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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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羈絆
紀臨風與重溟並沒有急於去城主舊府, 而是在客棧休息了半日，畢竟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留在人間慢慢品味生活，回憶曾經。更何況三百年都已經過去了, 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或許是越接近記憶裏的那些場景，人就越容易近鄉思切心亂如麻。
看著早已破敗的城主府,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準備, 紀臨風還是忍不住地紅了眼，鼻尖泛起一陣酸澀。
曾經的城主府是那麽地繁華,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盡顯奢華之氣。如今卻已變得破敗不堪, 缺角散朽, 雜草叢生，昔日景氣早已被歲月蹂躪成斷壁廢墟。
也是, 畢竟三百年的時光都過去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這當中可以發生太多事了, 更別說當初全城遭受魔物侵襲，城主府在漫長的歲月裏還能保持原址已是奇跡了。
月色暗淡，紀臨風持著一枚夜明珠, 尋著記憶裏的時光，踏進城主府舊址。
漫長時光與歲月交匯，就好似曾經的那個少年與現實擁抱, 彼此融合。
紀臨風回望來時路，夜幕之下只有那一抹熟悉的鮫人身影還屹立在原處, 自始至終都陪伴在他身側。
所有事物都已改變，唯有他所愛之人從未離去。只要他一個轉身, 一個側首就能伸手抓住重溟的手。
紀臨風道：“重溟，謝謝你。”
肯陪我來到這裏, 陪著我尋找遺忘的過去。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當真正踏足曾經的故土，紀臨風才終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腦海裏那些回憶裏的感受。
三百年的時光，足夠造價昂貴的紫金楠木化為腐朽。紀臨風走在破敗的城主舊府，看著那些倒塌斷裂的房屋建築，忍不住地一陣惆悵感慨。
他記得他眼前的這片廢墟，曾經是一間書房。他年少時常在此練字作畫，透過窗柩可以看見遠處假山的景色。
而重溟就在假山後的蓮花池生活著，他每每興致一起，就會拿著新作的曲譜前去找重溟，與其探討樂律。
鮫人擅曲，只看那麽一眼樂譜就能娓娓唱來一首清曲，歌喉優美宛如仙樂，讓人聞之陶醉，沈迷其中。
當然更多的時候，紀臨風還是喜歡一邊玩著笛子一邊教授重溟學習各種技能，從識字開始到閱讀批註寫文章，幾乎就沒有重溟學不會的。他天資聰慧，加上肯吃苦主動求學，紀臨風教起他來也從未感覺到有什麽費勁。少年得意於自己的博學多才，也為鮫人同樣的資質而驕傲自豪。
昔日建築早已破敗腐朽，但植物生長卻從未停止。沒有枯死的樹木如今也變成了參天大樹，紀臨風記得以前他總是閑不住的，最愛爬樹捉蟬掏鳥蛋。
有時間閑天熱就幹脆躺在樹幹上睡覺，摘一片葉子遮住眼睛，吹一聲口哨招來清風，徐徐拂過他的面堂，好不涼快清爽。
而這個時候，重溟總是能確準無誤地找到他藏身所在，順著哨音來到樹底下，擡頭默默地望著他，既不出聲打擾也不故意制作動靜讓他察覺自己的到來。
只有等紀臨風感受到風中漂浮著一絲獨屬於鮫人的魚鮮味，他才反應過來，摘下覆蓋在眼睛上的樹葉，低頭一看就見樹底下那默默守候著的身影。
於是少年笑了，說：“你總是能精準地找到我待在哪一棵樹上。”
他只那麽隨意地一揮手，就施展出法術將重溟給拉上了樹，穩穩當當地落在他的旁邊，靠在粗壯的樹幹上。
四目相對，一個明媚陽光一個沈靜內斂，明明是性格完全迥異的兩個人，卻在日常相處中如此的契合。他們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待在彼此身邊，空氣中透露的也是閑適舒散的氛圍。
時光流轉，腦海裏的畫面如走馬燈一幕幕顯映，將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快速倒帶，“轟隆”一聲回到了當下。
紀臨風看著頭頂那幾乎快劈開半邊天的閃電，忍不住地皺了皺眉：“要下雨了。”
狂風大作，看這架勢應該是要下暴雨的節奏。紀臨風當下也顧不上什麽舊地重游追憶過往了，他抓過重溟的手道：“我們還是快回去客棧吧。”
重溟凝視遠方，那宛如銀蛇的閃電不知劈向了何處，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風雲突變，必有異常。
重溟眼底神色晦澀難懂，但他面上卻什麽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沈聲應了一句：“嗯。”
便帶著紀臨風離開了此處。
當夜，他們回到了客棧。
或許是故地重游被牽動了太多情緒，紀臨風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遲遲都無法入睡。
頭腦裏思緒萬千像是被無數的線纏繞著，讓他感到胸口一陣沈悶。只要一閉上眼睛，各種各樣的畫面就會在識海浮現。這些思緒像潮水般不斷湧來，讓他的大腦始終保持清醒狀態，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窗外雷聲作響，大雨滂沱，攪得他心口更加的郁悶煩躁。
紀臨風幹脆坐起身來，重溟也隨之起來，伸手攬過他的身子，問：“怎麽了，睡不著？”
是外面雷聲太吵了嗎？重溟彈指一揮手就將屋外的狂風暴雨聲給全都隔離消音了。
耳邊終於沒有嘈雜的聲響，紀臨風平覆下心情，靠在重溟的肩膀上，低聲道：“我想喝水。”
“好。”重溟沒有下床，而是直接施展法術，將茶幾上的杯子倒滿水後，隔空取物，遞送到紀臨風面前，溫聲道：“慢點喝。”
少年捧著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喝完將杯子放到重溟手上，示意他放回去，然後轉身爬回被窩裏繼續躺著。
如今正是暑熱時期，天氣本該是十分悶熱的。不過外面現在正在下著大雨，氣溫下降，屋內也算是涼快一些。
重溟躺了下來，紀臨風極為熟練地將身子挪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對方，幾乎將自己半邊身子都壓在了重溟的身上。
鮫人體寒，天生就散發著冰涼的氣息，是個不錯的降溫神器。自從來到這裏，紀臨風就深深感受到了人間高溫難耐，哪怕有蒲扇在手也比不了抱著重溟便捷舒爽。
民間話本裏都說富貴人家在夏季炎熱高溫期，通常會選擇去山莊避暑，或者購買大量冰塊放在屋內降溫納涼。
紀臨風記得以前在城主府的時候，他也確實是通過這些方式度過炎熱的夏天。家中長輩疼愛他，給他院子裏送來的冰塊總是要比幾個哥哥姐姐多。但大家從來都沒有嫉妒或有怨言過，因為他們也知道阿澤從小怕熱，比誰都受不了這煩悶燥熱的天氣。
他們總是寵著家中這個最小的弟弟，有什麽冰鎮水果都第一時間拿來他院子裏，但也會顧慮到他的身子，不讓多吃，只給一點解解饞。然後聚在他的屋子裏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聊天閑談，好不放松愉悅。
紀臨風現在記起以前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了，有時候恍恍惚惚他都分不清那些究竟是記起的片段，還是夢境裏的畫面。
唯一能告訴他答案的就只有重溟了，與他過去有些不可分割的關系的重溟。
但再年少一些的事情，重溟這裏也無法解答了。畢竟他是十五歲以後才遇見的重溟，除了重回故土他沒有別的求證方式了。
他一睜一閉眼，三百年的時光就流轉而去。這當中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就好像記憶停留在了哪個時間節點，就被凍結住了，直至三百年後他再次睜眼，看到重溟的那一刻才重新活了回來。
數百年時光，或許對於修仙之人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對於凡人來說，這卻是足以橫跨生死、輪回數次的漫長歲月。
他曾經的家人應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死去了，若他們留有後代，子孫綿延不絕，或許紀臨風還可以找到一些血脈的羈絆。
於是紀臨風對重溟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想試著去找找看，他的哥哥姐姐們是否還留有後代在人間。看看他們生活得好不好，紀家子嗣又是否仍延續著族親血脈。他們每年祭祖，宗祠的牌位上是否刻有他熟悉的那些名字。
香火不斷，傳承不斷。紀臨風只想有一個羈絆，一個可以讓過去的他有個將心緒安放的地方。
重溟聽完紀臨風的心中所想，眼底神色無波無瀾，不知在想著些什麽。但他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表露，只溫聲應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陪著你。”
紀臨風可算是安下心來，一晚上的思緒雜亂終於散去。困意襲上，少年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枕在重溟的肩膀上沈沈地睡去了。
昏暗的光線裏，鮫人王眼底的神色莫測難辨，像是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謎團，讓人難以看穿。
最終在少年變得綿長而平緩呼吸聲下，重溟才緩緩垂下眼眸，伸手撫過紀臨風臉頰上散落的發絲，低首吻在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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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臨風與重溟並沒有急於去城主舊府, 而是在客棧休息了半日，畢竟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留在人間慢慢品味生活，回憶曾經。更何況三百年都已經過去了, 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或許是越接近記憶裏的那些場景，人就越容易近鄉思切心亂如麻。
看著早已破敗的城主府,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準備, 紀臨風還是忍不住地紅了眼，鼻尖泛起一陣酸澀。
曾經的城主府是那麽地繁華,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盡顯奢華之氣。如今卻已變得破敗不堪, 缺角散朽, 雜草叢生，昔日景氣早已被歲月蹂躪成斷壁廢墟。
也是, 畢竟三百年的時光都過去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這當中可以發生太多事了, 更別說當初全城遭受魔物侵襲，城主府在漫長的歲月裏還能保持原址已是奇跡了。
月色暗淡，紀臨風持著一枚夜明珠, 尋著記憶裏的時光，踏進城主府舊址。
漫長時光與歲月交匯，就好似曾經的那個少年與現實擁抱, 彼此融合。
紀臨風回望來時路，夜幕之下只有那一抹熟悉的鮫人身影還屹立在原處, 自始至終都陪伴在他身側。
所有事物都已改變，唯有他所愛之人從未離去。只要他一個轉身, 一個側首就能伸手抓住重溟的手。
紀臨風道：“重溟，謝謝你。”
肯陪我來到這裏, 陪著我尋找遺忘的過去。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當真正踏足曾經的故土，紀臨風才終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腦海裏那些回憶裏的感受。
三百年的時光，足夠造價昂貴的紫金楠木化為腐朽。紀臨風走在破敗的城主舊府，看著那些倒塌斷裂的房屋建築，忍不住地一陣惆悵感慨。
他記得他眼前的這片廢墟，曾經是一間書房。他年少時常在此練字作畫，透過窗柩可以看見遠處假山的景色。
而重溟就在假山後的蓮花池生活著，他每每興致一起，就會拿著新作的曲譜前去找重溟，與其探討樂律。
鮫人擅曲，只看那麽一眼樂譜就能娓娓唱來一首清曲，歌喉優美宛如仙樂，讓人聞之陶醉，沈迷其中。
當然更多的時候，紀臨風還是喜歡一邊玩著笛子一邊教授重溟學習各種技能，從識字開始到閱讀批註寫文章，幾乎就沒有重溟學不會的。他天資聰慧，加上肯吃苦主動求學，紀臨風教起他來也從未感覺到有什麽費勁。少年得意於自己的博學多才，也為鮫人同樣的資質而驕傲自豪。
昔日建築早已破敗腐朽，但植物生長卻從未停止。沒有枯死的樹木如今也變成了參天大樹，紀臨風記得以前他總是閑不住的，最愛爬樹捉蟬掏鳥蛋。
有時間閑天熱就幹脆躺在樹幹上睡覺，摘一片葉子遮住眼睛，吹一聲口哨招來清風，徐徐拂過他的面堂，好不涼快清爽。
而這個時候，重溟總是能確準無誤地找到他藏身所在，順著哨音來到樹底下，擡頭默默地望著他，既不出聲打擾也不故意制作動靜讓他察覺自己的到來。
只有等紀臨風感受到風中漂浮著一絲獨屬於鮫人的魚鮮味，他才反應過來，摘下覆蓋在眼睛上的樹葉，低頭一看就見樹底下那默默守候著的身影。
於是少年笑了，說：“你總是能精準地找到我待在哪一棵樹上。”
他只那麽隨意地一揮手，就施展出法術將重溟給拉上了樹，穩穩當當地落在他的旁邊，靠在粗壯的樹幹上。
四目相對，一個明媚陽光一個沈靜內斂，明明是性格完全迥異的兩個人，卻在日常相處中如此的契合。他們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待在彼此身邊，空氣中透露的也是閑適舒散的氛圍。
時光流轉，腦海裏的畫面如走馬燈一幕幕顯映，將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快速倒帶，“轟隆”一聲回到了當下。
紀臨風看著頭頂那幾乎快劈開半邊天的閃電，忍不住地皺了皺眉：“要下雨了。”
狂風大作，看這架勢應該是要下暴雨的節奏。紀臨風當下也顧不上什麽舊地重游追憶過往了，他抓過重溟的手道：“我們還是快回去客棧吧。”
重溟凝視遠方，那宛如銀蛇的閃電不知劈向了何處，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風雲突變，必有異常。
重溟眼底神色晦澀難懂，但他面上卻什麽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沈聲應了一句：“嗯。”
便帶著紀臨風離開了此處。
當夜，他們回到了客棧。
或許是故地重游被牽動了太多情緒，紀臨風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遲遲都無法入睡。
頭腦裏思緒萬千像是被無數的線纏繞著，讓他感到胸口一陣沈悶。只要一閉上眼睛，各種各樣的畫面就會在識海浮現。這些思緒像潮水般不斷湧來，讓他的大腦始終保持清醒狀態，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窗外雷聲作響，大雨滂沱，攪得他心口更加的郁悶煩躁。
紀臨風幹脆坐起身來，重溟也隨之起來，伸手攬過他的身子，問：“怎麽了，睡不著？”
是外面雷聲太吵了嗎？重溟彈指一揮手就將屋外的狂風暴雨聲給全都隔離消音了。
耳邊終於沒有嘈雜的聲響，紀臨風平覆下心情，靠在重溟的肩膀上，低聲道：“我想喝水。”
“好。”重溟沒有下床，而是直接施展法術，將茶幾上的杯子倒滿水後，隔空取物，遞送到紀臨風面前，溫聲道：“慢點喝。”
少年捧著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喝完將杯子放到重溟手上，示意他放回去，然後轉身爬回被窩裏繼續躺著。
如今正是暑熱時期，天氣本該是十分悶熱的。不過外面現在正在下著大雨，氣溫下降，屋內也算是涼快一些。
重溟躺了下來，紀臨風極為熟練地將身子挪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對方，幾乎將自己半邊身子都壓在了重溟的身上。
鮫人體寒，天生就散發著冰涼的氣息，是個不錯的降溫神器。自從來到這裏，紀臨風就深深感受到了人間高溫難耐，哪怕有蒲扇在手也比不了抱著重溟便捷舒爽。
民間話本裏都說富貴人家在夏季炎熱高溫期，通常會選擇去山莊避暑，或者購買大量冰塊放在屋內降溫納涼。
紀臨風記得以前在城主府的時候，他也確實是通過這些方式度過炎熱的夏天。家中長輩疼愛他，給他院子裏送來的冰塊總是要比幾個哥哥姐姐多。但大家從來都沒有嫉妒或有怨言過，因為他們也知道阿澤從小怕熱，比誰都受不了這煩悶燥熱的天氣。
他們總是寵著家中這個最小的弟弟，有什麽冰鎮水果都第一時間拿來他院子裏，但也會顧慮到他的身子，不讓多吃，只給一點解解饞。然後聚在他的屋子裏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聊天閑談，好不放松愉悅。
紀臨風現在記起以前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了，有時候恍恍惚惚他都分不清那些究竟是記起的片段，還是夢境裏的畫面。
唯一能告訴他答案的就只有重溟了，與他過去有些不可分割的關系的重溟。
但再年少一些的事情，重溟這裏也無法解答了。畢竟他是十五歲以後才遇見的重溟，除了重回故土他沒有別的求證方式了。
他一睜一閉眼，三百年的時光就流轉而去。這當中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就好像記憶停留在了哪個時間節點，就被凍結住了，直至三百年後他再次睜眼，看到重溟的那一刻才重新活了回來。
數百年時光，或許對於修仙之人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對於凡人來說，這卻是足以橫跨生死、輪回數次的漫長歲月。
他曾經的家人應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死去了，若他們留有後代，子孫綿延不絕，或許紀臨風還可以找到一些血脈的羈絆。
於是紀臨風對重溟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想試著去找找看，他的哥哥姐姐們是否還留有後代在人間。看看他們生活得好不好，紀家子嗣又是否仍延續著族親血脈。他們每年祭祖，宗祠的牌位上是否刻有他熟悉的那些名字。
香火不斷，傳承不斷。紀臨風只想有一個羈絆，一個可以讓過去的他有個將心緒安放的地方。
重溟聽完紀臨風的心中所想，眼底神色無波無瀾，不知在想著些什麽。但他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表露，只溫聲應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陪著你。”
紀臨風可算是安下心來，一晚上的思緒雜亂終於散去。困意襲上，少年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枕在重溟的肩膀上沈沈地睡去了。
昏暗的光線裏，鮫人王眼底的神色莫測難辨，像是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謎團，讓人難以看穿。
最終在少年變得綿長而平緩呼吸聲下，重溟才緩緩垂下眼眸，伸手撫過紀臨風臉頰上散落的發絲，低首吻在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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