑，陸家對她來說更不陌生，聊起天來也毫不拘謹。
關於這一點，江知瑜嫁過來三年了，都沒學會。
這三年間她無數次想要融入陸家，可好像無論她怎麽努力，陸家始終把她當外人，後來她一想，自己的丈夫對她都如此冷淡，其他人又怎麽會把她當做家人呢？
話題聊不到她身上，江知瑜便低著頭默默吃著，好在陸聞秋也不是個話多的，這樣算下來，整張飯桌就他們夫妻二人很沈默。
江知瑜甚至樂觀地想，這是不是夫妻間的默契？
江知瑜悄悄瞥了眼陸聞秋，又見他愛吃的那道菜離得最遠，他喜歡吃的東西，大概是不送到面前他就不會去勉強，如此，江知瑜只好主動幫他轉一下桌子上的轉盤。
手剛觸到邊緣時，沒想到林茜也開始轉了，江知瑜悻悻收手。
那道江知瑜準備轉過來的菜，忽然停到了陸聞秋的面前，她聽到林茜說：“聞秋，這是你喜歡吃的，沒有香菜。”
陸聞秋擡眸看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很禮貌地夾了一筷子。
看著他們對視的那瞬間，江知瑜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剜了一個缺口，飯菜是什麽味道的，她已經完全品嘗不出來了。
再美味的東西，此刻對她來說也味同嚼蠟。
原來，她費盡心思觀察到的陸聞秋的愛好，林茜早就知道了。
或許區別是，陸聞秋的喜好是他親自告訴林茜的，而她，卻要靠自己去觀察，去小心翼翼地試探。
即便，那是她的丈夫。
吃完了晚飯，陸深和陸聞秋回書房談事。
陸家其他人便留在客廳聊天，當然話題仍舊圍繞在林茜身上，林茜離開了三年，陸家的人都很想念她，尤其戴敏音和陸念星好像跟林茜有說不完的話題。
江知瑜坐在沙發上，只能看著沒人看的電視機打發時間。
一旁坐的是陸聞秋同父異母的弟弟陸亦燃和他的妻子廖可筠，夫妻倆是上半年結的婚，如今還是蜜裏調油的階段。
江知瑜的左邊是林茜她們敘舊的談話聲，右邊又是陸亦燃和廖可筠的肉麻情話。
在這偌大的豪宅裏，她忽然生出一種自己是孤魂野鬼的錯覺。
分明活生生的人坐在這兒，卻好像並沒有人註意到她。
江知瑜坐著看電視，忽然聽到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她遲鈍地扭過頭，就瞥到陸亦燃和廖可筠已經不分場合地親密了起來。
本來以為沒人會註意，廖可筠對上江知瑜的視線，嚇得臉爆紅，整個人縮到陸亦燃的懷裏，嗚咽了兩聲，陸亦燃撫摸著她的背便低聲哄著，安撫好懷裏的人，他才抱歉地說：“嫂子，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回房。”
江知瑜淺笑，“沒事。”
陸亦燃和廖可筠回房後，江知瑜也覺得留下來沒勁，便跟戴敏音說了聲：“媽，我先上樓了。”
戴敏音點頭：“你順便去書房喊聞秋回房休息，他剛回來還沒好好休息，要是沒人喊他，一準要在書房待上半夜。”
江知瑜點頭，離開時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許是江知瑜不在了，陸念星談的話題也放開了很多，她問林茜：“思思，你今晚有地方住嗎？不然還是留在我們家好了。”
林茜笑著說：“有的，聞秋說幫我租好了房子，晚點我就住過去。”
陸念星不放心，“你一個女生獨居不會危險嗎？還是留下來住好了。”
戴敏音也說：“是啊，我當初答應了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要是讓你出去住，阿姨也不放心的。”
林茜垂眸，苦笑說：“如今我孤寡一人，總該要學會長大，面對現實，總不能一直在聞秋和你們的羽翼下躲著，對嗎？”
-
江知瑜沒先去書房，反而繞回了她和陸聞秋的臥室。
剛進屋就聞到了陸聞秋身上淡淡的香味，此時陸聞秋今天穿的那件風衣還掛在她平時放衣服的架子上，江知瑜過去把風衣晾起來掛到陽臺去通風，接著回到了浴室，把櫃子裏陸聞秋常用的剃須刀、洗漱用品還有他愛看的雜志和書籍都取了出來，床鋪再好好的整理了下，總算回到了夫妻二人的房間，她才心滿意足。
自從陸聞秋出國後，她不想每天住在家裏睹物思人，只能把陸聞秋的東西都藏起來，只有這樣心裏的思念才能稍微降下去一點。
準備好一切，江知瑜才滿懷期待去書房喊陸聞秋。
江知瑜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房門打開。
陸聞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生得高，站在門檻處便擋住了室內的光線，如玉的面容隱匿在陰影中，瞧著有幾分神秘感。
江知瑜輕聲說：“聞秋，時間不早了，媽讓我喊你回房休息。”
陸聞秋嗯了聲，便提步朝房間走去，江知瑜心情愉悅跟在身後。
他沒有拒絕不是嗎？以往每次她來書房喊他回去，他都會敷衍地應和，然後讓她先回去，他晚點就回房，可很多次，他幹脆就在書房呆了整夜。
這次卻直接跟她回了房間。
回到了臥室，陸聞秋找了套睡衣直接進浴室洗澡。
江知瑜坐在梳妝臺後，聽到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她心臟完全不可控制地狂跳。
他們有四個月沒有見面了，今晚將要在一張床上躺著，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打開，陸聞秋隨手擦著濕發走過來，溫聲說：“該你去洗了。”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尤其剛洗完澡，有一種黏黏糊糊的濕意，很會勾人。
江知瑜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朵紅了。
等江知瑜洗完澡出來，便看到陸聞秋躺在床上捧著一本書籍翻看，屋內的光線照亮他白皙的腕骨，江知瑜目光落在他那雙纖細的手指上，思緒忽然飄到了高一那年的冬季。
那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陸聞秋，可自那天，她便清晰地明白，她愛上了陸聞秋。
為了他，她義無反顧。
即使她的家世身份都配不上陸聞秋，她仍是厚顏無恥地嫁了進來。
這三年，江知瑜問過自己很多次，後悔嗎？
此時此刻，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江知瑜的心都是滾燙的。
她不後悔，她想，以後應該也不會後悔。
陸聞秋看了許久的書，疲憊地揉了揉眉骨，闔上書籍，閉了閉眼。
片刻後睜開，像是感應到什麽，他側過臉看過去，便看到江知瑜纖柔的後背。
他神色稍怔，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已經回家了。
他結了婚，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妻子。
只是妻子過於安靜了些，好像從進屋開始，她就沒怎麽找他說過話。
“江知瑜。”
陸聞秋的聲音使得江知瑜的心都緊繃了起來，她緩慢地側過身來，眨著霧蒙蒙的眼，眼神裏含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期待：“怎麽了？”
陸聞秋看也沒看她，直接躺下，“該睡了。”
“喔。”江知瑜連忙把手機熄屏，乖巧又聽話地躺平。
陸聞秋用遙控關掉了屋內的燈，臥室內瞬間漆黑一片。
一分、兩分、三分、直到五分鐘過去，室內安靜到江知瑜似乎能聽到陸聞秋平穩的呼吸聲。
他就這樣睡著了。
江知瑜無聲嘆氣，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
一夜無夢。
江知瑜睡醒後看到空出來的半邊床，坐著又嘆了嘆氣。
她早該習慣的，陸聞秋本就時常不在家，興許今天又飛到外地出差了，而她，或許又會在家庭群裏或者戴敏音的口中得知陸聞秋的行蹤。
正在她沮喪的時候，這時浴室傳來了水聲，沒一會兒浴室門打開，邁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江知瑜怔怔地盯著陸聞秋看。
他走過來，取過床頭櫃的金絲眼鏡戴好，瞥她：“還不起床？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江知瑜迫不及待問：“你今天不出差？”
陸聞秋搖頭：“暫時沒有要出差的工作。”
這麽說，他這段時間會留在家裏了？
江知瑜沒忍住笑了起來，竊喜的笑聲有種說不出的詼諧，惹得陸聞秋莫名看了她兩眼，“對了，剛才刷牙時不小心牙膏擠多了，我就把多餘的牙膏擠到了你的牙刷上。”
江知瑜楞了會兒，笑得眉眼彎彎：“謝謝，那我可以節省一個步驟了。”
陸聞秋不明白她這有什麽好開心的，只淡淡地嗯了聲。
江知瑜去浴室的背影歡快到仿佛都在唱歌，陸聞秋皺著眉看了幾秒，等浴室門關上才收回了視線。
浴室內，江知瑜看著洗臉臺上那被擠好牙膏的牙刷，心裏頓時是說不出的甜蜜。
她拿出手機，把眼前場景拍了下來。
她好像真的很容易滿足，陸聞秋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她都能甜到覺得全世界的美好都向她砸過來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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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瑜本想跟著陸聞秋回去，這時戴敏音喊住她，“小瑜，你過來坐。”
江知瑜知道戴敏音是心疼兒子坐長途飛機辛苦了，不想有人去打擾他，可是……從見面為止，江知瑜還沒機會跟陸聞秋好好說一句話呀。
她只能暫時壓下小心思，乖巧地落坐到戴敏音身旁。
戴敏音心情很好，拉著林茜的手問：“思思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思思是林茜的小名。
陸家和林家相識多年，兩家的關系本就非同一般了。
林茜笑著點頭：“嗯，暫時不走了，況且我很久沒有回來，也很想國內的一切。”
說著，她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眶瞬間通紅。
一旁的陸念星心疼地把林茜攬入懷裏，“那就別走了，就留在國內吧，有我們在沒人可以再欺負你。”
江知瑜一頭霧水，不知道林茜發生了什麽事。
也因為林茜的哭泣，整個客廳的氛圍都不太好。
在陸家三年，江知瑜已經漸漸懂得看人臉色了，她感覺得出來，她好像不該待在這，不然她們聊天都不方便了。
江知瑜站起身，很體貼說：“媽，我去看看廚房的湯煲好了沒有。”
江知瑜剛離開，沙發那就迫不及待地聊了起來，她嘆了嘆氣，心想，她的三年果然還是比不上林茜的二十多年吧。
廚房內，張姨正在煲湯，聽到腳步聲扭頭過來笑：“小瑜回來啦？聽說昨天是你父親生日，在家裏是不是很開心？父母身體怎樣？”
從江知瑜回來為止，這是第一個問她前兩天回家過得怎樣的人。
江知瑜心裏一暖，柔聲說：“挺好的，很久沒見過爸媽了，他們還是那麽健朗。”
張姨生得圓圓的臉，笑起來很親切：“正好聞秋也回來了，你們夫妻二人總算可以見面。”
江知瑜笑著點頭，隨後眼角餘光看到桌子上一道菜，詫異說：“張姨，這道菜你放香菜了？”
“對啊，怎麽了？”
江知瑜可惜道：“聞秋不吃香菜的。”
張姨驚訝：“真的嗎？我怎麽從沒聽他提過？”
張姨在陸家也工作很多年了，幾乎把所有人的口味都熟記於心，完全不知道陸聞秋不吃香菜這件事。
張姨：“那怎麽辦呢，這道菜聞秋很愛吃的，香菜都已經攪拌到一起去了。”
江知瑜笑著說：“沒事，我再做一份沒有香菜的好了。”
說完她便已經開始操作了起來，張姨見她笑容滿面的樣子，欣慰道：“到底是夫妻啊，我在陸家這麽多年了，都不知道聞秋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看來他的喜好只跟你說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知瑜臉上的笑都淡了下去。
陸聞秋不吃香菜不是他主動說的，是她觀察下來發現的。
他這個人不太愛表達自己的喜好，就連他的父母都沒有發現他飲食方面的忌口，即使有時家裏的食物放了香菜，他即便不吃也不會亂發脾氣，畢竟他性格溫和，從小接受的教導便是以禮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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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飯點時，陸聞秋才從樓上下來。
他換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褪去了精英風，較比白日在機場時看到的那溫潤貴公子的模樣，此時劉海蓬松搭在額頭前，隨性自在的樣子是撲面而來的男大氣息。
還是最招女孩子喜歡的，儒雅學長。
江知瑜落坐在陸聞秋身旁，心裏不由緊張了起來，整整四個月沒見了，她還沒機會跟陸聞秋說幾句話呢，這下坐在他旁邊，更沒機會看他的臉。
她好想跟陸念星換位置，陸念星的位置就在陸聞秋的對面，正大光明看過去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陸家用飯也很講規矩，推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但今天因為林茜的到來，就連一家之主陸深也稍微放松了規定，在飯桌上便笑著聊了起來。
但大多都是陸家人問林茜的狀況。
林茜性格開朗活潑，陸家對她來說更不陌生，聊起天來也毫不拘謹。
關於這一點，江知瑜嫁過來三年了，都沒學會。
這三年間她無數次想要融入陸家，可好像無論她怎麽努力，陸家始終把她當外人，後來她一想，自己的丈夫對她都如此冷淡，其他人又怎麽會把她當做家人呢？
話題聊不到她身上，江知瑜便低著頭默默吃著，好在陸聞秋也不是個話多的，這樣算下來，整張飯桌就他們夫妻二人很沈默。
江知瑜甚至樂觀地想，這是不是夫妻間的默契？
江知瑜悄悄瞥了眼陸聞秋，又見他愛吃的那道菜離得最遠，他喜歡吃的東西，大概是不送到面前他就不會去勉強，如此，江知瑜只好主動幫他轉一下桌子上的轉盤。
手剛觸到邊緣時，沒想到林茜也開始轉了，江知瑜悻悻收手。
那道江知瑜準備轉過來的菜，忽然停到了陸聞秋的面前，她聽到林茜說：“聞秋，這是你喜歡吃的，沒有香菜。”
陸聞秋擡眸看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很禮貌地夾了一筷子。
看著他們對視的那瞬間，江知瑜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剜了一個缺口，飯菜是什麽味道的，她已經完全品嘗不出來了。
再美味的東西，此刻對她來說也味同嚼蠟。
原來，她費盡心思觀察到的陸聞秋的愛好，林茜早就知道了。
或許區別是，陸聞秋的喜好是他親自告訴林茜的，而她，卻要靠自己去觀察，去小心翼翼地試探。
即便，那是她的丈夫。
吃完了晚飯，陸深和陸聞秋回書房談事。
陸家其他人便留在客廳聊天，當然話題仍舊圍繞在林茜身上，林茜離開了三年，陸家的人都很想念她，尤其戴敏音和陸念星好像跟林茜有說不完的話題。
江知瑜坐在沙發上，只能看著沒人看的電視機打發時間。
一旁坐的是陸聞秋同父異母的弟弟陸亦燃和他的妻子廖可筠，夫妻倆是上半年結的婚，如今還是蜜裏調油的階段。
江知瑜的左邊是林茜她們敘舊的談話聲，右邊又是陸亦燃和廖可筠的肉麻情話。
在這偌大的豪宅裏，她忽然生出一種自己是孤魂野鬼的錯覺。
分明活生生的人坐在這兒，卻好像並沒有人註意到她。
江知瑜坐著看電視，忽然聽到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她遲鈍地扭過頭，就瞥到陸亦燃和廖可筠已經不分場合地親密了起來。
本來以為沒人會註意，廖可筠對上江知瑜的視線，嚇得臉爆紅，整個人縮到陸亦燃的懷裏，嗚咽了兩聲，陸亦燃撫摸著她的背便低聲哄著，安撫好懷裏的人，他才抱歉地說：“嫂子，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回房。”
江知瑜淺笑，“沒事。”
陸亦燃和廖可筠回房後，江知瑜也覺得留下來沒勁，便跟戴敏音說了聲：“媽，我先上樓了。”
戴敏音點頭：“你順便去書房喊聞秋回房休息，他剛回來還沒好好休息，要是沒人喊他，一準要在書房待上半夜。”
江知瑜點頭，離開時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許是江知瑜不在了，陸念星談的話題也放開了很多，她問林茜：“思思，你今晚有地方住嗎？不然還是留在我們家好了。”
林茜笑著說：“有的，聞秋說幫我租好了房子，晚點我就住過去。”
陸念星不放心，“你一個女生獨居不會危險嗎？還是留下來住好了。”
戴敏音也說：“是啊，我當初答應了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要是讓你出去住，阿姨也不放心的。”
林茜垂眸，苦笑說：“如今我孤寡一人，總該要學會長大，面對現實，總不能一直在聞秋和你們的羽翼下躲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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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瑜沒先去書房，反而繞回了她和陸聞秋的臥室。
剛進屋就聞到了陸聞秋身上淡淡的香味，此時陸聞秋今天穿的那件風衣還掛在她平時放衣服的架子上，江知瑜過去把風衣晾起來掛到陽臺去通風，接著回到了浴室，把櫃子裏陸聞秋常用的剃須刀、洗漱用品還有他愛看的雜志和書籍都取了出來，床鋪再好好的整理了下，總算回到了夫妻二人的房間，她才心滿意足。
自從陸聞秋出國後，她不想每天住在家裏睹物思人，只能把陸聞秋的東西都藏起來，只有這樣心裏的思念才能稍微降下去一點。
準備好一切，江知瑜才滿懷期待去書房喊陸聞秋。
江知瑜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房門打開。
陸聞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生得高，站在門檻處便擋住了室內的光線，如玉的面容隱匿在陰影中，瞧著有幾分神秘感。
江知瑜輕聲說：“聞秋，時間不早了，媽讓我喊你回房休息。”
陸聞秋嗯了聲，便提步朝房間走去，江知瑜心情愉悅跟在身後。
他沒有拒絕不是嗎？以往每次她來書房喊他回去，他都會敷衍地應和，然後讓她先回去，他晚點就回房，可很多次，他幹脆就在書房呆了整夜。
這次卻直接跟她回了房間。
回到了臥室，陸聞秋找了套睡衣直接進浴室洗澡。
江知瑜坐在梳妝臺後，聽到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她心臟完全不可控制地狂跳。
他們有四個月沒有見面了，今晚將要在一張床上躺著，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打開，陸聞秋隨手擦著濕發走過來，溫聲說：“該你去洗了。”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尤其剛洗完澡，有一種黏黏糊糊的濕意，很會勾人。
江知瑜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朵紅了。
等江知瑜洗完澡出來，便看到陸聞秋躺在床上捧著一本書籍翻看，屋內的光線照亮他白皙的腕骨，江知瑜目光落在他那雙纖細的手指上，思緒忽然飄到了高一那年的冬季。
那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陸聞秋，可自那天，她便清晰地明白，她愛上了陸聞秋。
為了他，她義無反顧。
即使她的家世身份都配不上陸聞秋，她仍是厚顏無恥地嫁了進來。
這三年，江知瑜問過自己很多次，後悔嗎？
此時此刻，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江知瑜的心都是滾燙的。
她不後悔，她想，以後應該也不會後悔。
陸聞秋看了許久的書，疲憊地揉了揉眉骨，闔上書籍，閉了閉眼。
片刻後睜開，像是感應到什麽，他側過臉看過去，便看到江知瑜纖柔的後背。
他神色稍怔，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已經回家了。
他結了婚，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妻子。
只是妻子過於安靜了些，好像從進屋開始，她就沒怎麽找他說過話。
“江知瑜。”
陸聞秋的聲音使得江知瑜的心都緊繃了起來，她緩慢地側過身來，眨著霧蒙蒙的眼，眼神裏含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期待：“怎麽了？”
陸聞秋看也沒看她，直接躺下，“該睡了。”
“喔。”江知瑜連忙把手機熄屏，乖巧又聽話地躺平。
陸聞秋用遙控關掉了屋內的燈，臥室內瞬間漆黑一片。
一分、兩分、三分、直到五分鐘過去，室內安靜到江知瑜似乎能聽到陸聞秋平穩的呼吸聲。
他就這樣睡著了。
江知瑜無聲嘆氣，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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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江知瑜睡醒後看到空出來的半邊床，坐著又嘆了嘆氣。
她早該習慣的，陸聞秋本就時常不在家，興許今天又飛到外地出差了，而她，或許又會在家庭群裏或者戴敏音的口中得知陸聞秋的行蹤。
正在她沮喪的時候，這時浴室傳來了水聲，沒一會兒浴室門打開，邁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江知瑜怔怔地盯著陸聞秋看。
他走過來，取過床頭櫃的金絲眼鏡戴好，瞥她：“還不起床？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江知瑜迫不及待問：“你今天不出差？”
陸聞秋搖頭：“暫時沒有要出差的工作。”
這麽說，他這段時間會留在家裏了？
江知瑜沒忍住笑了起來，竊喜的笑聲有種說不出的詼諧，惹得陸聞秋莫名看了她兩眼，“對了，剛才刷牙時不小心牙膏擠多了，我就把多餘的牙膏擠到了你的牙刷上。”
江知瑜楞了會兒，笑得眉眼彎彎：“謝謝，那我可以節省一個步驟了。”
陸聞秋不明白她這有什麽好開心的，只淡淡地嗯了聲。
江知瑜去浴室的背影歡快到仿佛都在唱歌，陸聞秋皺著眉看了幾秒，等浴室門關上才收回了視線。
浴室內，江知瑜看著洗臉臺上那被擠好牙膏的牙刷，心裏頓時是說不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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