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同一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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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同一屋檐下
李執宜說他來邰鄉接他們兩個，也免得他們回向城時再去找他，林奈同意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齊樂去酒店找了林奈，兩人出門的時候就見酒店門口停了輛豐田supra。這車在邰鄉這個小縣城屬於稀罕物，她能感覺到路過的幾個大哥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面，但卻沒人上前跟車主搭個話，也許是因為人比車要顯眼得多。
將近兩年不見，李執宜整個頭發都染成了波爾多紅，仗著身材好，把隨處可見的格子襯衫和T恤都穿出了大牌感，但齊樂眼睛一掃那輛車和對方這身打扮，就知道這小舅舅消費降級了。
他李執宜什麽時候開過三百萬以下的車？什麽時候穿過這麽廉價的衣服？
李執宜也看到了她眼裏的打量，還頗為得意地說了一句，“這車帥吧，好不容易借來的，我那輛電車開不了這麽遠的路。”
齊樂順嘴就問了句他又換了什麽車，然後聽到了一個國產電車品牌，她上車後好奇搜了一下，價格不到十萬。
這下子她不覺得這小舅舅消費降級了，她覺得他大概是破產了。
而這人上車後還在跟林奈耍賴，“你讓我給你辦的事我都辦完了，你真就一分錢勞務費也不給我啊？這麽摳下次誰給你辦事？”
這話換來了齊樂的不滿，她表示林奈大方得很，這些年給各種救助女性的機構捐了不少錢，今年還給野生動物保護組織捐了十萬。
“我覺得你說這話好像在故意刺激我。”李執宜有點不滿，“我在他心裏的地位還不如素昧平生的野生動物唄？林奈你隨隨便便給動物花十萬，就拿兩百塊打發你舅舅？”
林奈不想跟他扯這些，張口問他，“東西帶了嗎？”
“當然。”李執宜說，“就在車上放著呢，一會兒你拿著。”
他們一來一回地不知道在說什麽事，齊樂聽不懂也沒多嘴。
車上沈默了一會兒，李執宜又開口，”你們倆離婚的事我還沒和老頭子說呢，他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刺激。”
林奈也不接話，顯然是根本不在意李勝成心情如何。
“不過今年過年你還是回趟南城吧，這兩年我也沒在家，每年過年咱家這邊都只有他一個人，怪可憐的。”李執宜說。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怎麽不回去？”林奈根本不買賬。
“我跟那些叔叔伯伯一人幹了一仗，我倒是想回去，他們不想見我啊。”李執宜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事有多嚴重似的，說得輕描淡寫。
說完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齊樂困惑的神情，於是又跟她解釋了一下。
他說李家那些規矩習俗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他確實有精神病不假，但也只是平平無奇躁郁癥，哪是李家人這種讓人無語的精神狀態。在家裏待久了他都有種大清還沒亡的錯覺。
大學畢業那年，他染了頭銀發回到家，堂叔家的侄女說這顏色好看死了自己也要染，結果被堂叔指著鼻子說“不正經”，侄女還沒開始委屈，李執宜已經不顧這是大年三十的家宴，直接拍著桌子開始罵人，以一己之力和家中所有長輩挨個吵了一架，甚至當場就把桌子掀了，“我不吃那就誰也別吃了。”
幸好李勝成在其中斡旋才沒讓一家人到派出所去過除夕。但從那之後李執宜再也沒回過老家，當然，也沒要過家裏一分錢。
據他所說，脫離家庭的好處就是可以隨心所欲地上班，沒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上上份工作是在環球影城當售貨員，上份工作是在動物園養猴子，現在的工作是婚禮攝像。
“看，特意染的，多喜慶。”他指了指自己那頭紅發。
齊樂對此無話可說。
但這一路上嘮了這麽久，除了最開始那句不會把離婚的事告訴李勝成，這個小舅舅倒是沒再對他們離婚這事多做評價，這讓齊樂不免松了口氣。
進了向城市區，她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李執宜，然後問林奈打算住哪兒，林家在向城的那個房子是林奈永生難以擺脫的陰影，他自然不會回去，可要是想多住一段時間的話，一直住在酒店也實在是沒什麽體驗感。
“沒事，李執宜剛買了個房子要租給我。”林奈說。
齊樂困惑地“啊”了一聲，不明白這小舅舅到底破沒破產。
“是是是，我對我外甥可是大方得很。”李執宜心不在焉地接了句，然後在車子剛駛入市中心，離齊樂那個小區還有兩三公裏的地方就把倆人扔下了。
齊樂還以為他會好心地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最起碼臨近的街道也行，但眼看著對方已經示意他們下車了，她也沒求著他非要到小區，謝過對方帶她回向城之後就拖著行李下了車。
同樣被趕下車的還有林奈，但他不僅拿了行李，還拿走了李執宜遞過來的文件袋，裏面裝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一會兒輕點打架。”離開前，李執宜莫名囑咐了這麽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
眼看著那輛跑車飛快地消失在視線中，齊樂也拎起了行李箱打算去坐地鐵，但她沒忘問林奈要往哪兒走，
出乎意料的，兩人竟然順路。
坐了幾站地鐵，目的地到了，齊樂正猶豫著到底是下車還是先送林奈回家，便見林奈拉著她一起下了地鐵。
“你家也在這站？”齊樂覺得這事巧得有點詭異了。
她住的小區離地鐵非常近，走幾步就要到了，眼看著林奈已經跟著自己走到了小區門口，齊樂實在忍不住了，“你別說你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
林奈在開口之前先拿出了那個文件袋遞給她，齊樂懷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裏面裝的是本房產證，而證書上所寫的房子竟是自己租住的這棟，只不過房主的名字是李執宜。
信息量過大，讓她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舅舅買的是我租的房子？”
林奈正要說話，卻見她又倏地擡起手讓他先安靜，自己捋順了整件事，“我問過房東，這房子現在至少賣530萬，小舅舅哪來的錢這麽快就買房子過戶？是你給他錢讓他去買的……你，上次我和我媽說我住哪兒你記住了？你還要搬進來跟我一起住？”
說完之後她自己先吃了一驚，不敢相信林奈竟然能幹出這種事。
退一萬步說，林奈想和她再次住在一起，她能理解。但他既然知道她是在哪兒租的房子，當時也該聽明白了她是和誰合租的。
她和張丞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就算了，他也搬進來算什麽事啊？可現在他已經是實際上的房東了，他想自己當第三個租客誰能阻止？
“張丞剛租的房子，他住得好好的，你這不是逼他搬走嗎？”她有點控制不住地激動。
“他不會走的。”林奈把之前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只說了這句。
他何嘗不知道他們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這事有多荒謬，可現實就是他容忍不了張丞和齊樂住在一起，張丞也不會因為他搬進來就搬走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那我走。”齊樂立刻說。
她覺得林奈從這次匆匆忙忙從法國回來開始就有點瘋，他很平靜，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差，但這種鎮定自若的瘋癲更讓人覺得擔心。
就好像此時此刻，林奈仍然很平靜，“如果你搬走了，他反而會搬，因為只剩他一個人的話，他忍不了我或者李執宜當房東。哪怕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去露宿街頭，他也不會留下來。”
而齊樂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不禁擡頭看了看自己那神態自若的前夫，終於明白對方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
或許是因為t心知自己回來之後無法再和齊樂單獨住在一起，從林奈買房子那一刻起，他就存心要擠進她和張丞的生活裏。
這算什麽？打不過就加入？
他倒是真不嫌尷尬。
齊樂原本覺得自己挺能言善辯的，腦子也還算聰明，可現在呆呆楞楞往這兒一站，硬是轉不過來這個彎，頗有些無言以對。
到最後竟然還是林奈給她出了個主意，“你怎麽不問問他什麽意見？萬一他同意了呢？”
齊樂本來想說絕不可能，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實告訴她現在一切皆有可能。
“叮”的一聲，短信響了，是氣象局發布了強對流天氣暴雨橙色預警，預計未來六個小時向城將會有雷雨冰雹。
齊樂擡頭看了看已經完全陰下來的天，再看看固執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奈，到底是無法拒絕房東上門坐坐的請求。
走進單元樓之前，她又瞥了眼天色，風雨欲來啊。
而氣象局的預測從未失手。
一個小時之後，暴雨倏然而至。
張丞也比預計更早地回到了家裏，據說是這次強對流天氣預警有些嚴重，公司發了大慈悲允許他提前回家辦公。但甫一進家門，便有一男一女四只眼睛齊齊將目光投了過來。
齊樂今天從邰鄉回來的事，張丞知道。而那另一位…
“張丞。”眼見著對方臉上竟然沒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齊樂不免叫了他一聲，“我要和你說件事，那個……”
沒等她措好辭，張丞已經先說了一句，“他想住就住，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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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執宜說他來邰鄉接他們兩個，也免得他們回向城時再去找他，林奈同意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齊樂去酒店找了林奈，兩人出門的時候就見酒店門口停了輛豐田supra。這車在邰鄉這個小縣城屬於稀罕物，她能感覺到路過的幾個大哥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面，但卻沒人上前跟車主搭個話，也許是因為人比車要顯眼得多。
將近兩年不見，李執宜整個頭發都染成了波爾多紅，仗著身材好，把隨處可見的格子襯衫和T恤都穿出了大牌感，但齊樂眼睛一掃那輛車和對方這身打扮，就知道這小舅舅消費降級了。
他李執宜什麽時候開過三百萬以下的車？什麽時候穿過這麽廉價的衣服？
李執宜也看到了她眼裏的打量，還頗為得意地說了一句，“這車帥吧，好不容易借來的，我那輛電車開不了這麽遠的路。”
齊樂順嘴就問了句他又換了什麽車，然後聽到了一個國產電車品牌，她上車後好奇搜了一下，價格不到十萬。
這下子她不覺得這小舅舅消費降級了，她覺得他大概是破產了。
而這人上車後還在跟林奈耍賴，“你讓我給你辦的事我都辦完了，你真就一分錢勞務費也不給我啊？這麽摳下次誰給你辦事？”
這話換來了齊樂的不滿，她表示林奈大方得很，這些年給各種救助女性的機構捐了不少錢，今年還給野生動物保護組織捐了十萬。
“我覺得你說這話好像在故意刺激我。”李執宜有點不滿，“我在他心裏的地位還不如素昧平生的野生動物唄？林奈你隨隨便便給動物花十萬，就拿兩百塊打發你舅舅？”
林奈不想跟他扯這些，張口問他，“東西帶了嗎？”
“當然。”李執宜說，“就在車上放著呢，一會兒你拿著。”
他們一來一回地不知道在說什麽事，齊樂聽不懂也沒多嘴。
車上沈默了一會兒，李執宜又開口，”你們倆離婚的事我還沒和老頭子說呢，他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刺激。”
林奈也不接話，顯然是根本不在意李勝成心情如何。
“不過今年過年你還是回趟南城吧，這兩年我也沒在家，每年過年咱家這邊都只有他一個人，怪可憐的。”李執宜說。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怎麽不回去？”林奈根本不買賬。
“我跟那些叔叔伯伯一人幹了一仗，我倒是想回去，他們不想見我啊。”李執宜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事有多嚴重似的，說得輕描淡寫。
說完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齊樂困惑的神情，於是又跟她解釋了一下。
他說李家那些規矩習俗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他確實有精神病不假，但也只是平平無奇躁郁癥，哪是李家人這種讓人無語的精神狀態。在家裏待久了他都有種大清還沒亡的錯覺。
大學畢業那年，他染了頭銀發回到家，堂叔家的侄女說這顏色好看死了自己也要染，結果被堂叔指著鼻子說“不正經”，侄女還沒開始委屈，李執宜已經不顧這是大年三十的家宴，直接拍著桌子開始罵人，以一己之力和家中所有長輩挨個吵了一架，甚至當場就把桌子掀了，“我不吃那就誰也別吃了。”
幸好李勝成在其中斡旋才沒讓一家人到派出所去過除夕。但從那之後李執宜再也沒回過老家，當然，也沒要過家裏一分錢。
據他所說，脫離家庭的好處就是可以隨心所欲地上班，沒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上上份工作是在環球影城當售貨員，上份工作是在動物園養猴子，現在的工作是婚禮攝像。
“看，特意染的，多喜慶。”他指了指自己那頭紅發。
齊樂對此無話可說。
但這一路上嘮了這麽久，除了最開始那句不會把離婚的事告訴李勝成，這個小舅舅倒是沒再對他們離婚這事多做評價，這讓齊樂不免松了口氣。
進了向城市區，她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李執宜，然後問林奈打算住哪兒，林家在向城的那個房子是林奈永生難以擺脫的陰影，他自然不會回去，可要是想多住一段時間的話，一直住在酒店也實在是沒什麽體驗感。
“沒事，李執宜剛買了個房子要租給我。”林奈說。
齊樂困惑地“啊”了一聲，不明白這小舅舅到底破沒破產。
“是是是，我對我外甥可是大方得很。”李執宜心不在焉地接了句，然後在車子剛駛入市中心，離齊樂那個小區還有兩三公裏的地方就把倆人扔下了。
齊樂還以為他會好心地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最起碼臨近的街道也行，但眼看著對方已經示意他們下車了，她也沒求著他非要到小區，謝過對方帶她回向城之後就拖著行李下了車。
同樣被趕下車的還有林奈，但他不僅拿了行李，還拿走了李執宜遞過來的文件袋，裏面裝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一會兒輕點打架。”離開前，李執宜莫名囑咐了這麽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
眼看著那輛跑車飛快地消失在視線中，齊樂也拎起了行李箱打算去坐地鐵，但她沒忘問林奈要往哪兒走，
出乎意料的，兩人竟然順路。
坐了幾站地鐵，目的地到了，齊樂正猶豫著到底是下車還是先送林奈回家，便見林奈拉著她一起下了地鐵。
“你家也在這站？”齊樂覺得這事巧得有點詭異了。
她住的小區離地鐵非常近，走幾步就要到了，眼看著林奈已經跟著自己走到了小區門口，齊樂實在忍不住了，“你別說你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
林奈在開口之前先拿出了那個文件袋遞給她，齊樂懷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裏面裝的是本房產證，而證書上所寫的房子竟是自己租住的這棟，只不過房主的名字是李執宜。
信息量過大，讓她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舅舅買的是我租的房子？”
林奈正要說話，卻見她又倏地擡起手讓他先安靜，自己捋順了整件事，“我問過房東，這房子現在至少賣530萬，小舅舅哪來的錢這麽快就買房子過戶？是你給他錢讓他去買的……你，上次我和我媽說我住哪兒你記住了？你還要搬進來跟我一起住？”
說完之後她自己先吃了一驚，不敢相信林奈竟然能幹出這種事。
退一萬步說，林奈想和她再次住在一起，她能理解。但他既然知道她是在哪兒租的房子，當時也該聽明白了她是和誰合租的。
她和張丞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就算了，他也搬進來算什麽事啊？可現在他已經是實際上的房東了，他想自己當第三個租客誰能阻止？
“張丞剛租的房子，他住得好好的，你這不是逼他搬走嗎？”她有點控制不住地激動。
“他不會走的。”林奈把之前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只說了這句。
他何嘗不知道他們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這事有多荒謬，可現實就是他容忍不了張丞和齊樂住在一起，張丞也不會因為他搬進來就搬走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那我走。”齊樂立刻說。
她覺得林奈從這次匆匆忙忙從法國回來開始就有點瘋，他很平靜，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差，但這種鎮定自若的瘋癲更讓人覺得擔心。
就好像此時此刻，林奈仍然很平靜，“如果你搬走了，他反而會搬，因為只剩他一個人的話，他忍不了我或者李執宜當房東。哪怕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去露宿街頭，他也不會留下來。”
而齊樂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不禁擡頭看了看自己那神態自若的前夫，終於明白對方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
或許是因為t心知自己回來之後無法再和齊樂單獨住在一起，從林奈買房子那一刻起，他就存心要擠進她和張丞的生活裏。
這算什麽？打不過就加入？
他倒是真不嫌尷尬。
齊樂原本覺得自己挺能言善辯的，腦子也還算聰明，可現在呆呆楞楞往這兒一站，硬是轉不過來這個彎，頗有些無言以對。
到最後竟然還是林奈給她出了個主意，“你怎麽不問問他什麽意見？萬一他同意了呢？”
齊樂本來想說絕不可能，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實告訴她現在一切皆有可能。
“叮”的一聲，短信響了，是氣象局發布了強對流天氣暴雨橙色預警，預計未來六個小時向城將會有雷雨冰雹。
齊樂擡頭看了看已經完全陰下來的天，再看看固執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奈，到底是無法拒絕房東上門坐坐的請求。
走進單元樓之前，她又瞥了眼天色，風雨欲來啊。
而氣象局的預測從未失手。
一個小時之後，暴雨倏然而至。
張丞也比預計更早地回到了家裏，據說是這次強對流天氣預警有些嚴重，公司發了大慈悲允許他提前回家辦公。但甫一進家門，便有一男一女四只眼睛齊齊將目光投了過來。
齊樂今天從邰鄉回來的事，張丞知道。而那另一位…
“張丞。”眼見著對方臉上竟然沒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齊樂不免叫了他一聲，“我要和你說件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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