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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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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心中已經想到了關於此案,惡婆是否會「償命」的黑賭局,但是湛兮卻沒有馬上就向許氏父子提出來。

湛兮反而是又將目光投放到了譚勇的身上,說:「譚勇,還有一件事要交代給你,此案雖說已經足夠引人註目,但是皇都之大,想必也不是每一個坊的百姓都知曉此事。」

「所以,你除了要按照我的吩咐去『提點』一下旁人外,還需要將此事擴散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譚勇哪裏會不懂,越多人知道此事,越多人聽過小國舅寫的故事,那位刑部尚書大人到時候就越是騎虎難下啊……

就算只是在市井中混跡的譚勇,其實也聽過刑部尚書柳寬起的名聲。

此人門第極高,但是克己覆禮,聽說他的駿馬曾咬傷了一個小廝,柳大人便讓人去殺了這匹駿馬,並說:「畜生又豈能淩駕於人之上呢?」

由此可見,柳大人他其實是一個極為看重人的性命的人。

至少,比起譚勇曾親眼目睹一些高人一等之人,在自家狗發狂咬了人後,還羞辱市井小民時說什麽:「不就是想要錢嗎?老子有的是錢,給你二百兩行不行?夠不夠買你女兒的命?你女兒的命還沒有我家狗的命值錢呢!」的盛氣淩人的達官貴人,柳大人可謂是真君子了。

所以,譚勇很難說柳寬起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正如他自己也不能準確地定義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或許人本就是沒有絕對的好與壞的區別的,有的只是模糊的界線,與各自的立場。

譚勇又想起那位有趣的「猛獅姑娘」說的話了--「人是究極的矛盾綜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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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在場的四人,就沒有一個是蠢人,否則他們不會在看了這個故事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如出一轍的頭皮發麻了。

他們都很清楚,小國舅的計劃,並不只是打算要對方騎虎難下,他在躍躍欲試地想要摧毀一些什麽。

世人皆知,柳大人是一個孝順、正直的人。

但是一切就如小國舅的故事所言,倘若柳大人堅持自己的觀點的話,那麽這樣一個對禍及母親十世不得好死的詛咒都毫無波動之人,他真的孝順嗎?

要知道,大雍朝宗教林立,世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就算柳大人能挺得住,那柳大人還在世的母親呢?

被如此明晃晃地詛咒,她真的不會心生惶恐嗎?

如果母親出面好言相勸,卻依然無法動搖柳大人的決心的話,那麽這樣一個不聽從母親的話的人,他真的孝順嗎?

他如果孝順,那他就應該按照《子債母償》這個故事中所說的那樣,趁早「迷途知返」「知錯就改」--讓案件依照大理寺的判決進行。

但是一開始,柳大人就是以「孝道」為理由,替那殺兒媳的惡婆開脫的呀……

為其開脫是孝道,但這又是對母親的不孝。

不再為其開脫是對母親的孝順,但又與之前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前後矛盾,自打嘴巴了。

而他一旦態度動搖,不再堅定,他又是真的「正直」嗎?

所以,柳大人無論如何做,似乎都圓不過來了,如何做似乎都有疏漏,騎虎難下不外如是!

這就是小國舅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譚勇甚至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猛獅姑娘的話--「卡bug了嘛這不是?」

小國舅在無情地鑿爛柳大人的立身之本啊!

而且小國舅還不止做這點事情,他對待敵方立場的人,當真是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他直接冷酷地禍及魚池了,能與河東柳氏聯姻的,又哪裏會是小門小戶?

而越是高門大戶,越是不能容人市井百姓議論、唾棄他們,更何況是「賣女兒的性命去攀附」「不懷好意怕不是藏著虐殺媳婦的心思」這等極端的罪名?

只需要略微想象一下湛兮的籌謀推進之後,那位大人將會迎來何等沖擊,在場的眾人就都忍不住同情起了柳寬起來。

只希望那位大人,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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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譚勇和崔恪各自的任務後,湛兮就讓他們兩個先回去,並說:「此事還需要你們之間相互配合,屆時就讓許越親自與你們聯系吧。」

許越立即站起來與譚勇和崔恪見禮,並好聲好氣道:「國舅爺想必是還有事情要吩咐我們父子二人,在下今夜便登門,與二位公子詳談計劃。」

許越雖為八方聽雨樓的少主,生性驕傲,但此刻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輕易安排他去做什麽,他卻也不敢有任何不悅和抗拒。

(許越:實在是小國舅太可怕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許越就知道這個小少年智多近妖,不好得罪,卻不料他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可怕,就像是一個翻雲覆雨,習慣於將生殺握於手掌之中的人。

見湛兮打發走了譚勇和崔恪後,許俊俠才斟酌著開口說:「國舅爺,您要做的事情,三日之期只怕不夠。」

「哦?」湛兮漫不經心地把送上門非要窩他懷裏膩歪的黑貓摸了一摸,「那你說說看,你要多久。」

「至少也要十日。」許俊俠謹慎地說,「您方才說到要那崔公子為此配圖,只怕您是想要將此故事印刷出版的吧?」

「雖說八方聽雨樓商道朋友遍天下,但哪怕將能操作的印刷之工坊盡數停工,立刻印刷此故事,三日也是不夠的。」

「而且聚攏說書先生一一閱讀此故事,並妥善說書,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此時,許越也配合父親,說道:「十日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我們能保證半個月內,此書上市在皇都十分之六的書肆上,並且說書先生已經開始言說此故事。」

湛兮本來就沒打算三日就成就此神功,他不著調地開口就是三日,只不過是給他們施加壓力罷了,他要一開始不說三日,他敢說這對父子只怕會跟自己要一個月,而不是半個月。

湛·黑心老板·兮:果然,打工人都得有壓力,才會有動力。詭計多端的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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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父子理智分析後,略微有些忐忑地等待著湛兮的回答。

湛兮沒有特意為難他們:「那就半個月吧。」

父子二人剛松了一口氣,又聽到湛兮說:「但是我還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們」,那口氣瞬間又被提了起來。

許氏父子:「……」沈默又麻木地等待著湛兮繼續下令。

「我聽說對於此案,坊間出現了很多黑賭坊,你們知道多少?」湛兮興致勃勃地問。

許俊俠頭皮發麻,胡須抖了一抖,最後還是頂不住湛兮無聲地壓迫,說:「知道大概八成,都是一些老朋友,在趕潮流……」

湛兮「核善」地笑了:「放心吧,我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讓你們供出他們來,我也不會讓你們八方聽雨樓與其他商會的『友誼』受損呢。」

許俊俠剛松了一口氣,又聽見湛兮說:「我不是要你們去破壞他們,我是要你們也加入他們。我的意思是說,你們也加入分一杯羹的話,他們應該不會那麽小氣吧?」

許越無語了很久,才謹慎地回答:「自然不會,不知道國舅爺此話是何意?」

湛兮豪情萬丈得正如高考誓師大會上的校長,小手一揮,意氣風發:「半個月之內,八方聽雨樓在皇都一百零八坊,分別開一個黑賭坊,有沒有把握!」

許氏父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忽然有點兒呼吸不過來,似乎需要有人幫忙狂按人中才行。

沒把握也得有把握,畢竟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半個月」。

許氏父子如喪考妣地應下了此事。

湛兮更開心了,然後非常悲憫天人地說:「我們的賭坊要搞大一點,一百兩為入門坎怎麽樣?唉,我哀民生之多艱,不願一日三餐都沒有著落的小老百姓也去賭博啊……」

有良心的黑心資本家就如湛兮這個小國舅這般,只坑有錢人呢!

許氏父子又能說什麽?只怕是皇帝面對湛兮都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吧?他們只能繼續苦哈哈地應下了。

湛兮想象了一下不日之後就會落入自己的口袋的白花花的銀子,善心大發地放過了許氏父子,沒繼續拉扯此事了。

方纔他們都以為湛兮要譚勇將此事散播開去,是為了讓柳寬起騎虎難下的難度系數更高,但是他們都錯了!

湛兮哪裏是這種人?他只是單純地希望,有更多的人,會進入他那「莊家通吃」的黑賭坊啊!

他們要是連這個案件都不清楚,那他們又怎麽會掏出自己的銀子去押大小……咳咳,是押死活呢。

沒辦法,小國舅就是這麽單純又正直,偏偏詭計多端的人,喜歡把他覆雜化,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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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父子臨走前,湛兮笑瞇瞇地拉住了許俊俠,然後將自己的最新任務獎勵--「一條有關於玉米的消息」交給了他。

湛兮的笑意越發親切了,和他腳下沒一刻消停在狂蹭他的黑貓莫名貼合,親切到嚇人!

「最遲在明年春天,我一定會接到你的好消息的,對嗎?」湛兮問。

許俊俠仿佛接住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是、是的!」

究竟是怎麽回事,本來就不得閑,自從「上岸」皇家後,他們感覺自己就跟陀螺似的,天天都在連軸轉啊!

湛兮揮了揮手,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們:「回去記得把你們老朋友開的賭坊都寫下名單給我啊,此案我必勝,我要每個賭坊都下註!」

「哦對,我還要在這半個月營造柳寬起會贏的氛圍,把賠率給拉上去,你們記得和你們的老朋友商量好哦,在我的故事徹底傳開之前,你們就要集體關閉下註的渠道了,否則我的賠率就鎖不住。」

許氏父子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了,湛兮說什麽,他們都只能「對對對」「是是是」「好好好」。

走到了將軍府的大門口,許氏父子才感覺自己終於能呼吸了,許越忍不住長籲一口氣:「小國舅、小國舅……」

他話都沒說完,有個陌生的女孩自影壁後探出了腦袋,不滿地打斷他們:「小國舅又有什麽錯呢?小國舅他只是有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恣意快活而已啊!」

許氏父子:「……」這個還能只是「而已」嗎?

*

下午的時候,湛兮接到了許氏父子寫的,他們那些商賈朋友開的黑賭坊的名單。

湛兮馬不停蹄地捧著這玩意兒就上了馬車:「去京兆府。」

賠率?

賠率和小爺有屁關系,小爺要的是「莊家通吃」--把莊家都吃了的那種!

(重新定義「莊家通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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