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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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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甄道藏如今快四十歲了,風風雨雨那麽多年,被她奉為圭臬的至理便是--男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犯賤、最齷齪、最可笑、最自信……最言而無信的存在!

她五六歲時便已經懵懵懂懂地察覺到男人的不可信了,而今更是篤定了這一點。

男人們他們為自己是男人而感到無比的驕傲,因為「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必然是要有大作為的!

而小女子呢?小女子算得了什麽,那不過是男人宏圖霸業中錦上添花的那一朵菟絲子罷了。

哪怕是飽讀聖賢之書的,表面上表現得再如何「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男人,他的骨子裏依然是瞧不起女人、並且認為女人是低他們一等的。

哪怕他本人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刻薄的想法,可實際上他們就是不認為女人也是「人」,有自己獨立的人格,而不是依附於男人而存在的附屬死物。

可實際上女人當真的如此蠢笨不堪嗎,不是的!男人才是最險惡的存在。他們總喜歡借助古今聖賢的話來禁錮女人,動輒便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古今聖賢的話成為了他們遮掩自己不足並倒打一耙的借口,實際上,他們當真信奉聖人的話如同自己的信仰嗎?並不是的。

聖人提倡仁義,正所謂「仁以為已任」,可男人心狠手辣,殘暴不仁時,他們卻說只口不提聖人訓誡,只說自己是「無毒不丈夫。」

聖人提倡誠信,正所謂「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可男人言而無信 ,出爾反爾時,他們卻視聖人訓誡如同無物,狡辯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

甄道藏的母親便是上上代有名的蜀中才女,美名在外。

從前她父親三顧外祖家求娶她的母親,言說:「得妻如此,夫覆何求?」

還向外祖父跪地許諾:「若能娶得令愛,定一生不負!」

他們的婚事,還是幾十年前的蜀地佳話。

可結果呢?蘭因絮果罷了!

曾經鮮活的母親,在父親後院裏的人一個個多起來,偌大的後院甚至變得擁擠不堪、味濁熏人後,鮮活的母親也在一夜一夜寒涼地等待中,終於慢慢枯萎了。

在甄道藏和姐姐年僅八歲的時候,她們的母親就已經纏綿病榻四年,最後在一個父親不知道流連在哪個小妾的床上的寒夜,她們的母親帶著無盡的悲痛……咽了氣。

男人,男人是什麽呢?是讓母親愛笑的眼睛裏的光芒消失的兇手麽?

甄道藏和姐姐甄道隱十年如一日的刻苦治學,世人皆道她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可誰人知道她們背後付出了多少!她們不比世間任何一個男人付出得少!!!

想要出名,就得優秀,女子想要出名,就得比男子優秀一百倍!

終於,在父親的運作下,她們姐妹闖出了「青江雙姝」的名頭。

天下青年才俊聞聲而動,那時候當真是「一家有女千家求」啊!

她曾何等風光!!!

王黎光那會兒還不是神策軍的大將軍呢,他爹倒是神策軍的參軍,可他甚至只是他爹的嫡次子而已。

可甄道藏最後選擇了他,為什麽?

因為他看著最「真誠」,他是唯一一個敢向泰山與她娘的墓碑立下誓言,說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求娶者!

所以哪怕王黎光在那群求娶者中根本排不上號,甄道藏最後依然選擇了他。

姐妹兩風格出嫁不久後,甄道藏的姐姐甄道隱死了。

世人感嘆她姐姐紅顏薄命,一代佳人早早就香消玉損,可能是像她們的母親吧,都是體弱多病!

還有詩人為她的死作詩呢。

可實際上真相是如此的嗎!?不!她日夜與姐姐相處,怎會不知姐姐身體康泰,嫁了人,又不是挨了刀,身體也會每況愈下嗎?

又兼之姐姐臨死前的頻頻來信中的苦澀與絕望……

她那個美好如同溫潤的美玉的姐夫,實則早與他自個兒的表妹有了首尾!

府中婆母還甚是喜愛表妹,視若親女!

姐姐日子過得實在難堪、難熬!

姐姐到底是憂思成疾而死,還是「被」憂思成疾而死呢?

誰又知道呢?

甄道藏不在乎真相,她只在乎讓姐姐死得不那麽不值當!

那時候王黎光已經靠著甄道藏這個妻子兼謀士,而越過長兄,得了親父的看重,又兼之先帝格外厚待神策軍,王黎光已經是一員小將,手中小有人馬。

甄道藏派人在路上秘密截殺了她的姐夫,還有那位成為了他繼弦的好表妹--

下去陪我姐姐去吧!去啊!向我姐姐道歉啊,去向她求原諒啊!!!

******

可是好景不長,與甄道藏夜夜同枕而眠、日日你儂我儂的王黎光,也慢慢地露出了男人腐爛發臭的真面目。

起先,王黎光是迫於無奈與應酬,帶了兩個歌姬回家,他真摯地還求她原諒,在冰冷的廊道上等了三天三夜。

後來,王黎光是同情憐憫這些女人沒有依靠,想要給她們一個依靠,他愧疚地說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他只是看她們太可憐。

最後--

他王黎光是個男子!大丈夫安能只有一個女人!男人三妻四妾五房六室本就是天理!

你甄道藏竟然敢要求你的男人一心一意!?簡直不知所謂,你善妒!

你犯了七出之條你知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他不僅理直氣壯,他還倒打一耙,反過來發怒。

休了我!?甄道藏差點笑出聲。

你王黎光憑什麽有如今的這一切!你有戰功嗎!?你他爹的連腦子都沒有!

一個全靠老娘在背後出謀劃策得到榮華富貴的豬腦子,你有什麽資格休了我!?

但終究形勢比人強,甄道藏不得不收斂了自己尖銳的一面,兩只眼睛都閉上,對王黎光的後院采取「眼瞎了看不見了」的態度。

王黎光疏遠她了嗎?想要從她手中奪取權柄,不讓她接觸那些機密之事了嗎?沒有!

就在這種時候,男人將女人視作是自己的附庸的,格外自信的,自信到自負的一面出現了!

王黎光從不覺得甄道藏會背叛自己,怎麽會呢?她怎麽可能會背叛他呢?

他可是她的夫婿--

他是她的主人!!!

王黎光不僅沒有從甄道藏的手中收回權力,反而還直接把甄道藏當成了一個非常好用的工具人,畢竟甄道藏打理家業、迎來送往、管理後院、處理臟事……所有的一切,她都完成得非常好,好到是王黎光再活三輩子都辦不到的那麽好!

王黎光從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甄道藏是憎恨他的,怎麽可能呢?他可是她的夫婿,她能憎恨自己的夫婿的嗎?簡直是沒天理了!

哪怕王黎光的小妾因他的寵愛而生了野心,手段粗暴地令懷孕六個月的甄道藏流產,最後導致甄道藏此生不能再受孕……

哪怕王黎光的小妾因他的寵愛而囂張跋扈,故意摔碎了甄道藏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讓甄道藏這個一生好強的女人當眾落淚……

哪怕王黎光本人對她呼來喝去,完完全全把甄道藏當做是一個好用的、永不背叛的棋子,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王黎光依然不曾覺得甄道藏會背叛他!

女人,不過是男人的一件器物罷了。

他再如何如何,也是她的夫婿呀!

一個妻子,豈能背叛自己的夫婿?

******

甄道藏是笑著的,她的臉上沒有一滴淚水,她笑得肆意,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根去了。

「我本是想,將一切都處理妥當後,再將他……」

甄道藏緩緩地收攏了笑,那張美麗的臉因毫無表情而變得恐怖無比,她字字清晰地說:「一片、一片地削下來!我要令人將他的頭顱,帶到我母親的墳墓前去,他不是向我阿娘發誓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麽?他沒能做到,那他該下去和我阿娘解釋!!!」

「之後,我再將這些東西獻給陛下,陛下是仁德之君,看在我身世淒涼又立有大功的情況下,想必是不會要我的性命的。」

沒錯,這就是甄道藏最初的打算,她將一切都算計得很好,她的悲慘,她的籌碼,當今帝王的仁善……

「可是王黎光實在是太蠢了……」甄道藏嘆息著說,眼神裏帶著一些空茫與遺憾。

是啊,王黎光太蠢了,神策軍確實破破爛爛的大有漏洞可以鉆,但聖人已經要對此出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斷尾自保,向聖人投誠,可是這只蠢豬,他居然想要造反!

甄道藏知道王黎光很蠢,但是沒想到他能蠢到這個地步。

這個蠢材打亂了她的計劃,她手刃對方的夙願就此落空了,不過沒關系……

甄道藏已經及時把王黎光那幾十房小妾都送下去陪他了,也把那些個凝聚她多年心血的所有各項賬務明細和人情往來之流,全部獻給了陛下,想必很快,他們王家一家老小都得下去陪王黎光。

她真是個賢妻啊,生怕夫婿黃泉路孤單,用盡心機手段,只為了讓多點人陪伴他呢。

******

曹穆之似乎有些疲倦,揮了揮手,讓人甄道藏帶下去看管起來,至於懲處什麽的,她未提,估計是還沒想到如何處理。

在場大大小小的眾人一起吃掉一個「大瓜」後,反應如下--

二皇子:「……」嚇壞了,現在一動不敢動,肚子都不敢叫小舅舅揉了,手裏抓著的果脯也不敢吃。

太子:「……」低著頭,皺著眉,小老頭似的反覆思考,最後得出結論:看來是甄道藏會贏,因為她不僅聰明,她還狠辣。

曹穆之:「……」感覺麻爪子:唔,看起來是一把很好用的利刃,但是容易傷手。殺了沒必要,放走很浪費,偏偏用起來又容易自傷。

唯有湛兮雙眼發光--哇!這不就是不良人組織奇缺的管理型人才嗎!!!

湛兮立刻和曹穆之說:「不要浪費,我覺得不良人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加強管理!」

外頭傳來了一聲大笑,人未至,聲先到的永明帝走了進來,問湛兮:「這甄道藏可不像她的名字這般『藏鋒斂芒』啊,其狠辣與果決,便是男兒中,也少見呢。」

「所以說她是個人才呀!」湛兮順著永明帝的話往下講,順便還眨了眨眼睛,惡意賣萌。

「確實是個人才,」曹穆之點點頭,「但是個不好控制的人才,用這樣的人,容易引火自焚呢。」

「不會的,有江離呢!」湛兮說。

江離聞聲而動,從湛兮頭頂的梁柱上翻身而下,無聲無息地站到了湛兮的身後,冷不丁地突然開口問:「小國舅爺,在下只是個粗糙的男人,可不一定有這位甄夫人的城府與謀略。」

湛兮絲毫沒被江離嚇到,還順手幫被江離嚇到的二皇子拍了拍胸口,然後他晃著腿樂顛顛地說:「你不如她心機深重也沒事啊,她是有腦子不錯,但是你有刀誒!」

絕對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沒用的,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一件破萬法」!江離和甄道藏剛好可以分別負責不良人的武職和文職兩方面,且他們二人完全可以互相監督,互相牽制。

江離若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只怕瞞不過甄道藏,而甄道藏若敢作妖,再聰明的腦子,也跑不過江離的絕殺一刀。

從前湛兮看電影的時候,看到那些縱橫闔捭、玩弄風雲的陰謀高手時,就想著那些被視作炮灰的小人物們還是被馴化得太好了一些。不如抄一把槍,直接突突突--管你有多少陰謀詭計,管你後臺有多硬,管你有多麽聰明狡詐,你有本事找閻王爺再續一條命啊!

永明帝略微思考了一下,撫掌笑道:「金童子說得好,不必想得太覆雜,腦子再好也扛不住刀砍,給她個機會吧。」

江離恭敬應是。

二皇子:「大哥、大哥,他們在說什麽?你幫我揉一下肚子,我還是好飽,不想動。」

太子伸手過去,揉揉揉:「他們在說廢物利用的事情。」

「哦……」二皇子,「那什麽是廢物利用啊,都是廢物了還能利用得起來嗎?」

太子沈默了一下:「肚子還難受嗎?」

二皇子被轉移了註意力:「還是有點,你繼續揉。」

「你吃太多了,讓禦醫過來弄點消食的吧。」

******

那兩個頭挨著頭在嘰嘰咕咕的小孩兒沒註意到,方才江離說有一件事要請湛兮幫幫忙,湛兮便跟著江離出去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怎麽我姐姐姐夫的臉色都變了。」湛兮手背在腦後,吊兒郎當地跟在走路如同鬼在飄一樣衣擺都不動的江離身後。

江離說:「會稽公主那兒有一條線索始終無法勘破,我聽小十八說你於香道上似乎很有研究,所以想要小國舅爺您幫個忙。至於聖人和貴妃娘娘的反應……」

他頓了頓,聲音很是溫和,溫和中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可能是從前『寒舍』給他們的感覺不太好吧,不過這無關緊要,在您自己非要來的情況下,又聽得在下保證寒舍已經清理幹凈了,聖人和貴妃娘娘還是拗不過你,讓你跟我來了。」

小十八?湛兮挑了挑眉,原來跟著他的不良人排行十八啊?湛兮決定有空再找皇帝姐夫問一問這一位「小十八」的來歷。

「我姐姐叫我多穿點衣服,還非要我披上這鬥篷,這雖然入秋了,但也不是冬天……」湛兮促狹地笑了,「怎麽?難不成江帥你口中所謂的『寒舍』,還是字面意義上的『寒舍』不成?」

「小國舅爺當真聰慧。」

湛兮大概猜到了那會是個什麽地方,旁的小孩子或許會被嚇到,比如說二皇子,但是他是絕無可能被嚇到的,就算是太子……恐怕都不會被嚴重嚇到吧?

這一路七拐八拐的,怪是無聊的,湛兮沒話找話:「說起來,江帥,你這三千煩惱絲,到底是怎麽保養得這麽水光油亮的?我阿耶的汗血寶馬身上的毛都沒比頭發柔順有光澤。」

江離:「……」我不是很想和你父親的馬兒比毛發。

「江帥?」見他沒回應,湛兮再次出聲提醒。

江離:「很簡單,先沖進火海裏,讓原來的頭發燒個精光,再讓禦醫給泡專門的藥浴,等個一年半載它重新長出來。」

湛兮:「……美麗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對嗎?」

江離反問:「您說呢?」

「我說得仔細評估一下這代價的大小和付出代價後得到的收獲對比是否值得,所以說,江帥,火燒頭發的時候痛嗎?」

「不痛吧。」江離說。

湛兮震驚:「不痛!?」

「我當時心中掛念母親,便無甚感覺,事後沈迷殺人,沒有多加留意……」江離估計是期待湛兮幫忙破解他如今的困局,格外地有耐心給湛兮解釋,「而且我反正也沒見過其他人火燒頭發,只見過大廚火燒豬皮,豬沒有發出慘叫,那想來應該是不痛的。」

湛兮:「……豬那會兒都被分成不知道多少塊了吧,你覺得它還能叫嗎?或許說,它的豬嘴說不定在另一個廚房慘叫,你只是沒有聽見!」

「好吧,小國舅爺,你說的有道理,那麽……我們繞回去,火燒頭發,應該是痛的。」

湛兮:「……」這麽會噎人?看來下次得派出他家大蟲兒才行!

「那泡藥浴怎麽泡?泡藥浴會痛嗎?」

「用厚棉布浸泡在藥液中,再裹到頭上……痛倒是不算劇烈,但那種又痛又癢又麻的感覺,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頭皮上啃咬,我想小國舅爺你還是不要輕易嘗試,免得你受不了這藥浴,沒能得到柔順的頭發不說,連頭發都沒了!」

湛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說的有道理。天道果然是公平的,打開我的大門,就會關上我的窗,我已經有如此玉樹臨風閉月羞花的臉了,想必頭發不夠柔順,也無什大礙。」

江離:「……」世間竟有如此自信之人!

******

走著走著,湛兮忽然發現這一塊地有點熟悉,這裏是九州島池的琉璃亭啊!是他剛穿過來的地方!

琉璃亭前芳草萋萋,湛兮喊了一句:「我有個大寶貝要給你看一下。」後就沖入了花團錦簇中,折了樹枝猛地在那塊熟悉的地方賣力挖起了土。

江離沈默地看著湛兮幾乎要掘地三尺才挖出來的東西,一只巨大的、橢圓長條狀、通體乳白色且蠕動不止的蟲子。

「這是蟻後,那天我……」

「噗嗤!」

湛兮的話沒說完,江離直接摘葉,彈指射出,蟻後爆漿了。

還好湛兮動作敏捷,躲得極快,否則他鞋子就得遭殃了。

湛兮譴責他:「作孽呀,這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蟲蟲那麽可愛,你為什麽要殺蟲蟲?」

江離無動於衷:「這種螞蟻吃木頭,見到就該殺。」

湛兮:「……阿彌陀佛。」

江離:「?」

「按你的意思,它是害蟲,殺害蟲,應該算是功德,但是它也算是慘死,我替它超度一下,幫你分擔一下功德,免得你功德太重被壓死。」

江離沈吟了一下,大概理解了「害蟲」的意思,然後說:「我殺的惡人有點多,回去整理一下名單,煩請小國舅爺回去替我將他們超度一下……功德分你一半。」

湛兮無語凝噎:「……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超度什麽的,寺廟裏的光頭們更加專業?」

「但他們要收香油錢,我窮!我連一件可以在月光下顯得如同仙人下凡一般的白色衣袍都買不起。」

湛兮:「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小心眼的人啊,還記恨會稽公主那日埋汰他的話呢。

******

湛兮通過琉璃亭下的密道,終於進入了目的地。

當他一步踏入這監牢,就感覺到了冰冷的風撲面而來,他原地一抖:「寒舍!當真是寒舍!」

江離但笑不語,做了「請」的姿勢。

湛兮往裏走,雖然空氣裏充斥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但一路走進去也不見什麽臟汙的痕跡,看來江離為了請他過來,是真的將這恐怖的監獄給清掃過了。

「會稽公主記起來了那個神秘人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江離給湛兮仔細解釋,「會稽公主是先帝嫡公主,所用之香也是極好,所見香料也極為豐富,但卻從未聞到過那人身上的香,故而印象十分深刻。」

「想來對方應該出身不凡,畢竟平民百姓家中甚少用到香料……昨天夜裏,在下已經讓多個制香大師過來識別會稽公主口中的香氣了,一直都無法匹對得上。」

「制香大師都不行,你覺得我一個外行能行?」湛兮戰略後仰。

「小十八說了你那日在八方聽雨樓的事,小國舅爺若是也識別不出來,我便去八方聽雨樓把那少樓主揪出來,讓他來識別。」

「倒也不必,人家正經做生意的,你這麽過去怕是要把人嚇死。」湛兮拍了拍手,「行吧,讓我來看看。」

很快,湛兮就知道為什麽制香大師也識別不出來會稽公主所說的香味了,只因為那個「類人形」條狀物,她壓根就沒明確形容出某種香。

這香啊,它是一會兒「濃烈如酒」,一會兒「淡雅似蘭」;一會兒是衣袖含香,一會兒又是發絲蘊香;一會兒兩香交織,一會兒三香混雜……

湛兮:「……」你這樣我很難辦啊!

這究竟是什麽薛定諤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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