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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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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捉奸

飛花令行至末尾, 蕭芫和原菁莘才姍姍來遲。

王漣懿正支著下頜百無聊來,看見她們眸光一下亮起,直身高高揮手。

蕭芫露出一個笑, 往她這邊走來。

落座時淺表歉意, “路上看到了一處好看的荷景, 耽擱了些時間。”

王漣懿立刻明了, “過去了三年,你還是一看到花就走不動道呀!”

蕭芫掃視諸座, “怎的沒看到清湘?”

“她呀,”王漣懿嘁了一聲, “飛花令開始沒多久便說什麽……大長公主有事尋她, 之後便再也沒回來。

我看啊, 分明就是怕了我們, 生怕飛花令被壓下風頭, 墮了她才女的名聲, 才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蕭芫看向另外一邊, 那頭行令行得火熱, 不時罰酒, 一張張酡紅的美人面上嬌笑不斷。

清湘不在,她們反而能放開了玩。

蕭芫望了眼天色, 眸底淺淺浮上一層笑意, “說不定, 是真有要事呢。”

……

清荷宴分作兩席, 雖是清湘主辦,但正席那兒招待各家夫人的, 依舊是大長公主。

正席景色更加恢弘,擺設也更為莊重。夫人們湊在一塊兒, 游戲甚少,多是推杯換盞,聊些兒女親事。

大長公主身為主家,且身份高貴,為免客人拘謹,往往只在宴飲初開時道兩句客套話,舉杯共飲一番,再略坐一坐便會離席了。

今日也是如此。

可剛婉拒了兩位夫人的敬酒,轉身欲走時,突聞一聲驚呼。

大長公主回頭,正見一個身著公主府侍女服飾的人穿過正堂跑來,驚慌失措,面上一片暗沈,像是血漬。

鎖眉呵斥,“出了何事,怎如此儀容不整?”

來人撲跪在階下,不斷往前爬,瘋瘋癲癲哭喊著:“救命……救命啊大長公主,求求您救救奴婢!鬼要殺我,鬼要殺我!”

此言一出,四座嘩然。

光天化日之下,何來的鬼?莫不是此人瘋了生出的幻覺。

還未來得及問第二句,兩隊侍衛持兵刀而入,二話不說將這侍女拖了出去。

身著銀甲的衛官單膝跪地,“大長公主恕罪,並非有鬼,是屬下一時不查,竟讓賊人溜進了府中,此刻已經捉住。”

大長公主不耐,“剛剛那侍女怎麽回事,明知今日清荷宴,還如此口無遮攔。”

衛官擡頭,想說什麽又住了口,垂首道:“是那賊人貿然闖入侍女院中,侍女受了驚嚇將賊人打昏,想是受驚過度才有了驚魂之癥。”

大長公主還想說什麽,被身側女官低聲耳語幾句,面色一凝,煩躁之色一閃而過,方不再追問。

衛官又道:“屬下探查那賊人身份,像是駕車的馬夫,可身上並無令牌,因頭部被重擊,醒來全無記憶,所以……”

大長公主凝眉,剛欲開口令其退下,便聽下首首座的左相夫人開了口。

“既是車夫,又不知身份,在場諸位便都有可能。不若一同去指認一二,水落石出了,也好讓大家安心。”

眾人皆附和。

出了這樣的事,都想盡快洗清自家的嫌疑,免得大長公主秋後算賬,同時,眾目之下,也是防著探查時被做手腳。

此話合情合理,不好開口拒絕,大長公主只能吩咐將那侍女關押好,而後帶著一眾女眷,由衛官領著,往公主府東南角行去。

……

內院。

環閣樓宇內宴飲正酣,女娘們飛花令玩膩了便換作投壺,投壺膩了又去尋曲水流觴……花樣百出,笑啊鬧啊,什麽都聊,也什麽都打趣兒。

再加上果香濃郁的宮廷禦釀,目不暇接的庭園美景,令人沈醉忘憂,樂不思蜀。

直到一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氣喘籲籲的模樣,慌張的神色,霎時將桃源帶回了人間。

眾女疑惑地看過去,一人出聲呵斥,“我不是讓你去尋郡主嗎,這麽慌慌張張的作甚!”

那人重重跪地,面色煞白:“娘子,郡主……郡主她出事了!”

不知誰碰倒了酒壺,呯地一聲,驚出碎瓷之音。

氣氛凝滯,如同被猛然潑了一盆冷水,酡紅面龐生出茫然,漸漸蒼白。

手中杯墜落在地,滾了幾滾,與殘羹冷炙一同拼起一片狼藉。

跪在地上的人深深叩首,“大長公主已經帶著諸位夫人過去了。”

……

蕭芫跟在隊伍末尾。

這麽多女娘,方才還你一句我一句地將庭院裏吵得仿若鬧市,此刻卻鴉雀無聲,只能聽見鞋履踏地的腳步聲。

不時夾雜著“怎麽會”、“怎麽可能”的低語。

原菁莘看看好友,隱約覺出什麽。

到了地方,大長公主的怒罵聲隔著好遠都能聽到。

膽小的不由停住步子,躑躅:“咱們真要過去嗎?”

“你怕什麽,這麽多人呢。”

是啊,這麽多人呢。

蕭芫望過去,前頭是已婚的官家夫人,後頭是未婚的年輕女娘。清荷宴排場浩大,今年尤盛,高官女眷無一遺漏,便是家中庶女,也基本上都被帶出來見世面了。

於是只要及笄,在場多大年歲的女子都有,怕是宮中除夕宴飲,都沒有這麽齊全。

正好,是個絕佳的戲臺子。

隔著人海,她看到了李沛柔。

望不清神色,但她想,那神色裏,定然藏著得意。

蕭芫垂眸。

大長公主聲音還不斷,倒是多了清湘的痛哭乞求。

糾糾纏纏個沒完沒了。

在佛家聖地都敢以天地為席行那樣的事,此刻是宴飲,又是自家府邸,對這一對野鴛鴦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麽。

夜路行多了,怕是萬萬想不到,會栽在最熟悉的地方。

前頭似是又發生了什麽,幾位德高望重的夫人撲過去攔人,喧鬧不斷擴散,波及的人越來越多,蕭芫冷眼旁觀,始終不動聲色,靜靜等待著什麽。

視線裏出現了一抹亮麗的松花色,之前興致勃勃沖在前頭的王漣懿正扒開人群往她這邊來,神情說不出的興奮。

“阿芫阿芫,”跑近了,王漣懿一把握上她的手,“清湘這回算是完了!”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豎了一圈耳朵,還有人瞧見這邊的動靜,稍稍蹉動步伐靠近。

方才只聽說清湘郡主與端王茍合,被大長公主領著一眾夫人當場撞見,具體情形卻是不知。

此時人人好奇,尤其是現下前頭的熱鬧。

能讓一向溫柔熱心的大長公主全然不顧體面地破口大罵,得是多麽炸裂的場景啊。

光是想想,就心癢難耐地想立刻知道。

王漣懿幸災樂禍得有些誇張,眉飛色舞,清脆的話語連珠蹦出。

“清湘與那端王根本不止茍合那麽簡單,她是自己給自己下了助興的藥。”

“適才門被打開的時候,清湘在上頭光著身子一直動,連大長公主的話都聽不見,還是兩個婆子上去強行將人拔下來,潑了一桶冰水才算是清醒了。”

“可就算這樣,她還死不悔改,拉著端王跪地,在那兒歇斯底裏地指責,說要不是大長公主不同意,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還說是大長公主故意領著人來,讓所有人都撞見這一幕,好置她於死地。

大長公主聽見都要氣瘋了,狠狠打了一巴掌不夠,還說要尋劍來,當場將這個逆女處決了。”

“前頭的夫人正攔著呢,生怕真鬧出人命。”

一瞬,仿佛無聲的巨響咚然落地,震撼得眾人腦中一片空白,連丟了自個兒的下巴頦都都沒意識到。

這便是把所有人的腦子加起來,也想象不到是這般情形啊!

用炸裂這樣的詞形容都是謙虛了,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在場大多數人,自小便常在各式各樣的宴會上與清湘走動。

清湘與蕭芫身份相似,都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女娘,十足尊貴,但為人卻比蕭芫更加和善,更好接近,又是遠近聞名的清貴才女,於是理所當然地,她們與清湘走得更近些。

可現在,所謂“走得近”反而成了個大大的巴掌,打得她們腦中嗡嗡作響。

自詡了解,可到頭來,最清高端雅的人卻行了最荒唐最跌破底線的事,過往種種,瞬間成了一場愚弄的笑話。

其中一人蒼白著臉失魂落魄,喃喃道:“方才開宴的時候,郡主還說什麽,最看不起才子佳人的話本,看不起女子只知愛慕男子,以夫為天。說女子應自尊自愛……”

竟不想,說出這般話的人,為了嫁給想嫁的人,不惜如此自毀。

有被清湘暗算過的,聞言冷笑道:“你們就是被她迷了魂,她為了沽名釣譽可是什麽都做,說兩句好聽的話算什麽,當誰不會似的。”

說是這般說,可在場不少人,都是真的相信。

因為清湘平日裏,起碼在她們面前,無時無刻不是知行合一,在她們眼中,清湘就如同明燈一般,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是高潔的。

“下藥?”

有人不明白,為何要對自己下藥。

王漣懿呵了一聲,憎惡道:“說是那藥利於子嗣,她想盡快懷上孩子,以此逼迫成婚。”

逼迫成婚,逼迫誰?

端王婚事需看太後意思,且身份敏感,準不準許他娶妻都說不定,更何況子嗣。

大長公主明顯不同意她嫁與端王,她這一招若成功,確實能一下掃清所有障礙。

到時外人不知原委,她如願以償後,還依舊是那個品行高雅的清湘郡主。

可惜,一切的謀算,都於今日終止了。

出了這樣的事,放在普通人家都是一條白綾了事,就算清湘是皇家郡主,也只能堪堪撿回一條性命罷了。

就如王漣懿所說,清湘這個人,算是徹底完了。

更多人開口,議論紛紛,蕭芫稍退後一步,未發一言,餘光眺望著前方吵嚷處。

今日人實在太多,此時已經隱隱有失控之態,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王漣懿和周邊的女娘越說越火熱,凈撿著往日清湘不為人知的一面說,儼然要將往日的場子全在今日找回來。

原菁莘沒眼看,拉著蕭芫又退遠了些。

目光順著蕭芫掃了下兩邊屋頂。

“你在看什麽呢?”

蕭芫收回目光,搖頭,“我在想,是否該喚人來將人隔開。”

原菁莘聽懂了,也蹙眉。

“確實,大長公主方寸大亂,這麽下去會出事的。”

人這麽多,尤其前頭,混成一團你推我搡,萬一有人跌倒誤傷,就不是一家倫理之事了。

“我去尋人來,禁軍應當就在府外。”

“別,”蕭芫沒松手,“今日出宮,我帶了暗衛。”

“那你……”

想了想,忽然明白,“暗衛是宮中的,你是怕大長公主事後怪罪嗎?”

蕭芫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抿直了唇,袖中指節捏緊。

每一刻都是煎熬。

呼吸沈重,眼前人影幢幢,有人不知所措,有人義憤填膺,不變的,是隔著這麽遠也始終能聽見的,清湘的哭喊聲。

眨眼間,自雲端墜落泥淖,何人能不瘋不恨。

倏然,蕭芫感覺到小腿一痛,低頭,原菁莘已經動作靈敏地將地上圓珠撿起,幽幽金光閃爍。

“你的木珠掉了啊。”

“我的木珠?”

“是啊,你看,這上頭還有纏諱紋呢。”原菁莘的聲線漸含笑意。

蕭芫接過來,看清的一剎,心神遽然一松,死死捏緊,攥在掌心,回頭正要下令,忽然一道尖細的聲音高聲傳來。

“聖上駕到——”

這一聲,比再多的禁衛都要管用。

耳邊轉瞬安靜,視野裏眨眼之間空了一片,徒留膝蓋落地的悶響。

金黃儀仗與燦陽爭輝,黑甲禁軍步伐鏗鏘,內官侍從如雲壓境。

尤其,是正中最前方,已向她而來的,墨金威重的身影。

那般高大。

他的步伐好快,好快。

快到蕭芫還沒反應過來,便陷入了一個熟悉到刻骨的擁抱。

那般堅實、寬闊,又那麽那麽緊。

緊到她整個人仿佛已經融入了他的胸膛,融入了他擂鼓般的心跳聲中。

“芫兒。”

低沈的嗓音貼著耳郭,她能清晰聽見聲線裏近乎發顫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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