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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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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好困,睡了好久好久,久到許恒星擔心自己成為化石。

她忘了一些記憶,大腦有些混沌。

耳邊出現模糊的音樂,仔細分辨,音樂越來越清晰,是汪蘇瀧的《有點甜》,許恒星第一次聽到就喜歡上了,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劉辰名,滿世界粉紅泡泡。睡夢之中,她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

如果無法回到現實,能一輩子活在幻想中也好。

她正這樣稀裏糊塗地響著,音樂忽然停了,短暫的停頓之後換了一個,換了一個輕快的兒歌,“小狗兒”三個字一出口,許恒星腦子嗡的一聲,頭發絲都豎起來了。

谷嘉……

是混賬谷嘉最愛的音樂。

歌聲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耳邊,剛才虛幻的感覺也落地,她的靈魂與身體徹底融合,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是什麽可怕的噩夢,她嘆息一聲睜開眼睛,刺目的日光照進眼睛,她擡起手擋了一下,驚動了窗戶前站著的人,他回頭看到別開頭的女孩子,驚喜地撲上去:“你醒了?是醒了嗎?”

這個聲音,許恒星失憶了都不能忘,除了谷嘉還能有誰?

回到現實世界的夢想破滅了,許恒星帶著怒氣地扭頭看向谷嘉。

不知道她這一睡過去了多久,谷嘉變化好大,頭發比之前長了,似乎精心修剪過,衣著也不是充滿青春氣息的高中生服飾,而是有型的襯衫,整個人的氣質大變,和過去判若兩人。

許恒星看出了差別,但腦子混沌沒意識到問題所在,她的怒氣隨著清醒升起來,沒好氣:“把這個破歌關了,我要聽剛才的歌。快點,你再不關,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狗頭。”

她面對谷嘉時候習慣性地暴脾氣,谷嘉沒聽懂,拿起手機問:“什麽歌?”

許恒星看著他手裏嶄新的手機楞住了,他的手機是黑屏的,沒有音樂。那剛才的音樂,是幻聽嗎?

許恒星怔怔地,谷嘉欣喜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頭疼嗎?能動嗎?還有哪裏不舒服?醫生,醫生,病人醒了!”谷嘉是個急性子,問了幾句沒得到答覆之後就跑到門口喊走廊裏說話的醫生,許恒星循聲看過去,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第一眼看到了醫生的白大褂,第二眼一個身影飛快跑過來從醫生身邊擠過去,先一步進到了病房之中,看到坐在病床上發呆的許恒星之後,明顯楞了一下,難以置信。

“星星!”他說出她的名字,全世界唯一一個說出這個昵稱不被打的人。

星星,星星……

她現在是真正的許恒星,不再是附身蘇曉芙身體才能活動的靈魂了。

兩人四目相對,許恒星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臉,心忽然被狠狠推了一下,萬種情緒湧上心頭,她從床上跳下來撲向那個人,但因為躺了太久雙腿發軟,剛一落地就摔了,最近的谷嘉急忙扶了一把,許恒星借著他的支撐站起身,再次撲向劉辰名。

在第二次摔倒之前,劉辰名也趕到她身前,一把抱住了撲過來的人。

“劉辰名!”兩個身體抱在一起,感覺如此真實,不再是夢境,許恒星激動得哭喊出來,“是你吧,是你吧,你是劉辰名,我終於回來了。”

像被拐賣的小孩終於找到了家,她抱著劉辰名放聲大哭起來。

過去八個月在平行時空受了太多苦,回到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身邊,她所有的委屈湧上來,眼淚很快打濕了劉辰名的肩膀處。

劉辰名也不知道何時哭了,又哭又笑,聽著許恒星熟悉的語氣,看著熟悉的神情,知道回來的還是那個她,心裏升起感激,感激上天殘忍過後再一次於心不忍,將大家所愛之人送了回來。

醫生也很開心,他本來在外面和劉辰名聊許恒星的身體狀況,還沒談到重點了,人突然就醒了,並且生龍活虎,他圍著久別重逢的兩人轉圈,試圖分開兩人,讓兩人保持情緒冷靜下來:“你們兩個,先不要激動,病人剛醒,不要這麽大悲大喜,先跟我去做個檢查。”

可是這話沒什麽用,兩人剛分開,另外一個人進來了,看到屋子裏面的情形之後,手上拎著的袋子都扔了,震驚:“哼哼?”

許恒星回頭,看到了全世界最帥,最疼她的哥哥,剛剛被劉辰名安撫好的情緒再次崩了,對哥哥張開雙臂抱過去,又哭起來,病房裏再次響起此起彼伏的哭聲。

醫生很頭疼,走到谷嘉身邊站好,無奈地搖頭:“還是你理性……”

話沒說完,谷嘉低了一下頭,走了。

不是他想理性,是許恒星看到他壓根沒反應,他站在這裏,好像一個多餘的局外人。

哭了半個小時才消停,醫生給許恒星安排了幾項檢查,等最後一項檢查做完已經是下午,哥哥從外面買來了飯給許恒星,坐在床邊看著妹妹一口口吃著,眼睛裏都是心疼。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又關心許恒星的身體狀況,檢查結果今天出不來,他自己化身為望聞問切的醫生。

正在吃東西的許恒星搖搖頭:“好著呢,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海星短暫地安心了一會。

許恒星吃了幾口,忽然想起兩個時空共同存在過的玉佩,擡手放身前摸了摸,沒摸到,她疑惑地左右環顧。

“找什麽?”哥哥問。

“一塊玉。”許恒星比畫著形狀,“加姐送了我一個玉佩,我昏迷之前戴著的,哪裏去了?”

平行時空,隨著蘇曉芙的死亡碎裂了,現實時空不會也不存在了吧。

“在劉辰名那裏。”哥哥很快給了回答,“你要做檢查,帶著不方便,所有的首飾當時都拿下來了,劉辰名細心,我讓他收著了,可能放在酒店,他一會回來應該能給你帶回來。”

許恒星昏迷了一個星期,做了許多檢查都不知道原因,只能掛營養液維持生命,哥哥雇了護工照顧她,仍舊不放心,兩人輪流過來陪護,哥哥白天,晚上劉辰名。足足熬了一個禮拜,兩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了,比許恒星這個病號還要憔悴。

許恒星鼻子酸了眼睛紅了,又想哭,但用另一個生命的結束換來的重逢,不該浪費在眼淚上,許恒星忍住,低下頭繼續吃飯。

許海星看著妹妹滿懷心事吃飯的樣子,又開始擔憂了。

“恒恒,你這幾天有意識嗎?”他問出這幾天一直在擔心的問題。

從昏迷到蘇醒都這麽突然,查不出一點身體上的問題,許海星想到了妹妹之前和他傾訴過的傳奇經歷,擔心妹妹的意識又被關在了漆黑空擋的空間裏。他怕,怕這不是偶然,怕以後隨時發生這樣恐怖的事情。

問到許恒星心裏去了,她頓了頓,擡起頭看哥哥,如實回答:“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裏我去了平行時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在那裏生活了八個月,死去之後才回到這裏。”

聽起來像是編出來的話,但哥哥信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抓住妹妹的手。妹妹的體溫和常人無異,脈搏也正常,神情也是他所熟知的,面前的人是自己親妹妹無疑,不是什麽奇怪的魂魄強奪身體。

“去了哪裏?變成了誰?”許海星緊張地問,害怕聽到不好的內容。

許恒星猶豫了一下,說出一個名字:“蘇曉芙,她十八歲的那個時空。”

許海星慢慢坐直了身體,在腦海中搜索蘇曉芙這個名字,結果是無。

許恒星這才想起,她最近一次和哥哥提起蘇曉芙這個人,是在過年的時期,那時候她的記憶中只有關於谷嘉的部分,蘇曉芙上大學之前的記憶為零,這個名字也是在穿越之後才和本尊對上號的,因此哥哥沒聽說過。

許恒星擡起手指比畫了三個手指頭,解釋:“過去三年,占了我身體那個亡魂。”

許海星震驚,瞳孔都地震了:“那個奪舍的怪物?”

對於奪舍怪物,許海星心裏怨恨可深了。莫名其妙搶奪了妹妹的身體,卻不好好珍惜,害得妹妹遍體鱗傷,許海星為此甚至去找過有名的大仙,想把害人精蘇曉芙打得魂飛魄散。

許恒星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沒穿越之前她也是懷過怨恨的,可是在那個平行時空生活了八個月之後,她和蘇曉芙之前有了不少融合,很難用簡單的愛恨來劃分。

許海星不知道其中恩怨,站起來在病房裏來來回回地走,腳步急躁。

“她沒完了是吧,怎麽總纏著你?”哥哥的憤怒根本壓制不住,“她到底想幹什麽?你見到她了嗎?她怎麽說?”

急切的許海星又坐到了床邊問妹妹,恨不得下一秒鐘去找大神驅魔。

許恒星已經吃完飯了,正從水果籃裏挑水果,剛拿出一個蘋果,被哥哥搶過去,拿起水果刀幫忙削皮。

許恒星看著轉著圈落下的蘋果皮,心裏有股莫名其妙的覆雜情緒,她想了好久,說出自己的真實心情:“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她沒說。我在那個時空以她的身體生活了八個月,看到了遺棄她的爸媽,她愛慕的男生,她的學校,她的死因……”

“她什麽都沒對我做,甚至告訴我,將我帶去那裏,是為了幫我養護我的靈魂,等到她現實中去世的時間,我就可以回來了。”

她接過哥哥遞過來的蘋果,看著哥哥削下來的完整的蘋果皮,眼神恍惚了一下:“我感覺,她好像對我沒惡意,她在保護我。”

許海星量蘋果皮的動作頓了一下,隨手將皮扔到了垃圾桶裏,表情也安靜下來,認真思考了一會。

這個回答超出了許海星的預料,他剛才憤怒是以為蘇曉芙人生有遺憾,所以才把妹妹抓回去彌補,可竟然是相反的方向。

現實世界昏迷一周,平行時空生活八個月,是為了養護靈魂?為什麽要借用平行時空的軀殼養護靈魂呢?妹妹的靈魂怎麽了?

如果是為了彌補生前的遺憾還好一點,遺憾結束了亡靈就該離開了,可是如果重點在妹妹身上,那麽就可怕了。妹妹接下來還要面對什麽變故呢?

這個可怕的猜測讓許海星心裏一冷。

“她騙你的吧。”寒意讓周身的血液都瞬間涼了,但他仍舊面不改色地和妹妹開玩笑,“你忘了她占你的身體時候對你做了些什麽嗎?哪能是什麽好人啊,別被幾句花言巧語和虛假的記憶給洗腦了。”

他摸摸許恒星的頭。

“你這麽聰明伶俐的一個人,不會被斯德哥爾摩了吧。”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斯德哥爾摩效應,又稱斯德哥爾摩癥候群或者稱為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征,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加害人。

人質會對劫持者產生一種心理上的依賴感。他們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裏,劫持者讓他們活下來,他們便不勝感激。他們與劫持者共命運,把劫持者的前途當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視為自己的安危。於是,他們采取了“我們反對他們”的態度,把解救者當成了敵人。

許恒星看著哥哥手機上關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介紹,啞口無言,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但看到最後一部分 ,受害者將拯救者當成敵人那一句,她立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舉手發誓:“我承認我對她有一點憐憫之心,但我保證,你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一點從未動搖。”

“向誰告白呢,這麽認真?”許恒星的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兩人齊齊回頭,看到了三張年輕女孩子的笑臉。

平行時空找尋不到,只能在思念中出現無數次的臉陡然出現在現實中,許恒星卡頓了兩秒,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三人的名字,隨著幾人走進病房,她很快想起來了,欣喜:“加姐,影子,思思!”

她要起身下地給三人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的加姐已經快一步沖到病床前,將許恒星的動作攔下來,捧住她的臉蛋仔細端詳:“瘦了,表情還是那個德性,是本人沒錯了。看來我的玉還是好用的,我的玉呢?”

加姐剛吹噓完自己的玉,低頭一看許恒星白皙的脖上什麽都沒有,她拉了一下許恒星的衣領,驚訝地問。

差點走光,許恒星急忙扯回自己的衣領,身體向後躲去。

“玉在這裏。”許恒星還沒回答,在三個人身後慢一步進來的劉辰名舉起手裏的包給加姐看,解釋,“為了做檢查,所有首飾都收起來了。”

說著,從包裏拿出玉佩和耳環給許恒星,又把鏡子立起放到桌子上給她看,小聲問:“有哪裏不舒服嗎?”

許恒星搖頭,同樣小聲回答:“一切正常。”

劉辰名點點頭,將病房讓給久別重逢的三姐妹。

他沒註意到,從他進病房開始,他就被三姐妹註視上了,思思依舊是學霸濾鏡超厚,驚嘆於他的細心和溫柔;影子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浮現吃瓜的笑意,加姐則是像在看自己一手錯合起來的小孩兒,眼神裏都是寵溺。

“哎呀,泛酸水了?”影子捂住自己的胃,誇張地表演起來。

思思沒反應過來,急忙扶住影子,關心:“你沒吃午飯,是不是胃又難受了?”

加姐在一旁笑著,拆臺:“思思你離遠一點,不要耽誤戲精表演。”

思思這才明白,笑著躲開了,影子雙臂交叉在身前,無奈地嘆息:“沒有男朋友,還不允許人家吃個醋嗎?”

說著轉頭看許恒星:“才剛醒就公開秀恩愛,考慮過我們幾個單身貓的感受嗎?本來想今晚請吃飯慶祝你恢覆,現在錢包吃空了,你看著辦吧。”

幾句調侃的話引來一陣笑聲,劉辰名聽出來是調侃自己,不好意思地退後了一步,許恒星急忙從床上跳下來,捂住好姐妹的嘴:“你別瞎說!”

雖然在平行時空大言不慚地說劉辰名是她男朋友,可是現實生活中還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一直沒捅破那層窗戶紙,這麽開玩笑,把內向的劉辰名嚇走怎麽辦?

大半年不見的幾個好朋友鬧作一團,思思在旁邊註意著幾人的分貝,聲音稍微高一點,她急忙提醒:“聲音,聲音,這是醫院,不是花鳥市場,來之前說的話都忘記了嗎?”

幾次提醒之後,許恒星也穿好了她們帶過來的日常衣服,幾人一起出院,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飯館聚餐。

許恒星那天夜裏忽然昏迷,第二天一早被影子發現,立即聯系輔導員送醫院,同時聯絡了劉辰名。送到醫院之後換了好幾位醫生檢查,始終沒查出昏迷的原因,劉辰回來之後和醫生溝通,不知道她何時能夠醒來,只好做主聯系了許恒星的哥哥許海星。

哥哥當天就坐飛機趕過來了。

他們在醫院熬了一夜沒睡,商量之後用許恒星的手機給爸媽發去了虛假的信息:“媽,我要參加一個封閉式的訓練,時間為一周,這段時間無法用手機,等我出來之後再和你們聯系。和我爸說一聲,記得想我呦!”

配上一張最近的自拍和一個培訓樓大門的照片。

許恒星是愛撒嬌的,這個內容非常符合她的個性,不會被懷疑的。

發完信息就急忙關機了,生怕許爸媽打電話來確認。

哥哥留心,在和爸媽的電話中試探了一下,他們抱怨了一下培訓太過倉促,問他是否知道,倒也沒懷疑什麽。許海星借口在外面談生意,在許恒星昏迷的第三天回去轉了一下,讓生活看起來盡量正常,吃過晚飯後又找借口出門連夜回來照顧妹妹。

一周時間,眼看著快熬不下去了。

“如果我一直不醒,你們怎麽辦?”醒來之後的許恒星擔憂地問。

哥哥慘兮兮地看著妹妹:“今天是我們約定的最後一天,如果你今天還不醒來,我只能告訴爸媽實情了。否則,實在是瞞不住了。”

許恒星和爸媽聯系密切,雙方無論在外面看到什麽,都要發在家庭的群裏面交流,經常相互捧場,超過一個禮拜聯系不上,爸媽該起疑心了,到時候說不定會繞過兒子直接聯系學校詢問女兒的事情。

一天一天,度日如年,所有人的心都沈重得仿佛跌入了無止境的黑洞之中,卻又懸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大家都痛不欲生。

幸好,一周時間,許恒星醒來了。

飯館內,菜上來了,許恒星的妝也化好了,她開機撥通了群視頻:“爸,媽,你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

熟悉的笑臉在鏡頭那一邊出現,許恒星差點哭出來。

八個月,八個月啊。她差點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差點以為那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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