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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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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一整日都陪溫晚呆在翊坤宮。

兩人回去, 弘歷先是又給她仔細看了一遍腳腕,確定無事,才算放心。

又在溫晚的指揮下親自裁紙, 做了兩本用以記錄他功過的“手帳本。”

是的,溫晚整成了類似前世手帳本的模樣, 用樹葉, 花瓣, 甚至珍珠等物裝飾。

並且手繪了一些只有她能看懂的卡通形象, 封面則是讓弘歷畫了皆安的模樣。

做手賬,也算是解壓的一種吧?

末世磨掉的少女心,被她當成藥,一點點撿了起來。

膩歪了一整日, 弘歷夜裏依舊留宿翊坤宮。

次日溫晚就暗示他莫要再來了, 她去養心殿陪他用晚膳便是。

日子看似又回到了從前。

眾人期待的貴妃失寵,也只能是期待了。

弘歷生辰前一日的午後,天氣甚好,溫晚讓人搬了椅子,在廊下逗新得的皆福玩球。

跟隨而來的小太監把它養的很好, 油光水滑的,且不知怎麽搓洗的,還帶著一點清香,本來溫晚沖動後有些後悔, 這時候是沒有疫苗的,萬一有什麽病菌, 也是不好治的, 便想著還是讓人好生的養在後頭,不去親近了。

可見了才知, 他們是給餵藥的,表面的蟲子也會抹特制的藥粉驅除,太醫院折騰出這些,皆因雍正大大當年極喜歡養狗。

如此,溫晚便略放心了些,只不準它入寢室。

玩了小半個時辰,溫晚手都酸了,才讓人帶著依舊活蹦亂跳的皆福再去門口長街跑一跑。

“娘娘,您不給皇上準備生辰禮麽?”春然一邊伺候溫晚洗手一邊忍不住開了口。

“你還不知我麽?既不會針線,又不擅書畫,跳舞彈琴,更是一竅不通。”

“若要送東西,可我這些東西,哪個不是皇上給的?拿他的東西送他,未免太過敷衍了。”

“一會兒,你陪我去摘幾朵新開的菊花,當做賀禮罷。”

春然嘴角都僵住了。

送東西敷衍,送菊花就不敷衍了?

“還是罷了。”溫晚又改了口。

春然舒了口氣,正要勸她送一對玉佩也好。

溫晚卻又道:“今兒摘了,就不新鮮了,明兒才是皇上生辰,屆時再摘才好。”

“就…那盆罷,瞧著開的就霸氣的很,讓人搬到廊下,好生照料著。”

春然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是。”她低頭應道。

“是不是許多打探了旁的宮裏送什麽?”溫晚笑道。

“是,有送炕屏的,送荷包的…”春然說了幾樣,溫晚想也知道分別是哪個送的。

“怪不得你急呢,你這就叫攀比之心。”溫晚打趣兒她。

“不好,不好。”

春然也笑了:“娘娘,您這也太牽強了,奴婢哪裏會攀比旁人,傳出去,只怕也沒有人信呢。咱們宮裏,只有別人攀比別人的份兒。”

“既不攀比,就不要看別人送了什麽。”

“東西的價值,並不在東西本身的價值,而在…皇上的心意。”

春然恍然:“奴婢懂了。”

“娘娘無論送什麽,皇上都覺得,是最好的!”

溫晚笑笑,也只眼下是這般罷了。

春然忽的低頭,似乎想起一事:“娘娘,許公公還提了一事,那個養心殿帶回來的宮女,皇上賞給和郡王了。”

弘晝,初封是和郡王。

宮女昨兒一早,李玉就讓人帶走了,原來是送出宮給了弘晝?

“和郡王,好福氣。”

春然沒敢接話,因為這個宮女娘娘同皇上惱了好幾日,誰知道還介不介意?她特意提了,就是想讓溫晚放心,賞給兄弟的女子,怎麽也回不來了。

“娘娘,皇後宮裏的綠竹嬤嬤,今日出宮了,回富察家榮養。”春然又想起一事,正好換了話茬。

“回去榮養?綠竹嬤嬤不是皇後身邊的第一人麽?皇後怎麽會放她出宮?”

“長春宮那邊的風聲說的是綠竹嬤嬤身子不太好,皇後念她伺候多年,才允她回去的,還讓富察家好好安置。”

“算起來,皇後娘娘宮裏的大宮女彩柳,掌管長春宮也有日子了。”

“嗯。”溫晚隱約明白了。

綠竹看自己時那忌憚的眼神,她都能看出來,想必皇後跟前,她沒少挑撥,皇後怕她惹禍,又不忍心責罰她,那麽送出宮養老,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何嬤嬤也不比綠竹少幾歲,我也不能讓她伺候我一輩子,時候到了,也會放嬤嬤出宮榮養的。”

“你這兩年,凡事多跟嬤嬤學著,日後我身邊,可只能你替我時時掌眼了。”

“借著這話,我再問你一回,當真不打算出宮去了?”

春然堅定的搖頭。“奴婢到哪家,都不會比在娘娘身邊更好!不,是任何一家都遠遠不及!”

溫晚沒有再勸她,自己固然可以給她指婚一個普通侍衛,但日子好不好,她卻不能替她管一輩子。

這個社會,女子的一生,幾乎都是一眼望到頭的悲涼。

而春然在她的身邊,只要她活著,春然就能活的體體面面。

“那我們,就相依為命罷。”

春然聽著這話不吉利,正要勸溫晚,何嬤嬤就進來了:“娘娘,高玉來接您去養心殿。”

春然便顧不上說什麽了,忙著給溫晚梳洗更衣,自己也要弄的齊整些,跟去伺候。

夜裏,溫晚被弘歷留在了養心殿,讓她等自己下朝,而後同去慈寧宮用早膳。

“太後上回便提了,會賜長壽面,讓皇後娘娘一起嘗嘗,慈寧宮的禦廚做的長壽面,裏頭的湯頭是獨有的。”

“嗯,明兒我打發人讓皇後同去。”

第二日用過早膳,弘歷陪著太後說了好一會兒話,又去養心殿特意召見了大阿哥和二阿哥,午膳時雖說不宴群臣,但為表親近,他還是召了幾個人進宮與他共用午膳。

午後,又去看了大公主和三阿哥。

許多一邊打探著弘歷到哪個宮去了,一邊來來回回跑了膳房好幾遍,只為了盯著晚膳的菜品,不能同午膳的重覆,還要吉祥如意的菜色,又不能只好看不好吃。

膳房自然不嫌他麻煩,畢竟是弘歷登基的第一個生辰。

翊坤宮裏,唯恐禦膳放不下,何嬤嬤讓人準備了更大的桌子。

春然則盯著那盆要送給弘歷當生辰禮物的菊花,還準備了一個極襯的花瓶,擦了又擦。

含珠帶著人,換了翊坤宮一部分花瓶擺件,看起來更加富麗堂皇。

各有各的忙碌,最清閑的就是溫晚了,一直在書房寫字,也不讓人伺候。

離著晚膳還有小半個時辰時,許多回來了。

溫晚已經停筆,正在洗手,聽到他求見,就讓進來書房回話。

“娘娘,方才,嘉嬪半路攔住了皇上。”

一屋子人都看向許多,不過都沒有什麽擔憂之色。

今日皇上必然來翊坤宮的,誰都截不走。

“嘉嬪送了皇上賀禮,奴才聽說,瞧著像是一冊書。”

“皇上看了,龍顏大悅,當場就賞賜嘉嬪珍珠一斛,好像還道,明兒要去嘉嬪宮裏…”

顯然,許多的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何嬤嬤面色如常,春然扁了扁嘴,只有含珠,又沒忍住:“半路攔聖駕,也忒不端重了。”

溫晚看了她一眼,“端重?呵。”

這個後宮,除了皇後,哪個需要端重?

溫晚自己的手段,也未必上得了臺面。

“在這宮裏,不爭寵爭什麽?爭冷宮的屋子麽?”溫晚聲音冷淡。

她太過得寵,所以她身邊的人,並不覺得她辛苦,只以為她輕輕松松就得了弘歷的偏愛。

她們會替她去防著外頭的人,也知道帝王未必長情,但唯獨不知溫晚每每同弘歷在一起時的如履薄冰。

“本宮若是處在嘉嬪的位置上,難不成你們要本宮,端莊持重,然後等死麽?”

幾個人都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今日你們嘲諷嘉嬪,明日,也會有人嘲笑本宮。”

“這宮裏,除了皇後娘娘,大家都一樣。”

誰又比誰高貴多少呢?

“嬤嬤。”

何嬤嬤擡頭,溫晚給了她一個眼神。

“奴婢明白。”何嬤嬤磕頭,然後起身。

“都起來吧。”

三人起身,知道今晚,何嬤嬤必然要給他們再教教規矩。

遣了他們出去,何嬤嬤心疼的看著溫晚:“娘娘,她們並非有意的…只是都還小…您莫要氣著自己。”

其實溫晚倒沒有多傷心,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天選之人,哪有一進宮,就萬事皆懂的,且自從跟了她,就沒過一天艱難的日子,自然而然,認知上會有不足。

幸而現在就發現了,何嬤嬤是有經驗的,她好好教導,也就是了。

“他們知道不欺負旁人,已經是難得了。”

“不過口無遮攔,是會死人的,嬤嬤定要同他們分說明白。”

“是!”何嬤嬤表情嚴肅。

“皇後娘娘送了綠竹出去,含珠…且再看看罷。”

含珠性子如此,恐怕是改不了了。

皇後何嘗沒有呵斥綠竹,最後不也是無可奈何?

“暫且只讓她管著院子裏,不必她出門。”

“春然,嬤嬤需多費心了。”

春然只是經驗不足,好好調教,是夠用的。

“娘娘放心。”何嬤嬤點頭。

溫晚起身,拿起剪刀,準備去剪菊花。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只送菊花。

她真正的禮物,只能等夜深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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