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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落雨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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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落雨聲聲

◎像一對相依為命的真正夫妻。◎

樊國與梁國接壤的關口被嚴密把守起來。

但凡往來通關的人, 都要經過道道查驗,甚至當場用打濕的帕子擦拭臉面,證明沒有易容偽裝。

阮阮與謝明瑞逃不回去, 與鶴三匯合後,找到了潛伏在梁國的樊國內應,在對方幫助下,藏身在邊陲小鎮的郊野客舍裏。

最緊急的危機解除,阮阮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是午後過半的申時, 但窗外昏暗如夜, 暴雨傾盆。

屋內點一盞暖黃小燈。

謝明瑞坐在桌邊, 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手篩糠似的抖甩幾下,又捏上了自己耳垂。

阮阮側躺著看了幾眼, 還是覺得困, 眼皮再度合上, 迷糊中感到手背滾過一陣柔軟暖熱, 熱意不斷加深, 漸漸至灼燙。

她縮了一下, 手腕卻被謝明瑞拽住了。

睜眼發現是他拿了一顆剝完殼的雞蛋, 用紗布裹著, 正低頭在她紅腫淤青的手背上揉按,“很燙嗎?”

阮阮睡眼惺忪,點了點頭。

謝明瑞再給雞蛋加了一層紗布,“現在這樣呢?”

她體會了一下:“剛剛好。”

謝明瑞“嗯”了一聲, 繼續給她手背滾雞蛋, 連指縫也沒有放過, 最後感受一下雞蛋餘溫,“物盡其用,把衣裳脫了。”

阮阮想了一下那場景,有點別扭:“我自己來就好。”

“背後淤青你又看不見。”謝明瑞將雞蛋與紗布擱下,欺身靠近,握住她中衣系帶。阮阮按住他的手,總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似。

話未開口,雙唇被謝明瑞銜住。

溫柔親吻徐徐加深,阮阮分神之際,頓覺身上一涼,素白的中衣已經掛在臂彎,謝明瑞手正摩挲著她後頸的繩結。

阮阮楞怔,用“豈有此理”的眼神瞪他。

謝明瑞動作利索,施施然將她變成那顆紗布裏的雞蛋,“是娘子慣得我這麽……嗯,恃寵生驕,無法無天。”

“我什麽時候……”阮阮被他不要臉的詞匯活用哽了數息。

謝明瑞卻整個人安靜了下來,不覆插科打諢的愉快輕松。

半晌過後,他低聲道:“你這樣,難道不是慣著我嗎?”

他視線梭巡在她從頭到腳的每一處血淤,他看過她很多次,見識過這片冰肌玉膚,才更覺大片青紫交錯的淤血觸目驚心。

若非薛峰已經死了,他眼下只會被出離憤怒占據頭腦。

可是薛峰已經死了,他心頭滿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明瑞垂眸,推斷她從頸項到腰腹,從肩背到手掌,每一處淤血的大小與深淺,試著去還原她輕描淡寫的“受了點小傷”,是在怎麽樣的情況下,被什麽器具與力度,傷成了這樣。

他想不到,那麽柔弱纖細的人,如何忍受這些痛楚,給薛峰下套,只為求一顆解毒丹,一顆解他手臂蠱毒的解毒丹。

最壞的結果,就是他自斷一臂罷了,怎麽值得她經受這些。

這不是慣得他恃寵生驕是什麽?

謝明瑞按下激越心緒,扯過了棉被蓋在她身上,“我跟夥計拿瓶跌打酒,這麽大片淤青,一顆雞蛋不頂什麽用。”

阮阮俯臥著,看他去而覆返,將跌打酒倒在雙掌上摩擦,貼在她肩背的大片淤傷上揉按,“會痛,你忍著。”手掌帶著薄繭和她熟悉的溫度,從後頸與肩膀,一路揉按到後腰。

阮阮起初還覺得痛。

跌打酒特有的藥香混著酒香,在暖熱體溫中散開,漸漸有了活血化瘀的感覺。她抱著身下枕頭,微微顫抖,被謝明瑞翻了過身,手掌按在她被踢傷的小腹淤血上。

有點癢,阮阮忍不住躬身,將手背擋在唇上。

謝明瑞低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你這樣,倒像是我在幹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

她安安靜靜地沒吱聲。

等塗抹完了藥酒,嗅了嗅棉被與自己手臂肩膀,有點蔫巴巴地嘆了口氣:“感覺都被跌打酒腌入味了。”

謝明瑞好笑,盤腿坐在床邊同她一起犯愁:“是啊,都不能親了,渾身上下,哪哪兒都是跌打酒味。”

這話講得,愛親不親。

阮阮惱得踹了他一腳,被他笑吟吟握住足踝,兩相對視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鶴三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謝明瑞,你來一下。”

謝明瑞只開了一道門縫,自己側身出去,牢牢闔上了門,見鶴三戴著氈帽,穿著灰頭土臉的襖子,被瓢潑大雨澆得整個人都在淌水,挑眉道:“別告訴我這種鬼天氣,還有任務要跑?”

鶴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臉色在陰沈的走廊裏無比凝重,“你還記得之前把圖紙交給麒麟衛,來接應那個監事嗎?”

謝明瑞一楞,“怎麽?”

鶴三皺眉道:“我剛剛跟著這邊的弟兄去探查關口的情況,看到背影很像他的人出關了,他後頸這裏是不是……”

他得到了謝明瑞的清晰確認:“有塊紅色胎記,菱角形狀,大概這麽大,那天交接完了他拉我去喝酒,我看得很清楚。”

鶴三沈吟不語。

謝明瑞盯著他:“你懷疑是他洩露的圖紙摹本?”

但那監事從聽風監調任麒麟衛後,一直在六皇子麾下,六皇子驍勇善戰,每逢戰事都屢屢請纓,圖紙洩露對他有害無利。

鶴三還是沈默。

謝明瑞回想那天他與監事喝酒,六皇子突然現身酒席,神情臉色也很微妙,似乎同他一樣預料不到對方的出現。

“那個監事,有沒有可能實際上是二皇子的人?”

“回去查了才知道,這兩日有紙面幹凈的商隊拿到通關文契了,但只能帶一人回去,我先趕回皇城同聖人覆命。你同你娘子等風聲過了,從邊界的瘴林那條線走,我們的人會安排。”

謝明瑞還在想幕後黑手:“你要是想查,我有個辦法,你讓老邵配合幫忙,放點假消息,看看誰先心虛坐不住。”

他將自己的盤算同鶴三詳細說了,直到鶴三架不住渾身濕冷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一邊咒罵梁國天氣,一邊下樓要熱水。

屋內燃著一盆燒了過半的炭火,烘出聊勝於無的熱力。

阮阮還就著原來那姿勢,裹著棉被像一顆蠶,眼皮半垂著,像是等他回來等得快睡過去了。

謝明瑞回到床沿,抱了一懷暖香,聽見她小聲問:“鶴指揮有說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去嗎?”

“娘子很想回去嗎?”

“想啊,你不想回樊國嗎?”

“也想回去,只是覺得……”謝明瑞托著她紅腫只消了一半的右手掌心,無言親了親,後半句話未出口。

他只是不合時宜地覺得,在簡陋得連屏風都沒有的郊野客舍,摒棄所有偽裝的她與他,更像一對相依為命的真正夫妻。

“等回了樊國,再重辦一場婚宴吧,我和你。”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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