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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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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初夜

“下去。”

簡短,但堅定。

“這是獎勵。”

李安衾語氣溫柔至極,指尖撩起身下人的一綹墨發,低聲問道:

“不想要嗎?”

陸詢舟閉上眼,呼吸急促了幾分。

開口,聲音已不覆先前的溫和,而是冷冰冰的。

“下去。”

一泓清泉在剎那間渾濁了水色,泉水在一瞬間湧出滔天巨浪,猛然天地間一片昏暗,在看已是茫茫無際的大海上的波濤洶湧。

海底蟄伏著的什麽東西在瘋狂躁動。

“陸詢舟,你是臣。”

女子語氣繾綣地說出最殘酷的話。

“君令臣從,臣必從。”

陸詢舟感受到女子傾身扣住了她的手腕,細膩指尖在她的手心裏不斷磨蹭著。

“臣愚鈍,不知殿下要表達什麽。”

陸詢舟已經在盡其所能地心平氣和地與她交談。

“真的?”

女子松開一只手,用指尖挑住她的下巴。

陸詢舟緩緩睜開眼,黑暗中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眸裏浸滿夜色的危險昭示。

“本宮是說。”

李安衾頓了頓,將那根纖纖玉指下移,勾住陸詢舟裏衣的領子。

“你是本宮的人,鬧脾氣需適可而止,像白日那般冷漠或對他人笑得溫柔,不許。”

衣領下拉,裸露出的鎖骨被女子的指尖輕輕點了點。

“殿下不問問臣為何生氣嗎?”

陸詢舟的笑聲很輕,輕到李安衾只聽見一聲很微弱的氣音。

“詢舟私藏的話本上寫,這種時候,本宮不該問這種問題。”

“那該問什麽?”

她明知故問,語氣裏透著假裝出來的不谙世事。

話音剛落,唇上是猝不及防的溫軟的觸感。

公主殿下當真是天資聰慧,連接吻都學得極快、極好。

唇齒相依,她可以說是極盡溫柔,一步一步引導著身下人與自己繾綣纏綿。

如果說初吻的那夜讓陸詢舟產生了對深淵的向往。

那麽今夜殿下的主動算是徹底將她拉入了無底的深淵。

萬丈海底之下,有什麽東西在剎那間破土而出。

趁著兩人接吻時身上人短暫的松懈,陸詢舟順勢掙脫了手腕上的束縛。

“殿下忘性當真大。”

翻身反壓在李安衾的身上,陸詢舟抿了抿唇,最後一次學著君子的溫和,提醒道:

“殿下如果忘記了初吻那夜的教訓,臣可以原諒,如果您不願的話,臣可以下來,我們第二日也依舊可以相安無事。”

“小山。”

女子答非所問,只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她的幼名。

陸詢舟聽罷笑了笑。

深吸一口氣,陸詢舟有些粗暴地扯開李安衾的衣襟,解開她的肚兜墊在她身下。

“臣盡量輕一點,殿下忍住,好嗎?”

清冽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有點沙啞低沈。

……

耳邊是那人幹凈溫柔的聲音,身下卻是不斷的蹂躪,她仿佛依舊是白日那副少年君子的模樣。

“姐姐若是叫出來,會不會被宮人聽見?”

“要是他們知道一國公主在床笫間是這等模樣,應該會很驚訝吧。”

“聖人和皇後會知道他們端莊穩重的女兒被臣子——欺辱嗎?”

她冷靜得很,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禽獸。”

李安衾哭了出來,淚眼朦朧的樣子更令人心生惡念。

“對,我禽獸。”

陸詢舟笑了出來,手上動作愈發粗暴。

畢竟腐朽的世家禮法養不出善人君子。

只能養出她這種禽獸敗類。

.

北國的秋大抵如此。

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一]

時值深秋,長安這幾日的天氣也分外濕寒。

今日休沐,但江伯通昨日奉旨,上午要往宮裏去一趟,故早早地穿戴好官服出現在出府必經的連廊上。

廊外是淅淅瀝瀝的秋雨,也偶有瑟瑟冷風送來秋蟬衰弱的殘聲入耳。江伯通忽的聽見一聲嘆息,他擡眼瞧去,只見次子江鳴川呆呆地站在連廊的一邊發楞。

江伯通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連廊外的庭院中有寂寞的梧桐樹孤立著,陰雨連綿,池水上漲,水面在密集的雨珠裏漾出一圈圈大小不同的漣漪,殘荷枯葉在風雨中搖曳著,無所依靠。廊外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淒涼清冷的秋色中。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江鳴川語氣悲涼,神色落寞。

“《長恨歌》?”

江伯通背著手走近兒子。

“阿、阿耶?”

江鳴川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馬行禮。

“孩兒給阿耶請安”

江伯通冷笑了一聲。

“鳴川可是在觸景生情?”

江鳴川聽罷羞愧地將頭低了下去。

江伯通見此,只覺得恨鐵不成鋼,他情不自禁語氣嚴厲起來地教訓道:

“聽聞你這個月頻繁入宮,昨日鴻臚寺卿也同我反映你最近辦事心不在焉,並且多次瞞著府上私自請假。”

“阿耶。”

江鳴川咬咬牙,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陷入一陣詭異的對峙中。

許久,江伯通長嘆了一口氣,苦笑著繞過面前跪著的兒子。

“起來。”

江鳴川面不改色,也不曾一動。

“你既是想跪著,那便好生跪到天黑。”

江伯通背對著他,不曾回頭。

“鳴川,你可真是令阿耶我失望至極。”

長廊上重歸寂靜,只剩下長廊上跪得筆直的男子和漸行漸遠的臣子。

雨勢更大了。

.

“微臣裴之周參見陛下。”

“免禮。”

上書房內,李促連忙客客氣氣地將裴之周扶起。

“裴愛卿傷勢應該痊愈了吧?”

“多謝陛下關懷,臣——”

“壓根沒受傷。”

李促笑著調侃了一句,轉而拿起案上的奏折,道:

“朕還是喜歡開門見山,裴愛卿可免了這些繁文縟節,直接向朕匯報一下這幾日調查的進度吧。”

“喏。”

裴之周恭恭敬敬地應了聲,隨即進入正題。

“大理寺的仵作通過解剖那些刺客的屍體,發現他們其實大多武功品數低下,並非武功高強者,原因在於他們都服用了同一種奇怪而少見的藥物,名曰‘升品丹’。顧名思義,就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習武之人的武功品級,但同時因為服用者自身的體格會難以承受住驟然提升的品級,故三日內服用者必死無疑。”

“臣之所以懷疑此次刺殺與南魏有關,主要原因就是升品丹的制作所需要的草藥,全都無一產自南魏,而且煉制過程十分覆雜偏門,也只有南魏醫者可以駕馭得住。”

李促讚許地點點頭,然後接著問道:

“那宮裏的內應是誰可有線索?”

“沒有,但臣一定會竭盡——”

“免了。”李促搖搖頭,“沒有線索才更好。”

裴之周看著聖上愈發欣然的神色,心下是惶恐又困惑。

李促撚撚美髯,看著眼前人,淡然道:

“可有法子將此罪推到吏部尚書的身上。”

裴之周頓時警覺起來。

那吏部尚書不正是當朝丞相陸須衡的朋黨嗎?

陛下此舉,怕是要她徹底卷入這場權力鬥爭。

走出上書房時,秋雨的雨勢已弱。

她還有些恍如隔世,正巧與那欲要進去的江伯通打了個照面。

兩人照例寒暄了幾句,隨後江伯通看著裴之周離去的背影,心下仿徨地進了上書房。

“微臣江伯通參見陛下。”

向來陰晴不定的君王此刻坐在案前似是心情很好。

李促免了他的禮後,便賜座令他坐下。

江伯通方一坐定,李促便笑盈盈地開了口。

“你家二郎和朕的安衾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朕與婉儀瞧著二郎自幼與安衾親近,如今兩人年齡相仿,你家二郎也算一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如讓他嫁入皇家,我們兩家親上加親,何如?”

[一]這裏借用了郁達夫《故都的秋》中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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