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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文潼眼裏, 葉櫻向來是沒有桃花沾身,傻裏傻氣的喜歡許方馳那麽多年,還被甩了。就這樣一個毫無魅力, 連許方馳都留不住的女人, 憑什麽能搞定如此年輕英俊的世源太子爺?

寒暄過後, 周則栩進入主題, 道:“我聽葉櫻說了,葉瀾心目前的困境。”

眾人目光灼灼看他,等待下文。

“我可以不設上限的投資, 直到解決葉瀾心的資金缺口問題。”

屋裏眾人皆是面露喜色, 唯有葉櫻保持平靜。

葉國華正要說些客套話時, 周則栩擡手,示意他安靜, 接著道:“但在商言商, 既然談合作, 我也有條件。”

葉文容點頭,“這是自然,什麽條件,但說無妨。”

“第一, 我要同股同權。第二,葉瀾心董事會增設三個席位, 我方投資公司兩個,葉櫻一個。第三, 葉瀾心解決債務問題後,啟動上市程序。”

周則栩簡潔利落的拋出這三條, 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

葉文容和葉國華面面相覷, 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口。

作為投資方,他的要求並不過分。尤其是,現在的葉瀾心,危如累卵,資本輕易不敢入場。

但作為葉櫻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門就這麽在商言商,拋出條件,讓他們很難接受。尤其是每一個條件,都在削弱葉家的控制權。

葉文容笑瞇瞇的看向葉櫻,“小櫻子,你男朋友財大勢大,又要求頗多,你別是引狼入室啊。”

葉櫻道:“我相信則栩,是真心實意希望葉瀾心好,畢竟他要投真金白銀進來。也只有他,有能力解決眼下葉瀾心的危機。”

葉文潼開口道:“姐,你別是被人騙了,咱們好歹也是幾十年的家族企業。就算如今有點小困難,也不至於到變賣家當的地步。”

葉國華看向周則栩,神情恭謹,語氣溫和,“周先生,我這外甥女,是我從小照看著長大,就當自己親女兒一樣。你們有緣分有在一起,我很高興。但年輕人的感情來得快,去的也快,今天還在一起,明天說不定就分手了。世事無常,我們也不敢苛求太多。至於葉瀾心,你不用操心,我們會有解決辦法。”

原本其樂融融的場景,氣氛明顯低沈下來。

尤其是葉國華拋出了這麽一番看似客套實則拒絕的話。

周則栩只是淡淡一笑,表情淡的看不出情緒,“那看來,今天是我打擾了。”

他站起身,對葉櫻伸出手。葉櫻對他這個動作已經心領神會,當即起身,將手搭在他掌心。

“告辭。”周則栩牽起葉櫻的手離去。

兩人走到玄關處,身後傳來董瑩的聲音,“櫻櫻,你難得回家一趟,留下來陪舅舅舅媽吃個晚飯再走也不遲呀。”

葉櫻腳步稍頓,回過頭,微笑道:“舅媽,我下次再來看您。”

說完,毫不猶豫的隨著周則栩一起離去。

客廳內陷入沈寂,直到院子裏響起發動機的聲音,那輛黑色邁巴赫如幻影般駛離。

葉文容豁然起身,將手中煙盒捏癟,扔在茶幾上,宣洩道:“這才認識幾天就跟男人跑了!別人給咱們下馬威,她看不到嗎?!”

葉文潼靠在沙發上,雙臂抱胸,翹起二郎腿,冷笑,“我早就說過,葉櫻根本靠不住,現在你們相信了吧?就算他傍上大佬又怎麽樣?還不是奔著葉瀾心來的?”

葉文潼輕哼一聲,越想越不甘心,譏諷道,“還想在董事會裏要個席位,有本事讓周則栩把葉瀾心買下來送給她啊!”

董瑩輕嘆一口氣,沒說什麽。

葉文容接口道:“想買葉瀾心,可以啊,就看他出不出得起價。”

沈默半晌的葉國華開口,“文容,你老實說,這段時間你到處跑,有沒有拉到資金?”

葉文容原本沖天的氣焰頓時萎靡下來,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煩躁道:“還不是葉櫻得罪了吳元澤,導致他處處使絆子,跟我們作對。如今明瑞是國內行業龍頭,跟各大資本都走的很近,幾乎把咱們的路堵死。”

說完,又恨恨道,“都是那死丫頭惹的禍!要不是她搞這一出,咱們跟明瑞結盟,現在屁事沒有!她倒好,一心攀龍附鳳,不顧咱們死活!”

黑色邁巴赫內。

葉櫻和周則栩坐在後座。

葉櫻這時候才問出心中疑惑,“為什麽要上市?你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收購股權?”

周則栩低笑一聲,胳膊搭在車窗上,側過身看她,“只想收購股權的話,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那是……?”葉櫻不懂了。

“我要還你一個幹幹凈凈的葉瀾心。”周則栩道,“啟動上市,是最好的清查手段。”

葉櫻恍然大悟。他不僅是要把葉瀾心給她,還要把葉瀾心這些年的沈屙陋疾解決掉。

葉櫻看向周則栩的眼神,分外明朗,又分外動容和感激。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麽好,謝謝兩個字,如此單薄。

周則栩伸出手,輕點了一下她眉心,“周太太,你今天配合的很好。”

葉櫻因他親昵又似調戲的動作耳根微紅,面上強自鎮定,道:“我還可以配合的更好。”

周則栩彎起唇角,“那麽,我拭目以待。”

周則栩擡起手,看了眼腕表,“晚餐想吃什麽?”

“都行,我隨意。”葉櫻道。

“那回家吃飯吧。”

“……”葉櫻怔了下,點頭。

一周前,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她和周則栩之間會有‘回家吃飯’,這麽熟撚又關系匪淺的對話。

兩人回到家,阿姨已經做好豐盛的晚餐。

吃晚飯時,周則栩道:“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一個月左右。”

“那……”葉櫻猶猶豫豫的,還是問出口,“葉瀾心這邊,怎麽辦?”

“你舅舅一家找你,你什麽都別管,說我出差就行了。”周則栩道,“必要的時候,我會安排人接洽。至於那些債主,你不用擔心,葉文容比你想象中的更會借勢。”

葉櫻懵懵懂懂的點下頭。雖然她還不明白周則栩的具體對策,但是,她完全相信他。

為了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葉櫻主動詢問,“你明天什麽時候走?需要我送你嗎?”

周則栩看了她一眼,輕曬,“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周則栩的行程是第二天上午九點,飛往帝都。

次日,葉櫻起床後,把自己收拾好,跟周則栩在家吃過早餐,一道出發前往機場。

到了機場才發現,除了徐浩,還有一輛車的隨行人員,大約四五個人。

葉櫻謹記自己人前“周太太”的身份。周則栩在跟下屬溝通時,站在一旁的葉櫻,看著他垂落在側的手掌,心一橫,主動去牽住他的手。

周則栩話一頓,側眸看她。

葉櫻回她一個歲月靜好的笑容。

周則栩若無其事的回過頭,繼續跟下屬講話。

但他修長的手指錯入她小手的指間,與她十指交扣。

葉櫻輕吸一口氣。她已經從最開始的緊張,變得逐漸習慣這種緊緊貼合的牽手方式。

周則栩的手掌總是那麽火熱,每一次緊扣,都有一股暖流從她的掌心,流竄至四肢骨骸。

到了登機時間,葉櫻陪同周則栩到登機口。

過安檢前,葉櫻松開周則栩的手。

周則栩擡手,揉了下她的腦袋,“等我回來。”

一旁的下屬們面上泰然自若目不斜視,有的還拿著手機專註忙碌。但私底下的小群裏,已經是風起雲湧八卦連天。

畢竟,這可是他們面對無數狂蜂浪蝶,絲毫不為所動的高貴冷漠的周總。無論什麽場合,對方如何美艷,他臉上只有四個字:莫挨老子。

像今天這麽大大方方的與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手拉手,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這無異於公開宣布——他戀愛了!

周則栩離去後,葉櫻一個人住在別墅,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明明是更輕松,更自由了,畢竟甲方老板出差去了,但又莫名覺得別墅裏空蕩蕩的少了個人。

她按照周則栩所說的,沒有去公司,也沒有聯系葉文容和舅舅,日常居家辦公。

三天後,葉文容主動聯系葉櫻。

“你這是攀上高枝,連家人都不要了嗎?”葉文容語氣不輕不重道。

葉櫻淡定道:“我已經把他帶回去過了,也拿出了解決方案,你們談不攏,我有什麽辦法。”

“周則栩要是在乎你,就會給出更有誠意的解決方案,而不是一昧的打壓我們!”

“打壓……談不上吧……”葉櫻慢吞吞道,“我記得當初明瑞談合作時,錢投的不多,條件更苛刻。”

“那能一樣嗎?你跟周則栩都在一起了!”

“如果我貪得無厭,他不要我了呢?”葉櫻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該怎麽辦?”

“只要葉瀾心能挺過去,你還怕以後找不到男人?”葉文容輕嗤,“你以為你現在一心向著他,周家就能容你過門不成?說到底,都只是周則栩的一時興趣。你不趁著現在,爭取利益最大化,後面想要都沒機會了。”

葉櫻沈默少頃,道,“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不滿意的話,你們可以另外想辦法。”

葉櫻平靜的語氣,不帶絲毫回旋餘地。

葉文容碰上軟釘子,只能退一步道:“上次大家聊的不太愉快,他心裏可能有成見。你再帶他回來一趟,把關系緩和一下。你舅媽親自下廚招待他。”

聞言,葉櫻只是淡道:“周則栩出差了。”

“什麽時候走的?”

“三天前。”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葉文容一時氣結,“你可長點心吧,別到時候被人甩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葉文容和葉國華心裏都清楚,資本不做慈善,周則栩提的要求並不過分。但他們不甘心,想靠葉櫻從中周旋,爭取更多利益。畢竟那邊可是財大勢大的世源,但凡從手指縫裏漏點出來,都夠拯救葉瀾心於水火了。

誰知道,周則栩是這麽殺伐果斷的人。而葉櫻毫無拿捏他的手段。

幾天過去,這事兒還是沒下文,葉文容急了。

他已經跟各路債主信誓旦旦的保證,葉瀾心馬上就要跟世源合作了,才把火燒眉毛的形勢堪堪穩住。如果這事兒就這麽涼了,勢必引起更大的反彈。

深夜,葉家別墅,書房內。

葉國華問:“周則栩什麽時候過來?”

葉文容冷道:“出差去了,沒個準信,這是徹底把我們晾著了。”

“爸,你說你好端端的得罪人幹什麽?”葉文容忍不住數落起了葉國華,“你當那是你外甥女婿呢,說話那麽擺譜。他願意上門,都是沖著對葉櫻的新鮮感,給幾分薄面。他們的關系還不知道能維持到什麽時候,葉櫻你不了解嗎,她是一個會來事的人嗎?就她那麽死板溫吞的性格,周則栩過不了多久就膩了。咱們不趁著這熱乎勁把合作落實到位,到時候真就無路可走。”

兩周後,葉文容徹底坐不住了。

尤其是當他主動聯系映業資本,吃了閉門羹。

周邊的壓力越來越大,大家都等著他給一個交代,哪怕沒有錢還,只要他能跟周則栩簽上一紙協議,都能化解眼下危機。信心比真金白銀還重要。

葉文容迫不得已,再次聯系葉櫻。

考慮到現在火燒眉毛的情況,以及這事兒還得靠葉櫻作為橋梁去溝通。葉文容對待葉櫻的態度,客氣了許多。

“今晚回來吃飯嗎?舅媽燒了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最近有套高定要趕著給客戶交付,抽不出時間。”葉櫻客氣又疏離的回道。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哥哥去找您,請你吃頓飯。”葉文容語氣懇切,“咱們兄妹兩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聊聊天了。”

葉櫻婉拒道:“最近確實忙。等過了這一陣,我請哥哥吃飯。”

葉文容邀約未遂,實在憋不住,直奔主題的問:“周則栩呢?還沒回來?”

“嗯。”

“這麽久,都沒告訴你什麽時候回來嗎?”

“沒有。”

“你都不問一問嗎?”

“我不想打擾他工作。”

葉文容徹底無言以對。但他心裏清楚,葉櫻就是這麽個溫吞木訥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被許方池吊那麽久而不自知。此時,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有這麽個頂級大佬垂青,你得懂點事,主動點,積極點。別把到手的金蛋給砸了。”

葉櫻溫聲道:“舅舅說了,今天還在一起,明天說不定就分手了。我不敢指望太多,隨緣吧。至於葉瀾心,舅舅不是也說了,會有解決辦法,之前是我太著急了。”

“你別聽他亂說!他這幾年沒管公司,根本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心!我在家已經批評過他了,倚老賣老,胡亂誇下海口,解決不了問題還添亂!”

“那怎麽辦?上次周則栩也不高興,第二天就出差了,一直把我晾著。”

“你再想想辦法,現在只能靠你這一條路了。”葉文容從沒有這麽苦口婆心,甚至是低聲下氣的跟葉櫻說過話,往日的傲氣和頤指氣使統統消失殆盡,“妹妹呀,咱們全家,還有整個葉瀾心,全靠你了。你要明白,放眼資本圈,現在只有周則栩有這個力挽狂瀾的能力。你是咱們所有人的希望啊。”

“可是,上次周則栩的條件,你們不是不滿意嗎?”葉櫻無奈道,“我兩邊不討好,我能怎麽辦?”

“你放心,只要周則栩願意再坐下來談,一切都好商量。”葉文容哄道,“好妹妹,你只要把周則栩那邊搞定,我們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我再試試看吧。”葉櫻勉為其難的應聲。

“好妹妹,不能只是試試,葉瀾心的安危全看你了。哥哥等你的好消息啊。”

“……”

掛電話後,葉櫻籲出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腦門。

一切如周則栩所料,葉文容果然主動找上她。看來她還是低估了葉瀾心的窟窿,不然葉文容怎麽會變臉像翻書,連拿喬的定力都沒有,才被晾上半個月,就慌成這樣。

葉櫻靠在沙發上,打開微信,找到周則栩的微信號。自從他出差之後,兩人完全沒有聯系,她的確不知道他到底哪天回來,倒不是完全的誆騙葉文容。

原本的想法是不打擾他工作。

今晚葉文容窮途末路的狀態,多多少少也影響了她的心情。

令她不得不更加清醒的意識到,周則栩是她的甲方老板,是決定局面生死的人。

葉櫻主動發了個消息過去。

Cherry:在忙嗎?

等了半晌,沒見周則栩回覆,葉櫻放下手機去忙工作。

一個小時後,當她再次拿起手機,周則栩來消息了。Zhou:剛才在開會。

Zhou:有事?

Cherry:沒有,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Zhou:不出意外的話,下周三。

葉櫻掐指一算,今天周二,下周三,還有八天。

Cherry:那我到時候去接你?

Zhou:好。

得到確切回應後,葉櫻不知道該聊什麽。想對他噓寒問暖,又覺得說那些多餘的廢話或許只是打擾。

索性結束聊天,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溝通幾句,她心中那種隱隱約約的懸而未決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接下來一周,葉櫻心裏沒由來的多了一種期盼。曾經以工作進度劃分的時間界限,如同多了一種衡量尺度——距離周則栩回來還有幾天。

到了周三這天,葉櫻一大早收到周則栩的消息,是航班信息截圖,下午五點抵達申州機場。

Cherry:收到。

葉櫻上午工作不忙,中午跟吳筱黎一起吃飯時,吳筱黎見她神采飛揚,還難得的化了個精致的妝容,下意識問道:“周總今天回來?”

葉櫻訝異:“你怎麽知道?”

吳筱黎嘿嘿一笑,調侃道:“被我說中了,老公要回來的人渾身都煥發出生機。”

葉櫻趕忙四下環顧,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她和周則栩領證的事,還沒有對外公開。如果讓葉文容知道,她跟周則栩已經領證,怕又是另一幅嘴臉了。絕對不是現在這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謙卑討好的態度。

吳筱黎很配合的閉嘴微笑,但笑容格外暧昧。

葉櫻壓低聲音解釋:“他回來是葉瀾心要煥發生機,我跟著高興。”

吳筱黎微微笑:“你高興就好。”

“……”怎麽感覺越描越黑?

吳筱黎笑道,“都說小別勝新婚,今天早點下班,把時間留給那一位。”

葉櫻倒是計劃四點就下班,出發前往機場。偏偏原定下午兩點上門交付的客戶,把時間改到三點,葉櫻帶著助理前往,對方又在開會,硬生生多等了兩個小時。

高定客戶基本都是非富即貴,今天這位,是一家上市公司女總裁,因為晚上有個重要晚宴,讓葉櫻送到公司。她在葉櫻這裏回購過多款高級珠寶。前陣子聽說葉瀾心被追債的事,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詢問葉櫻有沒有出來單幹的興趣,表示願意給她投資,幫助她自立門戶。當然,這個提議被葉櫻婉拒。

會客室內,同行助理看出葉櫻有點焦灼,說道:“老大,你有事的話先走,我們等在這裏也是一樣。”

葉櫻搖頭,“我肯定不能走。”

她這個負責人走了,VIP客戶的消費體驗,大打折扣。

葉櫻在微信上給周則栩發消息:“抱歉,臨時有工作安排,可能會來不及接你。”

等到葉櫻終於忙完,順利走出對方辦公大樓時,擡手看表,六點半了。

距離周則栩的抵達時間,整整晚了一個半小時。

這期間,周則栩並沒有發消息也沒有打電話詢問。

或許他看到她那條消息,已經自己走了。葉櫻這麽想著,懷著愧疚的心情撥通周則栩的電話,打算負荊請罪。

電話嘟了兩聲後被接通。

“餵?”葉櫻輕輕開口,“你到申州了嗎?”

“嗯。”聽筒裏傳來男人平穩的聲調。

“抱歉,我這邊因為一些突發狀況,搞晚了……你是不是已經走了?”

“沒有。”周則栩淡聲應道,“飛機晚點,我也剛到。”

“那我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到……”葉櫻正想問來得及嗎,還沒說出口,周則栩接過話,“好。”

“……”她總不能改口說自己還沒出發。不過,差不多也就半個多小時。

葉櫻果斷開車前往機場。但晚高峰的市區路段,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堵車。等到她把車停在機場外的露天停車場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葉櫻推門下車,快步前往國內到達。

不管怎麽樣,她人來了,就算沒接到,也比只磨嘴皮子有誠意。

葉櫻來到大廳內,一邊給周則栩打電話,一邊四下環視。

她心裏已經不抱任何希望,耳邊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對方正在通話中。葉櫻放下手機,目光在掠過某處時定住。

周則栩就在她正前方。他手邊沒有任何行李,身上穿著黑襯衣和一條商務西褲。襯衣袖口解開,被隨意的堆疊起來,透出幾分隨性不羈。他敞著腿,模樣懶怠的坐在椅子上,手機拿著手機,正在通話。

將近一個月沒見的人,乍然出現在眼前,葉櫻莫名覺得,他好像更帥了。

葉櫻走上前,站在周則栩身前。

周則栩在看到她時,結束跟手機那端的通話。

兩人目光相接,葉櫻低聲囁嚅,“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周則栩站起身,漫不經心道:“飛機晚點,我正好處理點事,不算久等。”

兩個小時的等待,被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周則栩狀態極其穩定,冷白皮膚上,五官深邃英挺,仿佛剛下飛機就見到她,整個人不帶絲毫疲態,眼角眉梢也沒有顯露出不耐煩的痕跡。

葉櫻松下一口氣,之前的忐忑徹底化解。

兩人一道走出機場大廳時,外面下起陣雨。

葉櫻從包裏拿出一把備用折疊傘,撐在兩人頭頂。周則栩比她高出一個頭,她得把胳膊撐得很高,才能為他打傘。

當她還在糾結,這個高度夠不夠時,周則栩接過雨傘,道:“挽住我。”

葉櫻聽話的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連綿雨幕中,葉櫻的身體與他輕輕依靠在一起。

淡淡的冷香調鉆入鼻息,她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加速。

兩人走到停車場的車子旁,葉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目光看向周則栩,準備接過他手裏的雨傘,請他上車。

周則栩將傘柄上擡,眉頭微挑,示意道:“上車。”

“可是我來接你……”她哪好意思讓長途奔波的周則栩當司機。這麽接人,不是讓人更累了嗎?

“你已經接到我了。”周則栩淡淡頷首,又道,“但你是周太太,不是我司機。”

他輕擡下巴,“上車吧。”

聲音溫淡,眼神卻是不容置喙。

葉櫻上了副駕後,周則栩收傘上車。

車子駛出機場,周則栩設置手機導航,目的地是楓苑別墅。

一個小時後,兩人回到家,阿姨已經燒好一頓豐盛的晚餐。

時隔快一個月,葉櫻再次跟周則栩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心中難免多了幾分拘謹。

“這段時間,一個人在這邊住,還習慣嗎?”周則栩率先開口,打破飯桌的沈默。

葉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住在別人房子裏,說習慣吧,有點怪怪的。說不習慣吧,又很矯情,畢竟條件那麽好。

事實上,她住在這裏,就猶如住在最高級的酒店裏,什麽都很好,但沒有歸屬感。

葉櫻回道:“都挺好的。”

順便岔開話題,“你這次出差,還順利嗎?”

“順利。”周則栩點頭,“我跟家裏人溝通了婚期,預計下個月辦婚禮,到時候他們都會來參加。”

葉櫻楞了下,沒想到他還回家了一趟。

下個月……近在咫尺……

她還沒緩過神,周則栩又道:“下周拍婚紗照,婚禮會用到。”

葉櫻:“……”

“接下來事情會比較多,你要多抽出一些時間了。”

葉櫻除了點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周則栩道:“婚禮要邀請雙方親友,你盡量在一周內把你想要邀請的賓客名單給徐浩。”

“好。”葉櫻再次點頭。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葉櫻洗過澡,在套房的閱讀室裏坐下,打開電腦,思索著,她要邀請哪些賓客。

舅舅一家是避不開的選項,其次是吳筱黎。

再然後……沒了。

葉櫻雖然認識的人不少,大學期間和中學期間的朋友都不少,關系交好的同事也不少。但這一刻思索名單時,她都不想列入,畢竟只是一場協議婚姻,做個表面工作給周則栩家人看而已,她何必那麽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的邀請賓客?

葉櫻將寥寥幾個名字的文檔關閉,打算明天直接在微信上把名單發給徐浩。

剛闔上電腦,葉文容來電了。

“周則栩回來了嗎?”葉文容焦灼的問。

“回來了。”葉櫻道。

“太好了!總算回來了!”葉文容長出一口氣,“那他什麽時候過來?就上次的合作條件,都照他說的,關鍵是盡快把合同落實下來。”

錢能不能馬上到位都不重要,只要葉瀾心能跟映業資本簽署合作協議,眼前的危機都迎刃而解。

“我也不知道……”葉櫻道。周則栩只說了婚禮相關安排,並沒有提葉瀾心。

“那你去問啊!”葉文容心急火燎的催促道,“你還想葉瀾心被人包圍嗎?能早一天簽約,咱們就早一天解困!你就跟他說,咱們這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他大駕光臨。”

“好,我問問。”

葉櫻結束通話後,拿起手機,找周則栩微信。

正要發送消息,轉念一想,他就住在自己隔壁,聊正經事,還是這種有求於人的事情,怎麽都是當面談比較有誠意。

葉櫻來到主臥門前,輕輕叩響門扉。

“門沒鎖,自己開門。”裏面傳來周則栩的聲音。

葉櫻輕輕擰開門,走入臥室。

這間主臥,她只在搬家時看過一眼。相比次臥,更為寬敞,設計更加簡潔,黑白灰的色調,充滿性冷淡的高級感。

周則栩離開的一個月,她都沒進來過,每天是阿姨在打掃。

葉櫻在門邊不遠處停住步,周則栩像是剛從浴室裏出來,渾身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身上只穿了一條白色短褲,他頭上搭著條毛巾,一邊擦拭濕漉漉的短發,一邊往床尾的沙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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