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夏日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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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日椰香］
椰夕側過身來，“我打賭，你一定未見過六十幾歲的老太太每天化妝，穿性感的裙子去跳探戈。”
“……不會閃到腰？”
她笑著搖搖頭，“每周末去爬山的人，怎麽會閃到腰？她是我阿嫲，很酷的一個老太太！我每次假期回馬來，她就開跑車帶我四處吃吃喝喝，去各種舞廳玩。她到這個年齡都好靚的，那些老先生被她迷到不行。”
而且她從年輕時就不穿內衣！
這句椰夕倒沒講出來。
一般初次見到椰夕的人，總會受驚於她為什麽話那麽多。但眼前這個男人，卻一副已習慣的樣子，沒打斷過她講話。一定是……教養很好吧？椰夕對陌生人的好感忽然就冒出來。於是，當他問她是不是隨家人在新加坡生活，她立刻就回答：“不，我寄住在姑姑家——離我剛才上車的地方不遠。哎，我吃不下學校餐廳的飯菜，每天中午都回家……但南洋這種地方，你知道的，中午熱得要命，我每次都會找路邊冷飲店喝冰水。今天喝咖啡耽誤太久時間啦。”
“……不午休嗎？”
“嗯，我不會困的。我每天都很精神，也從不睡懶覺，天剛亮就從床上爬起來。”
“……”
說話間，車停了。
車窗外赫然是學校的大鐵門，在滿滿芭蕉樹掩映的白墻後，排列著寂靜的教學樓。那些白色樓房因年代久遠，掛上了日曬雨淋的黑痕，但仍可以看出當年建得精致華美，滿滿西洋風情。
椰夕有一種遲到的預感，嘆口氣，卻沒有下車的動作。
她喝掉杯中最後一口［夏日椰香］，將咖啡杯扔進街邊垃圾桶。
“你要遲到了。”他提醒她。
“是的，我要遲到了。”
她看著窗外。
他戲謔一笑，“……如果不想上課，我可以帶你去海邊食風（兜風）。”
椰夕深吸一口氣，“算了吧！那樣我一定會被母……被校長帶到全校同學面前念逃課檢討書。”
“你擔心丟臉？”
“那倒不是。”
椰夕頗不好意思道：“我的檢討書麽，總是寫得很長，我擔心同學們聽到睡著。上次校長就在我旁邊打瞌睡啦……校長很生氣。”
“……”他搖頭笑笑，看她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像你這樣靚的女孩子，下次不要隨便搭陌生人的車。”
椰夕暗暗瞥他一眼，昂起下巴，大方地付給這位尼桑特士司機一新元，“多謝，先生。不用找。”
他沒有伸手來接。
修長手指轉而伸向打火機，把玩片刻，飄渺目光落在她臉上。
他也沒有點火抽煙。
但椰夕感覺他半瞇眼時，空氣中隔了繚繚煙霧，令人看不清眼神。
他頓了頓，問——
“你叫什麽名字？”
“古椰夕。椰樹。夕陽。”
“不用付錢。順路。”
“啊？那怎麽行……”她站在車門外磨磨蹭蹭。
“古同學，”他稍稍湊過來，微俯身，往上看，“你再跟我講話，就真的遲到了。我確定你不想被留校熬夜寫檢討，因為那會占用你每晚吃夜宵的時間。我會良心不安。”
椰夕的手僵在半空，片刻，才緩緩收回去。
——每晚吃夜宵？
她的表情微變，“……先生，你好像很了解我，但我們素未謀面。你大概對每個女孩子都這樣講話？”
“怎樣講話？”
“故作了解，暧昧不清。”
“萬一我真的了解你？”
“那是不可能的。”
他嗤笑，“再見，古小姐。”
椰夕轉身，“再見！”
兩人說的“再見”，大抵不是同一個意思。
看著一身校服的背影漸遠，江楓降下車窗，再次拿起槍灰色打火機，吧嗒，點一支Davidoff，淺吸一口。
附近駛來一輛特士。
被半路丟下的助理終於打特士趕上來，遞過一疊文件袋，低聲道：“江老板，協議備在這裏面。校長在會議室等你。”
*
古椰夕進教室的時候，大家正在互相寫留言簿。
她松口氣，趁混亂坐到座位上。
“Yetta，”同桌像鬼魅般湊過來，“你知不知……”
“A Level成績公布啦？”椰夕整理一下亂發，還在回想剛才跟陌生人的對話。
雖然學校是全英文授課，但椰夕跟同學在課外時間都講廣東話或普通話。她身邊很多閩南華人，說普通話總是帶有臺灣腔——
“吼，別鬧了啦。你果然還不知道哦？我們馬上要搬學校啦。”
“這是什麽新游戲？”
“不是游戲。”
“玩笑？”
“也不是啦。”
椰夕終於正色，這時，聽見同學們嘰嘰喳喳都在討論同一個話題。
同桌的話不太可信，椰夕轉頭探聽到其他同學的傳言是：學校面臨拆遷，要搬地址，這時候理事會最大股東撤資了，校長找不到新的資方，也許本私立學校很快會宣布倒閉。
椰夕：“……”
說法一個比一個離譜。
作為班長，她打算替同學們去校長那邊探看一下情況。
*
校長辦公室門外，一個腦袋悄悄冒出來，豎起耳朵。
“嘁，這位江老板未免太過分，說撤資就撤資……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有錢了不起？我比他有錢！”一個染著金發的年輕人坐在沙發上，盯住轉椅上的女校長。
以此角度，椰夕看得很清楚，這個人穿著寬大棒球服、破洞牛仔褲，一身金鏈子，大熱天在室內戴鴨舌帽，拿一罐可口可樂在喝。他脖頸上有誇張的十字架黑色紋身，腳踩一個滑板，嘴裏時不時冒一句嘻哈詞匯。
女校長一楞，眉頭抽搐，“你為什麽搞成這樣？”
那人低頭看看：
“你不是迷美式嘻哈boy？”
女校長閉了閉眼，平穩呼吸，手指扣緊桌面，嚴肅道：“你沒必要這樣。我不會因為你好心投資就犧牲自己。這次，我會像在會議上表示那樣，主動卸任。”
“為什麽說跟我約會是犧牲？”
校長馬上飆出方言：“卓生！拜托你搞搞清楚先，我大你五歲……很明顯你還處在不知世事游戲人間的年紀，跟我各方面不適合。請你不要再對我窮追不舍，傳出去對孩子們的影響都不好。另外，不要再送鉆石給我，我知你家中有礦，但那是你家的……”
“你覺得不夠？幾克拉才夠？或者，你更鐘意紅瑪瑙？綠翡翠？”
女校長一臉車禍表情。
椰夕：……
——原來還有這種事。
好勁啊。看來母夜叉也可憐誒，竟被闊少纏上……椰夕搖搖頭，理清頭緒後，有點埋怨那位對話中出現的始作俑者——撤資的江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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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夕側過身來，“我打賭，你一定未見過六十幾歲的老太太每天化妝，穿性感的裙子去跳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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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從年輕時就不穿內衣！
這句椰夕倒沒講出來。
一般初次見到椰夕的人，總會受驚於她為什麽話那麽多。但眼前這個男人，卻一副已習慣的樣子，沒打斷過她講話。一定是……教養很好吧？椰夕對陌生人的好感忽然就冒出來。於是，當他問她是不是隨家人在新加坡生活，她立刻就回答：“不，我寄住在姑姑家——離我剛才上車的地方不遠。哎，我吃不下學校餐廳的飯菜，每天中午都回家……但南洋這種地方，你知道的，中午熱得要命，我每次都會找路邊冷飲店喝冰水。今天喝咖啡耽誤太久時間啦。”
“……不午休嗎？”
“嗯，我不會困的。我每天都很精神，也從不睡懶覺，天剛亮就從床上爬起來。”
“……”
說話間，車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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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夕有一種遲到的預感，嘆口氣，卻沒有下車的動作。
她喝掉杯中最後一口［夏日椰香］，將咖啡杯扔進街邊垃圾桶。
“你要遲到了。”他提醒她。
“是的，我要遲到了。”
她看著窗外。
他戲謔一笑，“……如果不想上課，我可以帶你去海邊食風（兜風）。”
椰夕深吸一口氣，“算了吧！那樣我一定會被母……被校長帶到全校同學面前念逃課檢討書。”
“你擔心丟臉？”
“那倒不是。”
椰夕頗不好意思道：“我的檢討書麽，總是寫得很長，我擔心同學們聽到睡著。上次校長就在我旁邊打瞌睡啦……校長很生氣。”
“……”他搖頭笑笑，看她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像你這樣靚的女孩子，下次不要隨便搭陌生人的車。”
椰夕暗暗瞥他一眼，昂起下巴，大方地付給這位尼桑特士司機一新元，“多謝，先生。不用找。”
他沒有伸手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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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點火抽煙。
但椰夕感覺他半瞇眼時，空氣中隔了繚繚煙霧，令人看不清眼神。
他頓了頓，問——
“你叫什麽名字？”
“古椰夕。椰樹。夕陽。”
“不用付錢。順路。”
“啊？那怎麽行……”她站在車門外磨磨蹭蹭。
“古同學，”他稍稍湊過來，微俯身，往上看，“你再跟我講話，就真的遲到了。我確定你不想被留校熬夜寫檢討，因為那會占用你每晚吃夜宵的時間。我會良心不安。”
椰夕的手僵在半空，片刻，才緩緩收回去。
——每晚吃夜宵？
她的表情微變，“……先生，你好像很了解我，但我們素未謀面。你大概對每個女孩子都這樣講話？”
“怎樣講話？”
“故作了解，暧昧不清。”
“萬一我真的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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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夕轉身，“再見！”
兩人說的“再見”，大抵不是同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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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椰夕進教室的時候，大家正在互相寫留言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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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evel成績公布啦？”椰夕整理一下亂發，還在回想剛才跟陌生人的對話。
雖然學校是全英文授課，但椰夕跟同學在課外時間都講廣東話或普通話。她身邊很多閩南華人，說普通話總是帶有臺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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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角度，椰夕看得很清楚，這個人穿著寬大棒球服、破洞牛仔褲，一身金鏈子，大熱天在室內戴鴨舌帽，拿一罐可口可樂在喝。他脖頸上有誇張的十字架黑色紋身，腳踩一個滑板，嘴裏時不時冒一句嘻哈詞匯。
女校長一楞，眉頭抽搐，“你為什麽搞成這樣？”
那人低頭看看：
“你不是迷美式嘻哈boy？”
女校長閉了閉眼，平穩呼吸，手指扣緊桌面，嚴肅道：“你沒必要這樣。我不會因為你好心投資就犧牲自己。這次，我會像在會議上表示那樣，主動卸任。”
“為什麽說跟我約會是犧牲？”
校長馬上飆出方言：“卓生！拜托你搞搞清楚先，我大你五歲……很明顯你還處在不知世事游戲人間的年紀，跟我各方面不適合。請你不要再對我窮追不舍，傳出去對孩子們的影響都不好。另外，不要再送鉆石給我，我知你家中有礦，但那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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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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