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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雲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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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雲奕

二月底的春風,拂過大地的每一寸肌膚,為整片大地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盎然綠意,吹動了行道兩旁的依依楊柳,細長的柳枝點綴著嫩黃柳芽飛揚,那嫩芽掠過霍青遙沈冷俊朗的面龐,掃過那冰冷閃熠的盔甲。

霍青遙領著青州軍繞道雲州直逼幽州,並早已派心腹前往薊州,命趙飛速秉北靖王由趙飛劉羽領兵兩萬至昌平紮營。

駿馬疾馳非為糧草,只為了遠方的一腔熱血和迷夢。

軍隊之後的補給部隊裏,江如煙倚在馬車之中,清晨春露沾濕地面,堅硬的道路又些許滑溜,偶爾馬車馳過一塊凸起的石塊,顛簸搖晃。遙遠模糊的記憶襲來,如煙想起了江南水鄉裏的烏篷船,就是在搖啊搖的烏篷船裏,一身破爛衣裳的爹爹,將她送到了揚州。爹爹說去拜見遠房親戚,現在想來窮得叮當響的佃農,能有什麽遠房親戚住在揚州這樣富得流油之地。

爹爹的面容,如煙已經完全忘記了,四歲的小孩能有多少記憶呢?

霍青遙出府前,孟叔到霍青遙書房中稟報諸打點事宜,如煙整好在書房。孟叔就趁機表示,希望她能隨霍青遙一起出發,好照顧家主。

那孟叔心裏的算盤江如煙是沒看出來的,孟叔急著為霍家掙出一個小家主來,才不愧對霍老將軍當初的恩情。這一去北境,軍旅苦頓,若長久開戰,這小家主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來世間啊。

江如煙看霍青遙並未拒絕孟叔,只顧看書,她若拒絕孟叔,倒顯得她是那不知趣的人,在府中伺候和去府外伺候又有什麽差別,稀裏糊塗就跟著來了這北境。

行軍十幾天,傍晚紮營之後,江如煙會去霍青遙的大帳內侍奉。本來帶女子行軍就多有不便,江如煙沒有單獨的營帳,夜晚待伺候霍青遙盥洗歇息後,她就鋪了氈毯在帳中營地上睡。

倆人一直相安無事。

雲絳這些日子天天和霍晴雲一起,趁太子不註意,就扮作男裝在薊州城裏聽曲逗樂,拋頭露面。

一日,趙拂晟發現霍晴雲竟帶著雲絳去了那薊州城那些紈絝們趨之若鶩的夢香樓看那頭牌舞娘子,為之震怒,敕令霍晴雲禁足在家,至於雲絳,一連幾日,趙拂晟折騰她得床都不能下,更別說出房門了。

幸得那趙羽來秉,說霍青遙已直接趕往幽州,另命兩萬北府軍趕往昌平。趙拂晟震怒,這霍青遙果是得了聖命不把他這個閑散督軍放在眼裏,竟直赴幽州。趙拂晟與元平隨軍趕赴幽州。

雲絳自也是隨行,趙拂晟不願再給她任何機會和霍晴雲出去胡鬧,雲絳也不敢反駁,她可怕惹了他獸性大發。趙拂晟騎著健碩的馬,看著緊貼胸前的雲絳,趙拂晟想,只要眼前這嬌兒在懷,對於霍家兄妹的那些難忍之處,終究得容讓他們一寸。

待趙拂晟、元平趕到昌平時,霍青遙先行進了幽州城,並落腳在霍家隱秘掌控的月半閣,一連幾日霍青遙都在接見他在此的眼線。

這日霍青遙與一男子正坐在臨街的雅間敘舊,那男子與霍青遙年紀不相上下,十分英俊,舉手投足間透著儒雅之氣,可皮膚麥黑,眸含劍星,手上指節處有一層厚厚的繭,又多了些蒼勁之感。

那男子呷了口茶,淡淡地說到,“這個時候,你就不該犯險進入幽州城,那石景藏的得深,這石景自去年年關後就派了一隊士兵出城紮營,說是練兵,實際是各方收集信息,也幸好你早幾年就慢慢在幽州以及附近縣城安插人手,不然此次你命青州軍在懷遠鎮紮營的事必是瞞不過他的。”

霍青遙望著窗外,眼神篤定,“你知我的,我父親臨終前就擔憂這北境,雖有萬山做天然屏障阻隔戎狄,可一旦幽州陷落、關守馳廢,敵寇鐵騎進關後就是一馬平川,必遺禍中原,到時戰火紛飛,百姓失所,人間煉獄,我又豈得心安。”

那男子聽了,沈吟了一下,又道:“我知你心有謀劃。我去年被貶至此,按你所說和安排,立功進了幽州軍做了一名士兵,靠你打點,做了個驍騎校尉,得以在驍騎參將身旁侍候。去年一個冬日,兵營裏來了一些胡人模樣的人,石景還特意讓幾個士兵與胡人比武,他和那胡人頭子到時相談甚歡。近日,營裏練兵更加勤了,還派了不少騎兵往昌平方向巡邏練兵。恐怕昌平駐的北府軍石景是快知道了。”

霍青遙轉眼看著眼前男子,臉上滿是愧疚和傷感的神色,“雲奕,這段日子你受苦了,霍家虧欠雲家的太多了。”

雲奕淡淡地笑著說,“我們本是自小長大的,不是親兄弟甚是兄弟,你又何苦如此見外,而且父親、我還有妹妹都多受你照顧,父親和我在這幽州過得也不差,哪有虧欠之說。只是造化弄人,小妹如今竟成了太子的良娣,你那翻心思也該放下了。前段時間,太子派人來接父親和我回京城,我正好出任務,天寒父親出行又不便,所以回絕了。你也說雲絳自願留在太子身邊,我知道小妹並非貪圖富貴之人,若小妹與太子是真心實意的好,還希望你也放下與太子的恩怨,不然小妹和我都會很難受的。”

霍青遙正想答話,誰知門外一陣騷動,那掌櫃的硬是沒有攔下進屋的客人,畢竟那暗衛的刀都架在了掌櫃的脖子上了。

霍青遙和雲奕倒是氣定神閑,絲毫不慌亂,他倆的身手合起來,怕是能撂番一小隊人馬。

趙拂晟、元平大步走進來,直奔屏風後,趙拂晟和霍青遙雙目對視之間,房間氣氛陡升,兩人眼中都似含了怒火。

趙拂晟和元平在原地頓了一下,霍青遙也頓住。倒是雲奕,起身向趙拂晟和元平行禮,恰好看見走到屏風旁的雲絳,雲絳也認出他來。

“哥哥”,軟軟糯糯,帶了些許哭腔,雲絳眼角頓時飛了一道紅霞。

雲奕怔在原地,目不轉睛,緊緊盯著妹妹,當初長不大的少女多了些明媚、雅靜。

誰知霍晴雲倒是興匆匆跑過到雲奕身邊,“雲哥哥,你怎麽在這兒,你曬黑了,可還是那麽帥。”

一旁的元平看到霍晴雲對雲奕如此熱情,雙拳捏得緊緊的,牙癢癢的,滿心的醋意。

雲絳慢慢走到雲奕身前,埋在雲奕的懷裏,“哥哥,雲絳好想你”

雲奕抱著雲絳,這傻妹妹還是當初那麽嬌裏嬌氣的,這麽多外人,還當在家一樣隨意往哥哥懷裏擦眼淚,輕輕撫過她的頭,小聲的說:“人都看著呢,哭多了不好看啊,我的好妹妹。”

雲絳不舍地從哥哥懷裏離開。

掌櫃見狀,派人立馬安排了座位。

難得一見此刻都成了恰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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