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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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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

確認自己衣著得體後,甯安舉起手,輕輕敲響了門。

“進來。”

辦公室內,萬佳晟正在看著手頭的文件,頭也不擡地說:“先坐吧。”

“是。”

萬佳晟合上文件,“要喝點什麽?”

“不用了,謝謝。”

萬佳晟在甯安對面坐下,看了他一眼,問:“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嗎?”

“因為蛇女?”

“為什麽?”

“底層員工引起領導關註的方式,也只有響亮的功績了。我才剛進部門,對部門的各項事務也才剛剛上手,並沒取得什麽值得引起部長級人物關註的成績,勉強能算的,也只有讓蛇女招供這點了。”

“蛇女是危險系數為五級的重犯。沒有你的話,確實很難將她緝拿歸案。”

“是我們三組共同的功勞。”

萬佳晟笑了笑,“我的確不是通過蛇女一案認識你的。在你進部門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了。”

甯安不解。

“我讓部下調查了一下一個名為顧華的人,他身邊的人也一起順帶了。”

甯安即刻警惕,“你調查顧華做什麽?”

“放心,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想看看那小子所謂的心上人,究竟有什麽本事讓他上心。”

“風……”甯安睜大了眼睛,“逸才?”

“怎麽,那小子沒和你提過他爸是誰?”

“是部長你?”

“沒錯。”

“他從不談論他的家人。”

“這也難怪,畢竟他媽當初是倒貼我的。”

“……”

“和我說說關於他的事吧。他整日窩在那條爛街的那間破屋裏,到底在鼓搗什麽名堂?”

甯安想了會兒,“風逸才從事偵探相關的工作,有來自普通人的委托,也有關於異類的。”

萬佳晟嗤之以鼻,沒好氣道:“包括插手已經確定轉由我手下人負責的案子?”

甯安察覺到了對方隱藏在言語背後的他意,頓了頓,“部長,你若有什麽想說的,就請直說吧。”

“哼,那我就把話挑明了說。幫我監視他。”

“為什麽?”

萬佳晟不悅,“上級給屬下級任務,下級就只有遵守的份。”

“部長,你應該還是在乎風逸才的吧?否則你也不會調查他周邊的人,還特地把我叫來談話。”

“哼,我是認他這個兒子,可他非但不認我這個當爹的,還把我當成挖人脈和資源的工具,有求時打個電話來,無事時連個屁都不放!”

“既然如此,你當初又為何放任他淪為異肽素的實驗品?”

“你……”萬佳晟略微吃驚,“你知道多少?”

“這就是全部了。”

萬佳晟沈默了三秒,“他變成那個鬼樣,要怪也是要怪他媽,怪他自己!你現在反而來指責我,說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我不敢。”甯安很是平靜,“我只是覺得,部長你沒有承擔起作為一名父親的責任。”他站起來,“抱歉,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讓你們離開他,是為你們好!”

甯安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因為他有反社會人格嗎?”

萬佳晟一噎,“和他待在一起,等於自尋死路!”

“就算如此,他也是我的朋友。”

甯安說完,踏出房間,關上了門。

瑞華寵物醫院,卓鏡看風逸才來了,連忙沖進顧華的辦公室。幾分鐘後,她笑瞇瞇地出來說:“老板他早就準備好了,但楞是說還有事情沒弄完,叫你在外面等他。”

“行,沒問題。”風逸才朝裏屋喊道:“我會等你的華兒,不管多久,一輩子都行!”

裏面蹦出了一聲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哈哈,害羞了。”風逸才摸摸跑來的瘸子,“你說是不是啊,我親愛的小瘸子?”

“喵!”瘸子閉上眼,開心又享受地搖了搖小尾巴。

大約半刻鐘後,顧華出來了,依舊是與上周三同樣的搭配:白襯衫加略顯老氣的深灰色毛衣,唯一的區別,僅是白襯衫由薄款變成了加厚款。他故作矜持地瞄了眼仍舊是身紅紅綠綠藍藍紫紫搭配的風逸才,咳了一聲,對卓鏡道:“走之前關好門。”

“Yes,sir!”

“還有瘸子,記得送給甯安,別又蹭店裏的WIFI蹭到半夜才回去!”

“Yes,sir!No趴笨,sir!”卓鏡得令似的敬禮,目送著二人,露出了個大大的姨母笑。

“雙十一,和華兒一起出來花式虐狗!哈哈,這感覺真是太美妙了!”出了寵物醫院,風逸才一邊側著身子蹦噠,一邊興奮地比劃雙手,“啊對了顧華,我又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要有吃的有吃的,要有玩的有玩的,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是我今天有另外想去的地方。”

“什麽地方?你盡管說出來,我一定帶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去。”

“嗯,好,咱們就去那兒約會吧。”

接著,延秀路,排了整整近兩個小時的隊的風逸才捂著兩個裝在紙袋裏的燒餅和兩瓶奶,屁顛屁顛地跑到坐在樹下木椅上的顧華邊,坐下來,將燒餅遞給他,“你要是早說你要吃福記燒餅的話,我就大清早的過來排隊了,哪兒會讓你餓那麽久啊。來,趁熱吃,這兒還有牛奶,別吃噎住了。不過說起來啊,這福記燒餅雖是家網紅店,但味道還是可以的嘛。”

“要是沒有點真材實料,怎麽成為網紅店?”

“No no no,華兒,你此言差矣。有些網紅店全是靠錢才買得名氣,叫人拍張照片,在小綠書還是什麽小藍書上發個‘哦,好好吃啊’‘有機會一定要來嘗試一下’之類的騙人假話。那些智障們聽風是風、聽雨是雨,看人家說味道好就蜂擁而至,跟著一起瞎起哄說好好好,但實際上,那店裏賣的東西比狗屎還難吃!”

顧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吃過狗屎?”

“雖然沒親身嘗試過,但光聞味道就知道不好。”

“哦,是嗎?你怎麽能保證狗屎不像臭豆腐一樣,是那種聞起來不好,但吃起來卻不錯的類型呢?”

“啊,這……”風逸才尷尬,“哎,正吃著東西呢,什麽屎不屎,多倒胃口啊。”

顧華笑了笑:“福記燒餅是幾十年老店了,所以才那麽有名的。”

“吼,原來是老牌子啊,難怪這麽好吃。”風逸才說著,又大大地咬了一口。

“我小時候幾乎天天吃福記燒餅,因為沒別的東西好吃,所以即使吃膩了也依舊買來吃。以前店開在別處的時候,有人給我買了一塊,那是我吃的上千個燒餅中,最好吃的一個。”

“上千個?”風逸才震驚,“顧華,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會吃了吧?”

“你個……”顧華雖想狠掐他一下,但隨即放下手,轉過頭,不知為何,眼裏有些許失落。風逸才奇怪,問:“華兒,你不是說想吃的嗎,咋半天才咬了那麽一小口啊?”

“關你屁事!夠了,我不想吃燒餅了!”顧華把燒餅塞到風逸才的懷裏,“我要吃烤腸鴨脖生煎雞蛋仔百味雞車輪餅奶酪包瘦肉丸炒板栗芝士年糕碳烤魚排炸土豆片油煎豆腐……”

顧華突然報出的一大長串的名字令風逸才措手不及、頭暈目眩,他一面掰著手指拼命記,一面想叫顧華慢點卻沒機會,等對方一口氣說完,他已然忘記了所有。顧華當然這知道這蠢貨幾斤幾兩,睥睨道:“記住了沒啊?應該不需要我再說一遍吧?”

“呃……當然不需要!你放心,全部包在我身上!我去去就回!”

看著那傻蛋的如鴨子般離去的背影,顧華不禁發出了一聲落寞的嘆息。

“你就是三組的甯安?”

甯安循聲看去,一位位穿著身名牌定制西裝和鋥亮皮鞋的青年映入眼簾。青年年齡不大,二十左右;五官端正,儀表整潔,屬於第一眼很好看,但下一秒就索然無味的類型。他向甯安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說:“你好,我是策處科二組的歐陽堯旭,很高興認識你。”

雖然眼前的這個人表現得彬彬有禮且極有教養,但甯安總覺得這份有禮與教養之間夾雜著刻意的成熟與煩躁的做作。他伸出手,剛想回禮,卻因一聲鏈子碰撞的聲音而低頭看去。這是兩個長相相似、戴著白色手環、在漸冷的深秋卻只穿著單薄的女仆裝的女人,她們跪坐在地,脖子套著黑色或紅色的狗圈,雙目如死潭,毫無一絲尊嚴可言。

見甯安的註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歐陽堯旭厭惡地一皺眉,向右一移步,阻擋前者視線的同時握住後者的手,再暗暗踩住一個女人的手指。“這兩個是我養的寵物,甯專員毋需在意。”

甯安將關註點移回至歐陽堯旭,“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

“是啊,甯專員你剛進部門幾個月就抓住了窮兇極惡的蛇女,前幾天還揪出了販賣阿克索的犯人之一。論部門成立以來,從沒人取得過像你一樣的成績,所以我母親囑咐我好好向你學習學習。”

“你母親是……”

“策處科副科長——範冰。”

“副科長太擡舉我了,我只是運氣好。”

“哪裏,甯專員千萬不要過分謙虛,我們都知道你是所有新人中最具有實力和潛力的,否則部長怎會破例任命身為怪胎的你當監護人呢?”

這話真說到點子上了,甯安不由得苦笑,“你說的沒錯。好吧,我可以和你交朋友,但前提是,你必須先學會如何尊重別人。”

“尊重別人?”歐陽堯旭的臉上依舊掛著不變的笑容,“我哪裏不尊重甯專員你了?”

“我不是說你不尊重我,我指的是你的‘監護對象’。”

歐陽堯旭冷哼一聲:“尊重是留給人的,她們配嗎?”

“她們怎麽不配?”

甯安的表情沒有多大波瀾,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無動於衷。“我不需要你的廉價尊重。”他轉過身,毫不客氣地離開了。歐陽堯旭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直至前者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而後,他慢慢收攏彎起的嘴角,頓時怒目圓睜、面紅耳赤,不但狠揍起他的兩個監護對象來,還拿出監護人專有的監護器,猛地按下一個按鈕。女人們頓時渾身抽搐、翻白眼,隨後癱軟在地。歐陽堯旭沒空等她們自己恢覆意識,用力各踹了她們兩個一腳,再一扯鏈子。女人們咬牙支撐起發軟的身子,吃力地跪爬著和他離去。

由於記不住顧華報了什麽吃的,風逸才只能看到一家小吃店就上去買。火熱的舉個栗子店前,抱著大包小包小吃的他擠掉一個插隊的人,沖上前說:“老板,來一袋十五塊的。”

“好嘞。來,拿好咯。”

風逸才掏出一張20,感覺口袋裏的手機一陣振動,狗吠的鈴聲響起。他無視掉尷尬,迅速拿了栗子,見縫插針,使出吃奶的力氣擠出人群,蹲下來,把東西堆到膝蓋上,拿出手機接通,再以肩膀幫忙固定手機,抱起各種小吃快步走向下一個目的地。

“喲小安安,晚上好啊。”

“你在外面嗎?有很多雜音。”

“沒,雜音多純屬手機老了,我和你說,你可真是撞上了一個不能再好的timing,我正和顧華如膠似漆呢。”

甯安楞了一下,“那你什麽時候方便?”

“哈哈,沒有啦,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們在外面呢。哎,華兒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報出一大串的東西叫我去買。我就算有錢買,也沒手給他拿。”

“辛苦了。”

“那倒沒有,能為媳婦兒服務,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辛苦呢。”風逸才叫豆腐店老板少放點辣椒粉,因為顧華吃不了辣,“說吧,打電話來,是有什麽憂慮嗎?”

“我有點擔心你們兩個。”

“哈哈,我就知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禽獸,就算真將顧華吃幹抹凈了,也會好好把他送回去的。”

甯安無視了他的插科打諢,“風逸才,你之前沒否認你和23號一樣,有反社會傾向吧?”

“所以呢?”

“你應該不會做什麽危險的事吧?”

“小安安,你我對‘危險’的定義,怕不是一個層面上的。”風逸才笑了一下,“不過你放心,在娶到顧華之前,我是絕對不會狗帶的。”

甯安頓了頓,“顧華還不知道你和部門,和萬佳晟的關系吧?”

“我跟他說過我和那死老頭在外頭的私生子,可他不信。”

“總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告訴我。”

“肯定的。”風逸才眼角一翹,冷冷地笑了起來,“到時候,就怕你嫌我‘麻煩’呢。”

杭城七中校門口,秦莘野瞥了瞥走在身邊的沈連寂,問:“連寂,今天是幾月幾號?”

“11月11日。”

“是什麽節?”

“光棍節。”

“那你今天怎麽一點表示也沒有?”

沈連寂知道她沈不住氣了,嘴角微微一勾,“都讓你在自修課看網劇了,還想要什麽表示?”

“哼!看網劇算什麽表示?我要禮物,要抱抱,要親親!”

話音剛落,秦莘野就被沈連寂拉入懷,輕輕親了一口。秦莘野笑了笑,好似回味殘留在她嘴唇上的對方的氣息和溫度般地舔舔嘴唇,“真是個大膽的男人啊,在校門口卿卿我我,不怕被抓嗎?”

“不是你說要的嗎。”他牽起她的手,“禮物早準備好了,在家裏。”

秦莘野一挑眉毛,“真的?”

“嗯。”

“哼,看在你還算自覺的份上,今天就先放過你好了。”她神秘一笑,朝緩緩駛來的東風車揮了揮手,“和老師,麻煩你幫我把連寂送回去。”

沈連寂不解,“為什麽?”

“我也準備了點東西,但把它藏起來了。如果你能在我回到家前找到的話,它就歸你了;但如果找不到的話,哼哼,你家的廚房,以後我說了算。”

“這是個挑戰嗎?”

“當然了,是野獸向獵物發起的挑戰。怎麽樣,敢不敢接受?”

“嗯,我接受了。”沈連寂說完,上了和玉笙的車。

秦莘野暗暗舒了口氣,她轉身繞道至一處無人的偏僻地方,停下腳步,“快點出來吧,我還要早點回家,看連寂給我送了什麽禮物呢。”

一個男人於黑暗中現身,“哼,還想回去?別以為你是名學生,我就會手下留情。你殺了我兒子,我要你血債血償!”

秦莘野蔑笑,“不過區區贗品,也配血債血償?”

那人不禁咬牙握拳,“即使是贗品,也同樣是我的孩子!做好受死的準備吧!”

“我確實挺喜歡吃壽司的。”秦莘野從書包裏抽出匕首,全身殺氣沸騰,一沖而上,“味道怎樣,讓我來好好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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