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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沒有黃昏的閣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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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沒有黃昏的閣樓(十)

芳菲笑嘻嘻的,說:“我請你吃午飯。順便參觀下我的店。”

屹湘被她拉著走出了自家店門。

外面陽光很好,暖洋洋的。

芳菲一直沒松手,好像生怕一松手屹湘就會跑掉似的,頭也不回的將她帶進了瓷器店。進門就把店門關了,順手上鎖。

“你幹嘛?”滿室陽光,屹湘卻被芳菲這個小動作弄的怔怔然一楞。

“怕你跑了。”芳菲不在意的說。

屹湘站在那裏不動,看著她,“芳菲……”

今天天氣好的,正午的陽光簡直具有侵略性。瓷器店裏晶晶閃閃的,又擴大了這種侵略性。

“我開玩笑的啦。”芳菲停下腳步,見屹湘臉色都變了,先嚇了一跳,過來拉了她的手,“周末我店裏不做生意的。沒人看門,我敢四門大敞啊?”

屹湘定了定神,“周末不做生意?”開店的哪兒有休息日。

芳菲笑,“有心想買,總等得起一日半日。”

屹湘點頭。

芳菲開玩笑道:“行了吧?總算打消我要謀害你的念頭了吧?”她促狹的眨眼,伸手挑了一下屹湘的下巴,“你呀!”

“說什麽呢。”屹湘尷尬。

“跟我來。”芳菲不再捉弄她。

“周末不做生意,怎麽又來上班了?”屹湘跟在芳菲身後,穿過店面,往樓上去。樓梯間的墻上,掛著燒制的瓷畫。十分精美。

“無利不起早。”芳菲見屹湘留意墻面上的瓷畫,問道:“怎樣?”

“精致有餘,個性不足。”屹湘說。芳菲笑著說“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她又問:“從這兒往上去,是你的作品了吧?”樓上一層擺著的瓷器,風格跟樓下陣容豪華奢侈的老牌瓷器迥然有異,她還是分辯的出來的。

“我也不能扔了我的本行。就利用上面這個空間,也開了個工作室。有人喜歡這貴死人的歐洲貨也好,看得上我這瓷器活兒也好,反正打開門做生意,我都樂得成交。”芳菲陪著屹湘站在闊而長的桌邊看著成套的瓷器,笑著說,“看上什麽盡管拿。保證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那我還是要樓下的。起碼保值。”屹湘說。

芳菲大笑。

“你原就喜歡這家的瓷器。沒事兒就愛去他們店裏瞎逛。還有那什麽銀器啊水晶的,對,凱奇薇閣是不是?”屹湘想起來。

芳菲指著自己。

“別告訴我,凱奇薇閣的代理權你也拿到了。”屹湘意外。

“精誠所至嘛。”芳菲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這一笑,嘴角的笑紋若隱若現。

“真有你的。”屹湘轉開眼。她拿起一只瓷碟。翻轉過來,底部印著一個簡單的印記。小篆,“芳菲”二字。朱砂色。飽滿的要溢出來的色澤。意識到芳菲在看她,她從容的將碟子放回去,“你這都是高級貨。拿一套,至少換隔壁HW一顆星星。我等什麽時候用上了,專門來取。”

“你哥結婚,我就送這個。”芳菲說。

“才送這個?”屹湘笑。

“他娶葉崇碧,我就送這個。”芳菲兩只手比了個小兔子耳朵,還鉤了鉤。

屹湘擦著眼睛,“這又是從何說起啊?”

“誰讓那陣子我媽說過你那神仙一樣的哥哥,是她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呢?你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也不知道怎麽話就傳的那麽快,沒人不知道。現在崇碧見了我,態度那個別扭。好不好,我董芳菲就算恨嫁,也恨不到要打邱瀟瀟的主意啊——別的都不說了,這等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交情,我怎麽想都想不出來,摻和上點兒兒女私情,還不得跟亂倫似的?沒的讓我起雞皮疙瘩。我免!”

屹湘被芳菲說著推進自己的工作間。

“罷了。你們倆也不熟。”

“熟點兒可能就沒這誤會了。”芳菲笑著說。

屹湘看著芳菲那亂作一堆的操作臺,簡直五顏六色,顏料新的壓陳的,好像汙漬上開出了花,亂好看的。也擺了些杯杯碟碟的坯子。

芳菲讓她坐。

屹湘轉了下椅子,身後的架子上,有一套燒制成豆腐塊的坯子,很有特點——豆腐豆腐,諧音“鬥福”,這套豆腐塊的杯子怕是不愁有人喜歡——聽芳菲在裏間說稍等下吃的馬上就好,又問她喝什麽,她說要咖啡。

架子上還有一組未完成的作品。

她探頭過去瞅著,杯碟旁邊放著一疊子畫稿。宣紙上是工筆花鳥。料著就是想做一套花鳥圖的瓷器。

桌子上就有現成的工具,屹湘拿起毛筆來,蘸了顏料,取了一個帶著缺口的殘杯在手裏,一筆一筆的畫上去……只一會兒的工夫,一簇蘭花、一對蝴蝶便畫成了。

她拿遠些,端詳一下。

沒想到久不動筆,這一花一草一蛺蝶,還是挺順手的。

“快給我看看。”站在她身後默默的看著她擱筆的芳菲這才出聲。

“扔了吧,我隨便畫著玩兒的。”屹湘把殘杯放在桌上,“我看著這杯子也是用不上了,一時技癢。”

芳菲給她一個盤子。

盤裏是三明治加煙熏肉,還有奇異果,咖啡早給她放在手邊了。

趁屹湘去洗手,芳菲小心的將殘杯拿起來。

杯上那穿花蛺蝶栩栩如生,一只落在蘭花上,一只還翩然起舞。真好似有一陣風來,能聞到蘭花的香氣……她吸了口氣。

“都說扔了吧。”屹湘回來坐下,拿了三明治吃。擡了擡下巴,對著身後架子上的那疊畫稿,說,“我雖然也不成,但是那畫也太不像樣——你究竟也得請差不多的畫師呢;我瞅著現在很多什麽特級的工藝美術大師,交出來的東西也很不像樣。”

芳菲愛不釋手的依舊捧著殘杯,嘆口氣道:“且說的是什麽呢!說到國畫,我實在是連‘有限’和‘不成’都不敢說,幹脆就一棒槌。糊弄人都糊弄不過去的。這套瓷器是一特要好的客人特意訂的,我換了幾個人的畫稿,別說客人了,我都看不下去——董亞寧那天來看了一眼,說這都是什麽狗屎東西,勞民傷財做這等現眼貨……”

屹湘擡手按住嘴唇,把盤子放下。

“怎麽了?不好吃?”芳菲忙問。

“咬到了。”屹湘擺手。

“是我不該提董亞寧啊?”芳菲晃著手裏的殘杯,無意間,那穿花蛺蝶的正對著屹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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