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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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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楚楠熱戀,卻從沒有其他情侶那種粘粘乎乎,我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就是牽手。當然,我們都期盼,這小住所,能給我們之間帶來突破。

老夫老妻般牽手進屋,平靜淡定,沒有耳鬢廝磨。

回校搬大行李,葉小燁很好奇,也跟著我們一起到新居。

她對著楚楠嘖嘖稱讚,說他很會照顧女生,我心裏的幸福指數蹭蹭暴漲。

因為沒向學校申請外住,那天我們都回宿舍。

第二天,烏雲間微露晨光,我醒來了,百靈鳥在枝頭歌唱。

去實驗室上課。不見葉小燁,不過,我不以為怪,實驗課是葉小燁最不喜歡的課程,她不逃課,才是出乎意料。

中午的時候,天下起小雨來。

辰市的春天下起雨來,那是淅淅瀝瀝,沒完沒了的,沒有一頭半月的,是歇不下腳的。

午飯後回宿舍,葉小燁的床位還是空的。

人還沒回來。也許又約會去了,她跟俞項打得火熱的時候,也時常不回宿舍的,大家習以為常,也不過問了。

斜風細雨中校園氤氳,朦朧中杜鵑又含苞欲放了。一年一年,煙雨來去匆匆。

楚楠平時晚飯時分會跟我一起用餐,因為臨近畢業,他偶爾地就要外出辦事,或者回實習單位,但晚飯是不會落單的。

但今晚始終不見伊人。我有些不安,打他電話,沒接。

匆匆扒過飯,我在煙雨蒙蒙裏轉了一圈,也不見他平時去的那些地方。

拿了新屋的鑰匙,想起他近段時間方方面面進展得不是很順利,臆想著他會不會又碰見什麽新鬧心的事,自己在新屋裏自己躲起來難過呢。

就在今天早上,我已經向學校遞交申請外住,明天應該可以批覆。

那十幾分鐘的路程,我感覺走得特別久。

天漸漸黑了,細雨沙沙。

拔匙,準備開門,卻忽地聽見屋裏有女聲,雖然壓得很低很低,但還是隱約能聽到。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屋子進賊了。

但緊接著的是男聲,卻立刻否定了我的猜測。

楚楠在講話!雖然我聽不出他說什麽內容,但他的聲線,即便爛成稀泥,我也認得的。

不容多想,下意識地將門打開,亮燈。

我精心布置的床上,正躺著**半露的葉小燁!

五雷轟頂!我扶住冰箱,沒讓自己暈倒。

半晌,暈眩過去。一股怒火由胸腔直奔腦門,我打開冰箱,一件一件地往裏面掏東西——罐頭,雞蛋,蔬菜,肉……

我嚎啕著往床上砸東西,一股腦地砸。冰箱的東西搬完了,將玫瑰花瓶拎起來也往床上使勁砸了。

這一切並沒有讓我的惱怒平息下來,我恨不得把葉小燁絞個稀巴爛,把楚楠一片片割下,也遠遠不能填補我的憤怒、惡氣、傷心。

將大門打開,往床上扔一切可以扔的東西,把玻璃瓶子使勁往地上摔。

估摸這兩個不要臉的沒穿衣服,故而不敢下床來。楚楠抱著嬌艷無比的葉小燁,護著她,但這一幕,更惹得我傷心欲絕。

這乒乒乓乓的介天響聲,引來上下鄰居的觀摩。

屋子裏的家什原本就不多,這一番擲砸之後,所剩無幾。我一邊痛心地流淚,一邊掀翻茶幾,想舉起沙發砸這兩個臭不要臉的,但卻動不了,只好作罷。

我想我當時的臉應該是猙獰和扭曲的,事到如今,我想起當初的場景,內心仍然澎湃不已,久久不能平靜。

累極,扔下背後鄰居們的竊竊私語,滿臉橫淚,揚長而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回到學校的。只記得頭無遮攔地一路哭,一路撞撞跌跌的走,也一路地被無數人罵是神經病、走路不帶眼,那一路回來,不發生意外,實屬慶幸。

渾身濕漉漉地回到宿舍,看見柳玲,我哇地就大哭了癱軟在地上。柳玲幫我換衣服,扶我躺下。

在宿舍的床上,感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般,一切是那樣的虛無,飄渺,我渾渾噩噩的,仿佛在哪裏飄蕩。

似乎媽媽來了,她說愛就是這樣的了,所以我一直不讓你愛……

某日早晨,悠悠醒來,感覺人清醒了。

柳玲的臉對著我,她原本睡眠就淺,我翻身起床,把她驚醒了。

“哎,你終於醒來了。”

楊柳玲說我整整躺了一個星期。

那一周我發高燒,講胡話。

清醒之後,是剜心的痛。

“你回來的第二天,葉小燁的媽媽就來了,放了兩萬塊在我這兒,說等你醒來就給你,權當做個補償。”她說完,將錢放在我腳邊。

我無動於衷,默默看著她,流淚。

“世間很多時候,就這麽無奈,你看開也罷,看不開也罷,沒有誰,因為你,會停下行走的步伐。”她端來了小米粥,用我們宿舍的珍藏,火水爐煲的粥。

母親當年是否也是如此傷心欲絕呢?我在細細思慮,她一定傷得比我重,她與爸爸一起生活那麽久,那些日子,即便每日僅僅蜻蜓點水,一天天一年年算下來,也是密密麻麻的記印了。

忽然恨起爸爸來,只因為像他一樣的男人,才會讓女人痛不欲生。

我決意不覆蹈母親的舊履,她在爸爸面前低到塵埃裏去,我決意,往後,在楚楠面前,一定意氣風發。

我接過柳玲端過來的粥,一口一口,啜泣著喝了下去。待身體暖和些,決意收下錢。後來,我找了一個鄉村需要助學的孩子,把錢捐了。

哪些日子,我精神氣很不好,常常不經意就掉淚。也跟柳玲談很多話,把我的母親,我對爸爸的恨意,也一一跟她說了,柳玲是我有生以來,將我的心聲全盤托出的女孩。親密如安卡,我也沒跟她說過恨父親的話。

不知道到底誰走漏了風聲,最終,爸爸還是知道這件事了。

那天,傍晚,蛙聲一片,燕子學院的五彩的荷花盛放。

爸爸來大學了。

我冷冷地對他,不知怎麽的,就是高興不起來。聽爸爸說他還沒吃晚飯,我去了西餐廳打盒飯。

不知道柳玲跟爸爸說了什麽,他看我更慈愛了。

飯後,我跟爸爸去燕子學院附近踱步。我已經不去洛珂湖畔了,那裏有太多的過去,我怕我會觸景傷情。

“撐不住我們就回家,千萬不要做傻事。”爸爸說,他的鬢角已經有了少少的斑白。

說實在,大姑娘一個了,還要他憂戚,我心裏有些愧疚。

“您放心,好著呢。”我故作輕松。

“女孩子看重感情是正常的,原本女孩的心思就細膩些。但太重感情就不好了,容易讓感情制擎了自己,就不是獨立人格的人了。”他頓了頓,看一眼隨風起舞的荷花,“這花真好看,你沒事多出來溜達,看著花心情好。剛才說到哪了……嗯,不論是別的什麽控制了自己,抑或自己想控制什麽,都是非正常人生,你要註意,要註意。”

“我知道,爸爸。”看著滿池碧綠的荷花,想起“江南好采蓮,荷葉連田田”的詩句,心情的確好多了。

“這才是陸家的好孩子。”爸爸笑,“今天坐車上,可把我急死了,現在看著,還是不錯的,精神氣挺好。是個人都有受挫的時候,要能屈能伸,要學會遺忘……”

“我知道,爸爸。”我打斷他的話,爸爸是個工科生,但大道理講起來,三天三夜也沒講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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