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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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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很生氣

“抱歉, 我忘記帶錢了。”

“沒關系,下次坐船的時候再給也行每個人都有難處。”跟他差不多大的美露莘微笑擺擺手,就要去下一個站點。

安晏白白坐了順風車,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 他離開了此處, 又看到許多廢棄的機械生命體。它們視他為無物, 在無人的荒地游蕩。

“怎麽回事,它們不是見人就攻擊嗎?”

龍崽子走過去, 湊得很近的距離, 它們也不在乎, 像是不具備視覺功能,而故意踩得用力也聽不到。

還是不要招惹它們比較好。

崽子提著衣擺哼哧哼哧爬上山,才是一個小小陡峭的坡而已, 他都快要累死了。雖然楓丹山多水多, 它平地很平, 山高很高, 安晏爬上了山頭, 得以俯視整塊地方。

楓丹廷距離他好遠,遠到看不清晰, 白茫茫的一片。

很清爽的風吹過來,差點把他吹下去。

“刃, 我想喝水!哦……你不在……”

小家夥梳著尾巴尖尖上的一縷雜毛,哼唱雯雯對肚子裏孩子的兒歌,哼完之後就爬起來下山, 恍然看到那麽高的距離給嚇壞了, 踩著草坪的腳下一滑,咕嚕嚕滾下去。

安晏摔到一半才懂得變成獸形, 獸形太圓潤了,滾得更加厲害,直到撞在一棵樹上才消停。

“大、大哥,好大的耗子啊,成精了!”

“什麽東西?這像耗子嗎?”

“不像吧,圓得跟只豬似的油水應該很多。”

在崽子一陣眼冒金星的時候,它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被稱作大哥的人滿面傷痕、膘肥體壯,手裏兩把染血的彎刀,兇狠的眼神審視著崽,它給嚇出魂,一動不動的。

“管它什麽呢,抓起來,燉了。”

“唧……唧唧唧!”崽迅速蹦起來滿地跑。

身後幾個男人追。

救命,它衣服不在,不敢變成人!

……

楓丹的天又突變得厲害,剛才還陽光高照的,現在又陰雲密布了。

一名美露莘氣喘籲籲來到刃面前:“刃先生,那維萊特大人讓我告知您,小龍裔離開了楓丹廷!”

……

風突然吹得很大,差點卷飛了海盜的小帳篷,圓球小怪物坐在人類之間大口吃著水果鮮花,吃得很有食欲,模樣也可愛得很。

紅頭巾小弟:“大哥,它……它怎麽不會飽啊?”

一臉兇相的大哥:“那就餵,你們嫂子說了,要好好對待它。”

“這……為什麽不吃了呢?”

“笨啊你,據說這可是最高審判官的寵物,能賣好多錢。”

崽子可把他們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剛才它慌不擇路差點就跳海了,又被這些人給逮住,好在他們沒有敵襲,還願意給東西吃。

“唧唧!”我想喝水。

大哥:“它怎麽又叫了?”

幾個小弟也疑惑:“我不造啊。”

“你們大嫂呢?”

“她說去隔壁村問飯去了,哦,回來了!”

颯爽的女人又帶回來許多食物,一一放在崽面前,還擰開了水壺,崽迫不及待喝起來。

“嘖,你們都不給水喝的?”

小弟撓頭:“管飯還管水啊?”

“一看就知道是沒照顧過小孩的。”

小弟看向他大哥:“大哥,你照顧過沒?”

大哥還真沒照顧過,和女人也還沒成夫妻呢,哪來的孩子照顧?

繃著臉罵一句:“滾!”

“唧?”崽子被他一聲怒喝嚇得水壺都要掉了,女人斥責他們:“兇什麽呢,孩子被嚇到了。回酒館去吧,別在這裏喝西北風了。”

小弟:“我們哪來的錢喝酒啊?”

“很快就有了,喝就完事,又不用你出,還操什麽心?”女人一罵,男人們立馬就聳肩走了。

崽子還疑惑這荒郊野嶺哪來的酒館呢,剛伸長脖子去看,圓腦袋被女人撫了一把,她好歹也算溫和說:“別怕小家夥,姐姐罩著你,那些大老粗不會傷害你。快下雨了,進去避一避吧,等你爸爸找過來。”

“唧。”我沒有爸爸。

女人也聽不懂它說的什麽,把它抱起來帶去了一個破爛的船頭,裏面儼然酒館模樣,橘黃燈光照亮,酒氣氤氳。

裏面很多不務正業的男人,酒味和汗臭味混合,還夾雜著些許掩蓋體味的劣質香水,崽子一嗅到都差點翻白眼睡過去了。

“小可愛,困了就睡了吧,我給你哼搖籃曲。”對它很溫柔的女海盜哼唱著催人入眠的調子,崽子眼皮子眨了眨,頭一次睡得如此之快。

真的好困啊……

如果能躺在那個男人的胸膛,會睡得更加舒服。

……

一陣金石撞擊之聲接連響起。

“怪、怪物啊!殺不死的怪物!!”

“快跑——啊啊啊!”

“快去請大哥……嗚啊——”

什麽聲音,什麽聲音!

太沒道德了,居然吵龍睡覺!

崽子還沒完全醒呢,尾巴暴躁亂甩得啪啪響,周遭的空酒瓶全被它推掉地面清脆破碎,下一刻,它被人揪尾巴倒著提起來。

腦袋朝著地面的感覺太不舒服了,血液都直往下沖,崽子憋紅了臉扭動如蛆,不得已睜開眼,看到一對蘊含火光的猩紅眼眸。

“唧唧唧!”崽子飛起來試圖撲過去,而尾巴的束縛還在,它無法脫離男人的手,就露出討好的笑,晃了晃自己一身肉的身軀。

“你一直在給我找麻煩,從來沒有消停過。”男人面頰還帶著血跡,不,是他全身都被血沐浴著,有他的,以及那些不知死活的海盜的。

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凍得崽子一個哆嗦,爪爪都小心翼翼收起來,眼神何其無辜。

男人不作聲,崽子也不敢大喘氣。

氣氛僵持了好一會,崽餘光瞥見酒吧上火焰串連到其他地方,正燒得旺盛。

火火火……火啊!

“刃!著火了啊!”崽嚇得都說人話了。

男人眉頭都沒抽動一下,仿佛見怪不怪,“嗯。”

嗯什麽,嗯什麽啊!

崽子掙紮得更加厲害了,像是要被提到砧板宰殺的草魚,它用盡了力氣變成了人類模樣撲進男人懷裏,眼裏都逼出了眼淚。

“快出去!”少年喊破了音。

刃沈下目光,毫不猶豫解了外衣套在他身上,將人打橫抱起來邁步而出。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剛好抑制了火災的蔓延。

刃很生氣,卻不知氣從何來。

但他知道自己生氣於安晏一人離開了楓丹廷,還惹了不小的禍事。他怎麽就敢相信這些殺人越貨的海盜會有善心?甚至喝下了他們帶藥的食物,睡得天昏地暗,就不怕他們趁之不備行兇嗎!

刃覺得自己沒必要為此生氣,可就是控制不住,氣得一時都忘了魔陰身還在覆發。

“刃……”少年發出顫巍巍的聲音,他緊緊靠在男人起伏不止的胸膛上,“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惹你生氣,可是我……我是不小心的,你別……別氣了,不會有下次,對不起。”

雨砸在身上有點疼,安晏努力縮小身子,他凍得一直在發抖,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可見是真的被冷到了。

刃加快了腳步,迎面跟小李帶隊的警備隊碰上,他們遞上幹凈的衣服給安晏披上,一起坐船返回了楓丹。

從始至終,刃都沒再多說一句話。

回到家,安晏就被推進了浴室,他泡了澡才舒服許多,一出來,刃就說:“明天回璃月。”

穿著浴衣的少年猛地攥緊拳頭,他沒多問什麽,只點點頭。

今夜,安晏徹夜未眠。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又困又清醒的,生理眼淚還止不住流。

“哎……”他嘆氣。

睡在隔壁的刃跟他一墻之隔,他對聲音敏銳,能聽清安晏翻身的動靜,自然也聽到了嘆息聲。

他知道安晏沒做錯什麽,可他們不能繼續生活下去了。

崽子一天天長大,也敏感察覺出他的異樣,相比璃月,楓丹還是太危險了,璃月才是他的家。

……

小家夥回到奧藏山,甘雨等人也很開心,可他坐在山頭一動不動,從早到晚就這麽坐著,叫吃飯才有點反應,拿著飯碗繼續吃,都味如嚼蠟了。

留雲借風真君看得不明所以:“是遠離了人間繁華才變得這般無欲無求的嗎?甘雨,你把他帶回去吧。”

甘雨搖搖頭,“安晏是不會想要再回璃月港的,而且那裏沒有他親近的人,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他會想通的,只不過要多花點時間而已。”

沒有刃的氣息,清風伴著花香吹拂面頰,安晏的頭發已經很長了,垂過腰際飛舞著。他無意識扣動手腕上的紅繩鈴鐺,目光放空。

他見過許多生離死別,也看慣悲歡離合,卻不想活著的人居然這麽難熬,這才過去一天,都仿佛過了一年,無盡的思念。

也能感覺到刃也是這樣的心情,好似就不是特別難受了。

安晏也沒想過哭泣,只覺得心頭空落落的,還是習慣性想要依賴刃,他也知道,一味去依靠別人很難成長得起來。他希望下次見面,能讓刃對他刮目相看。

“你說……想學習如何飛翔?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留雲借風真君的原身是一只比成年人龐大的仙鶴,幾乎都是縮在奧藏山上的洞府隱居,研發一些機關奇術,很少飛離璃月。

故而安晏也幾乎沒見她飛起來過。

她仙鶴模樣身體輕盈,振翅飛起倒是不難,可她跟安晏不同一個種類,也不好說怎麽飛。

“鳥兒也並非從一開始就會飛行,如同人類幼兒一般,學會走路必先經過無數次摔倒,鳥兒也一樣。但不同的是,鳥兒從跌跌撞撞到學會飛翔,學會後就不能跌倒,一旦摔了,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留雲借風真君說了很多,也不管安晏聽沒聽懂,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後背,“張開翅膀,從懸崖跳下去吧,求生欲會告知你一切。”

“真君!”甘雨嚇得茶壺都拿不穩了。

“噓。”留雲真君壓低聲音對她說,“山下都是水,摔不死他的,而且安晏的龍身比我們堅韌很多,也就疼那麽一會,不疼也不長記性。”

“那……我去陪著他。”

“你可不許插手。”

“我知道!”

二人站在瑉林最高的山頂,狂風舞得衣袍獵獵作響,眼睛都要睜不開。

安晏本身還有點膽小,看慣了那麽多次的懸崖峭壁,慢慢的也就不怕了,“甘雨姐姐,你知道,人類要學得極好的劍術需要經過多少年的歷練嗎?”

“我也不清楚,這是要看天分的吧。”

清秀少年露齒一笑,燦爛隨性:“廖姐姐說刃的劍術都是成年後才練出來的,不說幾十,好歹也有百年,我想著,我也應該鍛煉自己,百煉成鋼。”

他說完,就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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