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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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結束了，但是高考還在持續倒計時。
得獎不意味著高枕無憂，舒坦的日子需要長期努力。
班上關系處得好的朋友在一旁起哄，季長風和時帆便約著大家，打算簡單慶祝一下，地點定在老位置--夜光燒烤店。
上次來這裏，時帆是躺著出去的，現在想來格外深刻。
老板或許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時帆這個尋常的客人在他這裏也變得不尋常，上來就先問時帆：“小夥子，這次吃點什麽？”
時帆想起之前全身紅疹，被送到醫院，說：“老板這裏有什麽別的菜？”
老板說：“先進來坐，我去拿菜單給你們瞧瞧。”
老板領著一群學生進去，和季長風他們打完招呼才去拿菜單。老板是多年的生意人，處事周到熱情，東西也做得好吃，季長風他們常來這裏，時不時帶來的朋友也漸漸成為這裏的常客。楚瀟瀟、高適、小辣椒他們都是其中一員。
再加上這裏離學校近，大家聚餐方便，這裏就成了他們的聚集點。
“菜單來了。”老板把菜單遞給時帆，轉頭問宋忻他們，“最近加了花蟹和九節蝦，菜單上沒有，你們要不要嘗嘗。”
宋忻說：“都上吧！嘗嘗鮮。”
時帆不知道大家喜歡吃什麽，把菜單遞給楚瀟瀟和小辣椒，上次爬山的時候兩人燒烤的手藝不錯，想必點菜也知道那些更合適。
這一次人多，小辣椒和楚瀟瀟點了不少，爆炒小龍蝦，烤生蠔、海蝦、蛤蜊、魚豆腐......
老板先送來幾聽飲料，“這個送你們！”
宋忻問：“最近店裏在做活動嗎？”
老板說：“你們是常客，以後常來就好。而且我聽說咱們學校又出了全國競賽一等獎，是你們吧！當我的祝賀了，酒水免費。”
齊文豎起大拇指，說：“敞亮！”
“這位，季長風同學，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和全國英語競賽一等獎。”然後齊文又走到時帆身邊說，“這位，全國英語競賽一等獎，全省數學競賽一等，還有這位高適，全國數學競賽二等獎......”
“行了行了。”宋忻拉了一把齊文，“別給我們班丟人。”
齊文介紹得正起勁個，把宋忻摁住，有些意猶未盡，老板笑起來說：“哈哈哈~後生可畏。”
“這杯敬你們，祝你們將來學業有成，前途似錦。”老板順手打開啤酒瓶，給自己到了一杯，又說，“你們都還是孩子，就喝飲料，我管夠。”
“幹杯~”
正好店裏的跑腿端來燒烤，海蝦、土豆、雞翅、九節蝦、魚豆腐、排骨......
季長風坐在上菜的位置，順手拿起雞翅和排骨往時帆碗裏放。
小辣椒盯著，眼珠子轉了一圈，還是覺得不對，問楚瀟瀟：“我沒點這個，你點的嗎？”
“我也沒點。”楚瀟瀟想了想，“我去問問老板是不是上錯了。”
楚瀟瀟剛要站起身，季長風說：“我點的。”
小辣椒問他：“季哥？你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季長風說：“總吃容易膩，換著吃才新鮮。再者，時帆海鮮過敏。”
所以季長風其實是特意為他點的，可是他是什麽時候去點的？
齊文舉手說：“這我做證，上次我們來這裏吃燒烤，還沒吃完，帆哥就倒了，給我們嚇死了。”
“誒~你對帆哥也太好了吧！我怎麽沒有這樣的哥哥呢？我一回家，我弟就成天煩我。”小辣椒嫉妒地說，“姐妹，我的命太苦了。”
齊文反駁說：“我可聽說你弟對你超級好，有什麽好吃的都給你留一份。”
小辣椒反問：“你哪兒道聽途說？”
“我雖然人在高中部，但是初中部可還是有人的。”
小辣椒差點忘了，齊文這家夥就是個消息通，尤其是八卦新聞，小道消息。
時帆剛才還不好意思，現在大家聊著聊著都沒在意，他也自在了許多。
大家聊得嗨，席間有人提議拉歌，好幾次有人起身放聲高歌，一屁股坐下來時，椅子向下陷入細軟的沙裏，還以為沒坐穩要摔了，嚇得旁邊的人搭手扶住。
時帆和季長風在旁邊竊竊私語，沒人註意。
時帆問季長風：“你什麽時候點的？”
季長風說：“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
時帆想起，那時剛到，大家都忙著落座，季長風還讓他幫忙留個座，他就順手留了自己左邊的位置，季長風回來時，他們剛好點，老板拿著菜單離開，和季長風迎面撞上，兩人站著頗聊了一會兒，只是隔了點距離，又有海浪聲，所以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
原來季長風是在點菜。
夜光燒烤店就在海灘邊上。時帆他們人多，是拼桌，左邊是店面霓虹閃耀，右邊是黑沈沈翻騰的海浪。
他們坐在這裏就像交接分明的界限，一邊是熾熱的歡愉，一邊是寂靜的黑暗。
過了今晚，時帆就該開始著手處理走讀的事宜，還要去學習專業繪畫課，以後和大家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和季長風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距高考越來越近，時帆要走繪畫的路，就必須要去參加專業的繪畫課程。雖然他很有天賦，但也只是有天賦的新人，需要系統地學習。
下課後，時帆在李德全辦公室外來回踱步，路過的老師問：“找你們李老師嗎？”
時帆還沒回答，辦公室裏，李德全已經開口：“時帆？你找我有事嗎？”
時帆慢慢走進去，說：“我想申請走讀？”
“走讀？為什麽？”
時帆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下定某種決心，說：“我想走美術專業，需要去學習相應的課程。我打算白天上課，晚上去上專業課。”
李德全自帶火箭班以來，還沒遇到這樣的情況，畢竟在大部分人眼裏，走藝術路線或者特長生這種都是成績不夠，又想要上名校，才會這樣選擇。而時帆的成績，完全沒必要，說得再難聽一點，他的分數去選這條路就是浪費分數。
李德全想了想問：“你現在的分數足夠你上名校，再努力個大半年，肯定更有望，你要不再想想？”
時帆說：“我已經想好了。”
李德全問：“真的想好了？”
“嗯嗯。”
李德全作為老師，作為班主任，都十分愛惜這個可塑之才，不甘心地又問：“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時帆也不知道怎麽說，他之前給父母打過電話，他母親說隨他，或許是因為愧疚所以不幹涉，或許是因為不想管所以同意，反正這些年他媽也沒管他，至於他父親，電話都沒接，誰知道是不是又和情人在約會。
時帆最後撥了爺爺的電話，讓時爺爺和李德全交涉，才領到走讀申請表。
時帆專門抽了季長風不在的時候去領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小心翼翼的，季長風明明都同意了，支持他去學畫畫。
時帆真好在填表，季長風和齊文、宋忻一起回教室，還給時帆帶了炸雞腿。
“帆哥，給你的。”齊文從後面拍他肩膀，齊文把雞腿塞到他手裏，“本來想帶雞柳的，季哥說你喜歡雞腿，就換了這個。”
時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表揉進抽屜裏。
宋文問他：“藏什麽呢？”
“沒什麽，錯題集而已。”
齊文說：“不像啊！你不會藏的秘密資料吧？”
齊文一邊說，一邊上手去找，“帆哥，拿出來一起學習學習，我保證不給其他人說。”
時帆動作沒齊文快，齊文從抽屜裏掏出那張紙，看到是一張申請表——走讀申請表！“你不住校了？為什麽？”
時帆見藏不住，說：“要去學畫畫。”
齊文驚訝地問：“為什麽要學畫畫？你這成績想學什麽都行，名校也有大把可以挑的。”
時帆弱弱地說：“我以後想走美術專業，畢業以後也想做與這個相關的工作。”時帆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好像有星星閃縮。
宋忻略顯遺憾地說：“那挺可惜的，你這成績！”
季長風問：“什麽時候搬？”
時帆剛才說得忘乎所以，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在旁邊，怯怯言道：“繪畫課從下周開始上，打算這周六放學搬。”
季長風只說了句：“好。”這一次，季長風沒有以往的暴躁，時帆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生氣。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還是照常起床、背書、出操、搶食堂......沒有任何一樣，只是時帆盡可能迎合季長風的一切行為，盡量讓兩人的關系看起來沒有任何裂縫。
高中時間緊張，內容充實，一晃就到了周六。
一到放假，學生總是一溜煙就見不著人，寢室裏只剩下時帆一個人在收拾行李。
時帆收一收，又坐一坐，好像累了，又停下來歇歇，回憶回憶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回憶的種子落在這裏，生根、發芽、長出細長的藤蔓，纏住他的雙腳，不讓離開。
季長風還是住校，行李不多，在隔壁不慌不忙收完自己的行李，來隔壁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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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結束了，但是高考還在持續倒計時。
得獎不意味著高枕無憂，舒坦的日子需要長期努力。
班上關系處得好的朋友在一旁起哄，季長風和時帆便約著大家，打算簡單慶祝一下，地點定在老位置--夜光燒烤店。
上次來這裏，時帆是躺著出去的，現在想來格外深刻。
老板或許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時帆這個尋常的客人在他這裏也變得不尋常，上來就先問時帆：“小夥子，這次吃點什麽？”
時帆想起之前全身紅疹，被送到醫院，說：“老板這裏有什麽別的菜？”
老板說：“先進來坐，我去拿菜單給你們瞧瞧。”
老板領著一群學生進去，和季長風他們打完招呼才去拿菜單。老板是多年的生意人，處事周到熱情，東西也做得好吃，季長風他們常來這裏，時不時帶來的朋友也漸漸成為這裏的常客。楚瀟瀟、高適、小辣椒他們都是其中一員。
再加上這裏離學校近，大家聚餐方便，這裏就成了他們的聚集點。
“菜單來了。”老板把菜單遞給時帆，轉頭問宋忻他們，“最近加了花蟹和九節蝦，菜單上沒有，你們要不要嘗嘗。”
宋忻說：“都上吧！嘗嘗鮮。”
時帆不知道大家喜歡吃什麽，把菜單遞給楚瀟瀟和小辣椒，上次爬山的時候兩人燒烤的手藝不錯，想必點菜也知道那些更合適。
這一次人多，小辣椒和楚瀟瀟點了不少，爆炒小龍蝦，烤生蠔、海蝦、蛤蜊、魚豆腐......
老板先送來幾聽飲料，“這個送你們！”
宋忻問：“最近店裏在做活動嗎？”
老板說：“你們是常客，以後常來就好。而且我聽說咱們學校又出了全國競賽一等獎，是你們吧！當我的祝賀了，酒水免費。”
齊文豎起大拇指，說：“敞亮！”
“這位，季長風同學，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和全國英語競賽一等獎。”然後齊文又走到時帆身邊說，“這位，全國英語競賽一等獎，全省數學競賽一等，還有這位高適，全國數學競賽二等獎......”
“行了行了。”宋忻拉了一把齊文，“別給我們班丟人。”
齊文介紹得正起勁個，把宋忻摁住，有些意猶未盡，老板笑起來說：“哈哈哈~後生可畏。”
“這杯敬你們，祝你們將來學業有成，前途似錦。”老板順手打開啤酒瓶，給自己到了一杯，又說，“你們都還是孩子，就喝飲料，我管夠。”
“幹杯~”
正好店裏的跑腿端來燒烤，海蝦、土豆、雞翅、九節蝦、魚豆腐、排骨......
季長風坐在上菜的位置，順手拿起雞翅和排骨往時帆碗裏放。
小辣椒盯著，眼珠子轉了一圈，還是覺得不對，問楚瀟瀟：“我沒點這個，你點的嗎？”
“我也沒點。”楚瀟瀟想了想，“我去問問老板是不是上錯了。”
楚瀟瀟剛要站起身，季長風說：“我點的。”
小辣椒問他：“季哥？你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季長風說：“總吃容易膩，換著吃才新鮮。再者，時帆海鮮過敏。”
所以季長風其實是特意為他點的，可是他是什麽時候去點的？
齊文舉手說：“這我做證，上次我們來這裏吃燒烤，還沒吃完，帆哥就倒了，給我們嚇死了。”
“誒~你對帆哥也太好了吧！我怎麽沒有這樣的哥哥呢？我一回家，我弟就成天煩我。”小辣椒嫉妒地說，“姐妹，我的命太苦了。”
齊文反駁說：“我可聽說你弟對你超級好，有什麽好吃的都給你留一份。”
小辣椒反問：“你哪兒道聽途說？”
“我雖然人在高中部，但是初中部可還是有人的。”
小辣椒差點忘了，齊文這家夥就是個消息通，尤其是八卦新聞，小道消息。
時帆剛才還不好意思，現在大家聊著聊著都沒在意，他也自在了許多。
大家聊得嗨，席間有人提議拉歌，好幾次有人起身放聲高歌，一屁股坐下來時，椅子向下陷入細軟的沙裏，還以為沒坐穩要摔了，嚇得旁邊的人搭手扶住。
時帆和季長風在旁邊竊竊私語，沒人註意。
時帆問季長風：“你什麽時候點的？”
季長風說：“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
時帆想起，那時剛到，大家都忙著落座，季長風還讓他幫忙留個座，他就順手留了自己左邊的位置，季長風回來時，他們剛好點，老板拿著菜單離開，和季長風迎面撞上，兩人站著頗聊了一會兒，只是隔了點距離，又有海浪聲，所以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
原來季長風是在點菜。
夜光燒烤店就在海灘邊上。時帆他們人多，是拼桌，左邊是店面霓虹閃耀，右邊是黑沈沈翻騰的海浪。
他們坐在這裏就像交接分明的界限，一邊是熾熱的歡愉，一邊是寂靜的黑暗。
過了今晚，時帆就該開始著手處理走讀的事宜，還要去學習專業繪畫課，以後和大家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和季長風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距高考越來越近，時帆要走繪畫的路，就必須要去參加專業的繪畫課程。雖然他很有天賦，但也只是有天賦的新人，需要系統地學習。
下課後，時帆在李德全辦公室外來回踱步，路過的老師問：“找你們李老師嗎？”
時帆還沒回答，辦公室裏，李德全已經開口：“時帆？你找我有事嗎？”
時帆慢慢走進去，說：“我想申請走讀？”
“走讀？為什麽？”
時帆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下定某種決心，說：“我想走美術專業，需要去學習相應的課程。我打算白天上課，晚上去上專業課。”
李德全自帶火箭班以來，還沒遇到這樣的情況，畢竟在大部分人眼裏，走藝術路線或者特長生這種都是成績不夠，又想要上名校，才會這樣選擇。而時帆的成績，完全沒必要，說得再難聽一點，他的分數去選這條路就是浪費分數。
李德全想了想問：“你現在的分數足夠你上名校，再努力個大半年，肯定更有望，你要不再想想？”
時帆說：“我已經想好了。”
李德全問：“真的想好了？”
“嗯嗯。”
李德全作為老師，作為班主任，都十分愛惜這個可塑之才，不甘心地又問：“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時帆也不知道怎麽說，他之前給父母打過電話，他母親說隨他，或許是因為愧疚所以不幹涉，或許是因為不想管所以同意，反正這些年他媽也沒管他，至於他父親，電話都沒接，誰知道是不是又和情人在約會。
時帆最後撥了爺爺的電話，讓時爺爺和李德全交涉，才領到走讀申請表。
時帆專門抽了季長風不在的時候去領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小心翼翼的，季長風明明都同意了，支持他去學畫畫。
時帆真好在填表，季長風和齊文、宋忻一起回教室，還給時帆帶了炸雞腿。
“帆哥，給你的。”齊文從後面拍他肩膀，齊文把雞腿塞到他手裏，“本來想帶雞柳的，季哥說你喜歡雞腿，就換了這個。”
時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表揉進抽屜裏。
宋文問他：“藏什麽呢？”
“沒什麽，錯題集而已。”
齊文說：“不像啊！你不會藏的秘密資料吧？”
齊文一邊說，一邊上手去找，“帆哥，拿出來一起學習學習，我保證不給其他人說。”
時帆動作沒齊文快，齊文從抽屜裏掏出那張紙，看到是一張申請表——走讀申請表！“你不住校了？為什麽？”
時帆見藏不住，說：“要去學畫畫。”
齊文驚訝地問：“為什麽要學畫畫？你這成績想學什麽都行，名校也有大把可以挑的。”
時帆弱弱地說：“我以後想走美術專業，畢業以後也想做與這個相關的工作。”時帆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好像有星星閃縮。
宋忻略顯遺憾地說：“那挺可惜的，你這成績！”
季長風問：“什麽時候搬？”
時帆剛才說得忘乎所以，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在旁邊，怯怯言道：“繪畫課從下周開始上，打算這周六放學搬。”
季長風只說了句：“好。”這一次，季長風沒有以往的暴躁，時帆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生氣。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還是照常起床、背書、出操、搶食堂......沒有任何一樣，只是時帆盡可能迎合季長風的一切行為，盡量讓兩人的關系看起來沒有任何裂縫。
高中時間緊張，內容充實，一晃就到了周六。
一到放假，學生總是一溜煙就見不著人，寢室裏只剩下時帆一個人在收拾行李。
時帆收一收，又坐一坐，好像累了，又停下來歇歇，回憶回憶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回憶的種子落在這裏，生根、發芽、長出細長的藤蔓，纏住他的雙腳，不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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