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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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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直到耳邊傳來厲潮離開的關門聲,宋時眠坐在沙發上許久都沒動。

過了好一會,他確認自己的蠢樣子不會被別人看見後,沒忍住伸出手搓了搓臉。

心裏頭恨不得把謊報軍情的陸林揍一頓。

只可惜,陸林沒回他消息已經很久了,可能是後廚真的很忙吧。

沒了顧慮後,江清韻帶來的那盤糕點很快就被宋時眠吃完了。

不過他的胃是典型的江城胃,重油重辣,那些甜膩膩的糕點非但沒能讓他吃飽,反而讓他的胃空落落的,心理上感覺越發的餓。

好在厲潮給他點的菜很快就被人送了上來。

吃完飯後宋時眠發現還不到晚上九點。他不知道厲潮什麽時候結束,就躺在沙發上玩手機,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厲潮搖醒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時眠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裏,講話的語調有些黏糊。

“結束了嗎?”

厲潮“嗯”了一聲,“你要見瞿筱嗎?”

關於林季同,其實他有更多、也更殘忍的方法,可宋時眠卻對那個莫名被他欺騙的女生抱有極大的同情心,想方設法地想要見她一面。

瞿巖以為自己費了好大勁才得到的邀請函其實是厲潮送過去的,原本只想躲在角落只顧吃東西的瞿筱在宴會中途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被帶到了無人的房間。

她身上的所有通訊工具都被門口站著的保鏢收走了,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時候,厲潮進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的面對厲家的繼承人,兩人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可男人那身淩厲的氣勢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瞿筱快要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個人?竟然在宴會中途把她叫到這裏來。

她並不認為是對方看上了自己,畢竟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路邊的花花草草沒什麽兩樣,可能看花花草草都比看她有溫度一點。

“厲、厲先生……”她艱難的開口,“您叫我來這裏是?”

厲潮掃了眼瞿筱。

或許是被瞿巖養得很好的緣故,瞿筱很單純,是那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單純,大大的眼睛裏什麽想法都藏不住。

難怪會被林季同這樣的人渣的騙。

不像眠眠……

他在心底滿意的想。

眠眠根本就看不上林季同。

完全忘了前段時間他是怎麽吃林季同的醋的。

他擡腿,坐在瞿筱對面的沙發上,微微頷首,比起商量,他更像是通知。

“有人要見你。”

“不過在見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到以下幾點……”

也不知道厲潮跟瞿筱說了什麽,等他帶宋時眠來的時候,小姑娘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空白。

宋時眠被厲潮扶著坐在她對面,他看不見,只能緊張的抓了抓厲潮的手臂。

比起剛剛在瞿筱面前的盛氣淩人,厲潮此時老老實實地站在宋時眠身後,微垂著臉,看上去老實巴交的。

他道,“人就在你對面。”

青年長相柔和,白皙的的手指握著一根導盲杖,雙膝並攏坐在瞿筱對面,就連聲音也是溫和的。

“你好,抱歉貿然約你過來,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時眠。”

瞿筱看著他空洞無神的眼睛,心神一動,終於知道他的名字為什麽耳熟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宋時眠補充,“林季同是我的學長。”

瞿筱的心跳在那一刻猛地加快,下意識就認為他們是來找她麻煩的。

“你們要幹什麽?”

宋時眠對別人的情緒感知很敏銳,但在對面的女生身上,他沒感受到多少惡意。

於是她決定好好和她談談。

“我沒有惡意,叫你來也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林季同,你對他了解得深嗎?”

瞿筱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她看了看厲潮,感覺關於宋時眠的事情根本不是林季同跟她說的那麽簡單。

她咽了咽口水,老實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在國外認識的,他追了我快一年,我就同意他了。”

“我承認,你們工作沒了的事是我做的,他跟我說你所嫁非人……”說到所嫁非人的時候她飛快地看了厲潮一眼,“他說,如果把你們的工作都攪黃,沒了錢的話,你們的生活沒有保障,這樣你就可以看清自己老公的本來面目。”

“這些都是我做的,如果你要報覆,就找我一個人好了。”

站在宋時眠身後的厲潮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上趕著給人當槍使呢。”

宋時眠伸手捅了他的肚子一下,示意他閉嘴。

他掏出手機,溫聲道,“我想,我們中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我和林季同是在大二的時候認識的,在我心裏他一直是一個很好的學長,期間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在我看來,這都是朋友之情。”

“在我畢業那段時間,他得到了去國外進修的機會,於是他出了國。”

“他一開始去國外的時候我們還有聯系,直到十一月份的時候……”

他把手機放在瞿筱跟前,上面是他和林季同備份的所有聊天記錄。

“我們之間的聯系越來越少,到後面甚至沒有聯系。”

瞿筱看著聊天記錄的時候表情有些空白,她喃喃道,“他追的的時候好像就是十一月。”

宋時眠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那我們姑且就算在他心裏愛情比兄弟重要。”

“瞿小姐,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同意他的追求是什麽時候?”

瞿筱感覺一個殘酷的事實正在朝她緩緩撕開,她的臉上甚至做不出什麽表情,只能呆楞著回答宋時眠的問題。

“今年三月份的時候。”

宋時眠繼續把聊天記錄往下翻,“到三月的時候,他又開始聯系我了,很頻繁,而且話裏話外都在暗示他可以給我更好的生活。”

“這是……什麽意思?”

宋時眠抿著唇沒說話。

他身邊的厲潮道,“大魚釣到手了,又想起養在池塘裏的另一條魚。”

他說這話時的聲音很冷,連帶著神色也冷得不像話。

說來也可笑,甚至連魚都不知道自己是條魚。

宋時眠接著道,“之後就是他回國,後面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不過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他緩緩道,“林季同跟我表白了。”

他拿過手機,找到一個文件,裏面赫然是那天宋時眠和他在咖啡館裏的對話。

其實宋時眠錄音也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讓他錄到了林季同偽君子的一面。

錄音裏的林季同由一開始的冷靜到最後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聽得瞿筱一楞一楞的。

她完全想象不到,平日裏溫和脾氣又好的男朋友私底下會是這樣的一幅面孔。

她聽著他話語裏的要挾和詛咒,才知道自己究竟都幫他幹了些什麽。

“我……”越往下聽,瞿筱的臉色就越發的白,“我不知道。”

“不、不對!這不是他,他不是這樣的!”

宋時眠拿著手機的手頓了頓,他明白她的心情,畢竟他和林季同這麽多年的朋友,他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讓你更難以接受的還在後面……”

宋時眠抿著唇,覺得這樣對一個陷入戀愛的女生來說好像有些過於殘忍了,但比起殘酷的現實,隱瞞才是最不可恕。

他手裏的最後一段錄音,是那天他和林季同打電話的對話。

上一段錄音可以說是林季同對宋時眠求而不得的發狂,而在這段錄音裏,無異於把一個女生所謂的“愛”踩在地上踐踏。

“……他家那個女兒又蠢又傻的,兩句話就被我哄得團團轉,等到我和她結婚,瞿家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我又不喜歡她……”

在熟悉又陌生無比的聲音裏,瞿筱一點點彎下腰,神色蒼白,捂著胸口幹嘔了出來。

宋時眠被她的動靜嚇了一跳,猶豫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你沒事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完,房間裏頓時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

她哭得實在大聲,別說宋時眠和厲潮,就連守在門口的保鏢都忍不住開門露出一條縫看看發生了什麽,別讓自家少爺搞出什麽人命來。

他們只是月薪一萬的保鏢,不是刀尖舔血的雇傭兵。

宋時眠身邊沒什麽女性朋友,見她哭了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手在瞿筱的肩膀上,感受著她抽動的身軀,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只能捅了捅身後的厲潮。

厲潮無辜道,“我只會哄眠眠。”

瞿筱把宋時眠的工作搞沒了,他不對她下手已經算是看在瞿巖年紀一大把的份上了,還指望他哄她?

好在瞿筱也不指望他們倆哄,哭過後自己抽抽噎噎地從包裏翻出紙巾搽鼻涕。

她吸了吸鼻子,妝都哭花了,不過情緒倒是穩定了許多。

她站起來,紅著眼睛先給宋時眠彎腰道歉,“對不起,我把你的工作搞砸了。”

然後又彎腰給厲潮道歉,“對不起,我好像也把你的、你的工作搞砸了。”

宋時眠心底有些詫異,瞿筱比他想象的要富家小姐要好得多,就是性子太單純了,難怪輕易地就被林季同哄騙了去。

她又接著道,“關於你們工作的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如果你們心底還有怨氣的話我願意承擔。”她看了眼厲潮,“但請放過我的父親,他什麽都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做的。”

宋時眠沒在意她的這番話,他一開始對瞿筱的確是恨的,可更應該恨的,不是糊裏糊塗做了持刀的人,而是躲在背後的始作俑者。

他問瞿筱,“林季同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瞿筱捏著包,小嬌的身軀還有些微微顫抖,可神色卻是冷的。

“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

瞿筱從包間出去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十一點了,手機上面全是瞿巖的未接電話。

她拿到手機的第一時間就是給他回了個電話。

瞿巖都快急死了,甚至都差點讓厲家幫忙找人,“你去哪裏了?怎麽電話也不接?”

瞿筱道,“見了個朋友,聊了幾句,沒註意看手機。”

她問,“林季同呢?”

一說起林季同,瞿巖的臉色就不是很好,“走了。”

“走了?”

“宴會才剛開始沒多久,他像是看見鬼一樣神色慌張的跟我說要去上廁所,上了半小時就跟我說醫院有急事先走了。”

他勸瞿筱,“筱筱啊,不是爸說,這林季同根本就靠不住,出身又低,你是沒看見他在宴會裏的樣子,只差把野心寫在臉上了。”

以往瞿巖這麽說少不了要被瞿筱不滿的頂嘴,可這回她卻奇異地沈默了下來,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

她掛了電話,站在空蕩蕩的走廊,只覺得夜風冷入骨髓。

她給林季同打了個電話。

對面接得很快,似乎知道她會打過去,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跟瞿筱解釋。

“抱歉啊筱筱,我也想陪著你的,可醫院有急事,我不得不離開,下次我一定登門道歉好不好?”

瞿筱張嘴,想問他有沒有喜歡過自己,哪怕就一點?

可林季同的下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筱筱,你讓超市那邊把我學弟丈夫辭退的時候他們有說什麽嗎?”

這一刻,喜不喜歡都不重要了。

聽著他的聲音,瞿筱就是一陣反胃,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就掛斷了電話。

林季同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先是有些不可置信,然後一股憤怒湧上了他的心頭。

積攢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他把手機猛地砸在地上,一腳朝前面的桌子踹了過去。

他像個陷入狂躁的獸類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最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焦灼的抓了抓頭發。

他嘴角帶著淤青,不止嘴角,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有些傷,身上的襯衣因為扭打蹭得又臟又亂,可他沒什麽心情去換。

恐懼充斥著他的內心。

林季同快要瘋了。

從他在宴會上看見厲潮的瞬間他就要瘋了。

為什麽?為什麽宋時眠嘴裏的超市職員會是厲家的繼承人?

如果是同名都還好,可那張臉,當初站在宋時眠身邊的就是那張臉。

他甚至都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厲潮搖身一變就成了厲家的繼承人,心裏頭只有一個想法:

一定不能讓他發現他。

於是他慌不擇路地逃離了大廳,跟在幾個服務員身後,躲在了員工廁所裏,也聽到了那段對話。

可知道了又怎麽樣?

如果他針對的只有宋時眠還好,一個玩物而已,厲潮不至於對他下手,可他還讓瞿筱去宋時眠說的那個超市找他……

都是瞿筱那個廢物!辦個事都辦不明白。

林季同又焦躁地在屋裏開始轉圈。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大廳裏那遠遠的一瞥,仿佛一把高懸著的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在他的頭上。

他這邊不知道怎麽辦,醫院那邊又打電話來叮囑他。

“小林啊,明天的事你別忘了,醫院是看中你才讓你去陪同的,記得好好表現,別給咱們醫院丟臉。”

第二天,醫院的領導全都嚴陣以待。

畢竟那批醫療器械他們等了很久,而且不止醫療器械,厲家還無償給醫院捐了筆錢,那筆錢都夠醫院再換一批新的設施了。

這哪是合作商,明明就是衣食父母,難怪知道厲家要來參觀,全院上下都嚴陣以待。

厲家的人還沒來,院長就帶著一幹醫生等在門口。

厲家的人一向低調,院長不敢帶太多人,就選了幾個比較信任的醫生,林季同就在其中。

他不知道今天來參觀的是厲家,只當是什麽領導,此時的他也沒了什麽想出風頭的想法,神色萎靡的躲在人群裏,一看晚上就沒睡好。

旁邊的同事看著他的臉色,問他,“昨天晚上沒睡好?”

豈止沒睡好,他直接就沒睡,一閉上眼睛就是厲潮的臉。

不過這種事他自然不會跟同事說,打了個哈哈就應付過去。

太陽越升越高,當時間走到十點到時候,一輛邁巴赫緩緩停在了醫院門口。

厲潮此行沒帶什麽人,就他和助理。

助理先下的車,瞧著等在醫院的那幹人,眼神不動聲色地從躲在後面的林季同臉上掃過,彎腰打開了後座的門。

林季同耷拉著眼,思緒有些混沌,耳邊忽然傳來幾個女生的驚呼聲,他楞了楞,緩慢地擡起頭。

隔著好幾個人,他的目光和厲潮在半空中對上。

那一瞬間,林季同如墜冰窖。

院長走向前,和厲潮握手,“小厲總,我之前和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如今見你,果然虎父無犬子,一表人才啊。”

厲潮很疏離地和院長碰了下,“抱歉,行程很趕,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我懂。”院長道,“我們往這邊走,我給你介紹……”

厲潮淡淡道,“院長您年紀大了,換個人來介紹吧。”

院長楞了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看我,我一個老頭子說話有什麽好聽的,這樣吧……”他朝身後的人群裏招手,“小劉,你來。”

他叫小劉的是一個年輕的護士,長得很漂亮,聽見院長喊她,她眼睛亮了亮,就要上前來。

結果被厲潮打斷了,“不用。”

他的眼神往人群裏掃了眼,擡了擡下巴,眼裏沒什麽感情,“就他吧。”

院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對上了林季同面如死灰的臉。

“這……”他猶豫道,“小林才剛來醫院沒多久,有些業務可能不是很熟。”

厲潮擡腳往裏走,語氣輕飄飄的,“沒關系,我就要他。”

瞧著厲潮的模樣,院長有些驚疑不定,但眼看厲潮都走遠了,他只能咬牙把慘白著臉的林季同拽了出來,“楞著幹什麽,趕緊上去啊!”

說完後,他壓低聲音警告林季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應該不用我教你吧?有點眼力見,別惹厲總不開心。”

林季同硬著頭皮站在厲潮身邊。

男人步履不停,黑色的皮鞋落在地板上發出沈穩的聲音,每一下都像鼓點,敲在林季同的心口。

走了一段後,他停了下來,看了眼林季同,“怎麽?等我問你嗎?”

此時的林季同跟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他臉色灰白,完全沒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囁嚅著張了張嘴,半響也憋不出一個字來。

院長站在他身後重重地咳了一聲。

他只能硬著頭皮小聲介紹。

聽了會,厲潮開口,“這位是醫院的醫生嗎?看著挺年輕的。”

林季同沒說話。

院長道,“這是醫院剛進來的沒多久的醫生,林季同,他才從國外進修回來沒多久,很有前途的,只能是見厲總緊張,說話有些不利索。”

厲潮往他胸前瞥了眼,“林主任,剛來就能當上主任了?”

他是瞿家送進來的,再加上技術的確還可以,所以自然要比其他人的待遇好得多。

聽厲潮這話,院長心裏一突,朝他臉上看去。

男人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可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見厲潮對林季同隱隱的不待見。

院長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厲潮又開口了,“國外進修,去了幾年?”

院長當即心裏就有了決斷,低下頭道,“兩年。”

“兩年啊……”男人的語氣輕飄飄的,“據我所知,那邊的進修很嚴苛,兩年就能完成任務,林主任還真是人中龍鳳。”

林季同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你什麽意思?”

厲潮歪了歪臉,目光落在他臉上,“你是在質疑我麽?”

比林季同還要驚慌的是院長,他的下一句話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他一把拽了過去。

他將林季同塞到身後的人群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頭朝厲潮笑道,“林醫生沒睡好,糊塗了,說話不過腦子,厲總別和他一般見識。”

他頓了頓,接著道,“關於他的資歷問題,醫院回去會好好調查的,屆時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著重強調“滿意”兩個字。

短短兩句話,林季同的職業生涯就這樣輕飄飄地畫下了句點。

男人沒說話。

助理適時道,“院長,這好多東西我們都不懂,勞煩您介紹一下。”

院長朝身後使了使眼色,拉住林季同的醫生頓時就把他拽著離開了人群。

林季同回頭。

男人被擁簇在人群裏,身上的氣質矜貴疏離,哪怕什麽都不做,也依舊是人群裏最顯眼的那個存在。

察覺到他的目光,他微微側頭,看著他,緩緩勾起唇,無聲的嘲弄。

-

等到送走厲潮後,院長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林季同。

他一看見他,臉色就格外的不好,“你是什麽時候得罪厲總的?”

林季同說不出來。

院長恨聲道,“要是因為你影響了他對醫院的捐款,別說厲總,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你這段時間別來上班了,回去等醫院通知吧。”

通知?什麽通知?

林季同伸手去拽院長的手,“院長,你知道的,我沒有作假,證書你都看過的……”

“我也是醫生,你的證書有沒有水分我比你還清楚。”他扯開林季同的手,你現在最好去求求瞿家,看他家能不能保你一命。”

林季同慘白著臉呆坐在椅子上。

瞿家……

他楞了楞,隨即臉上浮現欣喜,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掏出手機撥打了瞿筱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忙,來電信息將以……”

林季同再打過去還是這個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瞬間將他淹沒,他找到瞿筱的微信,哆哆嗦嗦發了個消息給他。

可回應他的只有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啪嗒——

手機落在了地上。

林季同緩緩合上眼睛。

他這回是真的完了。

-

醫院的結果來得很快,林季同涉嫌造假,被醫院辭退了。

被醫院辭退還好,但他造假這件事是要被記錄在檔案上的,也就是說,但凡是家好一點的醫院,都不能再用他了。

他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他進修的證書是瞿家弄的,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可他怎麽都聯系不到瞿筱,甚至去瞿家的別墅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被門口的保鏢趕了出來。

最後林季同沒有辦法,將電話打給了院長。

他被逼到走投無路,說話都開始變得顛三倒四的。

“不是我……我明明去進修的,怎麽可能會是假的……是厲潮在搞我,你們不能這樣,憑什麽有權有勢就可以對把我工作搞沒了,我要告你們!”

院長無奈道,“你知道你證書虛假的證明是誰給醫院的嗎?”

“是瞿家。”

“他們用錢買通了其中一個醫生,讓他給你蓋了章,聊天記錄和轉賬金額都在,當然了,也有你同意的聊天記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事,怎麽能是別人冤枉你的呢?”

“年輕人啊……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別老是想著走捷徑。”

說完後院長就掛了電話,任由林季同再怎麽打都不接了。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在A大的各個群裏瘋狂散播。

曾經來學校演講過的知名校友林季同涉嫌賄賂導師,用高額的金錢換取出國的進修機會。

也不知道是哪個牛人爆出來的消息,就連和導師的聊天記錄都有,學校刪都刪不掉。

緊接著又有人查到他因為資歷造假被醫院辭退,像是為了迎合什麽人一樣,無數醫院紛紛站出來表示以後都不會再錄用他。

當初光風霽月的學長一遭淪為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小人,成為了無數學生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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