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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結婚
臨時被通知去簽字領證那天, 古椰夕本該到雜志社交畫稿的，現在只好叫人給主編送一封信請假說明情況。
這是一封很正經很官方, 但也很日常的信：抱歉, 或許我今日將去辦理註冊結婚，沒時間親自過來交稿，我已經委托一人替我送稿, 畫稿如有需修改的部分，請明晨同我溝通。
雜志社當然馬上傳開, 同事們都震驚了, 什麽叫“或許”、“結婚”？跟誰？
而當事人更震驚，完全沒料到，真的收到老太太轉賬到銀行卡上的兩百萬。新婚禮物？這不是做夢吧？
當天早晨，老太太來到椰夕住的公寓，順便帶了早餐，祖孫兩人在陽臺上慢悠悠地食用。
椰夕幾乎花了一整個早餐的時間消化事實——這位老太太年輕時，在最紅的事業階段賺過巨額金錢，倒嗓後，不得不退隱, 開始閑逸度日，上年紀後才找了一個樂團工作。以前椰夕只知老太太曾是個在東南亞小紅過的歌星，去過很多地方演出, 至今還有人記得其名字, 卻根本不知對方存有這麽多錢……還以為老太太是潦倒了, 才找個小樂團混日子的。
椰夕用力咽下一口果汁，“阿嫲！你為什麽從來沒講過……”
“你又沒問過。”
“再說, 這不是什麽稀奇事。我不是經常帶你出去吃吃喝喝？又未虧待你。”
“但這次家中出事……”
老太太蹺起腿, 慢條斯理道：“哦, 小廠倒閉的事？我憑什麽幫忙？我兒子的事，是我兒子的事，做生意失敗而已，該他自己解決。又不像你，結婚大事，當然要表示的。”
椰夕：“？”
老太太笑著，悠然吐一口煙霧，“假如讓他們夫妻兩人知道我有多少錢，他們只會想方設法從我這裏掏空，我別想過清閑日子。所以，你要保密。結婚的事，最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
椰夕點點頭，仍未緩過來，楞楞地說：“嗯，當然，本來就不準備對外講結婚的事……”
——嘖嘖，阿嫲真的太厲害啦，竟然深藏不露這麽多年，真讓人震驚。
*
最近輾轉大使館、移民廳、註冊局各處的流程真的折磨夠人，終於迎來領證簽字步驟。
古椰夕迅速簽了字。
老太太花式簽了字。
現場，那位馬來人問：“呃，這位女士，你的簽名是否過於覆雜……”
“噢，我年輕時都這樣簽名。”
旁邊，江楓握著筆，沒動。
老太太還在專註地跟人家討論簽字的事。椰夕低著頭，湊過來，垂著眼瞼，悄悄問一句：“後悔了？後悔就……”
江楓笑一下，揉揉她的頭頂，側臉在白光下籠罩著陰影。“不，我在很多重要的合同上簽過字，很熟練，但今天第一次感覺陌生……”說著，他飛快把名字簽上，簽完，轉過臉來看著古椰夕，目光中有變幻的情緒。這讓椰夕有些不解和不安。
年輕闊少覺得不值？
從此耽誤天高海闊精彩人生。
片刻，江楓說：“古小姐，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你男友，有點舍不得。”
椰夕笑了，一本正經學他說：“江生，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你女友，也舍不得。”
*
還剩兩天，椰夕就要去新加坡了。簽字結束當日，她被江楓接去他現在的住所，公寓裏的東西都被他叫人給搬完。目前，椰夕剩下的事就只是找時間去跟進新房裝修。
這算是結婚第一天。
傍晚，江楓開完一個棕櫚油生意相關的會議回來，而椰夕剛將自己的衣物、用品整理放置好。晚餐後，她喝完一個椰子，在金光閃閃的海灘上朝他走去，手中提著濕漉漉的涼鞋。落日下，江楓坐在快艇上抽一根Davidoff，望著她。
她站在快艇邊，搭上對方伸來的手，晃晃悠悠站上去。
船就停在岸邊，四下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他們靠船舷兩側相對坐著。
椰夕彎起唇，“江老板，我給你背一首詩，好不好？”
他點點頭，“好。”
椰夕清清嗓子，坐直：
——When I behold， upon the night's starr'd face（每當我在繁星的夜幕上看見）……
她忽然怕他聽明白，停下來，又說：“我給你念法語版本，好嗎？”
“嗯。這是濟慈的詩？”
“你知道！”
“在你房間的明信片上見過。”
江楓想，古椰夕會說粵語、閩南語、法語、英語、馬來語，那麽念什麽詩都很正常。然而，即便他早就在夜市那晚聽過她跟法餐廳老板用法語聊天，還是被第一句的慵懶聲線吸引住——
可以想象，小巧舌尖如何頂著上齒，聲帶振動，發出具有沙礫感的濁輔音，像花朵吐露芬芳一樣念誦“Je”。芬芳散去，露水流逝，她念到“L'amour”，甜蜜氣息就在小舌與舍後部的間隙中流淌……要命的是，念這些關鍵詞時，眼波微轉，有意無意撩動他的眸光。
她背完了，見對方視線還一動不動凝在她臉上。
“為什麽一直看著我呀？”
“因為你很靚。”
椰夕半捂住眼睛，嬌聲道：“多謝，江生。你也很英俊帥氣！”
看她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他問道：“誇你，讓你這麽開心？”
“我喜歡收到讚美。最好經常。”
他伸手，將人完全拖到懷中，摟著柔軟身軀，輕撫那頭濃密的頭發，湊到她耳邊再說一遍：“好的，江太太——”氣息下移，吻著她的唇，碾轉呢喃，“你很靚——”目光愈漸灼熱，炙烤著她的臉頰和心跳，“真的靚——”汲取唇間的柔軟與甜蜜。
雲翳散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
椰樹蕩起海風，在最濃郁最美妙的黃昏，她給她的愛人背誦了一首詩歌，希望未來不要像詩裏那樣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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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封很正經很官方, 但也很日常的信：抱歉, 或許我今日將去辦理註冊結婚，沒時間親自過來交稿，我已經委托一人替我送稿, 畫稿如有需修改的部分，請明晨同我溝通。
雜志社當然馬上傳開, 同事們都震驚了, 什麽叫“或許”、“結婚”？跟誰？
而當事人更震驚，完全沒料到，真的收到老太太轉賬到銀行卡上的兩百萬。新婚禮物？這不是做夢吧？
當天早晨，老太太來到椰夕住的公寓，順便帶了早餐，祖孫兩人在陽臺上慢悠悠地食用。
椰夕幾乎花了一整個早餐的時間消化事實——這位老太太年輕時，在最紅的事業階段賺過巨額金錢，倒嗓後，不得不退隱, 開始閑逸度日，上年紀後才找了一個樂團工作。以前椰夕只知老太太曾是個在東南亞小紅過的歌星，去過很多地方演出, 至今還有人記得其名字, 卻根本不知對方存有這麽多錢……還以為老太太是潦倒了, 才找個小樂團混日子的。
椰夕用力咽下一口果汁，“阿嫲！你為什麽從來沒講過……”
“你又沒問過。”
“再說, 這不是什麽稀奇事。我不是經常帶你出去吃吃喝喝？又未虧待你。”
“但這次家中出事……”
老太太蹺起腿, 慢條斯理道：“哦, 小廠倒閉的事？我憑什麽幫忙？我兒子的事，是我兒子的事，做生意失敗而已，該他自己解決。又不像你，結婚大事，當然要表示的。”
椰夕：“？”
老太太笑著，悠然吐一口煙霧，“假如讓他們夫妻兩人知道我有多少錢，他們只會想方設法從我這裏掏空，我別想過清閑日子。所以，你要保密。結婚的事，最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
椰夕點點頭，仍未緩過來，楞楞地說：“嗯，當然，本來就不準備對外講結婚的事……”
——嘖嘖，阿嫲真的太厲害啦，竟然深藏不露這麽多年，真讓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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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輾轉大使館、移民廳、註冊局各處的流程真的折磨夠人，終於迎來領證簽字步驟。
古椰夕迅速簽了字。
老太太花式簽了字。
現場，那位馬來人問：“呃，這位女士，你的簽名是否過於覆雜……”
“噢，我年輕時都這樣簽名。”
旁邊，江楓握著筆，沒動。
老太太還在專註地跟人家討論簽字的事。椰夕低著頭，湊過來，垂著眼瞼，悄悄問一句：“後悔了？後悔就……”
江楓笑一下，揉揉她的頭頂，側臉在白光下籠罩著陰影。“不，我在很多重要的合同上簽過字，很熟練，但今天第一次感覺陌生……”說著，他飛快把名字簽上，簽完，轉過臉來看著古椰夕，目光中有變幻的情緒。這讓椰夕有些不解和不安。
年輕闊少覺得不值？
從此耽誤天高海闊精彩人生。
片刻，江楓說：“古小姐，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你男友，有點舍不得。”
椰夕笑了，一本正經學他說：“江生，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你女友，也舍不得。”
*
還剩兩天，椰夕就要去新加坡了。簽字結束當日，她被江楓接去他現在的住所，公寓裏的東西都被他叫人給搬完。目前，椰夕剩下的事就只是找時間去跟進新房裝修。
這算是結婚第一天。
傍晚，江楓開完一個棕櫚油生意相關的會議回來，而椰夕剛將自己的衣物、用品整理放置好。晚餐後，她喝完一個椰子，在金光閃閃的海灘上朝他走去，手中提著濕漉漉的涼鞋。落日下，江楓坐在快艇上抽一根Davidoff，望著她。
她站在快艇邊，搭上對方伸來的手，晃晃悠悠站上去。
船就停在岸邊，四下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他們靠船舷兩側相對坐著。
椰夕彎起唇，“江老板，我給你背一首詩，好不好？”
他點點頭，“好。”
椰夕清清嗓子，坐直：
——When I behold， upon the night's starr'd face（每當我在繁星的夜幕上看見）……
她忽然怕他聽明白，停下來，又說：“我給你念法語版本，好嗎？”
“嗯。這是濟慈的詩？”
“你知道！”
“在你房間的明信片上見過。”
江楓想，古椰夕會說粵語、閩南語、法語、英語、馬來語，那麽念什麽詩都很正常。然而，即便他早就在夜市那晚聽過她跟法餐廳老板用法語聊天，還是被第一句的慵懶聲線吸引住——
可以想象，小巧舌尖如何頂著上齒，聲帶振動，發出具有沙礫感的濁輔音，像花朵吐露芬芳一樣念誦“Je”。芬芳散去，露水流逝，她念到“L'amour”，甜蜜氣息就在小舌與舍後部的間隙中流淌……要命的是，念這些關鍵詞時，眼波微轉，有意無意撩動他的眸光。
她背完了，見對方視線還一動不動凝在她臉上。
“為什麽一直看著我呀？”
“因為你很靚。”
椰夕半捂住眼睛，嬌聲道：“多謝，江生。你也很英俊帥氣！”
看她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他問道：“誇你，讓你這麽開心？”
“我喜歡收到讚美。最好經常。”
他伸手，將人完全拖到懷中，摟著柔軟身軀，輕撫那頭濃密的頭發，湊到她耳邊再說一遍：“好的，江太太——”氣息下移，吻著她的唇，碾轉呢喃，“你很靚——”目光愈漸灼熱，炙烤著她的臉頰和心跳，“真的靚——”汲取唇間的柔軟與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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