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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聖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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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聖人之姿

報喜先生敲鑼打鼓上門時,整座定國公府都處在一種戰戰兢兢又暗藏懶撒的奇怪氛圍中,足以撼動京都的放榜日,實在是與他們沒有關系。

他們定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小世子正不知在哪裏快活中。

守在府門兩側的侍衛都是老國公麾下當過兵的,他們的視線雖然隨著一批批奔來跑去的他府下人們挪動,面上卻沒有一絲被感染出的激動。

反倒像根木頭,更加沈默了。

若非不合時宜,他們真想打個哈欠。

旁人的熱鬧,與定國公府無關。

定國公府位處京都有名的“權貴街”,平日從街頭到巷尾,這裏安靜古樸,世家權貴的內斂與華貴,自成一道格外外人的封鎖線。

而一旦熱鬧起來,可不就如今日,從街頭到街尾,又好些都是在探頭等消息的貼身侍從。

這不,又來了一列報喜的隊列。

定國公府的侍衛打量一通之後,心中暗道:看著比之前的還要熱鬧,人數也多了一番,說不定就是去往衛家公子家的。

這般想著後,他就要收回視線。

豈料,為首的報喜先生在他面前停住了腳步,身後敲鑼打鼓的熱鬧聲響卻沒有停住,報喜人面上笑成了花,擡頭看了眼定國公的牌匾後,咽了咽口水,硬是從極盡燦爛諂媚的笑容中,擠出了一分遲疑。

侍衛心口一跳,瞪著眼與停住不走的報喜人對視,在周遭一片鑼鼓喧天的熱鬧中,兩人都看出了雙方眼中的尷尬。

因為彼此都沒料到雙方的反應。

報喜人首次直面不是緊張不是興奮,而是懷疑警惕的對待,他想起定國公家的世子名聲,抹了把臉,高聲賀起了喜!

“祝——定國公世子喜得解元!”

之後又是一串賀詞,將定國公府的幾位侍衛砸的暈頭轉向,直接原地發懵。

這裏聲響實在太大,不僅驚動了定國公府內部,就連靠得近一些的幾個府邸,也有不少下人探出了腦袋,面上的不可思議幾乎同出一轍。

侍衛長還記著些規矩,縱使面上依舊發懵,身體卻下意識有了動作,他反手把自己的私房錢摘下塞進了報喜人的手中,有些結巴道:“你……你先……等、等啊,我這就去通報國公爺。”

報喜人掂量了手中銀兩,笑瞇瞇著應下了。

在其他報喜人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只有他當機立斷反身就帶著人來了定國公府,雖然早先記熟的路是通往衛侍郎府上,但這塊地權貴雲集,他閉眼也能摸過來。

這次,可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喜啊!

不看這邊老國公得知消息之後,手腳踉蹌一個不穩,被下人們著急扶住之後大笑一聲的大喜場景,京都貢院之外的騷動,並不比上下為之一震的定國公府要好上多少。

可惜,比之定國公府上掀開的喜浪,京都貢院之外擁堵著的人群卻是一陣嘩然,其中驚疑最多。

能夠奪得前幾的學子,人們心中都是有數,名聲不論高低,圈子內裏卻有種無言的默契。

就好比禮部尚書之子衛珞,他對內對外都似一塊低調而溫潤的美玉,有些人或許因為親疏遠近,無法判定他的真材實料,但是真正親近之人,都知曉他的才華,文人才子之中都是一個圈,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藏不住的。

不看衛珞,能真正與衛珞交好之人,哪一個不是文采斐然名聲在外的。

他若是解元,倒也可以理解。

若是不知道哪裏闖進來的黑馬奪了魁首,也可以理解,可如今摘得魁首的人,他們是熟悉到耳熟能詳,眼下一看,又陌生到從未聽聞般。

這番震動,就連許多不怎麽關註放榜之日的平民百姓,也磕著瓜子湊成堆看起了熱鬧。

而被眾人關註著,卻沒有一人逮著人究竟是何時回京,又何時參加了科舉的謝辰,正揉著眉心才從龍床上坐起身。

他剛坐起身,身後就傳來一陣窸窣聲響。

謝辰回身去看,楚千澤正支起上半身,慵懶擡眸與他對視,雪膚紅唇又冷又艷,烏發傾瀉了他的半身,滑過肩骨,沾著未褪的濕汽、淩亂的散在身後,說不出的糜爛。

鼻間似乎能嗅到甜到發膩的纏綿味道,謝辰揉捏眉心醒神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別開了視線。

他身處此景,不顯突兀,比起被人揉捏至軟骨的帝王,他別開視線的動作,更像是被妖孽蠱惑了的桃花仙。

楚千澤嗤笑一聲,他披上單衣,無視了身上的痕跡,睨視著謝辰平靜道:“之前白日宣淫的時候倒是不見你羞。”

謝辰以手作拳,抵唇幹咳了一聲。

帝王順手撩出發絲,理至胸前,擡眸間不見溫緩,鳳眸微懶,一派天家貴氣。

“怎麽不敢看我?”語氣有所不滿。

謝辰只覺無奈,“是你先動的手。”

他倒還惦記著白日,先前毫無顧忌的帝王可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楚千澤剛有動作,腰腹處一酸,好似流出了些什麽,他指尖驟緊,心中羞惱,語調卻依舊清淡,維持住了從容作態道:“那又如何,我讓你停手的時候,你也沒有停手啊……”

他話說一半,還是沒忍住輕踹了謝辰一腳,“還不叫水!”

探出薄毯的雪白足踝上有著一圈極清楚的指印,謝辰餘光瞥到,玩心一起,指骨扣攏,果真嚴絲合縫。

楚千澤心下一抖。

一拉一擡,有些酥軟的腿反作用於主人本身,楚千澤倒在了一床淩亂中,單衣遮不住玉白膚色,在糾纏著的烏發中若隱若現。

謝辰單膝跪在床榻上,手扣著楚千澤的足踝,另一只手從俯躺著的帝王後頸處,沿著下陷的脊椎滑動,逐步向下。

他指尖扣著雪白皮肉,摸著脊骨向下的動作很慢,慢的好似一場漫長的酷刑,等待的過程分外的煎熬。

楚千澤咬著唇一聲不吭,指骨卻攥的極緊,鳳眸淩厲又破碎,墜著一星半點的水光看著謝辰。

謝辰眉眼盡是溫柔,語氣卻毫不動容,“聖上,今日是貢遠的放榜日,你也藏不住我了,還是讓我回國公府吧。”

他俯在帝王耳邊,親昵的小聲道:“如何?”

明明是在哄著人,動作卻已經危險到了脊椎的末端。

楚千澤一字一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涼涼開口:“好啊,你回去。”

謝辰笑了下,知曉楚千澤心裏憋著氣,還是將人好好整理了一番,免得被宮人看了去。

似乎覺得安全了,帝王手指穿梭在衣帶上,披著如蓮花散開的烏發,鳳眸漫不經心低垂著,字句間帶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謝辰,你好樣的。有本事以後都別碰孤。”他還是舒不出心裏那口氣,本來是挑撥著想要人松口,卻完全被扣著反將了一軍。

如今他被揉捏著吃幹抹凈,人也沒成功留住,兩頭空。

楚千澤最後拉扯衣帶的力道很重,似乎將其當成了某人。

脫了情.事,謝辰又溫柔含笑的湊了過來,“總要守些規矩的,免得在世人口中落了口舌。”

楚千澤唇角勾出的弧度毫無溫度,“以上犯下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心裏還惦記著規矩。”

“天地君親師,沒見你記著前三樣,倒是後兩樣能拿捏住你。”

“你不一樣。”謝辰眉眼柔和,笑起來有幾分饜足過後的浪蕩,語調卻格外認真,“你在天地之上。”

楚千澤看他,“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計較了,既然要回國公府,還不趁早。”

他憑白吃了一遭虧,眼下連看謝辰一眼都惱,可話是這麽說的,真要將人放走還是有些不舒坦。

出口的話不好再改口,楚千澤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因著私心放縱了一次,就絕無放下身段再來第二次的時候。

“走走走。”楚千澤越想越是鬧心,揮著手別開了視線。

謝辰失笑上前,將人打橫抱起,“明日再走,先去沐浴更衣。”

他將楚千澤收拾妥帖,自己卻松垮著衣物,未有遮掩的意思。

聽到命令低頭進來的宮人,餘光無意間掃過了眉眼含情輕笑著的公子,長發垂落,低眸也如謫仙人,腳下步子竟是錯了一拍。

環著謝辰脖頸的楚千澤倏然撩眼看向宮人,面向謝辰的隱隱縱容隨之一空,淡漠泛上眸底,他平靜落在宮人的視線帶著化不開的涼薄。

只一眼,帝王什麽都沒說。

僭越的宮人卻撲通跪了下去,額頭緊貼在地面,一句討饒的話都說不出口,身體微微顫抖。

謝辰正側頭向著另一邊的宮人吩咐著什麽,聽到聲響詫異轉頭看了過來,漆黑發絲落在了半敞的胸口上,“怎麽了?”

楚千澤淡淡收回視線,“無事,先退下吧。”

他垂眸,伸手細致將謝辰的衣物整理嚴密,並無異常的表現。

宮人退的很快,謝辰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帝王,眉眼落了旖旎情色,卻依舊一副不辨喜怒的模樣,真是動人。

謝辰心覺這反差真是越看越喜歡,他笑吟吟著,低頭在對方眉心親了下。

楚千澤唇心紅意愈盛,他摸了摸眉心,也不由輕輕勾唇。

……

消息傳到衛珞耳中,陸淮本以為他在驚詫之餘,多少會有些失落,可衛珞當場站起了身,不覆之前溫潤平和的姿態,驚愕問出的卻是,“謝世子也參加了這次的科舉?”

看樣子,比起解元不是他,對方參加科舉這件事才更讓他驚訝。

陸淮道:“怎麽,你這幅模樣,是肯定謝世子參加了這次科舉,就一定能拿下解元?”

他想起曾經在謝辰身邊看到過的聖上,又若有所感的閉了嘴。

衛珞恢覆冷靜,坐下後道:“倒也不是,幾分猜測而已。只是若是他,卻也沒有太過吃驚。”

陸淮側目,“為何?”

之前也聽過衛珞談起攬芳盛宴的事情,但那樣的話有五成碰運氣的成分在,更何況對方並未詳細解釋。

衛珞低眉,聲音放輕,“我從江南那邊探到一些小道消息,早期教導謝世子開蒙的幾位先生,都是當世有名的大儒。”

說到此,他話題突然一轉。

“世子五歲之前,聰慧無比過目不忘,不論什麽一點就透,舉一反三靈性無比,是極難得的聖人天資。”

陸淮點頭,並未去笑,“我知道,這事據說是定國公太過誇大,孩子或許有幾分機靈,但真正入了學也不過一塊朽木。”

他是有意調查,這件事就像是一陣的玩笑,早早就淹進了時間的流河之中,如今要是去問那些曾經笑過的人,或許連他們自己都驚訝還有這樣的傳聞。

之後小世子被托給江南外家,京都就更將此事拋至腦後。

江南與京都,素來有種微妙的對峙感,兩相藏著事,也就沒多少人再關註送走的小世子。

衛珞並不意外陸淮知曉這則幾乎快要消失的傳聞,他頓了下,像是怕驚了什麽人,說出的話又輕了一度。

“都說幾位大儒被惡劣小童給氣的揮袖而走,但這幾位名滿天下的大儒,卻從未在外人面前如此說過半句。”

衛珞喃喃,再開口更像是與自己說話。

“若外界傳聞都是假的,先生們便不是被氣走的。”

“先生們未曾生氣,那又為何不從善如流,順勢成為世子之師?”

一位有著聖人之姿的幼童,是無數名士求之不得的寶貝徒弟,那將會成為他們意志的傳承者,秉承自己的一切,走向他們看不到的未來。

寶貝就在眼前,他們卻都離開了。

衛珞沒有說出後半句,陸淮卻挑眉,他不懂衛珞心中深沈無比的顧慮,對於那些忌憚更是不屑一顧。

“所以,是哪些先生教不得一個孩子?”

陸淮忍不住大笑,“衛珞啊衛珞,我看你是魔障了。”

“你以為他是天上掉下的神仙嗎?幾位名滿天下的大儒竟然教不了一個幼童?”

他斷言,“我看是先生們不願多造口舌罪孽,閉口不談罷了。”

陸淮此話說的肯定,心中卻只肯定了六層,實在不是他說服不了自己,而是當朝帝王的身影屢次出現在謝辰的身邊,讓他根本放不下那一絲古怪的直覺。

陸淮說的信誓旦旦,衛珞一句話就將他打了回去。

“那為何,今日解元是他不是我?”衛珞面無表情。

陸淮與他對視,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糊塗了,在一堆的信息淹沒下,竟真的冒出了一個與衛珞相差無幾的念頭。

天上真能降聖人?逼得當世大儒都不敢妄言收徒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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