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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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6）
一整個上午，寧一盈都沒來學校上課。老師問王小騫：“你同桌呢？”王小騫向來是知道的，可這次只能順嘴說了一句：“家裏有事兒。”老師不再問了。王小騫卻想著，中午去寧一盈家看看。
頭兩節課都是班主任的語文課，下課後，她把書帶走，到別的班去了。王小騫正坐在座位上發呆，忽然感覺有人坐到了他身邊。他第一反應是寧一盈，回頭一看卻是顏羽。
“你同桌呢？”顏羽問。
“家裏有事，晚點兒來，”王小騫說，“咱們打小兒就認識，是不是？”
“是啊，”顏羽把發梢捏在手裏，註視著前方說，“可惜我在你身邊轉了一下午，你都沒認出來我。是誰提醒你的？小盈嗎？你昨天下車就跟著她走了，她沒告訴你？”
“沒，”王小騫說，“我只是看著她進了樓門洞，沒跟她說話。”
“為什麽那麽幹？你是不是喜歡她？”顏羽有些嚴肅地說，“能看得出來，她昨天生氣，是因為我跟你說話。”
“什麽呀？”王小騫微微低下頭，“不是那樣，你想多了。”
“哦，”顏羽說，“對了，這個送你。”說著，她從身後拿出昨天她拿給王小騫聽的那臺隨身聽。
“送我？”王小騫有些驚訝。
“是啊，我就要有新的了，”顏羽說，“舊的我不舍得扔，但又用不著了，索性送給好朋友。”
這個理由讓王小騫無法拒絕，他看了看帶艙，發現裏面有一盤磁帶，“是昨天那盤？”
“不是，是孫燕姿的，你可以聽聽看，”顏羽說，“聽完了可以來找我換其他帶子。”
“好，謝謝你，”王小騫說。
快上課了，顏羽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王小騫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她跟寧一盈的一個最大的不同點。她會主動讓人去了解她的世界。這一點讓王小騫感覺很輕松。怎麽會有這麽樂於分享的人呢？
王小騫這樣想著，感覺又有人坐在了他的身邊。他嚇了一跳，定睛去看，發現座位是空的。寧一盈還是沒來，但隨時可能會來，於是王小騫趕緊把隨身聽藏進了書包裏。不知怎的，他有一種幹壞事兒的感覺。
中午吃飯之前，寧一盈來了，小聲跟班主任老師解釋了兩句，就回到了座位上，看了會兒窗外，一言不發。
“上午怎麽沒來？”王小騫問，“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寧一盈轉過臉來說，“上午都講了什麽？”
王小騫拿筆在寧一盈的書上圈畫了起來。他們的臉離得很近。王小騫無意中瞥了寧一盈一眼，發現她的目光的確落在書上，但卻沒有聚焦。
“小盈？”
“嗯？”寧一盈一擡頭，忽然臉色一變，趕緊起身，小跑著沖出了教室。王小騫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女廁所門口。他想沖裏面喊一嗓子，問問寧一盈怎麽了，但嘴張開了，卻說不出話。
“怎麽了她？”這時候，顏羽悄默聲地出現在了王小騫的身後，“你是不是又惹她了？”
“沒，”王小騫說，“我也不知道她怎麽了。”
“那我進去看看，”顏羽說著就要往裏走，卻被王小騫一把拉住了胳膊。
“別去，”王小騫不知道該怎麽跟顏羽解釋自己的阻攔。
“我知道她經歷了什麽，我同桌跟我說了。”顏羽說，“我是女生，或許比你更適合安慰她。我去了。”
顏羽到底還是進去了，手裏似乎捏著什麽東西。
王小騫在門口傻站著，過了一會兒，顏羽和寧一盈一前一後地從裏面出來了。王小騫觀察到，寧一盈脫去了秋季校服，將兩只袖子系在腰上，擋住了下半身，不知是什麽緣故。
“沒事了，”顏羽對王小騫說，“咱們回去吧。”
王小騫看了一眼寧一盈的眼睛確認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看來的確是女生之間就能輕易解決的事情，那他就不便打聽了。
他們回到教室，剛好開始放飯了。寧一盈似乎恢覆了正常，又跟王小騫正常地說起了話來，只是對上午她幹嘛去了只字不提。王小騫也不問。
一整個下午都度過得很平靜。
放學後，王小騫照例送寧一盈回家。路上，寧一盈忽然沒上文地問了王小騫一句：“你不打算管我借幾盤磁帶聽聽嗎？”
王小騫一楞，“啊？”
“她不是把隨身聽都送你了嘛，”寧一盈的口氣變得奇怪了起來，“如果你有時間聽歌的話，就應該多聽一些。你甚至可以拿我的磁帶去跟她交換。這樣一來，你們之間能說的話就更多了。”
王小騫終於聽明白了寧一盈話裏的意思，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可她卻故意告訴我了，”寧一盈說，“看得出來，顏羽好像很喜歡你。”
王小騫楞了一下，忽然氣惱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啊？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你真能明白什麽是喜歡嗎？”
寧一盈目光堅定地看著王小騫一眼。“能啊。”說完，她徑自繼續往前走。王小騫的腿像是陷在了地裏，一步也挪不動了。
天色從他頭上暗了下去，像是一幕戲劇在淡出觀眾的視野。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在喊他。
“小騫？你在這兒站著幹嘛呢？”
王小騫回過身一看，是連悅悅。
“姨，沒事，我……”王小騫支支吾吾地說，“我忘帶鑰匙了。”
“哦，”連悅悅笑笑說，“那先上姨家吧。”
“不用了，”王小騫趕忙擺手說，“我爸媽這個時候應該也回來了。我得回家了。”
“好，”連悅悅說，“那個……阿姨想問你個事兒。”
王小騫點了點頭，等對方發問。
“小盈今天是什麽時候到學校的？”連悅悅問。
“啊，大概11點多，也就是午飯前，”王小騫毫無城府地回答了連悅悅的問題，又問，“姨，小盈最近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嗎？”
“啊，沒有，”連悅悅笑笑說，“謝謝你關心小盈。趕快回家吧。”
王小騫點了點頭，跟連悅悅揮手道別。這時候，天上掉下了雨點兒來，王小騫沒敢磨蹭，也不再多想什麽，拔腿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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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上午，寧一盈都沒來學校上課。老師問王小騫：“你同桌呢？”王小騫向來是知道的，可這次只能順嘴說了一句：“家裏有事兒。”老師不再問了。王小騫卻想著，中午去寧一盈家看看。
頭兩節課都是班主任的語文課，下課後，她把書帶走，到別的班去了。王小騫正坐在座位上發呆，忽然感覺有人坐到了他身邊。他第一反應是寧一盈，回頭一看卻是顏羽。
“你同桌呢？”顏羽問。
“家裏有事，晚點兒來，”王小騫說，“咱們打小兒就認識，是不是？”
“是啊，”顏羽把發梢捏在手裏，註視著前方說，“可惜我在你身邊轉了一下午，你都沒認出來我。是誰提醒你的？小盈嗎？你昨天下車就跟著她走了，她沒告訴你？”
“沒，”王小騫說，“我只是看著她進了樓門洞，沒跟她說話。”
“為什麽那麽幹？你是不是喜歡她？”顏羽有些嚴肅地說，“能看得出來，她昨天生氣，是因為我跟你說話。”
“什麽呀？”王小騫微微低下頭，“不是那樣，你想多了。”
“哦，”顏羽說，“對了，這個送你。”說著，她從身後拿出昨天她拿給王小騫聽的那臺隨身聽。
“送我？”王小騫有些驚訝。
“是啊，我就要有新的了，”顏羽說，“舊的我不舍得扔，但又用不著了，索性送給好朋友。”
這個理由讓王小騫無法拒絕，他看了看帶艙，發現裏面有一盤磁帶，“是昨天那盤？”
“不是，是孫燕姿的，你可以聽聽看，”顏羽說，“聽完了可以來找我換其他帶子。”
“好，謝謝你，”王小騫說。
快上課了，顏羽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王小騫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她跟寧一盈的一個最大的不同點。她會主動讓人去了解她的世界。這一點讓王小騫感覺很輕松。怎麽會有這麽樂於分享的人呢？
王小騫這樣想著，感覺又有人坐在了他的身邊。他嚇了一跳，定睛去看，發現座位是空的。寧一盈還是沒來，但隨時可能會來，於是王小騫趕緊把隨身聽藏進了書包裏。不知怎的，他有一種幹壞事兒的感覺。
中午吃飯之前，寧一盈來了，小聲跟班主任老師解釋了兩句，就回到了座位上，看了會兒窗外，一言不發。
“上午怎麽沒來？”王小騫問，“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寧一盈轉過臉來說，“上午都講了什麽？”
王小騫拿筆在寧一盈的書上圈畫了起來。他們的臉離得很近。王小騫無意中瞥了寧一盈一眼，發現她的目光的確落在書上，但卻沒有聚焦。
“小盈？”
“嗯？”寧一盈一擡頭，忽然臉色一變，趕緊起身，小跑著沖出了教室。王小騫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女廁所門口。他想沖裏面喊一嗓子，問問寧一盈怎麽了，但嘴張開了，卻說不出話。
“怎麽了她？”這時候，顏羽悄默聲地出現在了王小騫的身後，“你是不是又惹她了？”
“沒，”王小騫說，“我也不知道她怎麽了。”
“那我進去看看，”顏羽說著就要往裏走，卻被王小騫一把拉住了胳膊。
“別去，”王小騫不知道該怎麽跟顏羽解釋自己的阻攔。
“我知道她經歷了什麽，我同桌跟我說了。”顏羽說，“我是女生，或許比你更適合安慰她。我去了。”
顏羽到底還是進去了，手裏似乎捏著什麽東西。
王小騫在門口傻站著，過了一會兒，顏羽和寧一盈一前一後地從裏面出來了。王小騫觀察到，寧一盈脫去了秋季校服，將兩只袖子系在腰上，擋住了下半身，不知是什麽緣故。
“沒事了，”顏羽對王小騫說，“咱們回去吧。”
王小騫看了一眼寧一盈的眼睛確認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看來的確是女生之間就能輕易解決的事情，那他就不便打聽了。
他們回到教室，剛好開始放飯了。寧一盈似乎恢覆了正常，又跟王小騫正常地說起了話來，只是對上午她幹嘛去了只字不提。王小騫也不問。
一整個下午都度過得很平靜。
放學後，王小騫照例送寧一盈回家。路上，寧一盈忽然沒上文地問了王小騫一句：“你不打算管我借幾盤磁帶聽聽嗎？”
王小騫一楞，“啊？”
“她不是把隨身聽都送你了嘛，”寧一盈的口氣變得奇怪了起來，“如果你有時間聽歌的話，就應該多聽一些。你甚至可以拿我的磁帶去跟她交換。這樣一來，你們之間能說的話就更多了。”
王小騫終於聽明白了寧一盈話裏的意思，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可她卻故意告訴我了，”寧一盈說，“看得出來，顏羽好像很喜歡你。”
王小騫楞了一下，忽然氣惱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啊？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你真能明白什麽是喜歡嗎？”
寧一盈目光堅定地看著王小騫一眼。“能啊。”說完，她徑自繼續往前走。王小騫的腿像是陷在了地裏，一步也挪不動了。
天色從他頭上暗了下去，像是一幕戲劇在淡出觀眾的視野。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在喊他。
“小騫？你在這兒站著幹嘛呢？”
王小騫回過身一看，是連悅悅。
“姨，沒事，我……”王小騫支支吾吾地說，“我忘帶鑰匙了。”
“哦，”連悅悅笑笑說，“那先上姨家吧。”
“不用了，”王小騫趕忙擺手說，“我爸媽這個時候應該也回來了。我得回家了。”
“好，”連悅悅說，“那個……阿姨想問你個事兒。”
王小騫點了點頭，等對方發問。
“小盈今天是什麽時候到學校的？”連悅悅問。
“啊，大概11點多，也就是午飯前，”王小騫毫無城府地回答了連悅悅的問題，又問，“姨，小盈最近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嗎？”
“啊，沒有，”連悅悅笑笑說，“謝謝你關心小盈。趕快回家吧。”
王小騫點了點頭，跟連悅悅揮手道別。這時候，天上掉下了雨點兒來，王小騫沒敢磨蹭，也不再多想什麽，拔腿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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