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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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17）
49.
夏穗：“？”
這才過去了多久？有一天嗎？有兩個小時嗎？
就來要答案了, 還這樣偷偷摸摸地跑到她房間來？
夏穗現在無比後悔當初給了沈因密碼，給了他可趁之機，這種行為現在看起來相當作死, 再次將自己推入深淵。
可當務之急不是回不回答，而是如何擺脫他這個瘋子。
他們現在的體位, 實在太……
夏穗咽了咽，低吼：“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的手被你弄疼了。”
聽到她說疼, 沈因還真的松開了她。
大腿上留下一片赤紅，有熱的，也有傷的，被他掐過的地方留下了草莓大小的紅印, 看上去極其暧昧。
夏穗深吸一口氣, 對上他幽暗的眼神，沈因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眼神居然還有上浮的意味，夏穗下意識地後退, 匆忙把裙子拉下來。身體和床單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套床品也是他的，她已經被各種意義上全方面的包圍了。
沈因握著她的手，心疼地說：“疼嗎？”
夏穗臉紅了, 惡狠狠地一把揮開：“你別說了行嗎？我變成這樣都是誰害的？你還在這兒假惺惺地裝什麽！”
“對不起。”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盯著那片殷紅，認認真真地道了歉。
道歉換來的結果往往只有兩種, 一種是平息怒火，一種是讓委屈越燒越旺。
夏穗顯然屬於後者, 她冷笑著：“夠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沈因, 你說的給我時間思考，就是給這點嗎？”
“好老師，這點時間連一套卷子都做不完吧。”
既然無法再用哥哥來指代他，夏穗便換著法子地稱呼他，諷刺他。說實話，她也不想延續“哥哥”這個昵稱，這讓她分外惡心。
沈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學生，就一道選擇題，我想我給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
夏穗想笑：“選擇題？你確定這是選擇題嗎？沈因，如果我說我不答應，你會放過我嗎？”
沈因沈默了會，然後如實地搖搖頭，“不會。”
他這下總算沒撒謊了，可這個回答也無疑是將她逼上了絕路，沈因的意思太明確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違背道德，他也要得到她。
夏穗冷哼一聲，兩個人陷入默契的沈默。
越沈默，留給大腦胡思亂想的空間越多。
夏穗開始想起以前，想起他們像這樣靠在一塊入眠。沈因摟著她，她睡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受傷的羊羔，他總能給自己無限的安全感。
那個時候同樣意外，卻沒有像此刻這麽膽戰心驚。
一對漆黑的影子像燃燒的蠟燭，她是凝滯的燭身，他則是躍躍欲試的火苗，微風的加持助長他愈燒愈旺盛。
下一秒，沈因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開她身前的被子。原來他剛剛一刻也不曾放松過，一直盯著她的腿。他掀起衣服，裙擺，弓下身，背彎得像只熟透的蝦，可靠近時又突然剎了車，他慢了下來，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吮吸著那個傷口。
他翹著唇珠，探出一截色澤瑰麗的舌，舌頭纏繞周圍的肌膚打了個圈，進而向中心進攻，像小貓舔舐傷口一樣，舌尖卷起來，輕輕地擦過。
一陣濕漉從腿瓣傳來，夏穗額間冒著細細密密的汗。她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夏穗探手下去，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點！”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沒聽懂？我都拒絕你了，你為什麽還要靠近我？”
他從她的身下仰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她：“好點了嗎？還痛不痛？”
夏穗無語了：“我叫你別靠近我，你聽不懂嗎？？”
聽不懂？
呵呵，他現在還真希望自己聽不懂。
沈因的眼神越發冷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不答應我嗎？”
“你不喜歡我嗎？”
夏穗頓了幾秒，“你想聽實話嗎？”
“當然。”
“好，那答案是，有過。”
夏穗不否認自己確實喜歡過沈因，這份喜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也不清楚。是從那個不小心的吻？是從沈因為她出頭？還是從一開始，第一次見到他呢？
她不清楚，總之結果都是她逐漸依賴上他，並反覆告誡自己這是親情。
親情往往比愛情更長久，雖然她埋怨痛恨鐘書春他們對自己關心甚少，但遇到磨難時她總會像小孩子一樣乞求媽媽的擁抱。沈因對她的好無疑是彌補了這份缺憾，她告訴自己，她喜歡沈因是因為他是哥哥，妹妹喜歡哥哥理所應當。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喜歡過他，認真的，出自於男女之間的。上癮的迷戀走到窮途末路，即便戒除，血液裏還殘留毒素。
“我承認我對你心動過，可我心動的是那個美好，熱心，真心待人的沈因。雖然他偶爾也會有自己的小缺點，但至少他對我真心的好。你到底是誰？陌生得讓我完全不敢相信，你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沈因緊緊地盯著她，“穗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不管哪個我都很喜歡你，而且現在的我只會比以前更加認真地對待這份感情，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
“我不願意。”夏穗粗暴地打斷他，“我一百個不願意。”
“整個大學，我不願意談戀愛，更不願意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聽到她如此決絕，如此殘忍的論斷，沈因心涼了半截。
他安靜下來。
沈默了好一會，眼神陰鷙：“真的嗎？”
“你恐怕早就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了吧。”
“我在你面前表現過很多次，比如那個吻，這麽明晃晃的謊言你為什麽不揭穿？”
“還不止一次，你真的沒有變相接受這樣的我嗎？”
沈因步步緊逼的狀態讓夏穗再度感覺到緊張，他直勾勾地望著她，聲音低沈而沙啞，像是立刻就要一個答案，完全沒有平時那麽冷靜自恃，比精神病人的狀態還要糟糕。
夏穗恍惚見到了方才的葉竹君，他們是這麽相似，以至於她對二者的感情也逐漸趨同。
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夏穗同樣冷淡，“說了你也不信，我是真的以為那是你的感謝方式。”
她是個智商發育正常的成年人，起初當然是有所懷疑的。但這個懷疑因為對沈因的放心而偏向了好的方面，加之她確實對他抱有特殊的感情，半推半就的，也就促成了那兩個吻。
她後悔當初沒有早點問清楚。
要是早點問了，會不會早點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就不存在今天這個局面了？
狹小的被窩圈出一個擁擠的空間，他們離得是這樣的近，彼此卻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冷颼颼的，緘默變得格外漫長。
過了好一會，他走下床去，一言不發地消失在黑暗裏。
--
假期結束，他們一塊在開學的前一天回了學校。
這一路極其擁堵，節日潮褪去，人們又恢覆到往常的狀態。
夏穗照例是和沈因及沈寒一個車，但這次不太一樣，還有個管家陪同。
擺明了又是一個人肉監視器。
車裏一共分成三排，夏穗和沈因在第二排，沈寒在第三排。
沈寒躺在長椅上，他兩只眼睛的視力都是5.2，沒瞎，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這緊張的氛圍。
他實在沒忍住。
【沈寒】：你到底跟她說什麽了？
過了會沈因回覆。
【沈因】：和你有什麽關系。
沈寒：“……”
秉持著要臉沒屁用的原則，沈寒又發了條。
【沈寒】：是和我沒關系，我就是問問。
【沈寒】：看人家小姑娘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你不會打她了吧？
【沈因】：為什麽這麽說呢？
【沈因】：哥這樣沒憑沒據的懷疑我，可真是讓人傷心呢。
沈寒：“……”
哥哥哥。
這瘋子口口聲聲地叫著他哥，可真的有把他放眼裏嗎？
與此同時，夏穗也收到了短信。
【餘燦】：穗穗，家教你還要做嗎？
沒想到餘燦這麽負責，放假前拜托餘燦幫忙找的家教課，她居然沒忘，還犧牲了美好的假期一直在忙活這件事。
夏穗感動得不行，立馬回覆。
【夏穗】：要。
【餘燦】：好，我把你的簡歷發給了負責的老師，老師說對你很感興趣，可以等假期結束後來試試。
【夏穗】：真的嗎？太好了。
【夏穗】：謝謝你啊室長！！！
【餘燦】：嘿嘿，不客氣，假期愉快。
【餘燦】：明天見面的時候再聊吧！
夏穗發了個“收到”的貓貓立正表情包，久未放晴的臉龐終於洋溢出笑意，她手指翻飛，給餘燦轉了個紅包過去。
餘燦沒收，還說她要是有快遞可以幫忙一起拿。
一切正常運作，夏穗已經開始在幻想過段時間去上課該做些什麽了。
不過人總是在開心的時候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想想當初產生兼職念頭的原因居然是要給沈因還錢。
現在想來，他估計早有預謀。
吃準了她掏不出這麽多錢，想借此綁定她。
……
好諷刺。
夏穗把臉偏開，移向窗外。
一排排樹橡樹艱難地向後倒退，寬闊的高速路上星羅棋布地列著各色各樣的車，沒有高樓大廈的襯托，似乎連天空也變得很近。
幹凈的車窗上倒映出兩張人臉。
她對上他密切的視線，一陣龍卷風正無聲地襲來。燕巢危幕，摧枯拉朽。
--
試講很順利，負責老師當即和她簽約，夏穗也正式成為了一個兼職家教老師。
她教的是化學，其實夏穗最喜歡的學科就是化學，當年選專業的時候還想過要不要選它，只是礙於網上將其列為四大天坑，她也就不敢靠近了。
家境一般的小孩和富人還是沒得比，沒那麽多退路選擇，幾乎失敗一次就會陷入萬劫不覆。
她備課備得很用心，熬了快一個周的夜，還買了個小黑板自己在家演練了一番。補課對象叫祝陽，高一的，看家長介紹的情況應該是個很乖巧的小孩。
夏穗現在對“乖巧”二字都有點PTSD了，一想到這樣的小孩，腦子裏就克制不住地浮現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要命。
害人不淺。
正式上課那天是在周一，祝陽的家就在距離學校五公裏的一個小區裏，夏穗很快便前往了。
一進門，祝陽的媽媽就端上了一盆豐盛的果盤，三個人交流了基本情況，便開始正式補課。
還好，祝陽的乖巧是真的。
夏穗第一次講課有點不太熟練，有幾個地方還因為緊張結巴了一下，祝陽還反過來安慰她別緊張，稱讚她講得很好。
“夏老師，你這個方法好好哦！比我們班老師講的還好，我一遍就懂啦。”
“謝謝你！”
夏穗笑笑，這種被認可的成就感可不是金錢能買來的，她漸入佳境，越講越好。
玄關處門響，家裏似乎又來了一個人。
男人推開他們所在的書房，一擡眼就撞上了夏穗。
“夏穗？”祝南頗為意外，“你怎麽在這兒？”
夏穗也同樣驚訝，祝南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來補課的？課程安排重覆了嗎？
哦等等。
祝陽，祝南。
這名字……
祝陽站起來介紹，“哥，你和夏老師認識嗎？”
祝南哦了一聲，也算是明了了。
“我明白了，那你們繼續上課吧，我先去把包放了。”
祝南笑道，“我這弟弟愚笨得很，可要麻煩夏老師多教教。”
祝陽不服氣地撇撇嘴，“哪有，我的成績明明就比哥好。”
祝南：“好好好，你最好。”
“你這小子，真是。”
夏穗替祝陽說了兩句好話，祝南沒再繼續糾纏，出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補課時長也就兩個小時，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
祝陽伸了個懶腰，“謝謝夏老師，辛苦您了。”
“咦，對了，老師，之前好像一直有人在給您打電話，您不接嗎？”
夏穗瞄了眼，“嗯。”
祝媽媽禮貌地留她吃飯，夏穗搖搖頭說不用了，祝媽媽也沒勉強，想到夏穗和祝南認識，便主動提議：“那要不讓祝陽哥哥送你？大晚上的，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也怪不安全的。”
祝南：“是，要不我現在去拿車鑰匙？”
“不用了，我家離這兒也挺近的，走幾步就到了。”
祝媽媽堅持不下，見實在推脫不了，夏穗也只好答應。
兩個人一塊踏上了夜路，今晚很冷，南潭的天氣冷酷無情，這才剛入秋，就翻臉無情了。
風嘩啦啦地吹著，道路兩旁的路燈上飛蛾撲繞，不顧死活。
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被卷到眼前，跳著驚鴻舞，從視野的左邊一直舞到右邊。
這樣沈悶的氣氛對於祝南來說明顯太尷尬，他主動找起了話題，“對了，你最近鋼琴練得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夏穗謙虛道，“已經能彈一首《四小天鵝舞曲》了。”
“這麽快？很不錯了。”
“只是會彈，但是還不熟練，算不上好。”
祝南呵呵一笑，氣氛又安靜下來。
他的心思夏穗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點，人面對不喜歡的人時往往會比較清醒，更容易站到上帝視角來審視對方。
譬如現在，她能感受到若有似無的暧昧。
只是她現在半點談戀愛的想法，更不想做別人的替身。
她的浪漫細胞早就被沈因絞殺了。
前方封路，有火車經過。
行人和汽車都不得通過，夏穗和祝南站在路邊等待，低著頭，各做各事。
剛才的氣氛延續到現在，祝南想挽回一下，便主動給她發去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的主人公是她和祝陽，他們並排坐著，夏穗正捏著筆給他講題。
祝南則站在祝陽的另一側，一並監督他們寫題。
三個人乍一看很像一家人。
尤其夏穗只露出個背影，隱去了青澀的面龐，看上去更像了。
【祝南】：我媽拍的，拍的不太好[笑哭]
【夏穗】：沒事。
夏穗打開照片，兩指扣在屏幕上來回縮放。
放大的同時，收到了另一條短信。
【沈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夏穗】：沒空。
【沈因】：和他聊天有空，接我一個電話就沒空嗎？
嗯哼？
他怎麽知道她在和誰聊天？？
夏穗皺著眉，手指緊緊地攥住手機，腦海裏砰的一聲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夏穗】：你別告訴我，你在我的手機裏安裝了……
【沈因】：當然啦^ ^
他發來一個貓貓wink的表情包，語氣還是一貫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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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來要答案了, 還這樣偷偷摸摸地跑到她房間來？
夏穗現在無比後悔當初給了沈因密碼，給了他可趁之機，這種行為現在看起來相當作死, 再次將自己推入深淵。
可當務之急不是回不回答，而是如何擺脫他這個瘋子。
他們現在的體位, 實在太……
夏穗咽了咽，低吼：“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的手被你弄疼了。”
聽到她說疼, 沈因還真的松開了她。
大腿上留下一片赤紅，有熱的，也有傷的，被他掐過的地方留下了草莓大小的紅印, 看上去極其暧昧。
夏穗深吸一口氣, 對上他幽暗的眼神，沈因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眼神居然還有上浮的意味，夏穗下意識地後退, 匆忙把裙子拉下來。身體和床單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套床品也是他的，她已經被各種意義上全方面的包圍了。
沈因握著她的手，心疼地說：“疼嗎？”
夏穗臉紅了, 惡狠狠地一把揮開：“你別說了行嗎？我變成這樣都是誰害的？你還在這兒假惺惺地裝什麽！”
“對不起。”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盯著那片殷紅，認認真真地道了歉。
道歉換來的結果往往只有兩種, 一種是平息怒火，一種是讓委屈越燒越旺。
夏穗顯然屬於後者, 她冷笑著：“夠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沈因, 你說的給我時間思考，就是給這點嗎？”
“好老師，這點時間連一套卷子都做不完吧。”
既然無法再用哥哥來指代他，夏穗便換著法子地稱呼他，諷刺他。說實話，她也不想延續“哥哥”這個昵稱，這讓她分外惡心。
沈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學生，就一道選擇題，我想我給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
夏穗想笑：“選擇題？你確定這是選擇題嗎？沈因，如果我說我不答應，你會放過我嗎？”
沈因沈默了會，然後如實地搖搖頭，“不會。”
他這下總算沒撒謊了，可這個回答也無疑是將她逼上了絕路，沈因的意思太明確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違背道德，他也要得到她。
夏穗冷哼一聲，兩個人陷入默契的沈默。
越沈默，留給大腦胡思亂想的空間越多。
夏穗開始想起以前，想起他們像這樣靠在一塊入眠。沈因摟著她，她睡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受傷的羊羔，他總能給自己無限的安全感。
那個時候同樣意外，卻沒有像此刻這麽膽戰心驚。
一對漆黑的影子像燃燒的蠟燭，她是凝滯的燭身，他則是躍躍欲試的火苗，微風的加持助長他愈燒愈旺盛。
下一秒，沈因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開她身前的被子。原來他剛剛一刻也不曾放松過，一直盯著她的腿。他掀起衣服，裙擺，弓下身，背彎得像只熟透的蝦，可靠近時又突然剎了車，他慢了下來，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吮吸著那個傷口。
他翹著唇珠，探出一截色澤瑰麗的舌，舌頭纏繞周圍的肌膚打了個圈，進而向中心進攻，像小貓舔舐傷口一樣，舌尖卷起來，輕輕地擦過。
一陣濕漉從腿瓣傳來，夏穗額間冒著細細密密的汗。她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夏穗探手下去，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點！”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沒聽懂？我都拒絕你了，你為什麽還要靠近我？”
他從她的身下仰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她：“好點了嗎？還痛不痛？”
夏穗無語了：“我叫你別靠近我，你聽不懂嗎？？”
聽不懂？
呵呵，他現在還真希望自己聽不懂。
沈因的眼神越發冷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不答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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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穗頓了幾秒，“你想聽實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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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穗不否認自己確實喜歡過沈因，這份喜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也不清楚。是從那個不小心的吻？是從沈因為她出頭？還是從一開始，第一次見到他呢？
她不清楚，總之結果都是她逐漸依賴上他，並反覆告誡自己這是親情。
親情往往比愛情更長久，雖然她埋怨痛恨鐘書春他們對自己關心甚少，但遇到磨難時她總會像小孩子一樣乞求媽媽的擁抱。沈因對她的好無疑是彌補了這份缺憾，她告訴自己，她喜歡沈因是因為他是哥哥，妹妹喜歡哥哥理所應當。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喜歡過他，認真的，出自於男女之間的。上癮的迷戀走到窮途末路，即便戒除，血液裏還殘留毒素。
“我承認我對你心動過，可我心動的是那個美好，熱心，真心待人的沈因。雖然他偶爾也會有自己的小缺點，但至少他對我真心的好。你到底是誰？陌生得讓我完全不敢相信，你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沈因緊緊地盯著她，“穗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不管哪個我都很喜歡你，而且現在的我只會比以前更加認真地對待這份感情，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
“我不願意。”夏穗粗暴地打斷他，“我一百個不願意。”
“整個大學，我不願意談戀愛，更不願意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聽到她如此決絕，如此殘忍的論斷，沈因心涼了半截。
他安靜下來。
沈默了好一會，眼神陰鷙：“真的嗎？”
“你恐怕早就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了吧。”
“我在你面前表現過很多次，比如那個吻，這麽明晃晃的謊言你為什麽不揭穿？”
“還不止一次，你真的沒有變相接受這樣的我嗎？”
沈因步步緊逼的狀態讓夏穗再度感覺到緊張，他直勾勾地望著她，聲音低沈而沙啞，像是立刻就要一個答案，完全沒有平時那麽冷靜自恃，比精神病人的狀態還要糟糕。
夏穗恍惚見到了方才的葉竹君，他們是這麽相似，以至於她對二者的感情也逐漸趨同。
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夏穗同樣冷淡，“說了你也不信，我是真的以為那是你的感謝方式。”
她是個智商發育正常的成年人，起初當然是有所懷疑的。但這個懷疑因為對沈因的放心而偏向了好的方面，加之她確實對他抱有特殊的感情，半推半就的，也就促成了那兩個吻。
她後悔當初沒有早點問清楚。
要是早點問了，會不會早點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就不存在今天這個局面了？
狹小的被窩圈出一個擁擠的空間，他們離得是這樣的近，彼此卻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冷颼颼的，緘默變得格外漫長。
過了好一會，他走下床去，一言不發地消失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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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他們一塊在開學的前一天回了學校。
這一路極其擁堵，節日潮褪去，人們又恢覆到往常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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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躺在長椅上，他兩只眼睛的視力都是5.2，沒瞎，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這緊張的氛圍。
他實在沒忍住。
【沈寒】：你到底跟她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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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因】：和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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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是和我沒關系，我就是問問。
【沈寒】：看人家小姑娘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你不會打她了吧？
【沈因】：為什麽這麽說呢？
【沈因】：哥這樣沒憑沒據的懷疑我，可真是讓人傷心呢。
沈寒：“……”
哥哥哥。
這瘋子口口聲聲地叫著他哥，可真的有把他放眼裏嗎？
與此同時，夏穗也收到了短信。
【餘燦】：穗穗，家教你還要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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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穗感動得不行，立馬回覆。
【夏穗】：要。
【餘燦】：好，我把你的簡歷發給了負責的老師，老師說對你很感興趣，可以等假期結束後來試試。
【夏穗】：真的嗎？太好了。
【夏穗】：謝謝你啊室長！！！
【餘燦】：嘿嘿，不客氣，假期愉快。
【餘燦】：明天見面的時候再聊吧！
夏穗發了個“收到”的貓貓立正表情包，久未放晴的臉龐終於洋溢出笑意，她手指翻飛，給餘燦轉了個紅包過去。
餘燦沒收，還說她要是有快遞可以幫忙一起拿。
一切正常運作，夏穗已經開始在幻想過段時間去上課該做些什麽了。
不過人總是在開心的時候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想想當初產生兼職念頭的原因居然是要給沈因還錢。
現在想來，他估計早有預謀。
吃準了她掏不出這麽多錢，想借此綁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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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諷刺。
夏穗把臉偏開，移向窗外。
一排排樹橡樹艱難地向後倒退，寬闊的高速路上星羅棋布地列著各色各樣的車，沒有高樓大廈的襯托，似乎連天空也變得很近。
幹凈的車窗上倒映出兩張人臉。
她對上他密切的視線，一陣龍卷風正無聲地襲來。燕巢危幕，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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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講很順利，負責老師當即和她簽約，夏穗也正式成為了一個兼職家教老師。
她教的是化學，其實夏穗最喜歡的學科就是化學，當年選專業的時候還想過要不要選它，只是礙於網上將其列為四大天坑，她也就不敢靠近了。
家境一般的小孩和富人還是沒得比，沒那麽多退路選擇，幾乎失敗一次就會陷入萬劫不覆。
她備課備得很用心，熬了快一個周的夜，還買了個小黑板自己在家演練了一番。補課對象叫祝陽，高一的，看家長介紹的情況應該是個很乖巧的小孩。
夏穗現在對“乖巧”二字都有點PTSD了，一想到這樣的小孩，腦子裏就克制不住地浮現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要命。
害人不淺。
正式上課那天是在周一，祝陽的家就在距離學校五公裏的一個小區裏，夏穗很快便前往了。
一進門，祝陽的媽媽就端上了一盆豐盛的果盤，三個人交流了基本情況，便開始正式補課。
還好，祝陽的乖巧是真的。
夏穗第一次講課有點不太熟練，有幾個地方還因為緊張結巴了一下，祝陽還反過來安慰她別緊張，稱讚她講得很好。
“夏老師，你這個方法好好哦！比我們班老師講的還好，我一遍就懂啦。”
“謝謝你！”
夏穗笑笑，這種被認可的成就感可不是金錢能買來的，她漸入佳境，越講越好。
玄關處門響，家裏似乎又來了一個人。
男人推開他們所在的書房，一擡眼就撞上了夏穗。
“夏穗？”祝南頗為意外，“你怎麽在這兒？”
夏穗也同樣驚訝，祝南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來補課的？課程安排重覆了嗎？
哦等等。
祝陽，祝南。
這名字……
祝陽站起來介紹，“哥，你和夏老師認識嗎？”
祝南哦了一聲，也算是明了了。
“我明白了，那你們繼續上課吧，我先去把包放了。”
祝南笑道，“我這弟弟愚笨得很，可要麻煩夏老師多教教。”
祝陽不服氣地撇撇嘴，“哪有，我的成績明明就比哥好。”
祝南：“好好好，你最好。”
“你這小子，真是。”
夏穗替祝陽說了兩句好話，祝南沒再繼續糾纏，出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補課時長也就兩個小時，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
祝陽伸了個懶腰，“謝謝夏老師，辛苦您了。”
“咦，對了，老師，之前好像一直有人在給您打電話，您不接嗎？”
夏穗瞄了眼，“嗯。”
祝媽媽禮貌地留她吃飯，夏穗搖搖頭說不用了，祝媽媽也沒勉強，想到夏穗和祝南認識，便主動提議：“那要不讓祝陽哥哥送你？大晚上的，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也怪不安全的。”
祝南：“是，要不我現在去拿車鑰匙？”
“不用了，我家離這兒也挺近的，走幾步就到了。”
祝媽媽堅持不下，見實在推脫不了，夏穗也只好答應。
兩個人一塊踏上了夜路，今晚很冷，南潭的天氣冷酷無情，這才剛入秋，就翻臉無情了。
風嘩啦啦地吹著，道路兩旁的路燈上飛蛾撲繞，不顧死活。
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被卷到眼前，跳著驚鴻舞，從視野的左邊一直舞到右邊。
這樣沈悶的氣氛對於祝南來說明顯太尷尬，他主動找起了話題，“對了，你最近鋼琴練得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夏穗謙虛道，“已經能彈一首《四小天鵝舞曲》了。”
“這麽快？很不錯了。”
“只是會彈，但是還不熟練，算不上好。”
祝南呵呵一笑，氣氛又安靜下來。
他的心思夏穗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點，人面對不喜歡的人時往往會比較清醒，更容易站到上帝視角來審視對方。
譬如現在，她能感受到若有似無的暧昧。
只是她現在半點談戀愛的想法，更不想做別人的替身。
她的浪漫細胞早就被沈因絞殺了。
前方封路，有火車經過。
行人和汽車都不得通過，夏穗和祝南站在路邊等待，低著頭，各做各事。
剛才的氣氛延續到現在，祝南想挽回一下，便主動給她發去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的主人公是她和祝陽，他們並排坐著，夏穗正捏著筆給他講題。
祝南則站在祝陽的另一側，一並監督他們寫題。
三個人乍一看很像一家人。
尤其夏穗只露出個背影，隱去了青澀的面龐，看上去更像了。
【祝南】：我媽拍的，拍的不太好[笑哭]
【夏穗】：沒事。
夏穗打開照片，兩指扣在屏幕上來回縮放。
放大的同時，收到了另一條短信。
【沈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夏穗】：沒空。
【沈因】：和他聊天有空，接我一個電話就沒空嗎？
嗯哼？
他怎麽知道她在和誰聊天？？
夏穗皺著眉，手指緊緊地攥住手機，腦海裏砰的一聲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夏穗】：你別告訴我，你在我的手機裏安裝了……
【沈因】：當然啦^ ^
他發來一個貓貓wink的表情包，語氣還是一貫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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