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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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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一馬

解雲瑯睡著睡著好似陷入了柔軟的雲裏,整個人沒了支撐,下一秒腦袋就滑下了肩膀,重力讓他意識醒轉,迷糊地睜開眼,意外看見身邊多了個人。

解雲瑯瞬間雙眼睜大——

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何時找來的?

解雲瑯一時難掩情緒,他目光落在秦羽微蹙的眉,從上至下細細打量起他的睡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無聲地看了秦羽好一陣,隨後覆又輕輕靠上他,雙手將人圈住。

秦羽在夢裏跳入了水中,冰冷的水伴隨著窒息,他拼命游動四肢,卻在水裏越沈越深。

忽然間有水草纏住了他,沒有想象中的難耐,反而暖意緩解了冰冷,只是這水草過於沈重,壓得他徹底喘不過氣,驟然從夢中驚醒。

“呼......”

醒來後的本能反應是吸一大口空氣,隨即心跳漸漸平覆,秦羽垂眸看了一眼,見解雲瑯的手不知何時纏到了自己身上。

他沒有管他,閉眼緩了緩呼吸,想起身換個姿勢,誰知一低頭便對上一雙晶亮的眸。

嗯?

秦羽懷疑自己沒醒,停下動作看了會兒他,直到對方眼睛眨了眨,他才開口慍道:“醒了怎麽不出聲?”

解雲瑯沒動,眨了眨眼道:“看你睡得不安穩,便不想擾你。”

秦羽回頭看了眼棚屋外,雨水已經下過一陣,眼下已經停了,他趕緊推著解雲瑯起來:“快走!”

解雲瑯不解道:“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少廢話,方吉呢?你們兩個趕緊走!”秦羽先行出棚屋看了眼情況,見宋曉風就在不遠處的粥棚,他趕緊拽著解雲瑯出來。

“方吉不在這兒。”解雲瑯跟著秦羽往外跑了段距離。

“不在最好。”秦羽領著他去找自己的馬,讓他趕緊走。

“為什麽?”解雲瑯十分不解,他還從未見秦羽這般急過:“難不成身後有人追殺我麽?”

秦羽眼眸亮了亮,但來不及同他解釋,只催促他上馬,解雲瑯被迫上了馬背,居高望去,正見宋曉風往這邊追來,他指了指對面:“清風道長也來了?這麽巧。”

秦羽慌忙轉身,宋曉風已然提刀來到面前。

解雲瑯同宋曉風打招呼:“清風道長,怎麽有空來這?”

秦羽頓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解釋。

宋曉風陰沈著臉走近,秦羽悄悄將手背在身後,隨時準備用袖中匕首刺馬身,好讓馬發狂奔走。

“老夫是特意來尋你的。”

宋曉風將大刀杵在身側,秦羽往後退了一步。

“找我?”解雲瑯想不通他找自己有何事。

“不錯。”宋曉風轉了轉手腕,秦羽袖中匕首抵上了馬身,這時馬身忽然抖了抖,解雲瑯竟然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秦羽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解雲瑯卻對他眨了眨眼:“道長有何事,直說吧。”

“等等......”秦羽想擋在二人之間,解雲瑯卻先一步擋在他身前,直視宋曉風。

宋曉風眉頭一皺:“你......”

解雲瑯側了側腦袋,看了眼他手中的大刀,下一秒便聽宋曉風道:“回不回觀裏,每日傳個信。”

秦羽楞住,目光疑惑地看向宋曉風,後者緊咬牙關,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惡氣。

“昨日實在忘記了,有勞道長惦記。”解雲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曉風臉色沒有多好看,一時間有些尷尬,解雲瑯便開口道:“這麽大的刀,道長帶著它作甚?”

說著又忽然伸手彈了彈刀身,聽到嗡鳴他眸色亮了亮:“真是一口好刀。”

“防身。”宋曉風抽出刀背到身後,語氣聽上去卻和“砍你”無甚區別。

解雲瑯卻似渾然不覺:“難為道長竟還有這般身手。”

“世道亂,被逼無奈。”宋曉風兇狠著臉,看上去像在威脅。

誰料解雲瑯直言不諱:“道長似乎很生氣?”

“他就是這般氣性。”

秦羽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改變了主意,但還是把話圓了過去:“昨夜你們沒回,我們等了許久飯菜都涼了。”

“原是如此,慚愧慚愧,觀內不必備我二人的夥食,外頭災情實在覆雜,不僅缺糧還有瘟疫,像這樣的流民營還有不少,我和方吉估計抽不開身。”解雲瑯嘆了口氣。

“這般嚴重?”秦羽皺眉道。

“嗯。”解雲瑯回頭看他,見他的臉比方才白了不少:“怎麽了,可是凍著了?”

“無事。”秦羽搖搖頭。

“該是方才淋了雨,你來找我怎麽都不派人說一聲。”解雲瑯握住了他的手,感覺著掌心的冰涼,心疼地搓了搓。

沒等秦羽反應,宋曉風一把分開了二人,拉過秦羽對解雲瑯怒道:“你再敢碰他一下,老夫剁了你的手!”

解雲瑯對他過於激動的反應格外不解:“為何?”

“再問把你嘴也剁了!”宋曉風根本不想同他多言,拉著秦羽上馬就走。

秦羽來不及說話便被迫走了,他回身看了一眼解雲瑯,後者露出一個放心的笑。

“宋伯何時改變的主意?”秦羽看向在前頭牽馬的宋曉風,他一氣之下硬生生牽著馬走出好幾裏地。

“躲雨的時候。”

宋曉風方才同災民們交流了一番,得知了他們的情況,聽說解雲瑯派來了衙門的人賑災,一時之間還沒他不行。

“這回暫且先饒他,待災民的事解決後再拿他祭刀!”宋曉風對著空氣罵了幾句,隨後道:“觀裏有信鴿,讓他和咱們保持聯系,等什麽時候事了,他回到觀裏,咱們再動手。”

“再言吧,賑災的事還長呢。”秦羽暗暗吐了口氣。

雨後的空氣就是比先前清爽,胸口也不悶了,呼吸也暢快起來。

二人回到觀裏後,將情況同姜宇和二壯說明了,砍人之事便從長計議。

等到天色已晚,眾人用過晚膳回屋,觀外依舊寂靜。

看來今夜他們也趕不回來了。

秦羽靠著窗口不禁思考,連日來沒得休息,解雲瑯的身子扛得住麽?

何況他說了還有瘟疫,萬一他也染上了病......

不行,明日還是得去看看。

這般想著,秦羽收拾完早早入睡,想著翌日能早些起來,不料第二日陰雨陣陣,在帳中熟睡的他以為還是夜晚,便又睡了過去,徹底醒來後,外面已是大雨一片。

“公子您醒了?”

雨聲響徹,以至於秦羽沒聽見二壯說話,出了門與二壯撞了個正著:“現在什麽時辰了?”

二壯回道:“午時了,我正要喚公子用膳,今日姜道長煲了雞湯,正好給公子補補身子。”

秦羽有些急切道:“二壯,我得下山一趟。”

“啊?”二壯有些為難道:“可是公子,外頭的山路已經被雨淹了,應該下不去。”

秦羽不信,拉著二壯撐傘出了觀門,果然觀外和觀內的情況一樣,目之所及處皆被雨水劃個粉碎。

秦羽無奈,只能和二壯先回去。

堂中飄來陣陣香氣,姜宇給秦羽盛好了一大碗雞湯。

“這雨要下多久?”秦羽在桌前坐了下來,雙眼不住地望著外邊。

姜宇道:“恐怕要兩三日吧,眼下還沒到雨季,等真入了雨季就是一下好幾十日。”

二壯也分了一碗湯,小口小口喝著,鮮香的味道讓他不住閉眼陶醉,而秦羽目光放空,囫圇喝了一碗,也嘗不出個鹹淡。

啪嗒雨聲雜亂,秦羽回房後將門窗都緊閉,還是耐不住吵鬧,找來紙和炭筆畫了起來。

落筆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畫什麽,只是隨性而走。

屋外,被雨水打落的鳥雀濕著一身的毛躲進檐下,縮著小小一團身子微微發顫,抖去一身水後靠著墻角睡著了。

半晌後,秦羽看著紙上的棚屋和屋內蜷縮的人,默默點了油燈,將紙放在一旁。

豆大的火光發出的熱小到忽略不計,秦羽搓了搓肩膀,脫了外衣躺進了被窩。

雖是夏季,山裏較之山下還是涼上許多,秦羽睡了一日,只覺被子吸飽了水變得愈發沈,身上的骨頭都被泡軟了。

“怎麽還不停......”

秦羽在被窩裏一個人嘀嘀咕咕。

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抱怨,再下了整整兩日後,雨勢總算停了。

雨一停,秦羽便同二壯迫不及待下了山,踩著地上的水一路找尋解雲瑯的蹤跡。

他先去了之前在城外的流民營,而後又跑了幾處流民聚集地,最後一個負責施粥的衙役告訴他,解雲瑯他們昨日冒雨趕去了荊陽堤。

“洪水來了嗎?”秦羽問道。

“目前還不至於有洪水,但這兩日的雨多少也影響到附近的田宅,大人昨日領著人堵了一夜的堤穴。”衙役講述道:“那邊的人手不太夠,我們這邊發完糧食也得趕去支援。”

秦羽低頭看了眼正在熬煮的粥,二話不說拿了鍋勺道:“抓緊時間,我同你們一塊兒去。”

衙役多看了他一眼,見他垂著一只手,有些猶豫道:“敢問閣下是何人?施粥我來就好。”

“不用管我,還有什麽要分?”秦羽語氣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衙役愈發不確定:“可是大人吩咐了,這些活只能我幹......”

“少嘰嘰歪歪,告訴你,要是惹我們家公子不高興了,你家大人也得挨揍!”二壯一屁股給他頂了出去。

衙役沒他壯,眼看著擋不住,為了保住小命,只得將粥鋪先交給他二人,他還得去接應處搬幹糧。

這麽多活只有他一個人幹,當真是人手不夠。

秦羽眉頭緊皺。

所幸有他二人在,很快煮好了粥,等衙役搬來幹糧後,一同分發給營地的人。

“荊陽堤離這兒多少路程?”秦羽問衙役道。

衙役算了算道:“跑得快話,半日就能到。”

秦羽點點頭,讓二壯租了兩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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