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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愚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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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愚弄死亡

“Mr.Vongola,現在,我們已經向你說明了你的合法權利。”

“先讓我們確認一下,你曾在前三次的聽證會上,被指認為跨國犯罪集團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據說,在意大利,你曾被人尊稱為‘教父’,對嗎?”

人聲鼎沸,一雙雙充滿了欲望的眼睛,正在望著他。

那其中充斥著這個世界上最為本源的惡意,看著他,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但是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很淡然。

他坐在那只皮革質地的椅子上,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

他甚至坐得十分放松,好像這裏不是隨時會讓他人頭落地的聽證會,而是個茶話會似的。

“教父?哦,在我老家那邊有個說法,小孩出生的時候,會給它認個幹爹之類的角色。”

“我的高中同學結婚生子後,也曾經邀請過我,說想讓我當他小孩的幹爹。”

他聳了聳肩,語氣詼諧,“不過我拒絕了,因為我連自己的孩子都還沒有,卻要做別人孩子的幹爹,聽上去——很怪。”

“所以,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審判他的人,很明顯並不喜歡這種幽默。

他皺著眉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紅木質地的桌子發出了震天般的響聲。

“請不要逃避問題!”

“……”

沢田綱吉原本還在摩挲著戒指的手,停了下來。

他用手指敲擊著椅子的把手,像是在彈奏一首歌。

——而事實是,換作任何一個意大利人在這裏,都能夠聽出來,這是《桑塔·露琪亞》的旋律。

“哦,黑手黨家族。”

他慢吞吞的重覆了一下這個詞匯,像是第一天學會說話似的。

“那可真是誇大其詞,毫無根據,令人心寒的指控。”

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一派無辜的樣子,“鄙人只是經營了個小小的水產集團,竟然就要被誣告為那樣可怕的存在。”

“美國可實在是個好地方,或許我哪天應該好好拜會一下經濟相關的人才,才不會讓自己再鬧出來這樣可笑的笑話。”

他的聲音引得在場的部分人,露出了個心領神會的笑來。

錢不論是在什麽地方,都代表著上帝的權能。

他這不就是在說,自己之所以會被三天兩頭的請到這裏來,是因為沒有給某些人“上供”,所以才引發了對方的不滿嗎?

為首的人臉色更黑了。

他又一次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

“彭格列先生的詭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但是,我們也不是無的放矢!”

“現在,我們有一份來自場外證人的當面證詞。”

沢田綱吉挑起了眉來,為這一點的不同之處。

為首的人看到他這個表情,才終於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來,拍了拍手,說道:

“瑪蓮娜·傑索小姐,請上前來!”

這個名字……

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抓著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地握緊了些。

“瑪蓮娜小姐?”

為首的人久久未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表情有些古怪,著急的喊道:

“請快上前來,瑪蓮娜小姐!”

終於,在他的第三次呼喚聲中,聽證會密閉的會議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聽見了,聽見了,著什麽急。”

那人身披霞光,從門外走了進來,沐浴著所有人的目光緩緩向前。

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漠然的說道:

“我,瑪蓮娜·傑索,指證沢田綱吉曾為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今日氣溫,23攝氏度,適合進行戶外運動……”

飛機上,沢田綱吉猛地睜開了雙眼。

陽光被乘務員貼心的格擋在了遮光的窗簾外,他坐在皮質沙發上,身上披著的毯子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到了地上。

“……做了個壞夢啊。”

他苦笑了一聲,擡起手來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長舒了一口氣。

他並不是那種易夢體質的人,基本上只有在累到極致了的情況下,才會做夢。

這次之所以會做夢,估計也是因為最近來來回回到處跑的行程,實在是有些太累了。

但為了家族的延續,這又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大家都很忙啊。

就是,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夢到這種東西。

瑪蓮娜和傑索,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更像噩夢了。

他將滑到地上的毯子撿起來,疊好,然後隨手放到一邊,並沒有繼續蓋上。

然後便拉開用來遮陽的窗簾,看向窗外。

在得知了瑪蓮娜相關的情報後,門外顧問整個組織都沸騰了。

其實他還是往小的方面說了,真實情況只會更誇張……

就連沢田家光都完完全全的壓不住場面了,所有人都在暴動。

和其它部門不同,門外顧問在彭格列洗白上岸並向外擴張的時候,並沒有招收新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的超級新人,所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所以門外顧問的人員們,還是曾經的老樣子。

而但這一堆人,齊刷刷的放下手上正在忙的事,然後去集中調查一個人——

情報的獲得,便像是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頃刻間便翻湧而至。

瑪蓮娜·傑索,畢業於博洛尼亞大學法律專業,父母雙亡,無不良背景史,畢業後加入歐洲刑警組織任職,升職速度十分驚人……

但他們就算竭盡全力,也就只能夠查出來這些情報。

其他的,有關於那人的過去,一概不知。

而情報中所說的這個人,與他所認識的那個人,只能說半點關系都挨不上。

沢田綱吉低著頭,看向手機屏幕上所顯示出來的照片。

——是門外顧問成員去Europol本部,所拍攝的瑪蓮娜·傑索的工作照。

照片上的那人有著一張熟悉但又過分年輕的面孔,一頭紅發紮得一絲不茍,嘴角徹平,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冷意。

與他所認識,所熟識的那人,完完全全的可以說是判若兩人的存在。

瑪蓮娜永遠都是那副懶懶散散,提不起來精神的樣子,世間鮮少讓她能夠認真起來的東西。

或許一個強勁的對手能夠算得上其一,她曾經和他對打的時候,笑得就很開心。

不過也就那麽幾次。

後來她就只是想要敷衍過去了。

倒不是說她的三分鐘熱度,這一次來的那麽快……

她只是對他說:沒有那種‘我一定要殺死你’的氣勢,不管再怎麽強大,也讓人提不起來勁。

對於她來說,實力強很好,若是再加上那種拼死也要殺了她的信念,那就完美了。

可他怎麽可能會想要殺了她。

沢田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平靜著自己又有些開始躁動的神經。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敲動椅子的把手,熟悉的旋律伴隨著姑娘跑調的歌聲,於他的耳邊回響。

白蘭·傑索的消息,門外顧問於很久之前就去查過了,一無所獲,好像這世上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而真六吊花,和曾經幫助過他們一起戰勝十年後白蘭的入江正一,也毫無信息。

入江正一之前在門外顧問的情報記錄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機械專業學生,車禍死亡。

但根據獄寺傳回來的信息,他不僅沒有死,還成為了瑪蓮娜的副官,和她一同在歐洲刑警組織任職。

一般人做不出來,重任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這種事。

但若是換成白蘭……這個人絕對做得出來。

不如說,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他做不出來的事嗎?

覆活死人,對於白蘭來說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或者難事吧。

彭格列雄獅的眼中,兀的閃過了一絲冷光。

他現在不需要點燃彭格列指環,眼神便與點燃指環時的自己一樣。

一樣的冷靜。

冷靜。

失憶,變小,性格巨變……

並且,本來無法點燃火炎的瑪蓮娜,現在竟然可以用瑪雷指環點燃大空火炎。

使用的匣兵器,還是白蘭的白龍。

作為七的三次方中的一角,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這到底所意味著什麽。

七三基石所承認的人,同時代的便是他,尤尼·基裏內奧羅,以及白蘭·傑索。

瑪雷指環在十年後戰役結束後便全部失蹤了,但後來出現西蒙家族的大地指環,算是暫時頂替了大海的職能。

但那也只是暫時。

大海永遠波濤洶湧,不會停息。

他的消失只是暫時的偃旗息鼓,隨時可能會卷土重來。

而彭格列指環也好,彩虹之子的奶嘴也罷,其都存在巨大的副作用,而同為七三基石的瑪雷指環,亦是如此。

死亡,覆活,瑪雷指環的易主……

他的超直感告訴他,瑪蓮娜·傑索的出現與白蘭·傑索之間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甚至有可能她的覆活,便是與瑪雷指環相關聯,極有可能是其副作用。

於是,他特意問詢覆仇者監獄的那群人,最後得到的情報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說,瑪蓮娜·傑索與白蘭·傑索之間,有著誰也無法幹擾,誰也無法切斷的[線]。

她與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接近彼此的人,是鏡子的雙面。

世界承認瑪蓮娜·傑索的存在,正如承認白蘭·傑索為大海的主人。

瑪雷指環的副作用尚不可知,覆仇者的態度更是模糊不定,使人心焦。

白蘭想要玩弄任何人的死亡都好,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玩弄那人的死亡。

沢田綱吉垂眸,註視著自己掌心的那道永不褪色的,紅色的傷疤。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所做過的另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他死了,穿著被血染紅了的婚紗的瑪蓮娜蹲在他身前,捧著他的頭顱。

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在發呆。

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她站起身來,看向身後的方向,說了些什麽,然後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槍。

他想要用手擋住,那顆射向她腦袋的子彈。

但他失敗了。

她在他的眼前緩緩倒下,臉上還帶著笑。

而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便發現手掌中心多了一道槍傷似的疤痕。

既像是他在夢中想要擋住那顆子彈,所留下的疤痕;又像是他曾經確確實實的,保護過她,所留下的疤。

瑪蓮娜,意大利已經如你所願,再無黑手黨踏足。

瑪蓮娜,西西裏的孩子們,已經再也不會於槍聲中驚醒。

瑪蓮娜,彭格列駐地裏,你所喜愛的玫瑰花,又盛開了啊。

你死而覆生,失去了一切,又獲得了虛假的新生,可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沢田綱吉慢慢攥緊了自己的手。

他撒過謊。

在梵蒂岡,在與神父的對話中,他說他從未恨過那個讓自己淋濕在雨裏的人。

神父說,那很好,恨只會讓人於泥潭中越陷越深,而只有愛才能真正的拯救一個人。

當時的他說,是啊。

而現在他說,不是的。

他切切實實的,恨過一個人。

恨她的無情,恨她的肆意妄為,恨她明明滿口謊言,卻口口聲聲說愛他,而他還真的信了。

超直感怎麽會失靈呢。

他的恨意,正如同他的火焰一般,從未熄滅過啊。

他只是……太過於愛她,所以才讓那些恨,看上去並不明顯。

為什麽人總會喜歡,留在會讓自己落淚的人身旁呢?

他就對她有過一個指望,希望她能活著。

在不在他身邊,愛不愛他都無所謂了,活著就行。

但就連這個,她都不成全!

她曾經說過,說他的一招一勢雖有實力,但還是讓人提不起勁來,因為裏面沒有真實的殺意。

恨與愛於天平的兩端持平,他太過冷靜,昔日情感摻雜上了些別的東西,以至於——

既恨的不夠徹底,也愛的不夠純粹。

是啊,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而若她的覆活滿是陰謀與痛苦,那他也可以用殺意來親吻她的死亡。

“擁有一點罪吧,這樣,我才能在天使中認出你。”*

他喃喃道。

若死亡是解脫,那麽便由他親自來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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