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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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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聞獅醒叨叨地誇了石青竹一通,雖然她歷史稀爛,不知道石青竹後來有沒有成為大雍朝首屈一指的豪商,但是她非常看好對方。

叨完羨慕強大的姐妹後,聞獅醒就說起她的孜然粉。

「還好我之前閑著無聊特意去查過,我知道孜然粉是孜然芹的種子,和適量的安息茴香,八角,桂皮之類的各種香料調配磨制的,我之前看過別人做的視頻,比例也大概記得,這些香料現在都有……」

聞獅醒再一次一副口水要流出來的模樣,期待地看著湛兮:「小國舅,吃嗎?後世香噴噴的燒烤!」

湛兮思忖了一會兒,說:「你可以先準備一下你說的這個孜然粉,準備得多一點,過段時日就是秋狩,屆時我帶上你。」

「秋狩?皇家圍獵!?」聞獅醒一把跳了起來,興奮異常,「身為穿越女,我終於要走到古代必備劇情場了!」

湛兮對她的跳脫,只是無奈嘆氣,她很快就樂不起來了,石青竹他們兄妹回來後,湛兮倒要看看這貨還怎麽樂。

至於今年的秋狩……那絕對會是聞獅醒的孜然粉的舞臺!因為今年秋狩必然會大辦,不僅因為去年稀裏胡塗草草結束,今年須得補回來。

更因為如今皇都已經住滿了從大雍各地趕來的,準備就讀皇家書院的各地豪強子弟,皇都中的名門世族子弟必然想給這群外來之人表現表現,反過來,外來的貴冑子弟未必沒有同一個意思。

除此之外,秋狩也是一個在帝王面前表現自己的絕佳機會,身為人主,永明帝必須得重視此次秋狩,因為這或許會是許多有能之士向他投誠的舞臺。

腦中閃過這些彎彎繞繞,湛兮給聞獅醒說的卻是:「秋狩的時候,你還能見識到整個大雍朝最優秀的那批人爭奇鬥艷。」

「爭奇鬥艷狩獵嗎?」聞獅醒腦子裏缺了一根筋,她開始摩拳擦掌了起來,「快來吧,我的孜然粉已經饑渴難耐。」

******

湛兮被聞獅醒無語到了,不想理這貨,打算直接出門。

在湛兮吩咐田姑姑準備馬車的時候,聞獅醒連忙問湛兮要去哪裏。

湛兮:「去慈恩寺一趟。」

聞獅醒立刻舉手:「我可以一起去嗎?我也出去走走,給佛祖燒幾炷香,回來的路上買香料。」

湛兮:「可以。」

於是,這一次,湛兮出門也帶上了聞獅醒。

聞獅醒很安靜,安安分分地跟在湛兮的身後,唯一的大動作就是看見慈恩寺那秀麗的風景,心中感嘆其風光之好,想必空氣不錯,忍不住大力地吸了一大口氣。

寺中有小僧人領著湛兮去見鑒慧。

在那紫藤花落盡的院子裏,木門微闔,小僧人敲了敲門,稟明了湛兮的到來。

湛兮吩咐聞獅醒就在這院子裏等一下,莫要亂走,聞獅醒點頭如搗蒜。

「多謝小師傅。」湛兮道謝後,才入內。

裏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溫潤似玉的便是鑒慧,另一人湛兮很熟悉,又不那麽熟悉。

說熟悉,是因為這人被湛兮狠狠地整過,說不熟悉,是因為湛兮其實沒有和這家夥面對面的打過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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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能在這裏遇見刑部尚書大人,失敬失敬。」湛兮含笑打招呼,眼神落在那個坐姿刻板端正的中年男人身上。

柳寬起拱手和湛兮見禮,態度不卑不亢:「曹小國舅,百聞不如一見。」

「我聽聞了尚書大人近日對於『夫妻協同氣得婆母自殺』一案的判決,心中感慨非常……」湛兮先起了話題。

鑒慧笑盈盈地添了杯盞,給湛兮斟茶,並不言語。

柳寬起看了過來,銳利的目光如刀如劍,卻又收斂著什麽,他到底不敢太過得罪湛兮,只是有些沒好氣地問:「不知小國舅對於此案,又有何見教?直言無妨,尋常人不敢說,但是你曹小國舅的意見,我必然是能聽得進去的。」

湛兮失笑:「柳大人不必如此與我針鋒相對,你我並無甚利益沖突。上回『婆母打殺兒媳』一案,我確實與您道不同罷了,我的意見,你也已經從我的故事中看見了。」

柳寬起瞇著眼打量了一下,見這位金尊玉貴,唇紅齒白的少年,說得真誠無比,似乎確與他無私怨,他原本緊繃的心,稍微松了一松。

既如此,他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了。

柳寬起居然忽然站起身來,又擡臂向湛兮行了個大禮,他再坐下時,態度自然了許多:「人說『一字可為師』,上一回,算是小國舅賜教於我,我感激非常。方纔我態度不佳,如今冒昧問一句,小國舅提及『夫妻協同氣得婆母自殺』一案,說感慨非常,所謂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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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協同氣得婆母自殺」,這個案子是字面意思。就是一對無良的夫妻,夫唱婦隨地一塊兒每日動輒打罵男方的母親,最後那位母親痛苦不堪,選擇了懸梁自盡。

村中人告這此二人不孝。這事兒很嚴重,因為這違背孝道;但又不能算作是殺人,因為那位母親是自殺的。

大理寺給出的最初判決的:丈夫和妻子俱流放。

到了柳寬起這兒,他最後改了判決:丈夫斬首,妻子流放。

柳寬起的理由就是--

丈夫才是母親所生,母親愛的只有她自己生的、她投入了感情的孩子,這個孩子的折磨,才是最致命的,所以丈夫之不孝,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他應該償死,大雍朝不能開此縱容不孝的先例。

至於兒媳婦,那是別人家的女兒,母親再恨她,也是有限的。對於母親而言,致命的從來都是來自她親生兒子的折磨,令她絕望自殺的也是她的親生兒子。

而且根據「夫唱婦隨」的原則,這位妻子,只能算作是「從犯」,倒是不必償死,但仍算不孝,仍需流放。

湛兮提及此案,不是要譏諷柳寬起什麽的,確確實實是想要誇一下對方。

湛兮覺得他這個案子判得好!

至少,在主觀意願規劃「孝道」的責任與義務上,這個案子就判得好!

柳寬起自己是個大孝子,對自己的要求高,對普天之下的男同胞的要求也高,「孝道」的責任與義務在他這裏,更多規劃到了男人的身上。

比起後世那些男人對妻子動輒理直氣壯地要求「我父母生我養我,你要好好孝順他們」的,可笑至極的「孝順外包」現象,柳寬起對這個案子的判決就在無形之中遏制這種風氣,要求男人自己要孝順父母,歸罪不孝之時,男人罪責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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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笑道:「我沒有什麽指教,我是當真要誇讚柳大人的,您這個案子判得好。」

「願聞其詳。」

鑒慧也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湛兮說:「一則,柳大人在改此案判決時,未從『孝子』當如何,而案中的丈夫未能如何,所以當斬;柳大人是從『母親』對誰的期許更重,誰給予她的打擊更致命的角度出發的……」

「這就說明,柳大人您終於跳出了自己的現實中的角色,學會了站在『死者』的角度看問題。」

是啊,站在死者的角度看問題。理解她的委屈,為她沈冤昭雪……這很難嗎?為什麽有些掌管刑法之人,卻永遠做不到?

他們總是站在罪犯的角度看問題……這是受害者活該論的擁護者麽?

此話於柳寬起而言,不啻於當頭棒喝,柳寬起醍醐灌頂,虛心又向湛兮行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柳某受教了。」

「二則,柳大人此次審判,想必能給予天下男女敲響警鐘,尤其是針對男兒,這正符合大雍以孝治國的理念。」

也許那一位母親,並不如柳寬起他所想的那般恩怨分明且理智,所以對兒子的失望更大,兒子給她帶來的絕望也更大,因此,兒子才成為她自殺的根本原因。

也許這位母親,是一個內心極其重視男子的胡塗人,她或許心裏面更怨恨她的兒媳婦,也許她生前還胡攪蠻纏地覺得是兒媳婦帶壞了自己的兒子,尋思也是因為受不了被兒子和兒媳折磨的苦……

但那又如何呢?在此案上,死者真正怨恨的是誰,其實並不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此案的審判會對後續大環境,造成的那些肉眼所看不見的影響。

湛兮要這個影響更約束男子,以正風氣,而不是加重對女子的枷鎖。

如此,與柳寬起也能算作是殊途同歸了。

******

知道湛兮來找鑒慧必然是有什麽事情的,柳寬起也沒有多留。

鄭重謝過湛兮的兩次指教後,柳寬起便肅穆著臉離去了,將空間留給兩人。

「方丈可知我要問什麽?」

鑒慧擡眸看了看窗外的日光和嬌鳴的鳥兒,笑道:「莫須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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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頷首,看來這家夥確實是學到了些什麽的,他順著問:「那麽,答案是什麽?」

「大兇。」

湛兮:「……」果真如此,他的靈感強悍而敏銳,確實不會出錯。

但是……但是那哪怕是大兇之行,姚鵬舉也必須去。

「可有破解之法?」

「明月照積雪,朔風隨客至。」

冬日,夜晚,明月千裏,有人會在寒風凜冽中不請自來。

那人就是破解之法。

「我知道了,多謝方丈指點。」

湛兮離開了鑒慧的院子,帶著聞獅醒到慈恩寺供奉往生牌的地方。

他知道大伯母在此處供奉了阿翁、大伯還有大哥夫妻的往生牌,既然來了,那便去燒柱香。

入殿之時,湛兮卻意外遇見了今日早晨才派人給他送禮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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