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春衫（一）
關燈
小
中
大
年少春衫（一）
今日的天氣很好, 一出門便看見大團大團的雲，錯落有致地堆積在天邊。
這倒是給連日被炙烤的大地一些喘息的空間，暫時地享受這片刻的陰涼。
姜禾領著孩子們從永樂坊的奶茶鋪子, 去吃了早飯。
自從祝伯知道她天天領著孩子們在外面覓食後，用極其覆雜的目光打量了姜禾兩圈, 便叫她來鋪子吃早飯。
阿棗的娘是姜家商隊的管事, 常年在外奔波。
她家在京城附近的小村子, 村裏空蕩冷清, 所以阿棗大部分時候都住在後院裏。
每天早上阿棗都會做飯，味道好到阿華可以專程空著肚子來店裏吃早飯。
姜禾和孩子們吃了一頓後，就被徹底折服了。
這清粥小菜, 花卷饅頭，看著平平無奇, 吃著也並不叫人覺得驚艷。
可偏偏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 就忍不住開始惦記起來了。
吃飽喝足, 姜禾順手新調配的一杯冰涼小甜水。
扣上蓋子後便和孩子們往國子監門口走去。
她手裏的這杯, 並不是奶茶，而是用了阿棗自己做的一點桃子果醬。
用茉莉花茶做茶底，加上大量剛送來的冰塊。
桃子的香氣濃郁和茉莉花茶一起，口感清爽。
大量的冰塊使得姜禾對這逐漸升騰的溫度視若無睹, 大步流星朝著國子監門口走去。
她身後, 也就只有雨桑能面色如常能夠跟上她的腳步。
青楊一夜未睡, 腳步虛浮。躺著的時候沒什麽感覺, 吃了點東西後, 倒是困意有些翻湧上來了。
小榆就更是腦袋一點一點的, 便走著便打起瞌睡來。
和那日院試放榜一樣，今日的國子監門口, 也是格外熱鬧。
送孩子們去考試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可今日放榜的人流，也叫姜禾驚嘆了一瞬。
這得是多少人參加了這次考試啊！
報名費不貴，自帶筆墨，只需要出個紙張的費用。
所以這京城內外，只要年齡符合要求的，基本上都來考了。
青楊這幾日的課都已經被停掉了，不是因為宋庭體恤他這段時間學的辛苦。
而是他作為負責此事的官員，早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只好把青楊放生一段時間。
好在官宦人家的子弟基本不會參加這次考試，他們可以恩蔭進入國子監。
也就能少審閱幾份卷子了。
但而一些在家中不受寵，沒有恩蔭資格的庶出子弟，在聽說書院開課一個月後，有一場考試可以選拔幾個名額進入國子監。
這對他們來說，倒也是值得一試的。
而他們，也是青楊最大的競爭對手。
人潮擁擠，姜禾本還想著和張小花他們去打個招呼。
可邁出步子，就聽見一陣驚呼聲自國子監門口響起。
聲音如同浪花一般一正一正拍打過來，叫所有在等候的人一下子神情亢奮了起來。
這種情緒極具感染力，就連人群中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顧沛都覺得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國子監門口看去。
只瞧見有兩個助教模樣的青年，正在張貼著那榜單。
這一刻，所有在等待的人都開始動起來了，朝著布告欄的方向湧去。
青楊的視角是什麽都看不見的，他只覺得喉嚨裏幹燥發緊，但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
考試那日寫下的每一個字，無比清晰地在腦海中閃過。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這次考試的結果，不會讓他失望的。
只是這榜上的位置有限，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如願以償。
姜禾領著青楊往前擠去，剛好和第一波看完榜單的人擦肩而過。
因為有年齡限制，束發以下的孩童才能參加考試，所以基本考生身邊大多有大人跟著的。
有人眉飛色舞的，興高采烈說著要入學要準備什麽東西。
也有人一家子都是愁眉苦臉，大概是在發愁那高昂的束修錢。
更有大人直接就開始呵斥起自家孩子的，那男孩不過和雨桑一般年紀，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敢哭出聲，只好抽噎著抹著眼淚。
這國子監門口，也算短暫的集齊了人間百態了。
“我家孩子排在第八，怕是能進那明德學堂了。”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進了明德學堂才有機會在一個月後考國子監呢！”
姜禾腳步一頓，這明德學堂又是什麽？
好在她已經走到了大榜前。
這大榜設置的還真不錯，一眼看去清晰明了。
首先男女不同榜，女子的榜單顯然要單薄很多，榜單長度就要比女子那邊短上不少。
但畢竟是第一次在京城開女子學堂，能有這麽多女孩來參加考試，已經相當不錯了。
榜單共有四張，都以十歲為界限，考的不同的卷子。
而剛剛那幾人說的明德學堂，則是可以在一個月後參與進入國子監考試的入場券。
名單尚未公布，不過也是從高到低，擇優選擇的吧。
這四張榜單中，以十歲以上男子的榜單最長。
青楊的名字，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會出現在這個榜單上。
蠅頭小楷，方方正正堪比印刷出來的。
密密麻麻看得姜禾眼睛生疼，她索性調轉視線，決定從最上面開始看起。
可看見那魁首的名字後，姜禾是徹底楞住了。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的視線也都聚焦在榜為首的幾個名字上。
“這個第一名的顧青楊是誰啊？”
“不知道啊，這是哪個書院出來的啊，也太厲害了，第二可是禮部侍郎家的庶子啊！”
“這也太厲害了吧，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這孩子什麽來頭呢。”
青楊，考了第一？
姜禾知道他聰明，也知道這場考試也只是在小範圍內展開的，可真正的科舉比起來，跟鬧著玩似的。
但是，青楊壓根沒念過書院啊。
他只是在書鋪看了一段時間的書，居然能夠一舉奪魁？
而且他的年齡也偏小，比起那些十四五歲的考生，根本沒有一點優勢。
姜禾忍不住側目朝著青楊看去。
少年人的嘴角勾起一個張揚的弧度。
沒有不可思議、沒有驚訝，只帶著淺淺笑意。
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陽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眸中，閃閃發亮，像是燃著火焰。
他完全是在享受著這采擷的時刻。
得意和驕傲，和夏日金燦熾熱的陽光一起，在少年人的身後鋪展開來。
不知為何，姜禾竟有些想要落淚的沖動。
雨桑和小榆也先後看到了榜首的名字。
他們一左一右擁簇著青楊，小榆甚至都要爬到青楊身上了。
雖然這份驚喜和感動給姜禾帶來了極大的沖擊，但是後面還有很多人等著看榜，他們便又撤到一邊。
女孩的榜單，第一名也是個熟人。
是楊溫梨。
這完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楊溫梨一直是有在書院讀書，家中又頗有背景。
只是，那是十歲以下的名單裏。
雨桑排第二。
姜禾倒吸一口涼氣。
這……無異於一早上被財神爺用銅板砸了兩回腦袋。
青楊這幾天學入迷了，起碼大家都還看得到。
雨桑可還跟著柳長歌學武的，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姜禾甚至都已經和顧沛商量過了，雨桑這天賦點明顯點在“武”上了。
若她真不喜歡，起碼確保她能讀能寫後，再另安排出路。
可誰曾想，雨桑一鳴驚人，竟考了個第二。
雨桑本人也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滿眼驚訝，指著自己，又指了指榜單，問完青楊又問姜禾，來來回回都只有一句。
“我嗎？”
青楊哭笑不得，上前去把這張榜看了個仔細，在確定上面沒有第二個叫“顧雨桑”的人後，才篤定地朝著她點點頭。
“是你是你。”
這下，雨桑可算是放下心來，笑得毫無負擔。
最後找小榆名字的時候，可算是花了一番功夫。
有青楊和雨桑的例子在前，姜禾直接從榜單前面開始找。
這一次，是雨桑拽著姜禾的衣袖，在榜單最後的位置指了指。
“姜小榆？”
姜禾對這個名次並無異議，只是疑惑地看著有些茫然的小榆。
“你姓姜啊，是跟我姓的啊！”
小榆用力點了點頭，他又扭頭看了一眼榜單，有些猶豫道：“我是不是考的不好啊。”
這畢竟有對比在，襯得他的名次就有些太過於後面了。
姜禾揉搓了一把小榆的腦袋，笑道：“怎麽會！你起碼榜上有名啊，給我交束修的機會了！”
這個大榜上，位於前列的，可以免束修。
但若是沒有出現在榜單上，那是準備了錢也無濟於事的。
姜禾是準備了三分束修的。
她之前想著，怎麽也得用上其中兩份吧。
這下可好，只用交一份就可以了。
實在是意外之喜！
書院開學的時間就在明日，姜禾牽著小榆的手往外走去，邁出兩步後，卻發現青楊沒有跟上來。
回頭看去，少年還站在大榜前，仰頭看著。
他抱著手，似是在思索著什麽，看起來有幾分嚴肅。
“青楊。”姜禾朗聲喊道：“走啦！”
“哦。”
青楊應了一聲，邁步跟上。
小榆嘰嘰喳喳和姜禾說著話，走在前面。
察覺到了青楊一直緊鎖眉頭，雨桑放慢腳步和他並肩，低聲詢問道：“怎麽了？”
青楊也不藏著掖著，直白道：“你剛剛，看清楚榜首的名字了嗎？”
榜首？
雨桑楞了一下，剛剛大家都在找小榆的名字，那榜首叫什麽她是一眼晃過，並無什麽特別的印象。
“薛虹。”青楊緩緩開口：“薛承道的幼子。”
雨桑聞言猛地皺眉，她有些不敢置信：“怎麽會！”
以薛承道的官位，家中又只有薛虹一個兒子，自是可以直接進國子監的，為何在這個年紀放棄在家開蒙，要來這考書院？
“很奇怪對吧，我也想不明白。”
青楊抱著手臂，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可能避免不了要碰上面了。”
“那小榆……”
雨桑有些擔憂，薛虹和小榆年齡相仿，他們十有八九，就算不同窗也是在隔壁的。
青楊沒有說話，他反而並不那麽擔心小榆。
小榆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而最容易和薛虹碰上面的，其實是他。
那“明德書院”要怎麽進，可還沒說。
若是兩榜都擇前十而進，得和薛虹共處一室的人，就是他了。
這份擔憂，一直盤踞在青楊的心頭。
而明日就要去國子監裏的書院報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宋庭那裏打聽消息。
……
第二日一早，青楊頭一回從正門進了國子監。
以青楊的名次自然是能進明德書院的，而就在他根據主助教指示走進一間講堂時。
他還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薛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今日的天氣很好, 一出門便看見大團大團的雲，錯落有致地堆積在天邊。
這倒是給連日被炙烤的大地一些喘息的空間，暫時地享受這片刻的陰涼。
姜禾領著孩子們從永樂坊的奶茶鋪子, 去吃了早飯。
自從祝伯知道她天天領著孩子們在外面覓食後，用極其覆雜的目光打量了姜禾兩圈, 便叫她來鋪子吃早飯。
阿棗的娘是姜家商隊的管事, 常年在外奔波。
她家在京城附近的小村子, 村裏空蕩冷清, 所以阿棗大部分時候都住在後院裏。
每天早上阿棗都會做飯，味道好到阿華可以專程空著肚子來店裏吃早飯。
姜禾和孩子們吃了一頓後，就被徹底折服了。
這清粥小菜, 花卷饅頭，看著平平無奇, 吃著也並不叫人覺得驚艷。
可偏偏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 就忍不住開始惦記起來了。
吃飽喝足, 姜禾順手新調配的一杯冰涼小甜水。
扣上蓋子後便和孩子們往國子監門口走去。
她手裏的這杯, 並不是奶茶，而是用了阿棗自己做的一點桃子果醬。
用茉莉花茶做茶底，加上大量剛送來的冰塊。
桃子的香氣濃郁和茉莉花茶一起，口感清爽。
大量的冰塊使得姜禾對這逐漸升騰的溫度視若無睹, 大步流星朝著國子監門口走去。
她身後, 也就只有雨桑能面色如常能夠跟上她的腳步。
青楊一夜未睡, 腳步虛浮。躺著的時候沒什麽感覺, 吃了點東西後, 倒是困意有些翻湧上來了。
小榆就更是腦袋一點一點的, 便走著便打起瞌睡來。
和那日院試放榜一樣，今日的國子監門口, 也是格外熱鬧。
送孩子們去考試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可今日放榜的人流，也叫姜禾驚嘆了一瞬。
這得是多少人參加了這次考試啊！
報名費不貴，自帶筆墨，只需要出個紙張的費用。
所以這京城內外，只要年齡符合要求的，基本上都來考了。
青楊這幾日的課都已經被停掉了，不是因為宋庭體恤他這段時間學的辛苦。
而是他作為負責此事的官員，早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只好把青楊放生一段時間。
好在官宦人家的子弟基本不會參加這次考試，他們可以恩蔭進入國子監。
也就能少審閱幾份卷子了。
但而一些在家中不受寵，沒有恩蔭資格的庶出子弟，在聽說書院開課一個月後，有一場考試可以選拔幾個名額進入國子監。
這對他們來說，倒也是值得一試的。
而他們，也是青楊最大的競爭對手。
人潮擁擠，姜禾本還想著和張小花他們去打個招呼。
可邁出步子，就聽見一陣驚呼聲自國子監門口響起。
聲音如同浪花一般一正一正拍打過來，叫所有在等候的人一下子神情亢奮了起來。
這種情緒極具感染力，就連人群中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顧沛都覺得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國子監門口看去。
只瞧見有兩個助教模樣的青年，正在張貼著那榜單。
這一刻，所有在等待的人都開始動起來了，朝著布告欄的方向湧去。
青楊的視角是什麽都看不見的，他只覺得喉嚨裏幹燥發緊，但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
考試那日寫下的每一個字，無比清晰地在腦海中閃過。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這次考試的結果，不會讓他失望的。
只是這榜上的位置有限，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如願以償。
姜禾領著青楊往前擠去，剛好和第一波看完榜單的人擦肩而過。
因為有年齡限制，束發以下的孩童才能參加考試，所以基本考生身邊大多有大人跟著的。
有人眉飛色舞的，興高采烈說著要入學要準備什麽東西。
也有人一家子都是愁眉苦臉，大概是在發愁那高昂的束修錢。
更有大人直接就開始呵斥起自家孩子的，那男孩不過和雨桑一般年紀，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敢哭出聲，只好抽噎著抹著眼淚。
這國子監門口，也算短暫的集齊了人間百態了。
“我家孩子排在第八，怕是能進那明德學堂了。”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進了明德學堂才有機會在一個月後考國子監呢！”
姜禾腳步一頓，這明德學堂又是什麽？
好在她已經走到了大榜前。
這大榜設置的還真不錯，一眼看去清晰明了。
首先男女不同榜，女子的榜單顯然要單薄很多，榜單長度就要比女子那邊短上不少。
但畢竟是第一次在京城開女子學堂，能有這麽多女孩來參加考試，已經相當不錯了。
榜單共有四張，都以十歲為界限，考的不同的卷子。
而剛剛那幾人說的明德學堂，則是可以在一個月後參與進入國子監考試的入場券。
名單尚未公布，不過也是從高到低，擇優選擇的吧。
這四張榜單中，以十歲以上男子的榜單最長。
青楊的名字，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會出現在這個榜單上。
蠅頭小楷，方方正正堪比印刷出來的。
密密麻麻看得姜禾眼睛生疼，她索性調轉視線，決定從最上面開始看起。
可看見那魁首的名字後，姜禾是徹底楞住了。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的視線也都聚焦在榜為首的幾個名字上。
“這個第一名的顧青楊是誰啊？”
“不知道啊，這是哪個書院出來的啊，也太厲害了，第二可是禮部侍郎家的庶子啊！”
“這也太厲害了吧，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這孩子什麽來頭呢。”
青楊，考了第一？
姜禾知道他聰明，也知道這場考試也只是在小範圍內展開的，可真正的科舉比起來，跟鬧著玩似的。
但是，青楊壓根沒念過書院啊。
他只是在書鋪看了一段時間的書，居然能夠一舉奪魁？
而且他的年齡也偏小，比起那些十四五歲的考生，根本沒有一點優勢。
姜禾忍不住側目朝著青楊看去。
少年人的嘴角勾起一個張揚的弧度。
沒有不可思議、沒有驚訝，只帶著淺淺笑意。
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陽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眸中，閃閃發亮，像是燃著火焰。
他完全是在享受著這采擷的時刻。
得意和驕傲，和夏日金燦熾熱的陽光一起，在少年人的身後鋪展開來。
不知為何，姜禾竟有些想要落淚的沖動。
雨桑和小榆也先後看到了榜首的名字。
他們一左一右擁簇著青楊，小榆甚至都要爬到青楊身上了。
雖然這份驚喜和感動給姜禾帶來了極大的沖擊，但是後面還有很多人等著看榜，他們便又撤到一邊。
女孩的榜單，第一名也是個熟人。
是楊溫梨。
這完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楊溫梨一直是有在書院讀書，家中又頗有背景。
只是，那是十歲以下的名單裏。
雨桑排第二。
姜禾倒吸一口涼氣。
這……無異於一早上被財神爺用銅板砸了兩回腦袋。
青楊這幾天學入迷了，起碼大家都還看得到。
雨桑可還跟著柳長歌學武的，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姜禾甚至都已經和顧沛商量過了，雨桑這天賦點明顯點在“武”上了。
若她真不喜歡，起碼確保她能讀能寫後，再另安排出路。
可誰曾想，雨桑一鳴驚人，竟考了個第二。
雨桑本人也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滿眼驚訝，指著自己，又指了指榜單，問完青楊又問姜禾，來來回回都只有一句。
“我嗎？”
青楊哭笑不得，上前去把這張榜看了個仔細，在確定上面沒有第二個叫“顧雨桑”的人後，才篤定地朝著她點點頭。
“是你是你。”
這下，雨桑可算是放下心來，笑得毫無負擔。
最後找小榆名字的時候，可算是花了一番功夫。
有青楊和雨桑的例子在前，姜禾直接從榜單前面開始找。
這一次，是雨桑拽著姜禾的衣袖，在榜單最後的位置指了指。
“姜小榆？”
姜禾對這個名次並無異議，只是疑惑地看著有些茫然的小榆。
“你姓姜啊，是跟我姓的啊！”
小榆用力點了點頭，他又扭頭看了一眼榜單，有些猶豫道：“我是不是考的不好啊。”
這畢竟有對比在，襯得他的名次就有些太過於後面了。
姜禾揉搓了一把小榆的腦袋，笑道：“怎麽會！你起碼榜上有名啊，給我交束修的機會了！”
這個大榜上，位於前列的，可以免束修。
但若是沒有出現在榜單上，那是準備了錢也無濟於事的。
姜禾是準備了三分束修的。
她之前想著，怎麽也得用上其中兩份吧。
這下可好，只用交一份就可以了。
實在是意外之喜！
書院開學的時間就在明日，姜禾牽著小榆的手往外走去，邁出兩步後，卻發現青楊沒有跟上來。
回頭看去，少年還站在大榜前，仰頭看著。
他抱著手，似是在思索著什麽，看起來有幾分嚴肅。
“青楊。”姜禾朗聲喊道：“走啦！”
“哦。”
青楊應了一聲，邁步跟上。
小榆嘰嘰喳喳和姜禾說著話，走在前面。
察覺到了青楊一直緊鎖眉頭，雨桑放慢腳步和他並肩，低聲詢問道：“怎麽了？”
青楊也不藏著掖著，直白道：“你剛剛，看清楚榜首的名字了嗎？”
榜首？
雨桑楞了一下，剛剛大家都在找小榆的名字，那榜首叫什麽她是一眼晃過，並無什麽特別的印象。
“薛虹。”青楊緩緩開口：“薛承道的幼子。”
雨桑聞言猛地皺眉，她有些不敢置信：“怎麽會！”
以薛承道的官位，家中又只有薛虹一個兒子，自是可以直接進國子監的，為何在這個年紀放棄在家開蒙，要來這考書院？
“很奇怪對吧，我也想不明白。”
青楊抱著手臂，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可能避免不了要碰上面了。”
“那小榆……”
雨桑有些擔憂，薛虹和小榆年齡相仿，他們十有八九，就算不同窗也是在隔壁的。
青楊沒有說話，他反而並不那麽擔心小榆。
小榆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而最容易和薛虹碰上面的，其實是他。
那“明德書院”要怎麽進，可還沒說。
若是兩榜都擇前十而進，得和薛虹共處一室的人，就是他了。
這份擔憂，一直盤踞在青楊的心頭。
而明日就要去國子監裏的書院報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宋庭那裏打聽消息。
……
第二日一早，青楊頭一回從正門進了國子監。
以青楊的名次自然是能進明德書院的，而就在他根據主助教指示走進一間講堂時。
他還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薛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