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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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4）
在松樹屯村借宿一宿後，四個警察回到了鎮上。
遺書中提到董春喜是從鎮上把人帶回去的，那麽這個人近期應該就生活在鎮上。
順著這個思路，張念海從鎮上的幾個二房東開始查起，很快就有人覺得照片上的人眼熟了。
“這個人叫張平吧？不叫劉明。”一個叫馬芳的女人疑惑地指著照片上的人臉說，“他臉上的胎記哪兒去了？”
“胎記？”張念海一聽這話，忽然聯想起了死者被毀容的情況，不禁問道，“是什麽樣的胎記？”
馬芳拿筆在照片上畫了一下。張念海看了看，有一大片，幾乎遮住了顴骨。
“你確定是胎記，不是燙傷疤什麽的？”
馬芳搖了搖頭。
“帶我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馬芳知道這人肯定是攤上什麽事兒了，不敢怠慢，於是趕緊帶路了。
來到屋子門口時，馬芳邊開門邊說：“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既然你是警察，那我就幫你打開了。”
隨著鎖頭哢嚓一聲，房門開了。一股刺鼻的黴味兒瞬間沖向門口的二人。馬芳說了句“哎我去”，然後趕緊捂上了口鼻。張念海倒沒什麽反應，搶先一步進入了室內。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單間，陳設完好，沒有打鬥痕跡。
窗戶緊閉，窗簾拉著，朦朧的光全被掛在陽臺上的一張床單遮住了。一股潮味兒飄散在空氣中，仔細一看，床單的一角已經冒出了青灰色的菌落。桌子上擺著一個碗，裏面原本應該是泡了一碗方便面，這會兒已經長出了蘑菇。
“這個人在你這兒租了多久了？”張念海邊往屋子的更深處走去，邊問，“就他一個人住嗎？”
“住五個多月了。是一個人住，”馬芳說，“偶爾也會一連幾天見不到他，所以這回我也沒太意外。警官，我聽說村裏死了個人，不會就是他吧？”
張念海沒說話。他在臥室裏的那張梳妝臺前停下腳步，拉開抽屜，發現裏面有幾樣東西，於是一一拿起來看。
“眉筆和……粉底，”張念海看了看馬芳說，“他真是自己住？”
“反正……在我這兒登記的是自己住，具體帶不帶什麽人回來，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天這麽忙，哪裏顧得過來？”馬芳趕緊撇清自己。
張念海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自己發現的這些東西，忽然明白了是幹什麽用的。
粉底遮住了他手上的文身，眉筆畫出了他臉上的胎記。他又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換了假身份，於是輕輕松松地從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這麽久。
眉筆下面還壓著一張便箋。
張念海隨手拿起來看，發現上面用油筆寫著：
MiniDV帶訂金已收7天取貨
1t999.8.6
看到第一行字，張念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時隔兩百多天，關於那臺丟失的DV攝像機的線索可能已經擺在了他面前。
“怎麽了？”馬芳見警察臉色變了，不禁有些駭然。
張念海沒有回答，而是徑自在房間裏翻找了起來。
房間不大，東西不多，很快翻遍，一無所獲。
張念海看了看便箋上的日期——那正好是案發的十天前，也就是董春喜遺書上所寫的在鎮上碰見劉明的日期。
真有這麽巧的事兒嗎？
張念海展開聯想，不禁又把更多汙濁的氣體吸入了肺裏。
“鎮上有沒有賣手機BB機的店？”張念海問馬芳。
“有啊，”馬芳說著，掏出自己的諾基亞7110在手裏晃了晃，“我們的貨都是從小童那拿的。”
“店名？”
“童鑫數碼。”馬芳說，“你找他啊，我帶你去。”
馬芳繼續帶路，過了兩條街，他們停在了一個小店門口。
店面裏坐著個30歲左右的男人，正低頭焊接著一塊電視裏拆出來的電路板。
聽見有人盈門，男人眼睛一擡，笑嘻嘻地問：“咋了馬姐，手機又壞了？”
馬芳來到櫃臺前，向男人介紹道：“童鑫啊，這是市局來的張警官，有話問你。”
聞言，被叫做童鑫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焊槍和焊絲，微微起身。張念海看出，這不是肅然起敬，而是有些害怕。
“找你了解點情況，別緊張，”張念海環伺著小店裏貨櫃上那些手機和BB機，客套了句，“生意不錯哈。”
“哎呀，混口飯吃，不值一提，”童鑫搓了搓手，“想問什麽，你問唄。”
“啊，我尋思，看看你最近的這些訂單，”張念海的眼睛往櫃臺裏一掃，看見了一打未使用過的便箋，跟他在劉明住處找到的是一樣的。
“啊，行，”說著，童鑫一哈腰，從櫃臺下面拿出一個本夾，打裏面取出一摞單頁的便箋紙，交給面前的警察。
張念海接過來，從上面的字跡顏色看出，這些字是用覆寫紙覆寫出來的。
他翻找起來，很快找到了寫有“MiniDV帶”字樣的那一張，日期果然是8月6號。
“這個單子，還有印象嗎？”張念海將便箋舉在童鑫面前，又掏出照片給童鑫看，“是不是這個人來訂的？”
“對對對，就是他……誒，他臉上咋沒胎記啊？”童鑫看著照片，不禁皺起了眉頭。
張念海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東西呢？”
“帶子啊？我哪兒能進到那東西？”童鑫說，“我純忽悠他的，為了幫我哥們兒要錢。”
“你哥們兒？”張念海微微皺起眉頭，“董春喜嗎？”
“啊對，對，你也認識他啊？”童鑫毫無城府地說，“就是他跟我說，有個人欠他錢，讓我幫著留意著點兒。我問他啥特征，他說這個人手頭有個DV攝像機，可能會四處打聽要買數據線、帶子什麽的，或者幹脆出手DV換錢。他說讓我見著這個人，一定穩住，然後第一時間通知他。”
張念海長出了一口氣。還沒等他說什麽，一旁的馬芳好像想明白了什麽，忽然接茬道：“媽呀，不能是你那朋友給人弄死了吧？”
“啊？啥？”童鑫臉色大變，“村裏死的人是他？”
張念海有些無奈，對童鑫說道：“店先關會兒，跟我回派出所做個筆錄。”
在李官鎮派出所，張念海碰上了周言和扈明朗。他們也是剛剛風塵仆仆的從村裏回來，一見到張念海就趕緊交流起情況來。
“我們去了董春喜他媳婦兒孫佳鳳娘家那個村，你猜怎麽著？孫佳鳳最近根本沒回去！”周言喘著粗氣說，“我們又去鎮上他兒子念的學校查了查。班主任老師說，那孩子得了白血病。是六月份期末考試之前確診的。目前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白血病？”張念海擰起了眉頭，“這麽大的事兒，松樹屯村裏的人竟然不知道？”
“肯定不會，”扈明朗對張念海說，“這邊的事兒交給我們，你就別在鎮上瞎耽誤功夫了。白血病肯定要上市裏，哪怕省城去治的。”
張念海一想也是，說了句“謝了”，然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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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記？”張念海一聽這話，忽然聯想起了死者被毀容的情況，不禁問道，“是什麽樣的胎記？”
馬芳拿筆在照片上畫了一下。張念海看了看，有一大片，幾乎遮住了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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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鎖頭哢嚓一聲，房門開了。一股刺鼻的黴味兒瞬間沖向門口的二人。馬芳說了句“哎我去”，然後趕緊捂上了口鼻。張念海倒沒什麽反應，搶先一步進入了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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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緊閉，窗簾拉著，朦朧的光全被掛在陽臺上的一張床單遮住了。一股潮味兒飄散在空氣中，仔細一看，床單的一角已經冒出了青灰色的菌落。桌子上擺著一個碗，裏面原本應該是泡了一碗方便面，這會兒已經長出了蘑菇。
“這個人在你這兒租了多久了？”張念海邊往屋子的更深處走去，邊問，“就他一個人住嗎？”
“住五個多月了。是一個人住，”馬芳說，“偶爾也會一連幾天見不到他，所以這回我也沒太意外。警官，我聽說村裏死了個人，不會就是他吧？”
張念海沒說話。他在臥室裏的那張梳妝臺前停下腳步，拉開抽屜，發現裏面有幾樣東西，於是一一拿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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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念海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自己發現的這些東西，忽然明白了是幹什麽用的。
粉底遮住了他手上的文身，眉筆畫出了他臉上的胎記。他又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換了假身份，於是輕輕松松地從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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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單子，還有印象嗎？”張念海將便箋舉在童鑫面前，又掏出照片給童鑫看，“是不是這個人來訂的？”
“對對對，就是他……誒，他臉上咋沒胎記啊？”童鑫看著照片，不禁皺起了眉頭。
張念海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東西呢？”
“帶子啊？我哪兒能進到那東西？”童鑫說，“我純忽悠他的，為了幫我哥們兒要錢。”
“你哥們兒？”張念海微微皺起眉頭，“董春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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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念海長出了一口氣。還沒等他說什麽，一旁的馬芳好像想明白了什麽，忽然接茬道：“媽呀，不能是你那朋友給人弄死了吧？”
“啊？啥？”童鑫臉色大變，“村裏死的人是他？”
張念海有些無奈，對童鑫說道：“店先關會兒，跟我回派出所做個筆錄。”
在李官鎮派出所，張念海碰上了周言和扈明朗。他們也是剛剛風塵仆仆的從村裏回來，一見到張念海就趕緊交流起情況來。
“我們去了董春喜他媳婦兒孫佳鳳娘家那個村，你猜怎麽著？孫佳鳳最近根本沒回去！”周言喘著粗氣說，“我們又去鎮上他兒子念的學校查了查。班主任老師說，那孩子得了白血病。是六月份期末考試之前確診的。目前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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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會，”扈明朗對張念海說，“這邊的事兒交給我們，你就別在鎮上瞎耽誤功夫了。白血病肯定要上市裏，哪怕省城去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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