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九

“時鐘不動了！”

卓琴最先註意到這一點——墻上的三根指針共同表達出來11:59:59這個時間，原本昭示著新的一天即將到來，卻長久停留在了到來之前。

很快，大家都放下了手裏的書本，圍了過來，同時確認了自己攜帶的其他計時工具同樣停在了這一刻。

“這意味著什麽？單純的鐘壞了，還是時間停止了？”

“以我們的倒黴程度來說，多半是後者。”蘭璟咕噥著回答。

“那位”遲疑著回答：“可是上一次，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怎麽會這樣……”

沈默。

“我們去其他房間看看吧。”蘭璟猶豫了片刻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時間停止了，在這裏等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出去以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點線索。”

“那位”投來了不讚成的目光：“外面很危險，把你們綁來的那些家夥應該也沒法離開。且不說我們本來在戰鬥能力上就未必比的上他們，現在他們中又有人似乎被環境影響的開始嗜血，勝利的概率就更渺茫了，”

“也是……”蘭璟醒來以後一直思考的是這個地方神秘意義上的問題，倒是忘了戰鬥力這種現實問題。

一番討論後，他們決定還是先留在書房裏休息，一是目前仍然不能排除只是計時工具除了故障的可能。而正常情況下再過幾個小時雪歲的天應該就會亮了，他們仍寄希望於這件事能自己結束。二是如果真到了必須出去探險的地步，得到充分休息過後的他們再出去和那些已經在內鬥中消耗了大量精力的瘋子對上也有更大的獲勝概率。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劃分了順序輪流守夜。雲霰主動提出守第一班。

“來的這裏以後，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想明白。”

他這麽對大家解釋著，解釋的同時眼睛卻不斷瞟向書架上奇怪的雕塑。

於是蘭璟和其他人一起躺在堅硬的木板上，她以為在這種環境下想要得到休息會很困難，但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一陣深沈的困意就淹沒了她。

她像是來到了一間放大的書房，也是一座巨型的圖書館，一排排書架足有兩三個人高。浩如煙海的書籍填滿了視線所及的每一個角落。

與高大的書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矮小的老頭。老頭四肢骨瘦如柴，腹部卻碩大無比。他穿著的衣服臟汙不堪，甚至有疑似膿液的東西從衣擺滴落。但他本人仿佛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仍然趴在一張紅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書寫著什麽。

一股強烈的厭惡感湧上蘭璟的心頭，這並非只是因為老人的相貌或者穿著，更多的是一種來自本能的，像看到毛蟲、屍體、嘔吐物一樣的厭惡。

察覺到蘭璟的註視，他發出了一聲粗野的笑聲：“好哇，好哇。你終於到這裏了，不枉我給了許多啟示。”

“……你是誰？”

老人的神情一下變得莊重。

“我是你的導師，我們懦弱的後代想拋棄了他的職責，但你或許有天賦。從今往後，你將成為祂在人間的祭司，侍奉祂，取悅祂，祂將給予你“一切”，直到祂重臨這個世界。”

荒唐。但她沒有把真實的想法說出口。既然老人沒有展現出直接的攻擊性，不妨先順著他的意思，看看從中能得到什麽樣的信息。

“那具體是要我做什麽呢？”

“這個嘛，”老人啃咬著筆桿，“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現在，先來看看你即將面對的命運。”

老人最後在紙張的末尾最後添上了幾筆，然後推到了她的面前。上面滿是尖頭尖腦的古老文字，她不認識其中的一個符號，可它們承載的信息卻如洪流般湧入她的腦海。

“……怎麽可能！”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想把文字看的更清楚一些，可眼前的景象反而離她遠去了，只留下一片純粹的黑暗裏。在這無光的環境裏，她怔楞了許久才意識到那只是個夢境。然而緊繃的神經還未放松下來，忽然靈感有所觸動，她隨即向右上方看去——

一個矮小老人的虛影咧著嘴向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從未見過的如此惡毒的笑容，仿佛在無聲地向她宣告：你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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