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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宅被盜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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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宅被盜案【16】

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磚瓦房,此時,徐亮站在院子中央,打量著這個早已廢棄不用的家。院子裏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農器,看得出,這些東西早已經無人使用,表面上落滿了灰塵,走近一看,也是銹跡斑斑。旁邊還有一些木質的桌椅板凳,橫七豎八地扔在一邊,手輕輕一碰,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擺在最上面的太師椅也是搖搖欲墜。為了以防萬一,徐亮急忙把手縮了回來,後退幾步,避免東西突然墜落,砸傷自己。

好在,那些東西並沒有落下,搖了一會,就停下了,但最上面的太師椅仍然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掃了一眼不大的院子,沒有太多的東西,徐亮就收回了目光,向著裏面的瓦房走去。“吱嘎”一聲,他輕輕的攤開手,馬上一股灰塵撲面而來,嗆得他猛咳幾聲,一手捂著嘴,另一只手撣了撣灰塵,確定差不多了,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害怕一個不小心,再次讓灰塵揚起。

和外面比起來,除了四堵墻,沒什麽區別。大門的左手邊搭了一個竈臺,裏面也是灰塵滿滿,旁邊的鍋碗瓢盆早已破碎,摔在地上,無人理睬,瓷片隨處可見。當然,還有一些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但也不用細看,因為早已廢棄。

擡頭看去,窗戶上的玻璃早已碎裂,只剩下破舊的窗簾甩在一邊。窗戶下面是一個大炕,上面滿是灰塵,空空如也,墻上的櫃子門處於半開狀態,徐亮走過去看了一眼,如自己所想,什麽也沒有。看來處理完母親的喪事,吳天香已經把自己家裏能用的東西全部帶走了。

環視四周,突然,徐亮的目光落在大炕對面的寫字桌上,因為他發現,那上面居然還有幾本書。急忙走了過去,顧不得上面的灰塵,徐亮拿起來一看,是中學的輔導書,上面的筆記密密麻麻,字跡清秀,應該t是吳天香的東西。仔細地看了看,徐亮感覺得出,吳天香的學習非常認真,筆記也非常詳細。吳校長說的話果然沒錯,這個女孩子是一個學習的料,只可惜……暗暗地嘆了口氣,又翻了幾本,並沒有太大的發現。查閱這些筆記的時候,徐亮忍不住浮想聯翩,如果當初吳家系並沒有被害,如果當初吳天香遇到的是一個正正經經為了學生的好老師,她的命運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是不是就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了幾本,徐亮又把書放了下來了,再次環視這個房間,確定沒有遺漏了,他準備離開。無意中碰了一下桌子,桌子顯然是不穩,吱嘎吱嘎的作響,搖搖晃晃的,徐亮急忙扶住了它。感覺到這個桌子高低不穩,底下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墊著,急忙低下頭來。果然,在其中一個桌子腿下面墊了一個長方形的東西。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它抽了出來,撣撣灰,赫然發現它居然是個筆記本。

“工作手冊”映入眼簾,一看就是上個世紀90年代的產物。扉頁“吳天香”三個字宣告著筆記本的所有權。打開第一頁,看到那個1997年2月5日的字樣,徐亮就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本私人日記。這次的查訪果然沒有白來。他這樣想著,控制著自己興奮的情緒,認認真真地閱讀著上面的一字一句。

讀完筆記本上的100多篇日記,徐亮的心情越發沈重。當初的那件案子果然是錯的,自己的感覺對了。可有什麽用,李雪梅是主動坦白,沒有任何人逼迫,所有的證據她都已經承認了,還有什麽可說的;而是,18年過去了,就算是把這本日記公布出去,意義何在?殺人兇手已經死了,日記的作者已經死了,還有誰可以證明?

不,還有一個人沒有死。徐亮忽然想到那個沈默的年輕人,立馬產生了一個猜測,殺害吳天香的兇手會不會就是他?把吳天香的死和當初的案子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如果吳天香日記裏所記錄的是真的,那麽自己的猜測就不會錯。只可惜那個年輕人已經離開了村子。

就算是如此,職業的敏感還是讓徐亮第一時間給袁野打了電話,匯報了自己的猜測。小小的手機說不清楚任何問題,袁野讓徐亮馬上回去談論。而現在早已經是傍晚,過路的車也沒有了。徐亮不得不暫時留下來,等待天亮。

從吳天香家裏出來,徐亮心裏仍然是五味陳雜,從當初到現在,那個男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每一次形象都浮現在他的面前。第一次見面,他是一個膽小倔強的小男孩,站在院子的角落裏,眼神怯怯地看著自己;第二次見面,他是一個因為失去愛妻、而焦急如焚的丈夫,愛妻的離去讓這個男人眼睛裏寫滿了絕望;這次,是第三次見面了,他的沈默,他的冷靜,讓徐亮更加看不懂他了。他真的不願意相信,這個讓自己同情、可憐的年輕人居然變成了一個劊子手。

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就憑一本日記,僅憑一樁往事就判定一個人是殺人兇手,有點荒謬。徐亮在心裏暗暗地禱告,希望是自己猜錯了,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誤會。

徐亮回到了吳校長家,看見他,吳校長露出吃驚的顏色:“沒有發現麽?”

徐亮搖搖頭,故意嘆了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麽,事情還不能確定,他不想驚動這個好心的吳校長。

對於這個結果,吳校長並沒有感到意外:“我早就說過,他們家什麽都沒有,那丫頭,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了,所以在村子裏不可能有和她有矛盾的人的。”說完這些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提起吳天香那丫頭,真的是可惜了了。如果是現在,父母肯定是砸鍋賣鐵,供她上學,可那個時候……”他搖了搖頭,一陣唏噓。忽然想到什麽,又看向徐亮,懇切地說道,“徐警官,那丫頭的事情如果有了什麽結果,記得和我說一聲。”

對於這樣的要求,徐亮毫無準備,下意識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吳校長道了謝,看他的樣子,非常欣慰。徐亮卻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猜測,知道了真相,這個視學生如孩子的好校長會是什麽樣的反應,會是什麽樣的心痛。

正想著,吳校長的妻子扶著一個年紀頗大的老者走了進來,徐亮認得這個人是吳校長的叔叔。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來,向老人問了一聲好。據吳季明介紹,老人家一輩子無兒無女,老伴死後,吳校長便把老人接到身邊供養。

“警察,我認得你。當初吳老師死的那一天你也在。”老人家指著徐亮,篤定地說道。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一說話就激動起來了,身體抖得厲害。

吳校長急忙扶住了老人,讓他坐在炕上,提高聲音說道:“叔,這位是徐警官,當初查出殺人兇手的就是他。”

“我知道,你小點聲,我聽得見。”老人家白了一眼侄子,有些不悅地說道。

吳校長臉上有些不自在,尷尬地看著徐亮。徐亮並未在意,輕輕一笑,讓他放心。隨後走到老人家面前:“吳大爺,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我,你的記性可真好。”

“能不好嗎?家系那孩子也算是我半個兒子,他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就這麽死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他。昨天晚上還夢見他呢。”說到動情處,老人家的眼角濕潤了,擡起幹枯的手,輕輕地拭幹眼淚。

看來這個人對吳家系的情況了解不少,如果向他詢問,說不定可以知道吳家的傳家寶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看到老人家悲痛萬分的樣子,話到嘴邊,又不忍心說出來。就在徐亮糾結不已,不知道如何開口之時,老人家卻主動把話說了出來—

“其實,說他是我的兒子,還不如說他是我兄弟。他出生的那一年,我剛好15歲,剛剛結婚。他父母死得早,他還不懂事,我們就輪流撫養。因為我們家人比較少,所以他大部分時間裏都在我們家,和我的感情非常深。解放以後,村裏來了一個技術員,好像是姓王,從北京來的,年紀不小。當時,家系已經十九歲了,天天跟著那個人屁股後面。那個人也非常喜歡他,回去的時候,還把他帶走了。這一走,就是十年,直到文革開始了。”老人家說到這裏,咳了幾聲。徐亮急忙給他倒了茶。老人家喝了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

“如果沒有文革,家系說不定就留在北京了,說不定還可以成為國家幹部。回來以後,他告訴我,那個技術員被打倒了,保護不了他,他只能回來了。那個技術員還讓他上了大學,只可惜沒念完。那個人對他非常好,臨走的時候,還給他了許多東西,現在想想,說不定是那個人想讓他幫忙保存。畢竟,這窮山溝的,沒城裏那麽熱鬧,安全。”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他帶回來的有些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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