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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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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綺夢

這幾日,李安衾總覺得陸詢舟有些不對勁。

表面上,她對自己依舊是百依百順,看她的眼神也依舊溫柔清澈,就連她的作息和舉止也依舊和從前一樣。

一切似乎沒有什麽問題,那個人只是最近話少了點,或許還有私下親近時變得克制了一些。

但她們依舊會擁抱、親吻,只是初嘗人事後,李安衾總覺得不知足。夜裏同床共枕,那人喜歡側著睡,她便輕輕從背後摟住枕邊人的腰,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的掌心處畫著小圈。

其意不言而喻,陸詢舟也明白殿下的暗示,可她偏要故作不知,繼續睡覺。

李安衾見她裝傻充楞,便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胸前的柔軟貼在那人的後背,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頸間,輕嚙她如珠玉般的耳垂。陸詢舟閉目,鼻尖微動,輕嗅李安衾身上那股淡淡的牡丹花的清香,心裏一邊躁動,一邊無奈地想著:牡丹仙子本該雍榮華貴,可為何當她親自來勾引人時……卻這般的與那紂王的妲己無二。

後來她忍不住了,只好出聲提醒李安衾。

“殿下,莫要這般……”

她頓了頓,不敢轉頭,也一時不知如何措詞。

“小山的耳朵紅了。”

黑夜中,李安衾慵懶的帶著點調侃的笑聲著實撩人心弦。

陸詢舟嘆了一口氣,翻過身去壓在她身上,故意惡狠狠地吻住了她。

“枕頭下有……幹凈的帕子。”

李安衾氣息不勻,眼睛紅了幾分,就連說話也顫著音。

陸詢舟眸色一暗,吻了吻身下人,接著從旁邊的枕頭下取出一方薄軟的帕子。

(相信諸位都是正人君子,這裏就省略大家不想看的133字吧)

“明日還要進學。”

陸詢舟一邊提醒,一邊說著摟住事後的女子輕聲安撫。

李安衾現下餘韻未消,眼尾猩紅,眼角溢出幾滴淚水襯得愈發誘人。她懶懶地依偎在陸詢舟的懷中,用指尖擦過她的唇角,美眸微瞇,笑著揶揄道:

“小山當真是本宮的枕邊君子。”

陸詢舟不接話,只是躺回原位,溫聲回道:

“夜深了,臣已困乏,殿下還是睡吧。”

李安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陸詢舟拇指撫去她的淚水,溫柔地吻了吻她的側臉,隨後不再摟著她,而是躺回原位閉目歇息。

兩人就這樣懷著各異的心思入睡。

三更天,殿外一聲淒厲的鴉啼,陸詢舟猛地睜開雙眼。

她夜半驚醒,一場綺夢將陸詢舟擾得直冒冷汗。

她側過身去看著殿下安靜的睡顏陷入沈思與愧疚。

夢裏的一切清晰地湧上腦海。她的殿下被她扒去衣物,關在小屋中日日夜夜欺辱,昔日高高在上的女子徹底被她拉入汙泥中反覆玷汙。

似歡愉又似痛楚的面容,公主殿下被囚於榻上溫順的樣子——

不能再想了。

或許是事後的貪歡罷了。

陸詢舟安慰著自己。

再者也是因為看過的那本《十三載》,裏頭的情節在腦海中印象深刻,加之她與李安衾已經親密過了,夢到這種事情也是合情合理。

她閉上眼,可夢中人被欺負後的樣子老是浮現在她腦海中,那麽的清晰,又那麽的誘人。

她可悲地發現,自己的思想不再純粹清正了。

大晉社會風氣開放,但陸詢舟生於世家,但自幼接受的儒家修身養性的思想和君子之道的她對於這種事情向來是諱莫如深。

何況君與臣之間終究是隔著一道身份上無法跨越的鴻溝。她與殿下的感情驚世駭俗,她們本來就應該躲藏在史官們記述的筆墨後面,如今她卻生出這種違逆甚至可以說是惡劣至極的想法。

將一國公主拉下神壇,被淤泥沾染,日日夜夜囚禁在那個小屋中被欺負,看她眼角猩紅、淚眼朦朧。

陸詢舟咬咬牙,掐住自己手背上的一塊肉用力地擰了下去。

痛感直面襲來,她拼死忍住不發出聲音打擾到身旁人的睡眠,此刻她睡意全無,也冷靜了下來。

陸詢舟,這枕邊君子你能當幾日?

答案未知,她盡力而為。

.

早上去崇文館進學,踏入學館,陸詢舟照舊是跟著李安衾坐到第一排的正中央。

她們來得較早,學館內空無一人。陸詢舟不語,自覺替公主殿下研墨,李安衾則溫習起了昨日學士講學的內容。

深秋時節,窗外的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陸詢舟聽著雨聲,有規律地推動著墨塊,思緒卻已經神游天外。

殿下的生辰是在初春吧。

生辰一過,殿下即年滿十八,自崇文館結業,按阿耶的計劃,到時候她也會被遣送回丞相府,並不再回弘文館進學,而是由卿許晏與陸須衡共同教導至迎考春闈。

如今算來,距離那時約莫還有三四個月。

據采薇幾日前所言,冬至家宴上陛下會頒布李安衾與江鳴川的婚旨。

她說過因為知道李安衾心中有她,因此不在意此事。

可怎麽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一時的雲淡風輕,也難抵心中郁結。

李安衾出身皇家,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都將是她未來的常態,陸詢舟真的很怕,所謂年少真愛不過浮雲,轉瞬即逝,她們終會形同陌路。

很久以後,當陸詢舟再次在一個疏雨朦朧的秋晨,提筆寫下那篇《自為祭文》時,對於年少的感情,她為現在的自己解惑:

餘嘗聞鄂君繡被、龍陽魏君,亦知陳後楚服、哀帝董賢,此悉同性之好也。而天生陰陽結合,世以正道,故是為悖禮叛俗之行。憶往昔年少荒唐,且同夢罷。

不久,學館裏陸陸續續進來了不少人。

辰時過半,侍講的謝學士帶著幾本古籍和戒尺不急不忙地走了進來。

熟悉的一天又在重覆上演著。

臨下課時,陸詢舟遂走了一會兒神,就聽見學館內忽然起了一陣喧囂,隨即就是謝學士喊她起來回答問題的聲音。

“陸詢舟。”

陸詢舟打了個機靈,立馬站起來。

餘光瞥見窗外兩個熟悉的影子。

屋外細雨綿綿,雨水順著廊檐流下,匯成朦朧的水幕。廊檐下,卿許晏和長公主正並排站在一起。

嘶——時運不濟,天要亡我。

“請你用我剛才講述的方法論證一遍改革與發展的關系。”

趁著謝學士講話時,陸詢舟向身旁人的案上瞟了一眼,但見她若無其事地用朱砂筆在自己的劄記上圈出一段。

“咳咳咳,陸詢舟。”

謝學士咳了幾聲,而窗外的卿許晏眉間微蹙。

陸詢舟回憶了一下剛剛劄記上的那幾個要點,又迅速將它們與平日所學的內容結合起來,然後開口流暢清晰地闡明了二者的關系,並適當的舉了幾個史書上的例子,以及符合國情的大致方針。

“不錯,坐下吧。”

謝學士撚撚白須,合上書,收起戒尺,回到三尺講臺前,指節敲敲臺面,後排那幾個昏昏欲睡的學生一下子醒過來,謝學士微微頷首,朗聲道:

“下課。”

“謝公還是和以前一樣。”李容妤湊到卿許晏耳邊低聲道,“嚴謹又古板。”

“殿下不可在背後非議他人。”

卿許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李容妤笑了笑,大膽地勾了勾她的手指,低聲暧昧地同她揶揄了一句。

“卿禦史真不愧是個端方君子。”

向來玉面冷顏的卿禦史耳尖居然紅了幾分,喉頭微動。

學館內因著下課喧囂不已,陸詢舟收拾好課本,李吟霽便帶著伴讀一臉幽怨地湊過來。

“陸詢舟,因為你,謝學士今天晚下課了一盞茶的時間。”

“對不起。”陸詢舟手上收拾好書篋,一臉誠懇地回答,“下次還敢。”

李安衾很淡然地起身,看了一眼還在幼稚地爭執的兩人,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地問道:

“走不走?”

陸詢舟聽罷望了一眼窗外站著的阿娘,拎起書篋同李吟霽告別,轉身討好地同李安衾說道:“殿下可否幫臣擋一擋阿娘的問話。”

“求本宮沒用。”

李安衾的聲音帶著點涼意,讓陸詢舟的心涼了個透。

呵,薄情寡義的女人,昨夜還在她身下嬌媚地哼哼唧唧,高氵朝時還要一邊撐起身子迎合,一邊哭道“用力”“不夠”“還要”,今早就冷漠地翻臉不認人,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果然帝王家的子女人前人後都不可信。

當然,公主殿下話是這麽說的,實際上——

“詢舟她學習孜孜不倦,還幫本宮處理政事,今日課上走神許是因為昨晚挑燈夜讀久了。”

李安衾淡然自若地背著手,朝陸詢舟頷首讚賞,滿臉嘉許,舉手垂足間天家嫡女的貴氣渾然天成。

“若是如此,小女便承蒙殿下的教導了。”卿許晏拍了拍小女的肩膀,欣然道,“微臣聽罷辭非方才的回答,也見她最近大有長進,不錯。”

話音剛落,陸詢舟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

“話說回來,阿娘您今日從尚醫局來這找詢舟可有何事?”

卿許晏忽的眸色一暗,朝不遠處與李吟霽相談甚歡的李容妤看了一眼,然後朝李安衾行禮道:“殿下,微臣與小女借一步說話。”

李安衾點頭默許,瞧著卿許晏帶著陸詢舟走到遠處。

只見那位禦史大夫鄭重其事地扶住女兒的肩膀,雨勢漸大,李安衾望見卿禦史神色嚴肅,嘴巴一開一合地說什麽,然後——陸詢舟露出難以置信的詫異之色。

遠處,陸詢舟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後,確信無人能聽見,這才低聲質問:

“阿娘,您說什麽?”

“您要與阿耶和離!”

“您還要搬回正平坊的禦史府!”

“以後休沐日,大哥和二哥回丞相府,我和三哥去禦史府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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