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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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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而來

天空是藍灰色,涼風將烏雲吹來,帶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姚枝與阿錦並排坐在房檐下,想問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只有雨點滴滴答答的聲音記錄著時間的流逝,等屋內傳出說話聲音時,太陽已經落了山,漆黑一片的夜晚少了星星與月亮的點綴還多了些許寂寥。

“你還想著行動?好好躺著吧。”郭郎中語氣並不算好,在他看來遇到不聽話的病患就該這樣罵幾句。

越想越生氣,本來已經收拾好藥箱的郭郎中又站在沈逸青身邊教訓了一會兒才走出屋子。

見姚枝站在門口,他捋了捋胡須說道:“如果想傷口好的快一點,得去城裏買點藥材。”

說完郭郎中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給姚枝遞了過來。

“好。”姚枝點了點頭,看向那字條,何首烏、丹參、黃柏……

真是大補。

“切記不要讓他隨意行動,不然容易落下病根啊。”

“我知道了,郭郎中。”

說完後老郭便背好箱子,從姚枝身邊走過,嘴裏還不停嘟囔著:“小小年紀,竟幹些打打殺殺的事,祈求佛祖原諒啊……”

將郎中送走後,姚枝這才走到屋內,此時的沈逸青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胸口開的很低,還能看到他身體被一條條的繃帶纏滿,滿屋的血氣都能讓人知道他受的傷有多嚴重。

看到這一場景姚枝心頭一顫,不過見沈逸青還是一副松散的模樣,她放心了不少,勾唇挑眉道:“你說說吧。”

“說什麽?”

“還裝?”

姚枝現在滿腦子疑惑,都不知道從哪個問題開始問,她向前走了幾步,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居高臨下的看向沈逸青。

“疼疼疼。”

自己連他的手指都沒挨到,眼前的人就突然眉心一皺,開口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柔弱,總不能是是剛剛縫針的痛勁有延遲吧。

見姚枝並不吃這一套,沈逸青才輕輕一笑:“有威壓。”

威壓?知道這是他想拒絕回答自己問題而使出的伎倆,姚枝並沒有說話,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這種關系性命的事,真的要繼續隱瞞嗎。

如若那些傷人的人還在長臨該怎麽辦。

見姚枝的臉色越來越差,沈逸青立刻收起了笑容,樣子雖說一本正經,但聲音還是很散漫。

“好好好,這位大人,我都招。”

沈逸青閉上眼睛思考了幾秒,隨後開口問道:“你這幾天一直在江城?”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嘛,但姚枝還是老實回答:“是呀。”

“有沒有遇到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

聽到她這樣說沈逸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緊皺的眉頭有所緩解,身體向後靠了靠,慢慢將自己的來意道來。

“當初給行陽帶來所謂瘟疫的人是一群戴著羊頭面具的江湖勢力,他們自稱羊首教,我去長臨是為了探查羊首教的行動,近些時日不在長臨也同樣是因為他們。”

“先前我接到消息,說那群人在行陽的行動極其頻繁,我心中頓時湧起不祥的預感。”

“九年前的事,每一個行陽人都不願再見到。”

姚枝聽到這些心中不免也有些難過,她聽過太多人講過那場“瘟疫”,每次都讓人很不好受。

不過沈逸青若是一直在探查那些人,現在來江城又是為什麽?

想到這裏女孩連忙問道:“那些面具人又來了江城?”

“沒錯,我這次回來不久,就發現他們一批人暗中向江城移動。”

姚枝聽後不由握緊衣角:“為何會來江城……”

“據我所知,去世的邵太後曾將一個能夠顛覆裕國的秘密鎖在某個機關箱中,能夠打開此機關的兩個鑰匙,一個交給了所謂貴女,一個交給了她最信任的宮女。”

“而那個從小被邵太後養大的,她最為信任的宮女……”

沈逸青停頓了一下,眼睛繞過了坐在他面前的女孩。

“就是你身後的那位——阿錦。”

見姚枝如此震驚,沈逸青歪頭一笑,補充了最後一句:“我發現羊首教所屬的勢力就是為了取得此鑰匙。”

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姚枝知道陪自己長大的阿錦不是本地人,畢竟她並沒有江城那略顯溫柔的口音,但怎麽也想不到她曾經服侍過邵太後。

“阿錦?”姚枝轉身望了過去,只見她眼神並沒有一絲慌亂,只是默默地走到兩人跟前,上下打量著沈逸青。

“莫要聽此人信口雌黃。”

見阿錦否認,姚枝內心也有晃動,可沈逸青現在綁的像個木乃伊,手無縛雞之力,姚枝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編造謊言。

思緒混亂,女孩開口問道:“既然這秘密如此重要,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直接躺在榻上的沈逸青輕笑一聲,像是在自嘲。

“我活著的每一天都在調查那群人的一切,他們的目的,他們的教主,他們對大裕張凱的深淺。”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沈逸青一臉篤定,表情淡然,不知為何桃枝心中的天平已經在向他傾斜。

不過說到這羊首教的教主,她記得叔伯赫連戎曾經說過,那人已經被他斬於馬下,難道又擁護了新的人?

腦海中的疑問很多,姚枝選擇最緊迫地問了出來:“所以你是因為與那些面具人搏鬥才受了一身傷,之前李將軍的事也是他們所為?”

沈逸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如果那群人的目的真的是阿錦手上的東西,那現在這個地方豈不是也很危險。

“阿錦……”

姚枝又將目光轉向阿錦,她覺得無論對方是什麽來歷,都是將自己養大的阿錦,這點是不會變的。

整個屋內鴉雀無聲,雪梅一個人站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早知道她剛剛就不進來了,這種秘密她可不願意多聽。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此刻格外明顯,阿錦手中的佛珠在不斷地摩擦碰撞,讓人心情有些焦急。

其實阿錦知道這件事早晚都會暴露,但沒想到還會跟行陽“赫赫有名”的羊首教有糾纏,先不說這個幫派狠毒無比,如今阿枝已經及笄,那人應該也等不及了吧。

好像真的不能再拖了。

終於,她長嘆一口氣,拿起姚枝的手,輕撫了兩下,慈愛的看向自己養育了十幾年的姑娘。

“阿枝,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些告訴你。”

“這一切本是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將仇恨枷鎖再加到你身上。”

“我想知道。”

阿錦的話音剛落,姚枝立刻說出了這幾個字,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如此想知道真相,也許是因為這事與邵太後有關,所以她覺得必定會為十四年前的往事解開些謎團,她的任務也會隨之完成。

但更重要的好像是自己身體某處的吶喊與渴望,姚枝想了解她究竟是為何而來。

女孩的目光堅定,阿錦看後笑得更加溫和,她也覺得阿枝不會聽自己的勸,這孩子從小就好奇心重,喜歡把所有事都刨根問底。

“事情還要從先帝在世時說起。”阿錦緩緩坐在凳上,輕輕說著。

突然躺得好好的沈逸青一個起身,就要往外走,姚枝見狀連忙將他按住,他下去走不要緊,隔壁的郭郎中看了怕是要再罵一個時辰。

“你要幹嘛?”攔住沈逸青後姚枝叉腰問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我知道。”

聽到這話姚枝眼皮一跳,臉上的每一個五官都在質疑他是不是有病。

倒不是因為沈逸青自覺,不過他也覺得自己知道的實在是有點多,而這些他也全部都隱瞞著姚枝。

其實他很同意阿錦的話,這是上一代的恩怨,沒必要影響到姚枝,真相就是一趟渾水,他已經站在池中,更不希望更多人踏入。

不過這一直都不是姚枝自己的看法。

見他說這些,只阿錦只是擺了擺手道:“不用麻煩了,能查到如此程度,想必我說的這些你也應該知道。”

這不一下子就將裝模作樣的沈逸青戳穿了,既然如此,他有沒有多說,將頭微微偏開,等待著阿錦的闡述。

……

那時邵太後還是皇後,身份尊貴。

得知妹妹在東梁受盡折磨,她瞬間暴怒,將她們母子接回裕國,只是妹妹身子弱,沒過多久便去世了,只留下十六七歲赫連戎一人。

邵皇後對其疼愛有加,不曾對他設限,可他的性格卻越發怪異,宮女總能在赫連戎屋中發現慘死的動物,或將其分屍,或掐斷脖子,手段極其殘忍。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以引起皇後的重視,直到邵皇後生辰那日,宮內喜氣洋洋,赫連戎早早就來到她殿內為皇後送上賀禮。

當時他說的話,另身為宮女的阿錦汗毛直立。

“這大裕都應是邵家的,姑姑為何不幹預朝政。”

“如若姑姑想一統天下,侄兒必將這皇位捧上。”

短短兩句足以誅他九族。

邵皇後聽了立刻扇了赫連戎一掌,將其教訓了一頓,此後他倒也沒說過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又過了一段時間,先帝駕崩,太子繼位。

那日邵皇後在深夜將赫連戎喊道屋內,兩人秉燭夜談,宮女太監無一人入內。

從那以後赫連戎像變了一個人。

不久之後,姚枝出生,小小年紀卻成了眾人眼中釘。

太後曾在得知姚枝要被送走後,消沈過一段時日,某天她突然將阿錦叫來,說要將阿枝交給她扶養。

阿錦雖然不知為何,但依舊乖巧地點頭,她很尊敬邵太後,願意為她做一切事情。

等事情籌備好時,邵太後給了阿錦一把鑰匙,她說有個極其重要秘密需要由它開啟。

這個秘密很沈重,如果有一天阿枝獨當一面了,就將這鑰匙給她,如果阿枝長大後只想普普通通地生活,那便將其銷毀。

阿錦滿口答應。

再後來她就到了江城,幾年後,邵太後斃。

那時阿錦痛苦萬分,跟不少長臨來的人打探過此事,得來的信息拼拼湊湊。

李貴妃去世後邵太後失蹤,隨後屍體是由赫連戎發現,在那以後,一首童謠流傳在長臨城中。

兩把如意鑰匙,

贈貴女與親信。

柳攜紫玉落水,

待揭假面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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