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香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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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香餅（四）
青楊和雨桑對視一眼, 按捺下心中的情緒，走上前去。
瞧見哥哥姐姐都動了，一旁不知道一個人玩什麽的小榆也忙撒開手上的東西, 跟了上去。
走近了才瞧見，姜禾的狀態不太對。
她面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 雖然同往日一樣臉上帶笑, 但眼眸中已經沒有光亮了, 眉眼間也是掩藏不住的倦意。
“！”
雨桑一驚, 忙伸手想要去攙住姜禾。
眼看著太陽攀了上來，周圍的溫度高了起來。鐵盤子下的簡易竈臺又一直生著火，姜禾這些日子天天往田裏溜達, 力氣大了不少，但是還是扛不住熱。
“沒事沒事。”
姜禾說著沒事, 但下一秒她就被雨桑架著, 往桂花樹蔭下的板凳走去。
雨桑的手勁, 姜禾是怎麽也掙脫不開的。
她也是坐到陰涼處後, 才覺得稍稍舒服一些。
“天太熱了。”青楊站在一旁，他微微皺眉看著那泛著油亮光澤的大鐵盤子，輕聲道：“要不……別賣醬香餅了吧。”
提到這個，原本有些乏力的姜禾瞬間就精神了起來：“那不行！這醬香餅可比飯團還好賺呢, 我還指望下個月之前再攢上一筆呢。”
下個月？
雨桑下意識扭頭和青楊對視。
他們剛剛才聊到下個月爹會回來, 但對姜禾來說這個時間節點是有什麽特殊的嗎？
還是說姜禾打聽到了什麽東西, 準備再顧沛回來之後有什麽別的打算？
雨桑不像青楊那麽擰巴, 她性子直, 便直接開口問了：“為什麽是下個月？”
“因為下個月要把你們都送去書院啊。”姜禾掰著手指數著：“我問過楊姑娘了, 像小榆這麽大的孩子，也是可以送去開蒙的。三份束脩要一起拿出來, 也得不少了。”
書院？三份？！
雨桑楞了一下，她下意識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當然了！”姜禾理所當然道：“我還特意打聽過了，你只管放心。華陽長公主親自定下的授課內容，沒有《女戒》這種，傳授的也都是《詩》《書》之類的經文。”
一旁的青楊也沒有反應過來，他一直以為姜禾將是他求學路上最大的障礙。
甚至他都已經開始規劃起方案來了，其中還包含了和姜禾決裂或者求那日國子監那個男人等極端手段。
但此刻姜禾的話，卻叫那束縛在他身上許久的困惑，就這般輕描淡寫的，在姜禾理所當然的話中，悄然消散了。
居然……這麽容易嗎？
青楊此刻還有些楞住沒反應過來，他只知道腦海裏那不知道翻來覆去修改了多少回的計劃，又要粉碎重寫了。
姜禾並不知道兩個孩子還瞞了她不少事，她還以為雨桑整個人僵住是因為不想去學堂。
反正現在沒生意，姜禾便苦口婆心地勸道：“雖然也是不指望科舉做官，但讀書畢竟是修身養性，開闊眼界提高個人素養的。也剛好趕上這書院招女子，也是個機會。”
姜禾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些心虛的。她也不是一個多喜歡讀書的人，現在居然要開始勸學了，這些話說出口，也還是叫她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雨桑問：“那我們去書院了，你不是沒有人手幫忙了嗎？”
姜禾擺了擺手笑道：“所以才想問問你們，村裏有沒有合適的，可以來幫忙的人。”
先富帶動後富這個概念，是深深刻在姜禾腦子裏的。
她倒也沒有什麽很宏大的想法，只是村裏人有想要賺錢的人，她剛好缺人手，求個互利共贏。
青楊和雨桑還沈浸在姜禾要主動送他們去上學的震驚中，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村裏有什麽合適的人，只好一個個篩選過去。
和姜禾一起擺攤的，得是女人才行。
最好是有比較急切的、賺錢的需求的。
最重要的是要聽姜禾指揮，如果是年輕人就更好了。
思來想去，青楊和雨桑還真篩選出來一個合適的人。
“張嬸子的女兒？”
姜禾感覺到了不解：“可張嬸子是村裏最不缺錢的一戶人家了吧，她女兒肯願意出來幫忙擺攤嗎？”
張嬸子用丈夫的撫恤金買了豬牛雞，做起來養殖，生意紅火著呢。
她膝下一兒一女，姜禾對他的兒子張鼎柱印象深刻。倒是對張嬸子的女兒沒有什麽印象。
還沒來得及等雨桑解答迷惑，醬香餅的攤子前來了人。
姜禾剛想要站起來，卻被青楊拽住了衣袖。
她疑惑地頓住腳步，卻見青楊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小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小榆發現跟他沒關系。就一直坐在醬香餅攤子前，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反正一直在視線範圍內，大家也就沒去管他。
此時，面對客人，小榆騰得站起身來，朗聲介紹道：“六文錢一袋！”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聽得出來很緊張，但是足夠清脆響亮。
案板上的醬香餅，姜禾已經切好了。
出鍋沒多久，上面的蔥花還保持著脆生的模樣。
食客要了一份，小榆應下後，便取過一個油紙袋子，開始往裏面裝切好的醬香餅。
孩子的動作畢竟生疏，那食客擔心分量不足，剛想要開口喊大人來。
就聽見小榆脆生生道：“夠了嗎？”
姜禾三人和食客皆是一楞，而沒等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回答，小榆已經自問自答上了。
只見他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連道了兩聲“不夠不夠。”
而後又往袋子裏夾了三五塊醬香餅，又仰頭問道：“夠了嗎？”
那食客被他逗笑了，瞧著這一袋子分量也不小了，忙應了一聲：“夠了夠了。”
看著小榆歡天喜地收了錢，姜禾樂了。
他這是從哪學來的，“夠了嗎孩子”的話術，還真的像模像樣的。
姜禾微微側目，剛想要和雨桑分享一下這份快樂，卻發現青楊正盯著她，眼神中有些埋怨。
好像在責怪她又教了小榆亂七八糟的東西。
姜禾忙攤手，無辜地瞪大了眼睛。
她自己做生意都不招呼的好嗎！一方面是不習慣，另一方面是覺得做的是入口的吃食，邊做邊說話好像不太好。
從前只覺得小榆膽子沒那麽大，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出來的次數多了，就沒那麽害怕和陌生人說話了。
又或者，他是有招攬客人的、做生意的天分在身上的。
醬香餅攤子暫時交給小榆，為了讓雨桑能“安心”去書院，姜禾還特意給他們算了一筆賬。
“現在有飯團、肉松、醬香餅三處進賬。再請一個人幫忙，也是劃得來的。這段時間攢下來的錢，肯定是夠交束脩。你們可千萬不要覺得有負擔。”
說這話的時候，姜禾特意扭頭看了一眼青楊。
這孩子成熟早慧，顧忌的東西也最多，她得提前給他打好預防針，免得青楊多想。
青楊倒是沒有多想，他只是突然心虛了一下。
昨日在國子監的時候，他可是信誓旦旦說著是因為家裏窮，沒條件讀書的。沒想到才過了一天，姜禾就直接表態了，錢不是問題。
還好還好，那位大人不在。
青楊不敢想象，這個謊言要當面戳穿，他會是怎麽樣個淒慘的下場。
“聽楊姑娘說，好像還有一場考試，成績優異的可以直接免束脩了。你若是想省錢，就加把勁，把這束脩錢省下來！”
家裏對讀書最有興趣的，目前來看只有青楊一個人。
姜禾只是隨口一提，都下定決心要送孩子們去讀書了，束修自然早就準備好了。
但是青楊把這話聽進去了，這樣看，他面對的壓力小了很多。
得到了姜禾的支持後，也不用偷摸著學習了。
而且，想要通過考試免束脩和考進國子監，本質上，是一回事。
眼前的路突然間就開闊了起來，他只需要好好讀書，等著顧沛回來。
至於薛承道這邊，他要在進入國子監後，向那位大人展示自己的價值，再打探一下他的身份。
到這一刻，青楊才意識到了，有一些想法和姜禾溝通，是有用且必要的。
而姜禾對他們的好，也已經不僅僅停留在吃飽穿暖上了。
他得承認，雨桑說的是對的。
他們過得比以前好多了。
——
因為姜禾身體不適，在孩子們強烈的要求下，今天收攤收得早。
回村之後確實還有事情要做。
能讓青楊都提出張嬸子的女兒是個合適的人，姜禾自然是要去問一問的。
家裏的雞還沒有下蛋，姜禾這段時間還是和張嬸子那拿的雞蛋。
姜禾熟門熟路地進了張嬸子家的院子，穿梭在院子綠油油菜地裏雞瞧見了人，咯咯咯叫得歡快。
聽見動靜的張嬸子探了探頭，瞧見是姜禾，轉身就去取雞蛋了。
雞蛋是要買的，姜禾接過一籃子提前就準備好的雞蛋，將錢遞給了張嬸子後，表明了來意。
“嬸子，小花在嗎？”
張嬸子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扯開嗓子朝著屋子裏喊了一聲：“小花！”
張小花很快就從屋裏出來了，她和她哥哥張鼎柱完全不一樣，是個纖細高挑的姑娘。
“我這攤子人手不夠，想要問問小花願不願意去幫忙。工錢什麽的都好商量。”姜禾笑著表明來意。
張小花楞了一下，她還沒來及地表態，張嬸子已經錯愕開口道：“你這仨娃娃都不夠幫忙的嗎？”
國子監書院要招生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姜禾也就說了。
這下，張嬸子的表情更加難以理解了：“女孩都能送去讀書了？”
觀念不同，沒必要和張嬸子多爭辯什麽，姜禾只是笑了笑道：“女孩子怎麽了，讀書這事也不挑男女啊。”
她清楚看到，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張小花的目光落在了雨桑身上，流露出的是濃厚到近乎實質化的羨慕。
看來，青楊說是對的，張小花還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姑娘。
就在姜禾準備進一步問問張小花的想法時，院子門口，傳來了一聲尖銳又沙啞的聲音。
“什麽讀書啊，讀書的事問哥哥啊，哥哥懂。”
這公鴨嗓……這輕佻的語調……
姜禾下意識皺眉，不等她回頭，那有些臃腫的身軀已經大搖大擺走到她面前了。
張嬸子的聲音緊跟著炸響在耳邊：“娘的柱子怎麽回來都不說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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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楊和雨桑對視一眼, 按捺下心中的情緒，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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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 雖然同往日一樣臉上帶笑, 但眼眸中已經沒有光亮了, 眉眼間也是掩藏不住的倦意。
“！”
雨桑一驚, 忙伸手想要去攙住姜禾。
眼看著太陽攀了上來，周圍的溫度高了起來。鐵盤子下的簡易竈臺又一直生著火，姜禾這些日子天天往田裏溜達, 力氣大了不少，但是還是扛不住熱。
“沒事沒事。”
姜禾說著沒事, 但下一秒她就被雨桑架著, 往桂花樹蔭下的板凳走去。
雨桑的手勁, 姜禾是怎麽也掙脫不開的。
她也是坐到陰涼處後, 才覺得稍稍舒服一些。
“天太熱了。”青楊站在一旁，他微微皺眉看著那泛著油亮光澤的大鐵盤子，輕聲道：“要不……別賣醬香餅了吧。”
提到這個，原本有些乏力的姜禾瞬間就精神了起來：“那不行！這醬香餅可比飯團還好賺呢, 我還指望下個月之前再攢上一筆呢。”
下個月？
雨桑下意識扭頭和青楊對視。
他們剛剛才聊到下個月爹會回來, 但對姜禾來說這個時間節點是有什麽特殊的嗎？
還是說姜禾打聽到了什麽東西, 準備再顧沛回來之後有什麽別的打算？
雨桑不像青楊那麽擰巴, 她性子直, 便直接開口問了：“為什麽是下個月？”
“因為下個月要把你們都送去書院啊。”姜禾掰著手指數著：“我問過楊姑娘了, 像小榆這麽大的孩子，也是可以送去開蒙的。三份束脩要一起拿出來, 也得不少了。”
書院？三份？！
雨桑楞了一下，她下意識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當然了！”姜禾理所當然道：“我還特意打聽過了，你只管放心。華陽長公主親自定下的授課內容，沒有《女戒》這種，傳授的也都是《詩》《書》之類的經文。”
一旁的青楊也沒有反應過來，他一直以為姜禾將是他求學路上最大的障礙。
甚至他都已經開始規劃起方案來了，其中還包含了和姜禾決裂或者求那日國子監那個男人等極端手段。
但此刻姜禾的話，卻叫那束縛在他身上許久的困惑，就這般輕描淡寫的，在姜禾理所當然的話中，悄然消散了。
居然……這麽容易嗎？
青楊此刻還有些楞住沒反應過來，他只知道腦海裏那不知道翻來覆去修改了多少回的計劃，又要粉碎重寫了。
姜禾並不知道兩個孩子還瞞了她不少事，她還以為雨桑整個人僵住是因為不想去學堂。
反正現在沒生意，姜禾便苦口婆心地勸道：“雖然也是不指望科舉做官，但讀書畢竟是修身養性，開闊眼界提高個人素養的。也剛好趕上這書院招女子，也是個機會。”
姜禾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些心虛的。她也不是一個多喜歡讀書的人，現在居然要開始勸學了，這些話說出口，也還是叫她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雨桑問：“那我們去書院了，你不是沒有人手幫忙了嗎？”
姜禾擺了擺手笑道：“所以才想問問你們，村裏有沒有合適的，可以來幫忙的人。”
先富帶動後富這個概念，是深深刻在姜禾腦子裏的。
她倒也沒有什麽很宏大的想法，只是村裏人有想要賺錢的人，她剛好缺人手，求個互利共贏。
青楊和雨桑還沈浸在姜禾要主動送他們去上學的震驚中，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村裏有什麽合適的人，只好一個個篩選過去。
和姜禾一起擺攤的，得是女人才行。
最好是有比較急切的、賺錢的需求的。
最重要的是要聽姜禾指揮，如果是年輕人就更好了。
思來想去，青楊和雨桑還真篩選出來一個合適的人。
“張嬸子的女兒？”
姜禾感覺到了不解：“可張嬸子是村裏最不缺錢的一戶人家了吧，她女兒肯願意出來幫忙擺攤嗎？”
張嬸子用丈夫的撫恤金買了豬牛雞，做起來養殖，生意紅火著呢。
她膝下一兒一女，姜禾對他的兒子張鼎柱印象深刻。倒是對張嬸子的女兒沒有什麽印象。
還沒來得及等雨桑解答迷惑，醬香餅的攤子前來了人。
姜禾剛想要站起來，卻被青楊拽住了衣袖。
她疑惑地頓住腳步，卻見青楊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小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小榆發現跟他沒關系。就一直坐在醬香餅攤子前，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反正一直在視線範圍內，大家也就沒去管他。
此時，面對客人，小榆騰得站起身來，朗聲介紹道：“六文錢一袋！”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聽得出來很緊張，但是足夠清脆響亮。
案板上的醬香餅，姜禾已經切好了。
出鍋沒多久，上面的蔥花還保持著脆生的模樣。
食客要了一份，小榆應下後，便取過一個油紙袋子，開始往裏面裝切好的醬香餅。
孩子的動作畢竟生疏，那食客擔心分量不足，剛想要開口喊大人來。
就聽見小榆脆生生道：“夠了嗎？”
姜禾三人和食客皆是一楞，而沒等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回答，小榆已經自問自答上了。
只見他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連道了兩聲“不夠不夠。”
而後又往袋子裏夾了三五塊醬香餅，又仰頭問道：“夠了嗎？”
那食客被他逗笑了，瞧著這一袋子分量也不小了，忙應了一聲：“夠了夠了。”
看著小榆歡天喜地收了錢，姜禾樂了。
他這是從哪學來的，“夠了嗎孩子”的話術，還真的像模像樣的。
姜禾微微側目，剛想要和雨桑分享一下這份快樂，卻發現青楊正盯著她，眼神中有些埋怨。
好像在責怪她又教了小榆亂七八糟的東西。
姜禾忙攤手，無辜地瞪大了眼睛。
她自己做生意都不招呼的好嗎！一方面是不習慣，另一方面是覺得做的是入口的吃食，邊做邊說話好像不太好。
從前只覺得小榆膽子沒那麽大，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出來的次數多了，就沒那麽害怕和陌生人說話了。
又或者，他是有招攬客人的、做生意的天分在身上的。
醬香餅攤子暫時交給小榆，為了讓雨桑能“安心”去書院，姜禾還特意給他們算了一筆賬。
“現在有飯團、肉松、醬香餅三處進賬。再請一個人幫忙，也是劃得來的。這段時間攢下來的錢，肯定是夠交束脩。你們可千萬不要覺得有負擔。”
說這話的時候，姜禾特意扭頭看了一眼青楊。
這孩子成熟早慧，顧忌的東西也最多，她得提前給他打好預防針，免得青楊多想。
青楊倒是沒有多想，他只是突然心虛了一下。
昨日在國子監的時候，他可是信誓旦旦說著是因為家裏窮，沒條件讀書的。沒想到才過了一天，姜禾就直接表態了，錢不是問題。
還好還好，那位大人不在。
青楊不敢想象，這個謊言要當面戳穿，他會是怎麽樣個淒慘的下場。
“聽楊姑娘說，好像還有一場考試，成績優異的可以直接免束脩了。你若是想省錢，就加把勁，把這束脩錢省下來！”
家裏對讀書最有興趣的，目前來看只有青楊一個人。
姜禾只是隨口一提，都下定決心要送孩子們去讀書了，束修自然早就準備好了。
但是青楊把這話聽進去了，這樣看，他面對的壓力小了很多。
得到了姜禾的支持後，也不用偷摸著學習了。
而且，想要通過考試免束脩和考進國子監，本質上，是一回事。
眼前的路突然間就開闊了起來，他只需要好好讀書，等著顧沛回來。
至於薛承道這邊，他要在進入國子監後，向那位大人展示自己的價值，再打探一下他的身份。
到這一刻，青楊才意識到了，有一些想法和姜禾溝通，是有用且必要的。
而姜禾對他們的好，也已經不僅僅停留在吃飽穿暖上了。
他得承認，雨桑說的是對的。
他們過得比以前好多了。
——
因為姜禾身體不適，在孩子們強烈的要求下，今天收攤收得早。
回村之後確實還有事情要做。
能讓青楊都提出張嬸子的女兒是個合適的人，姜禾自然是要去問一問的。
家裏的雞還沒有下蛋，姜禾這段時間還是和張嬸子那拿的雞蛋。
姜禾熟門熟路地進了張嬸子家的院子，穿梭在院子綠油油菜地裏雞瞧見了人，咯咯咯叫得歡快。
聽見動靜的張嬸子探了探頭，瞧見是姜禾，轉身就去取雞蛋了。
雞蛋是要買的，姜禾接過一籃子提前就準備好的雞蛋，將錢遞給了張嬸子後，表明了來意。
“嬸子，小花在嗎？”
張嬸子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扯開嗓子朝著屋子裏喊了一聲：“小花！”
張小花很快就從屋裏出來了，她和她哥哥張鼎柱完全不一樣，是個纖細高挑的姑娘。
“我這攤子人手不夠，想要問問小花願不願意去幫忙。工錢什麽的都好商量。”姜禾笑著表明來意。
張小花楞了一下，她還沒來及地表態，張嬸子已經錯愕開口道：“你這仨娃娃都不夠幫忙的嗎？”
國子監書院要招生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姜禾也就說了。
這下，張嬸子的表情更加難以理解了：“女孩都能送去讀書了？”
觀念不同，沒必要和張嬸子多爭辯什麽，姜禾只是笑了笑道：“女孩子怎麽了，讀書這事也不挑男女啊。”
她清楚看到，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張小花的目光落在了雨桑身上，流露出的是濃厚到近乎實質化的羨慕。
看來，青楊說是對的，張小花還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姑娘。
就在姜禾準備進一步問問張小花的想法時，院子門口，傳來了一聲尖銳又沙啞的聲音。
“什麽讀書啊，讀書的事問哥哥啊，哥哥懂。”
這公鴨嗓……這輕佻的語調……
姜禾下意識皺眉，不等她回頭，那有些臃腫的身軀已經大搖大擺走到她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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