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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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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

一天八節課加兩節晚自習,放學已是晚上九點,不過對於住讀生來說,還要再加一節晚自習才能回寢休息。

開學第一周已過去一半,這些天每位老師都會提醒他們,高一期末要文理分科,到時候八個班會重組為2個理科快班、3個理科平行班、以及文科快班、文科平行班、藝體班各1個。

屆時,學生們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填報文理科或是藝體方向,再根據期末考試成績決定進快班還是平行班。

……

杜衡正一個人在教室上第三節晚自習,高一(1)班只有他一個住讀生。

燈火通明,偌大的教室裏只有這麽一個孤單清冷的身影,巡視的老師一眼沒看到杜衡,還以為班上沒人,正準備順手幫忙關燈關門。

然而就在此時,杜衡擡眸對老師說:“別關,有人。”

嘿喲別說那涼風陣陣似鬼片了,就這麽個涼颼颼的聲音,加上這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眸,老師頓時覺得身上汗毛全豎起來了。

有人?有鬼還差不多!

老師突然有種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從業這麽多年也沒出過這種糗,可真是郁悶了。

……

杜衡桌上攤著物理練習冊,手中轉著一支中性筆,筆都快轉出花了也沒寫幾個字。

他也算是個壓線進長林中學的,當時李延洲倒數第一,他倒數第二。

倒不是愚笨,就是數理化那些東西他實在是不想學,上了考場就是默念:“三短一長選最長,三長一短選最短,參差不齊C無敵”,成績麽,基本全靠語文和英語撐著,其他的就隨緣吧。

這幾天早自習課間,在孟夏同學的悉心指導下,杜衡的英語和語文水平明顯見長,什麽古詩古文、課後單詞記得越來越熟,可數理化卻依舊是老樣子。

沒辦法,他對那些摩擦來摩擦去的方形物塊一點興趣都沒有,什麽牛頓力學?切——

都不會寫!

為什麽要把物塊摞在一起拖過來拖過去?我幫您搬開行不?

一節晚自習,題沒寫幾個,不過牛頓的各級祖宗應該都被問候了個遍。

罪過罪過……

不過也幸好只動了物理練習冊,沒動化學的,不然門捷列夫他老人家怕是也要在地下打噴嚏了。

……

杜衡收拾了書包,隨手關上教室的燈和門窗,來自明理湖的清風吹來夏末秋初的涼爽,據說湖的那邊有片白樺林,是情侶們約會的聖地,也是老師們巡邏抓早戀的重點區域。

不知為什麽,杜衡突然想起軍訓那天和孟夏一起散步的場景,當時的晚風也是如此清涼,裹挾著來自紫竹林海的幽香,月色薄涼如水,星辰璀璨閃爍,卻都不及身旁那人半點光芒……

“Had I not seen the sun,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這是那天在球場邊,孟夏沒有看清杜衡說的話,意思是說:“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不過這話原也沒打算讓人聽見,埋在心裏就好,杜衡如是想。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一個翺翔在天,一個深潛海底。

此刻的明德樓一片寂靜,亮著燈的教室寥寥無幾,只剩樓梯間昏黃的燈照亮晚歸學子們回去的路。

然而正是在樓梯間,有個身影擋住了杜衡的去路,像是午夜來索魂的惡靈,像是來自地獄的呼喚……燈明明還亮著。

是李延洲。

“好久不見啊杜衡。”李延洲笑意森寒,手上把玩著一只指虎,眼裏的瘋狂偏執似是要吞噬掉杜衡才能消解。

杜衡身形一僵,但沒有理他,想要繞過去。

可哪有那麽簡單?

李延洲橫跨一步再次擋在杜衡面前,輕蔑地勾起唇角,手中依舊把玩著那只黑色的指虎。

“我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有孟夏罩著,我就不能拿你如何了?”

李延洲說罷輕蔑地嗤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繼續道:“別做夢了,他也就是被你虛偽的外表迷惑了,看你長得一副弱不禁風、人畜無害地模樣。可你我都知道,你就是爛泥裏的賤命,骨子裏都流著骯臟的血,而我是地獄裏討債的惡鬼,來找你討債來啦哈哈哈哈哈……至於孟夏麽,我敬他是條漢子,我不動他,可我敢保證,他要知道了你是個什麽貨色,絕對不會再正眼瞧你。”

杜衡倏地回頭,惡狠狠地盯著李延洲,眼裏血絲浮現,眼角泛紅,像是發怒的惡犬,蓄勢待發著一記猛撲狠咬。

“喲喲喲,別急著哭啊,今晚你得跟我走,咱們慢慢嘮。”

“要是不去呢?”杜衡咬緊牙關一字字說道,他雙拳緊握,氣息微促。

“那麽明天,孟夏就會知道你的秘密……想不想賭一把,猜猜孟夏是個什麽反應?”李延洲陰惻惻地說。

見杜衡還僵在原地,李延洲又繼續道:“你長這麽大,只有孟夏這麽一個朋友吧?也對,只有他那種楞頭青會不覺得你臟……怎麽?真想拿這輩子唯一的友情和我賭一把?”

……

李延洲帶著杜衡出了校門,走了許久,又穿過一片燈紅酒綠的鬧市區,這裏才是真正的“不夜城”,缺乏監管,各色牛鬼蛇神都有,晚上8點到淩晨4點才是“醒”著的時光。

“怎麽樣?這感覺,熟悉麽?這才是屬於你的地方……”李延洲漫不經心地對杜衡說。

杜衡一言不發,臉色越發蒼白,又在一片紅紅綠綠地燈光映照下,更加缺乏活人氣。

穿過“紅燈區”,又走了一陣,便來到一片路燈昏暗的街口,那裏早有人在等著了。

那些人手裏拿著棍子,嘴裏叼著煙,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頭發染得大紅大紫,不用問,肯定是李延洲手底下那幫子社會青年,狠是真狠,土也是真土。

其中一人吸了最後一口煙,掐滅了煙頭,對著杜衡吐出一股濃烈嗆人得煙霧,又掂了掂手中的長棍,拽裏拽氣地說:“喲?來啦?這小身板受的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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