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再見了

《反派教養手冊》第099條：以同等的認真態度對待反派的感情，積極協調並適應彼此新的關系與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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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岳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可他一時還不敢相信，聲音顫巍巍的：“師尊所言，可是、可是弟子想的那個意思？”

邢昀笑道：“那不然還有哪個？”

“弟子大逆不道，師尊不僅不怪罪於我，竟然還肯滿足我的齷齪心思，”他掩面哭道，“弟子只恨不能身死以償罪過。”

邢昀就拉了他的雙手，露出他有些紅的眼睛來：“我方才才答應了你，你這就要去死，當真一點兒也不為我考慮——就像百年前你親我時也沒有為我考慮過一樣。”

“對不起。”他低下頭道。

這時邢昀神情變得鄭重起來，道：“澤岳，你我本是師徒，如今若在一起，旁人豈不能議論紛紛？我既為長者，理應擔起責任，可你真的也想清楚了嗎？”

澤岳聞言回望她，用她從未聽過的分外溫柔的嗓音道：“弟子早便想清楚了，絕不反悔，倒是師尊，一直在回避我。”

她悄悄紅了臉，側過頭去。

“如果師尊不想聽他們議論，不如我們雲游三界如何？”澤岳淺笑，提議道。

“好，”她眼睛笑得彎彎，點了頭，“那，在雲游之前，我們先去正津宗看看你師姐吧。”

這一切簡直美好得不真實，邢昀入睡前，腦海中澤岳熾熱的深情始終揮之不去。

她向天邊的明月許願，希望自己今晚可以做個美夢。

“邢老師，邢老師，你醒了！太好了！”

邢昀昏沈之間，聽到有人用那個好久好久之前的稱呼喚她。

她緩了一會兒，眼前的一切才漸漸清晰起來。

屋內的布置很簡單：兩張鋪了白色床單的單人床，對面一排玻璃櫃，裏面放著些瓶瓶罐罐，另外還有一張寫字桌。

“這是哪裏？”她有些恍惚，“你是……李老師嗎？”

在她面前坐著的，正是她以前的同事李姣。

李姣說：“你最近工作太累了，都昏倒了，可把我嚇壞了，趕緊就把你送到校醫院來了。”

工作……校醫院……

她不知所措地四顧，不意瞥見床頭還放著那本《九天情歌》。

“你昏倒之前是不是就在看這本書啊，我本來想從你手裏拿出來，結果你還拽得死緊，只好也給一塊兒帶到校醫院來了。”李姣說。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你，李老師。”

“沒事兒。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放心了，”李姣提上自己的包，起身說道，“你再休息休息，我就先回家了。”

“麻煩你了，李老師，路上註意安全。”

原來那幾百年的經歷都只是一場夢，可為什麽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感都那樣真實？

邢昀在請了兩天假後，就又回到了久違的工作崗位上。

她看到自己的教材、教案、教輔和學生的作業本、試卷，一齊把自己的辦公室鋪得滿滿。明明一切仍然是當初的模樣，她的心底卻只生出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放假之前，慣例是開家長會。

這是她多年的工作，可奇怪的是，為什麽這一回竟覺得這般不自在？

好像有一道視線一直在緊緊地盯著她。

她向臺下望去，幾乎所有的家長都擡著頭，認真地聽她分析學生們的成績。

她根本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誰。

下半年學生們就要升高三了，不少家長都為自己家孩子的成績焦心，即便家長會開完了也不肯走，圍著邢昀問這問那。

邢昀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送走最後一位問問題的家長，她收拾好家長會的材料，放進文件夾裏，準備離開教室。

她轉回身要鎖門，卻發現原來教室裏還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的相貌，怎麽那麽像……

她穩了穩心神，不敢再胡思亂想：“請問您是哪位學生的家長？是還有什麽問題嗎？”

“若我不是誰的家長，也沒有問題要問，”那人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她，“就不能來看你了嗎——師尊？”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師尊，不要傷心。”他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腮邊的淚珠。

她用力搖搖頭：“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很高興。”

在教室門口，她用盡最大的力氣抱住了他。

原來這個美夢，還會永遠永遠地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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